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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情 耽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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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远脸上浮上一丝诧愕却钦佩的笑容。

“刑飞,我讨厌那个小傻瓜小飞,不过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你既然看出来了,自然就该明白那个人有多心高气傲,他怎麽可以输?”

“所以你就选择输吗?”

“那又如何?说实话,那个慕容四公子的头衔我还从来没稀罕过,只不过是不进家门,又不是要生要死的,赢跟输也没什麽不同。”

“当然有不同,你想得到的东西为什麽不主动去争取?你三哥不会因为你的远离而想著你,逃走只会让你失去的更多!”

刑飞的话让慕容远一贯浮在脸上的笑容静了下来,他淡淡道:”我一直待在慕容府,并非是想得到什麽,我离开,也不是想去逃避!当年,我曾答应过二哥,会好好保护那个人,我做到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人伤害到他,所以我已经没必要再留下!”

他停了一下,又低声叹道:”也许那个人从来都不需要我的保护……”

说完这话,慕容远便转身离开,刑飞似乎想到了什麽,他道:”祝你旗开得胜,我会备好庆功宴等你回来!”

慕容远没有再回身,只是将手抬至肩旁做了一个拱手相谢的动作,便大踏步走了开来,看著他有些落寞却竖得板直的身影,刑飞突然想起慕容静今早跟他说的一句话。

我们四兄弟当中,心机最深的就是四弟,他的玲珑心思从来没有人能猜得透。

慕容远自那晚留宿一夜後便离开了,甚至随大军离开时也没有特意再来辞行,慕容静似乎习惯了这位四弟随心所欲的性格,倒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在从刑飞那里听了慕容远临走时的那番话後,长叹了一声,却什麽都没说起。

黎亭晚终於被慕容远一起拉走了,没了他整日在府上呱噪,摘星楼里一时间清静了很多,小青随柳歆风去了他的家乡祭祖,苏浣花也出门经商去了,本来正月里那番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沈静了下来,让刑飞颇不适应。

转眼已过了初春时节,此时距大军出发已有三个月,这日正午,刑飞正坐在花园亭下品茶,听荧雪说著前方战事捷报频传的消息。

“荧雪姐姐,尉迟将军真得好威风啊,听说上次一仗又将敌军击退百里,看来等大军返朝,尉迟将军便会加官进爵了吧。”

侍候刑飞的小丫环落雨在听了荧雪带来的消息後,一脸兴奋地问道。

荧雪瞥了她一眼。”人家加官进爵,你乐得什麽劲儿?”

“因为尉迟将军很英俊嘛,等他班师回朝那天我一定要去一睹他的风采,他要是能看我一眼,我恐怕会高兴得几天都睡不著……”

“噗……”

看著落雨两眼亮晶晶的闪光,满脸的崇拜相,刑飞一时没忍住,一口茶就喷了出来,荧雪连忙掏出手绢帮他擦拭,又数落落雨道:”你有点儿见识好不好?看,把咱们家公子都逗笑了,那尉迟枫长得方脸大耳的,一副憨像,最多算个还勉强拿得出手,那也叫英俊?那咱们公子岂不是神仙一样的人啦?”

“尉迟将军当然没法跟公子比,可是……憨厚老实也很好啊……”

“老实?”荧雪哼道:”未必吧?能做四公子朋友的,哪个也难说得上是老实,哼,准确地说,他的朋友,都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家夥,没一个好东西!”

一句话让刑飞陷入沈思,他沈吟道:”荧雪,好像每次从战前呈报来的官文中都没有提到过慕容远的名字。”

“他只是个小小的书吏,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还想争什麽军功?”

刑飞没有再问,他曾在慕容静那里偶然看过其中几封官文,那官文上的刚劲笔锋尽透纸端,呼跃欲出,他在阅文之际,便能感受得出持笔之人的激昂之情,他知道那是出於慕容远之手,也是在那时,他才真正明白慕容远当日离府时那番话的含义。

原来驰骋沙场,马革裹尸才是那人真正向往的生活,以他的武功和抱负,要做的不单单是个帐前书吏,而是纵横沙场奋勇杀敌的将士,那每场战事里必有他挥剑上阵,与敌军血战的威猛英姿。

慕容远将每场战事的始末都交代得详细之极,各位将士的功领战勋,战事的谋划策略,甚至连黎亭晚的功绩也有所交待,却自始至终未提到他自己,是他笔下的疏漏?还是在刻意回避?

或者,慕容远从来都不屑於跟人解释,他自己心中有份计较,别人怎麽看,怎麽想,根本都与他无关。

也或者,在他看来,有些事原本不必提起,只要有个好的结果,其过程本来就不重要。

想到这里,刑飞不由笑了起来。

“听静说逦族那边的请降公文很快就会传来,等边境战事一平,相信尉迟将军他们很快就会返朝,荧雪,多听著些消息,我要好好摆场庆功宴,来为咱们四公子接风!”

这话把荧雪吓了一跳,她很狐疑地看看刑飞,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毕竟以前有慕容远屡次欺负刑飞的恶迹在先,刑飞没报复他已经不错,怎麽还会心血来潮的为他庆功?

可那张绝色秀颜此刻却露出微然一笑,那抹清雅隽尔的笑容留在唇间,似将枝头飞檐上的春雪也融化了开来。

即使荧雪平日里看惯了这张俊颜,仍是微微有些失神,她立刻确认道:”小飞,你没说错?你说的不是尉迟将军?而是四公子?其实他已被逐出了落叶山庄,也不算是慕容家的人了,就算班师回朝,他也不过是一介布衣,我们根本没必要再跟他来往……”

“不,那个人,配得上我为他接风!”

见刑飞起身要走开,荧雪忙追问道:”可是小飞,你不恨他吗?”

刑飞奇道:”恨他?”

“是啊,他以前总是欺负你,还说你是……”

那个狐狸精的话荧雪没敢说出口,她接著又道:”我以为你会记恨他呢。”

听了荧雪的话,刑飞的清凌一笑再次划上眉间。

“荧雪,我喜欢一个人,会当他是朋友,我讨厌一个人,会杀了他!记恨?这种感情我从来不曾有过,因为,世上没人值得我去花那个心思!”

看著刑飞起身出了亭子,落雨忙拉拉荧雪的衣袖,笑了起来。

“荧雪姐姐,好像刚才你说跟四公子做朋友的都没有好东西呢,可是听咱们公子的言下之意,是拿四公子当朋友看啊,难不成咱们公子也……”

话没说完,就被荧雪在额上轻拍了一下,她自己却不解地皱起眉道:”慕容远上次来府到底跟小飞说了些什麽,为什麽他们会突然间变成朋友?真想不明白……” 

10

慕容致看著手中的折扇有些发呆,扇面上那几滴鲜血已变得暗红,倒像是不经意溅上的几点朱砂,让慕容致看著它,就不由自主想起那晚慕容远绝然离去的身影。

他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发呆了,好像这柄小扇子有无穷的魔力,可以将他的神智一点点地吸引过去。

折扇曾被慕容致丢弃过,可又被他重新拾了回来,原因他不知道,也许是扇子跟著它的主人日子久了,也沾上了那人邪恶怪异的气质,所以即使是死物,也可以轻易掳住人的所有感觉和思维。

逐慕容远出门只是一时气愤之举,过後慕容致心里也有几分懊悔,而当他听说慕容远因此随军出征後,他心里便愈发忐忑起来,他知道慕容远平时是享乐逍遥惯了的,那边境阵前惨烈恶劣的气候远不是像他那样享受软乡暖帐的公子哥儿所能经受得起的。

虽说对於一个已被逐出家门,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若能在阵前建立些军功,返京後也许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可征战吉凶难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麽样的事……

慕容致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可是害怕的原因他不敢说,甚至想都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慕容远离开了多久,他就不安了多久,他知道自己是在担心那个人的安危,可为何要去担心他,连慕容致自己都不明白。

得知慕容远出征的消息是在他离京之後,慕容致震惊之下立即便去摘星楼找慕容静想问个清楚。

那天清晨,冬日的煦阳初升,莹雪渐化,四处还弥漫著初朝的冰冷,慕容致才到大厅,便见刑飞从远处走来,当时连著下了几日大雪,冰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而刑飞竟然赤足踏雪行来,仿佛冰冷的雪地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刑飞显然也看到了慕容致,於是冲他礼节性的点了下头,然後便在不远处把脚步停下,欣赏起雪景来。

他的双足立在雪中,如白玉般晶莹!透,那张绝世容颜在旭阳下泛起恬淡柔和的光芒,却不带丝毫笑意,一袭白衣和皑皑积雪完全融在一起,宛如一座冰冷绝美的雕像,恍然望去,似乎比雪要白,比冰还要冷。

这是慕容致和刑飞头一次正面相逢,当日刑飞和慕容静成亲之时,慕容致只是礼节性的出席,刑飞的盖头没掀,他已经退席了,而且在之後很长一段日子里,不知是在回避还是单纯的不经意,两个人竟然始终没再碰过面。

这是张可以引人下地狱的容颜,却不能让慕容致心里泛起半点涟漪,因为他不是小飞,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傻傻的,单纯可人的孩子,这张脸的确美到了极致,冰到了极致,却反而让人感到有种可能会随时消失的不真实。

慕容致一直认为自己是倾出生命去爱著小飞的,可不过短短几个月,那个喜欢害羞又乐观的孩子在他心里已然有些淡了,因为他知道那本来就是个虚幻的影像,而且那个影像就算存在,也决不会为他停留。

恍惚中,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慕容致看到他二哥慕容静提著一双鞋匆匆奔了过来,他一向平和的脸上似有些愠恼,而看到慕容静这般脸色,刑飞小心的吐了吐舌头,似乎说了些什麽,慕容静却没有反应,只是沈著脸将鞋递过去,弯腰替他穿了上去。

刑飞很听话的抬起脚,让慕容静为他把鞋穿上,脸上却浮起了笑容,那灿若星辰的笑容下好似隐藏了些顽童似的俏皮,而看到他拉住慕容静的衣襟低低细语时,慕容致突然有一瞬间的惶惑,他感觉到那个人就是小飞,那恶作剧後的莞尔和惹人疼惜的讨饶不正是小飞以前经常做的动作吗?

原来小飞从来都没有消失,他只是存在於二哥的心里,也只有在二哥面前,刑飞才会回归自然,让那破开冰雪的一笑只为他一人绽放……

那次拜访并没什麽收获,若说收获,那就是让慕容致明白了一件事,属於小飞的那段感情他该彻底放弃了,或者说,该去忘记,其实有时候遗忘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当一个人为其它事烦恼不堪时,他就会很自然的忽略那些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的东西。

慕容静并没跟他谈论太多关於慕容远的事,他只是说了些劝慰宽解的说辞,又说慕容远只是个书吏,没有冲锋陷阵的危险,对於一个享受惯了的人来说,这次的阵前经验对他将来的成长也不无裨益。

可是,真的如此吗?

慕容致的担心并没有因为慕容静的宽慰而放下,反而更增添了一些疑虑,他隐隐觉察到慕容静的说辞後面似乎还隐藏了些不为他所知晓的东西,而之後发生的事情更加证实了他最初的想法。

一个月前布匹行的梁老板突然来找他,提出今後的布匹价格每匹要多加一两银子的要求,慕容致自然一口拒绝,布匹买卖一向是慕容家最大的钱财进项,在他接手的这几年间,和他有生意来往的各家商行都从未有过提价的要求。

所以慕容致不仅没同意,还反问起其中的缘由,梁老板被逼不过,这才很尴尬的解释道,和慕容府的布匹生意中,每匹布的价格一直都比卖价高出二两银子,他是看在多年生意来往上,这才只多加了一两。

见慕容致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梁老板又犹犹豫豫的告知,每匹布二两银子的差价其实都是慕容远提前预付的,现在慕容远随军出征,何时回来尚未可知,而生意上也不能这麽撂著,这才老著脸皮过来请求提价。

在送走梁老板之後,慕容致立刻让人将所有跟他有布匹生意来往的商行老板请来,在问询之下,他才发现所有人的说辞同出一辙。

原来不是大家因为多年的生意来往而给他提供低价的,而是慕容远一直在暗地帮他付了其中的差价,也就是说每年慕容远光贴在布匹生意上的银子也有十几万两。

他知道慕容远自己平时也有些小打小闹的布匹买卖,但决不能跟慕容府动辄数万两的生意相比,而且他成天流连花街柳巷,就算挣些钱财,只怕也都丢去了那个无底洞,那这十几万两银子慕容远究竟从何而来?一面总跟他抢生意,一面又暗地帮他,那个人到底存的是什麽心思?!

慕容致疑惑的心中同时也充满了愤懑。

为什麽帮他?没有慕容远,他一样也可以把生意做得很好,即使布匹再高出二两银子,生意上也是稳赚不赔的,最多赚得少一些,他宁可赚得少些,也不想要那个人的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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