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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忽然低声建议说:“排长,我先去探探这个女人的底儿。我觉得她有些神神道道、诡诡秘秘的。湘西的巫女可是随处都有呀!”
张虎看着黑衣女人熟悉的身影,急忙说:“不必了。”
他怀着急不可待的兴奋心情,立即快步走进了院子。然而,进院未几步,又忽然警惕起来:青龙寨是“竹叶青”的匪窟,而这族长家恰是“竹叶青”的老营。此时此地,千万鲁莽不得!
他心思一转,又想道:先不要急于辨认,应该给自己留出一些判断的时间来。于是,他的眼睛看着黑衣女人的背影,脚步一偏却首先向周围的屋子走去……
老周不待张虎答应就紧紧跟随着他,再一次地边走边揣测起这个神秘莫测的美丽女人来。
黑衣女人似乎第六感观特别灵敏,她虽然没有抬头,但是竟然知道是张虎带人进来了,而且感觉到了张虎与同来的人正十分关注地看着她!
她的身体因张虎的走近而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她虽然没有抬头看,但是,她的第六感观关注着张虎,跟随着他,并且准确地知道他先到了哪里,后进了哪间房子,最终已经巡视过了几间屋子,如今又来到了自己身边。因此,她浑身立即轻轻一震。
张虎默默地观察着她,伫立了片刻,想单独探询一下这个似曾相识的女人,于是,轻轻地挥挥手,让老周和战士们退到大门外警戒。
老周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女人,很想留下来帮助排长,但是想了想,到底没敢说,只好怏怏不乐地和战士们退到院外,但那颗心却始终系在这个神秘的女人身上。
张虎独自一人站在火塘边,手握翘着机头的二十响匣子枪,仔细地端详起黑衣女人来:
这的确是一张似曾相识的清秀的脸庞,一副苗条的身架,仪态沉静,气质高雅。此女即使不是人间绝色却也绝对清丽脱俗。她长得很年轻但又掩饰不住岁月的风霜,大约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体单薄但不失矫健,一头新洗过的浓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肩后,看不出她到底是布依族、土家族还是苗族。她的深蓝色的衣服上却镶着土家人惯有的花边,上面是精巧的刺绣。看得出,她的穿戴很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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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明珠(2)
明珠!难道她果然是明珠的原身?或者是明珠的姊妹?
无法控制的澎湃心潮,无法抑制的纷纭思绪,硬生生将张虎拉回了一年前……
2
1949年8月下旬,解放大军挥师湘西,张虎的英雄侦察排分头化装进入湘西各敌防区,侦察敌人驻防部队的兵力和火力部署,为一举解放湘西做战役准备。
那天,张虎带领一个侦察小组,潜进了某敌军司令部驻守的怀化市侦察。历经几天的日夜冒险侦察后,张虎终于搞到了敌人的湘西区域布防图。
然而,变生不测。在撤离怀化城时,他们的行踪被守敌司令部的警卫队盯上了。张虎和两名战友交替掩护着刚刚跑到城外,他的两名战友就先后牺牲了。
张虎身上揣着敌人的区域布防图,不敢恋战,便一边回身挥枪阻击追赶的敌人,一边拼命逃跑。
敌人穷追不舍,但总是追不上他。他在匆忙的还击中发现,追踪他的敌人常常卧倒躲避,并分出人手向旁边射击。他断定,有人在狙击敌人掩护他撤退。可是,掩护自己的人是谁呢?战友已经牺牲了……
形势危急,他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回身援救掩护他的人。因为有更重要的任务压在他身上,他惟有拼命逃跑。
张虎带着疑惑刚刚逃进一片树林,突然,敌人的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大腿,他一个跟头栽倒在灌木丛中。后边几名敌兵吆喝着跟踪而至。
旁边忽然又响起了枪声,冲在前头的几名敌人又栽倒在地。
张虎趁机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准备阻击后边的敌人,一边盘算着如何和敌人拼到最后,再用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正在危急关头,身旁的大树上“呼”地跳下了一个黑衣人来。此人身材清瘦,动作轻灵,如鹏鸟般的轻捷和迅速,居然落地无声!他调皮地对着张虎灿烂一笑,故意从张虎身边纵跃过去,似躲非躲地藏在张虎旁边十几米远的大树后,跑跳躲藏时弄得身前的灌木丛稀里哗啦地乱摇晃,使人大老远就会看见。然后,只见他从容地从背后的革囊中拿出一把弩箭,好整以暇地张弓搭箭,对准了敌人追来的方向。
追踪的敌人果然被他吸引了过去,并且离他越来越近。他们倚仗人多势众,乱嚷嚷地呼喊着:
“抓住他!小心他手里的弩箭!”
“他已经没有子弹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对,一个土八路而已!”
敌人蜂拥而上,在接近黑衣人约二三十步时,只听“咔哒”、“咔哒”连续三声机簧响,走在最前边的三个敌人胸口中箭,惨叫着倒在地下。
敌人大惊,立即卧倒射击。
黑衣人却纵身跳起来,左弯右拐、稀里哗啦地向远方跑去,看起来步伐稚拙,实际上却如行云流水。细心看去,才发现他施展的步伐是“潇湘派”的绝顶轻功。
张虎正担心那人不会隐蔽身形保护自己时,敌人却已经鸣放着枪,恶毒地叫骂着纷纷向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奇怪的是,追踪的敌人却又被黑衣人的枪声击倒了几人。
张虎立刻醒悟到:此人肯定是江湖豪侠一类的人物。他是在故意暴露自己,引开敌人,以救护自己。而且,他用弩箭是为了麻痹敌人,然后再用枪消灭他们!所以,张虎心中极为感动。
他急忙趁此空闲撕下自己的衣袖,再撕成布条将大腿上的伤口勒紧。
草草包扎好伤口后,张虎持枪向敌人追踪的方向引颈看去。正当他担心黑衣人轻功再好也跑不过敌人的子弹时,黑衣人竟然迅捷无声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张虎一愣神儿,刚想致谢时,黑衣人却急忙向他摇摇手,一句话也不说,一把架起他就向旁边的乱石林快步走去。
张虎断定他是友非敌,就没有拒绝他的帮助。
追踪的敌人无功而返。他们在寻找同伴的尸体时,发现了张虎受伤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大量的鲜血和张虎被那黑衣人搀走时留下的草溜子。草溜子上还沾有张虎的斑斑血迹。
敌人立刻喧哗着,寻踪包围了他们隐身的这片低矮的石林。
张虎伏身岩石后查了查,敌人有二十多名,而自己这边只有黑衣人朋友和自己两个人。自己受伤,而黑衣人又不明身份。敌我力量相差悬殊!弄不好,任务要完不成。
真假明珠(3)
黑衣人却似乎并不在乎,他明眸皓齿地绽颜一笑,信心十足地对张虎点点头,然后一边巡视着越来越近的敌人,一边像是故意暴露自己似的轻轻地吹起了峭厉的口哨。
张虎大急,口中低呼着:“喂,这位兄弟,千万不要吹口哨,免得暴露!”心中却想道,此人武功虽好,但不会打仗,依靠不得。于是做好了拼斗的准备。
他计算着自己的子弹:还有二十发,估计放倒十来个敌人不成问题。忽然,他灵机一动,何不央求这位朋友代替自己将情报送回指挥部呢?我来掩护他,子弹用完了再拼手榴弹!他挣扎着单腿跪在地上,一边准备随时对追踪而来的敌人射击,一边向黑衣人招了招手。
然而,意外的奇怪事情发生了。
正在搜索前进的敌人忽然发出了声声惨叫,伴随着惊恐的“蛇、蛇”的恐惧的呼喊。
张虎急忙探头看去,发现身边正有许多毒蛇从草尖上、灌木丛上、树枝上向敌人闪电般的蜿蜒扑去。空气中弥漫着蛇类特有的腥臭气味。那罕见的奇特景象看得张虎浑身发冷。他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痛快解恨的同时,又担心毒蛇咬死敌人后向自己俩人进攻。他知道,毒蛇可是分不清你是国民党军还是解放军,是好人还是坏人!
然而,他担心的危险事情并没有发生。所有的敌人全部被毒蛇咬倒了,声声哀号惨不忍听。再看前方,树叶无声,荒草静止。霎时间,所有的毒蛇像水突然渗进沙地里一样消失了!
黑衣人见此情景,高兴得像孩子似的拍着手庆贺,然后纵身跳跃而出,很在行地从倒毙的敌人手里挑选了几枝上好的匣子枪和子弹夹,回来送给了张虎。同时,他还从敌人那里搜到了一个急救包。这使张虎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也就在这时,张虎才认真地端详起这位救了自己,并轻而易举地消灭了追击敌人的黑衣朋友。只见他一身土家族的黑衣黑裤,黑帕扎头,身架清瘦得有些像女人,但是却极有力气——张虎是从他拖架自己逃跑时感觉到的。他面容清秀,气质高雅,白皙的面庞上,两道漆黑的眉毛狭长而秀气,眉下是一双澄澈传神的凤眼,即使笑起来,里面也充满了忧郁的神色。鼻梁挺直,嘴唇像孩子的嘴唇那样粉红。牙齿整齐得像烤瓷镶嵌的。他的笑容有些像妙龄女郎的娇媚,灿烂得令人心动,令人不敢直视。
张虎心中暗暗评品着:嗨,世上竟然有这么秀气的男人!但此人虽然身怀绝技,却丈夫气略显不足,若是女人,则是天下绝色,英雄巾帼!
黑衣人没有说话,探手拔出一支弩箭,用箭镞在石头上快速写着字:“大军你好!我名明珠,土家人。不远处有一秘洞,可以藏身。我为你疗伤去。”
张虎感动:看不出他的字居然铁钩银画,很有气势,真是文武全才。因此,心里不由得喜欢起他来了,于是,真诚地说:“好汉,谢谢您的仗义救援!”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淡然一笑,架起张虎就走。
张虎忍住钻心的疼痛,跟随他艰难地走着。忽然问道:“兄弟,方才我逃出城门时,是你在掩护我逃跑吗?”
黑衣人毫不掩饰地点点头,继续不停留地搀着他一个劲儿地走!
张虎忍住钻心的疼痛,喘息着说:“谢谢了!”
黑衣人只是淡淡一笑,露出满口皓齿,但是仍然不说话,只是继续搀着他快走。
张虎知道情况紧急,敌人随时都会追来,因此,也就不再客气。但是,他根本没有料想到这个“不远处”的山洞,居然翻山越岭走了多半天。即使走得再慢,也总有二十来里了吧!张虎实在走不动了,黑衣人竟然不容商量地哈腰背起他就走。
张虎心生感激,伏在他瘦削的背上,实在于心不忍。他愧疚地从后面看着他:黑发如丝的发根,与白皙的皮肤是那样的黑白分明。那细嫩的脖子不像男人的那样粗壮而有力,反而有些女人的“玉颈”之感。无意间,他又嗅到了他的头发上和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醉人的体香和药香,心情便有些莫名其妙地陶醉起来。
终于来到了那个“不远处”的山洞,汗水涔涔的明珠小心地放下张虎。他不顾疲劳,从身上的竹筒中找出火镰,敲出火种,用火媒子点起了篝火,又用竹筒灌来山泉水让张虎喝。然后用箭镞在石板上写道:“大军,请学那关公爷忍住痛,我一会儿就为你取弹疗伤,可以吗?”
真假明珠(4)
张虎满怀感激,信任地说:“当然可以。谢谢!”
说完了,他也感到奇怪。枪林弹雨的生死关头,此人怎么就敢舍生忘死地抢救自己?而自己和他素昧平生,怎么就会如此地信任他,依赖他呢?
子弹正打在张虎的大腿上,隔着裤子无法疗伤。
明珠只好伸手帮助张虎脱下裤子。
张虎咬牙忍住疼痛,故意满腔豪气地拍着那条赤裸裸的受伤大腿,粗犷地说:“三国时,关云长能不用麻醉就让华佗刮骨疗毒,我张虎今天也能不用麻醉让土家兄弟剜出子弹!”
张虎说罢忽然发现,明珠只看了一眼他那赤裸的大腿,那脸就忽然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而且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奇怪!他居然羞得再也不敢抬头看自己的脸。战争环境下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小女子般作态呢?真是的!
明珠低着头快速地在火上烧了烧匕首尖,红着脸向张虎攥了攥拳头,做了个“挺住”的姿势。
张虎说:“放心,我有办法!”
他急忙把自己的头巾薅下来,塞进口中,用牙咬住。这可是师长传授给他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战地疗伤经验——咬住帽子,既喊不出声,也咬不坏牙齿。
明珠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褪,那双秀气的明眸忽然温情脉脉地看着张虎的眼睛,手轻轻地抚摩着他的伤口外围的肌肤,意在分散他的精力,消除他的紧张。
张虎果真感到疼痛减轻了。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自己淘气,挫伤了脚脖子,妈妈就是这样看着他,口中说着“不疼、不疼”,为他按摩的。因此,心里更生出了一份温馨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