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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愣了一会儿,这话说得好奇怪,而且沈大人执意要见他家大人,而大人却避而不见,看他两人又不像是有什么矛盾的样子。杜云心里虽然疑虑,面上还是恭敬道:“大人的话,我定如数带到。“
“多谢。“沈计言转身就要走,忽听梁世轩道:”白羽有什么话不如当面与我说罢。“
沈计言转身看他,手脚都忍不住轻颤,眼泛红潮。
杜云见梁世轩走出来面露难色,对沈计言歉声道:“刚才欺瞒大人是小人之过,还望大人恕罪。”
沈计言不看他,盯着梁世轩恨声道:“这是你家大人的意思,沈某怪你岂不是错怪了。”
“白羽说得是,都是我之过。”梁世轩笑道,有些局促。
梁世轩见他定定的站在那里,忍不住走近他,想好好的看看他,多少次出现在他梦里虚幻的人啊,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叫他如何不激动。梁世轩想伸手拉他入怀,想狠狠的把他嵌进心里,再也不将他放出来。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再向前一步,眼底里藏着的都是对对方的眷恋。
杜云见两人气氛不对,连忙退下。
“听说你要成亲了,恭喜。”梁世轩开口道,眼底全是伤痛。到今时今日,他明白了沈计言那时的痛,悲莫悲兮生别离。
“多谢。”沈计言生硬的回答。
“我送你的礼可曾喜欢。“
“很喜欢。“
“那就好,白羽我们去西湖边走走。有什么话你也方便说不是。”
沈计言随他走出去,小童想要提灯跟上,被梁世轩挥退了。两人并肩走在西湖边上,一时无语。沈计言不由得怨自己莽莽撞撞的跑来找他,当时他的念头就是想要见到梁世轩,至于做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我有一个儿子,叫念钰,一岁多了。”梁世轩忽道。
沈计言强笑道:“恭喜你了。”如果刚才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来干什么,梁世轩的话已经让他清明了,他们都有家室了。他们都是世俗中的人,一辈子就是沿着这样一条轨迹走下去,没有回转的余地。沈计言狠心的做了决定。
“笠言,当日你我断环结情,今日你我各自有了家室,这东西便不宜再留在我这了。“沈计言颤抖着手解腰间的玉环,好几次都解不下来。
梁世轩一阵心痛捉住他的手,“你今日是要来个彻底了断么。“
沈计言别过头不看他,沉声道:“你我之间,早就断的干干净净的了。“
“那为什么还要提当日之事,还要执意的将它还给我,你明明舍不得。“梁世轩急道,他现在不知所措,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他要完完全全的失去沈计言了。
“梁世轩,现在说这些又有何意义,怪我一时糊涂,什么也没想明白就跑来找你了。可你也不是不肯见我吗?“
这一席话,让梁世轩愣住了。他们本就不该见面的,见了面只会让彼此更难堪,就如同现在的局面。可若是要追究起来,还不如说当初没有见面好了。
“应该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合该我这辈子在你面前这么狼狈。“梁世轩垂下手丧气道。
“是啊,若下辈子你大概是不愿再见到我了吧。“沈计言心如刀绞。
“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拿功名利禄,甚至是性命来换你。“
沈计言看,然后摇头笑道:“你不肯的。“
“我肯的。”梁世轩慌忙道。
沈计言不信,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肯,他们没办法不顾世俗,这一辈子没办法做成的事,下辈子也不成。
“笠言,让我们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一辈子吧。如果有下辈子,愿我们之中有一个能投身为女儿家,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言嫁娶了。“沈计言叹息道。
梁世轩在西湖边站了很久,想着他们一起的时光,却又不敢再想下去,如果他们一直停留在那段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就好了。然而,却是不可能,于是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辈子这么飘渺虚妄的东西。沈计言说得对,这辈子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真的能待到来生再完成吗?梁世轩想哭,却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没有。
他看着手中的两段翠玉,一狠心将两块玉丢到西湖里,好像把自己的心也丢掉了一样,空空的没着没落。
☆、完
沈计言自罢官后,与玉燕一道从洛阳返回临安,玉燕娘家在临安,倒也解了她思家之苦。
再加之这幽雅的庭院小宅是王琦凡特意为他在凤凰山边选的,景色幽雅宜人,他就长呆在此处,权作休养身心之地了。
王琦凡见他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担心他闷出个什么病来,一有空便上门劝其外出散心游玩,无奈沈计言万般推拒,王琦凡看出他是意志消沉了不少,精神状态又不佳,无奈之下为他寻了份教书先生的差事,也算是为他解解烦闷了。
沈计言自从做了教书先生,便觉得自己尚还有可用之处,并且与一帮天真无邪的孩童相处,远离了官场浑浊之气,整个人的精神头愈发的好了,原本沉珂的身体也日渐好转。
“爹爹,莲儿刚刚听到一首曲子想念给爹爹听。”莲儿仰头道。
沈计言停下手中剥莲子的动作,爱怜的摸摸她的头,笑道:“莲儿要念诗爹爹听着就是。”莲儿今年已有五岁,出落得甚是乖巧可爱,眉眼尤像他,沈计言也对这个女儿宠爱得不得了,为此莲儿的双生哥哥轩儿还常常嫉妒不已。
莲儿一脸认真用稚嫩的声音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半晌,沈计言才道:“说得真好。”誓言虽好,人心易变呐。
“爹爹,莲儿念得真的好。”
“当然好,爹爹的莲儿最聪慧。”
“那莲儿想吃糖葫芦,爹爹奖给莲儿好不好,娘娘都不让我吃。”
“好,爹爹给你买。”
“呼,爹爹最好了。”
沈计言看着她甜甜的小脸,心里却不如往常开怀,倒是苦涩不已。莲儿性子与他最为相似,小小年纪便能念出这些诗,想必日后会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只愿他的莲儿长大后能遇到爱护她的人,保她一生平安喜乐,而不若自己入了情海而不得解脱。
“我们回家啰。”沈计言划桨到西湖边,把莲儿从船上抱了下来。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王老爷刚派人来找您呢。”守在岸边的小厮急忙走过来说道。
“什么事?”
“这倒没说,只说他找您,现下正在家里等您呢。”
沈计言摸不透王琦凡这次着急寻他所为何事,王琦凡从不会派人去催他的。
“言哥,回来了。”
“嗯,听人说琦凡今日有急事找我。”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在座上的王琦凡一脸淡然也不像有什么急事来寻他。
“是了,哥哥若有什么急事便与言哥说说,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参与,就先回去了。”说罢,便带走了莲儿。
其实王琦凡还真有事要告诉他,只是还在斟酌此事当不当说。
沈计言见他一下又一下的用手指敲打桌面,便明了他现下在思考,就静默的不打扰,等着他开口。
“白羽,梁世轩薨了。”王琦凡开口道,面上也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薨了。”沈计言面上一片惨白,此话如一阵惊雷乍响,轰得他脑子一片空白,手里的茶盏也悉数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王琦凡见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梁世轩的半点情义,即是替他可怜,又替玉燕哀叹,总之心情复杂。他原也有些试探沈计言的意思,如今这样就说明他对那男人的情原来还是如此深厚。
“定于五月初六下葬,你现在赶过去也只怕来不及见他尸体了。”王琦凡见他呆若木鸡,没有丝毫的反应便叹气走了。
夜里沈计言忽然发起高烧,胡言乱语,犹如中邪般,王玉燕急得直抹眼泪,忙差人去王府请王琦凡来,王琦凡一来只见人躺在床上,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却不见大夫的踪影,急得破口大骂,下人这才不敢怠慢连忙跑去请郎中。玉燕与那两个双生子哭作一团,王琦凡也只得尽力劝慰,也怨起自己来,为何要将这个消息告与白羽,或许瞒着他会好些。
沈计言已经陷入浮浮沉沉的梦境中,已经不知道沈府上下已为他闹得人仰马翻了。
在梦中他见到梁世轩笑吟吟的朝他走来,一如以往的丰神俊朗,整个人鲜活而有活力。沈计言见他还好好地便欣喜不已的说道:“你还没死,真是太好了。我还能见着你,真是太好了。”说罢喜极而泣。
梁世轩离他一步之遥笑着摇摇头说道:“白羽,我死了,世上已经没有我了。”那笑容背后藏着巨大的心酸,沈计言的心也跟着一起痛起来,梁世轩怎么可能死了,他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怎么可能,死人哪里是这么有精神的,笠言你在开玩笑。”
“白羽你很清楚对不对,我死了,已经死了,这世间将永远没有梁世轩这个人了。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
“那就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沈计言悲鸣着扑上去想要抓住他越来越透明的身体,但却什么也抓不住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沈计言终是醒来了,但却是精神恍惚,整日发呆不说一句话。王琦凡请了好几个大夫来医治沈计言,但都无果,沈计言还是不见变化,王琦凡也只得叹气放弃任由他去了。只是看着自家妹子整日的郁郁寡欢,王琦凡不由得怨起沈计言来和梁世轩来。
“夫人,梁府差人送了些东西来,说是让老爷亲启。”小厮引进一个儒雅的年轻男子,正是梁世轩的心腹杜云。
“在下杜云见过夫人,老爷生前托我将这画交与沈大人,还烦请夫人让我见沈大人一面。”
王玉燕叹气道:“夫君身体不适,不能见人还请杜官人回去吧,这画交与我便是。”
杜云恳切道:“这画是老爷吩咐杜某交与沈大人的,还请夫人允许杜某亲自交与沈大人,况我与沈大人原先还有些交往,沈大人既然病了,杜某也应当问候一番。”
“如此,阿香你带杜官人去见老爷吧。”
“杜官人这边请。”
阿香把杜云带到宁乡阁,沈计言常常在此地坐着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老爷,杜官人来看望您了。”
沈计言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漠然的望着窗外出神,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已经不理会外界了。
阿香对老爷的反应已是习以为常,老爷自从病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变得痴傻了,阿香不由得看向杜云,她原以为杜云会生气却看见他面色如常,对老爷的不理会丝毫不介意。
“官人先坐着,我去沏茶。”
“有劳了。”
杜云见他身形单薄的躺在榻上,形容枯槁已没有了先前的神采,心里也同情他。老爷与沈大人之间的缘分本不应有,但却有了,两人为了对方都在折磨自己。
“沈大人,我家老爷吩咐我务必将一物送到大人手上。”
沈计言仍是没有反应,杜云只好走近他,打开画轴。
沈计言原本漠然的脸庞在见到这幅画之后开始有了裂痕,很快的变得激动起来,终于哭了出来,畅快淋漓的哭了出来。
杜云也不劝阻,任由他哭,他知道沈计言忍了多久。
阿香一进来便见到老爷在大哭,吓得啊了一声就想叫人来看看老爷。
杜云忙道:“让你们老爷哭一次,他这病便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你是大夫?”
“不是,但你们老爷这是心病,要这样治才有效。”
“阿香,我。。。。。。我没事,你先下去,我有话同他说。”沈计言有些费力的说道,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又经刚才一哭体力也耗了大半。
“杜先生。”沈计言低声道,声音哽咽。
“大人,这幅画我已经送到您手上了,总算没有辜负老爷临终前对我的嘱托。”
沈计言细细摩挲着画,这画上一身蓝衣的书生便是他自己。他还记得那晚的月亮是怎样的躲藏在柳树后,而他和梁世轩在那窗户半掩的阁楼里有过怎样疯狂甜蜜的回忆。
公子如玉,世无双。
“你啊,既清又媚,当真是媚眼如丝。”梁世轩总是于事后开玩笑的说。思及此,沈计言不由得笑了,他还想看看梁世轩脸上的坏笑,也许再过久一点他就会忘记他的笑颜。
当真如杜云所言,自那次后沈计言渐渐的恢复常态。
一年后,沈计言入京到梁世轩的墓前,带上梁世轩喜欢的玉髓,醉倒在他的墓旁。
其身虽灭,其心不死。笠言我与你定下一世的盟约可好。
。。 …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