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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针线,静听著那一声声胜于夜笛的悲凉就此不再传来。可是那声音又在热炽如
火的烈日下哀哀的一遍又一遍的靠近了。
想到父亲书房铁柜上那层层叠叠的报纸,几乎想冲下楼去,唤住那个人,将报
纸全部送给他,再请他喝一碗凉凉的爱玉冰。
可是我不知父亲的习惯,他收著报纸是不是有另外的用途。又疑心母亲的钱是
藏在什么报堆里,怕送走了一份双方的大惊吓。
竟是呆呆的听著那唤声渐行渐远,而我,没有行动,只是觉著滋味复杂的辛酸
。
再去阳台上摸摸衣服,都已经干了。将竹竿往天上一竖,蓝天里一件一件衣服
直直的滑落下来,比起国外的晒衣绳又多了一份趣味,这陌生的喜悦是方才懂的,
居然因此一个人微笑起来。
绉绉的农服在熨斗下面顺顺贴贴的变平滑了,这么热的天再用热气去烫它们,
衣服都不反抗,也是怪可怜的,它们是由不得自己的啊!
昨天吃的爱玉冰碗没有冲洗,经过厨房一看,里面尽是蚂蚁。
不忍用水冲掉这些小东西,只好拿了一匙砂糖放在阳台上,再拿了碗去放在糖
的旁边,轻轻的对它们说∶“过来吃糖,把碗还给我,快快过来这边,不然妈妈回
来你们没命罗!”
想到生死的容易,不禁为那群笨蚂蚁著急,甚而用糖从碗边铺了一条路,它们
还是不肯出来。
我再回房去缝裙子,等蓝色的那一段缝好了,又忍不住想念著蚂蚁,它们居然
还是不顺著糖路往外爬。
我拿起碗来,将它轻轻的丢进了垃圾筒。就算是妇人之仁也好,在我的手中,
不能让一个不攻击我的生命丧失,因为没有这份权利。
三层的裙子很缓慢的细缝,还是做完了。我的肩膀酸痛视线朦胧,而我的心,
也是倦了。
我将新裙子用手抚抚平,将它挂在另外一条的旁边。
缝纫的踏实是它的过程,当这份成绩放在眼前时,禁不住要问自己━━难道真
的要跟谁去跳圆舞曲,哪儿又响著夏日海上的微风呢!
去浴室里用冷水浸了脸,细细的编了辫子,换一件精神些的旧衣,给自己黯淡
的眼睛涂亮,憔悴的脸上只一点点淡红就已焕发。可是我仍然不敢对镜太久,怕看
见瞳仁中那份怎么也消失不了的相思和渴望。
星期天很快要过去了,吹不著海风的台北,黄昏沉重,翻开自己的电话簿,对
著近乎一百个名字,想著一张张名字上的脸孔,发觉没有一个可以讲话的人。
在这个星期天的黄昏里,难道真的跟谁去讲两条裙子的故事。
听见母亲清脆的声音在楼下跟朋友们道别,我惊跳起来,飞奔到厨房去,将那
一小锅给我预备的稀饭慌忙倒掉,顾不得糟蹋天粮,锅子往水槽里丢下去。
父母还没有走上楼,我一道道的锁急著打开,惊见门外一大盒牛奶,又拾起来
往冰箱里乱塞。
他们刚刚进门,便笑著迎了上去∶“回来啦!好不好玩?”
母亲马上问起我的周末来,我亮著眼睛喊道∶“都忙不过来叀酰≈挥性绶故窃?
家里吃的,乱玩了一大场,电话又多,晚上还跟朋友去跳了一夜的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