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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子祺跪伏在地上,被叶舟稍微架起来,付子祺一只手搭在沙发上,吐起来。
药片都呕出来。
叶舟和Jack把付子祺扶到洗手间。付子祺蜷着身子,站不住,趴在洗手台上,整颗头都塞到水盆里。
凉水不断从头顶冲下,付子祺按着后脑,不时敲打着。小臂上被玻璃碎片划伤,水冲刷到,血成丝状滑到水盆里。
Jack出去了,付子祺还是不肯罢休地冲着,水花四溅,叶舟用纸巾压住付子祺手臂上的创口,衣服很快也被溅湿。付子祺的体温被凉水降下来。
“你别这样好吗。”
“别碰我,别……”
付子祺的声音异常痛苦,只这么一会儿功夫,比先前嘶哑许多。叶舟没有办法,眼看着她栽在水龙头底下,血又淌出来,但这点血跟她现在的状况比都算不上什么。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失去意义。
门忽然洞开,叶舟一眼认出来,就是上次在楼梯上那个女人。
樊如扫过叶舟,目光落在付子祺身上。
叶舟分明看到樊如一脸惊痛。
樊如靠过去,付子祺好像能感知到是谁,没有任何反应。樊如的手搭在付子祺背上。
“子祺。”
付子祺不应声,定住一阵。关了水,手探到空中。樊如把纸抽进付子祺手里。付子祺妆都冲掉,擦干脸,头发还滴着水,衣服也湿透了。
背靠着洗手台,两只手支着大理石边沿。
付子祺的湿发黏在脸上,樊如伸手拨,付子祺闪了一下。樊如意想不到会被拒绝。
“怎么回事?”
付子祺只是摇头,目光涣散,偶尔把焦点落在樊如身上,又很快全无精神。四周都是镜子。付子祺虚弱的身影在镜子虚幻的空间里化成无数个,每一个都虚张声势地勉力支撑。
“哪里不舒服?去医院?”
付子祺摇头,望了叶舟一眼。
叶舟正想自己是不是该出去,付子祺的目光里有哀求的意味,便接口道。
“我来送她好了。”
樊如并不理会叶舟,
“你看起来很不好?哪里疼,你要说出来。”
付子祺低下头,颤抖起来,抬起手捂在胸口。
“你……回去吧……”
付子祺手臂上的创口已经凝结了。皮肤惨白着,红的血渍就格外醒目。
“我带你去医院。”樊如要拉付子祺,付子祺只是不肯动。
“你怎么回事?能不能走,车就停在外面。”樊如还是坚持着。
“回去吧。”付子祺充耳不闻,只是再次重复道。
樊如沉默了一刻,
“我怎么回去?!你让我看到就是这幅样子……”
“别说了……对不起……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么。你走吧……”
樊如手覆在付子祺脸上,微热的泪水滑落到樊如指尖。
付子祺忽然后退,几乎站不稳。
“我求你……别看着我……”
“……你还管我看到?”
付子祺抖得不成样子,叶舟忍不住过去扶付子祺。
“这位……小姐……我带她去医院好了。”
叶舟不得不插话,樊如像是才发现叶舟的存在,皱了眉,丝毫不让。
樊如的气势很强,付子祺理所当然该由她带走的神情。叶舟看得出樊如很替付子祺担心,她也似乎是专为付子祺来这一趟。话说到这个地步,付子祺又精神恍惚的样子,拖着叶舟这个局外人,不过是为了避开樊如。
叶舟感到左右为难。
蓦地,付子祺声音细若游丝,
“樊如……算我求你……放我条活路吧好么。”
“我怎么你了?!”
樊如不能想象自己听到的。她一步都不退,反而是被激怒了,
樊如也许当局者迷,叶舟却深深感觉到付子祺糟糕的生理反应,明显的痉挛,似乎不只是醉酒。
“你自己活成什么样?有人叫你陪酒你就喝?给钱就可以上?”
三年前樊如一无所知,付子祺忽然就把她自己搞进了监狱。三年后看到,就是这么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到底怎样欠了她。要她说这种话。
就这么痛苦吗?就放任自己落到这么痛苦的地步吗?樊如简直后悔刚才给顾然打那么通电话。顾然说得对,付子祺一点努力都不做,就算是混社会也没有混成这样的。她甘愿这样,樊如保不住。
如果自己不出现,她付子祺又会怎么样?
“我……”付子祺又惊又痛。在樊如面前,她已经如此低下,但樊如心里的她,竟然更加不堪。
过往的一切在脑海里搅成一团混乱,没有办法继续思考。
那两个人第三次来时,才明说要付子祺给顾然道个歉。
一个诈骗犯,折了顾少的面子,道个歉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付子祺很清楚自己旧病复发,每一次发作,就算是闭着眼睛躺着,也要过很久才能平息。监狱里经历的,似乎又要从头来过。明知道继续喝酒只能加剧症状,但又会坏到哪去?
要怎么容忍。不过是赢了顾然一局球。在当初顾然还可以一笑而过,等自己从牢里出来,却变得不依不饶。
只因为自己已经落在最低层,所以随便谁都可以踩一脚?
付子祺挣开叶舟,向前走了一步,“你这是……在教训我吗?……我活成什么样似乎跟你没有关系。”
樊如知道,三年牢狱足以改变付子祺许多,到这时候,似乎有些来不及。
“我当初真的没办法,等你出来,我一直想找你。”
但时间无声无息流逝,樊如只能把过往封存起来。樊如也想过就这么算了。如果不是顾然无意中说起,樊如也想忘记。
确实与众不同,付子祺是让人没法忘记的。
付子祺不能知道樊如的想法。但如果樊如真心想要找自己,就不该等到现在。
心灰意冷,眼泪却止不住地砸下来。
“在牢里,我经常想,万一活不到出来……”
叶舟听到樊如口中的“出来”,不知是否自己理解错了。再听到付子祺这么说,无论如何确信了。原来她不再念书,竟是为这样的原因。事情已经太超出她想象。
“怎么会活不下来?你还这么年轻。”
“呵,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
那时候,只能不断告诫自己,如果,会伤到樊如的心。想要樊如没有负担地继续生活,好像自己不曾存在。活着,只不过为了这样可笑的理由。
付子祺掩住口,眼泪滑到嘴里很咸,只能干呕着。
樊如陷入沉默。付子祺会不会自杀,这样的想法不止一次在脑海里闪现。樊如从来不敢仔细想下去。她好像石头,像野草,应该永远在那里,让樊如回头时便能看见。
“不会的。你……不能死。”
樊如茫然道。
不能吗?因为还没有玩够吗?
“为什么不能?这世界每一秒都有人意外死亡,为什么我不能?只因为我认识你吗?!”
叶舟骤然一惊,脸色苍白起来。但樊如脸色更差,同付子祺对峙着,两人都没注意叶舟。
“你们这些人……算我错了……我还以为……你……你们……很懂得落井下石……”
付子祺离樊如不过一步之遥,樊如看着付子祺抬起头,泪水不断淌下来,因为痛苦或是愤怒,额角青筋暴起。
樊如觉得害怕。
“等我出来……原来你在这儿等着。上次是我错,不该摔门就走,你说得对我干不了这个。樊如,你大人大量……”
付子祺哽咽着,呼吸困难,
“你要整我不用这样,一句话,你说出来,我死也会做到。”
“你……”樊如颤抖着,“你觉得那些人是我找的?”
付子祺轻嗤一声,“见过你他们就来了。樊如,我想不到你会帮他。”
“所以你喝成这样?喝给我看?”
付子祺微微耸肩。
樊如忽然一耳光扇过去。
付子祺没来得及躲,樊如使的力气不算大,声音却很响。付子祺身体一偏,叶舟扶不住,付子祺滑落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抖得越发厉害。付子祺往口袋里摸,叶舟给她找出药。
樊如看着叶舟把药按出来,付子祺却不接,撑着叶舟站起来,快步往外走。樊如吓坏了,拉住付子祺的手臂,付子祺像纸做的歪倒在樊如怀里。
叶舟站在一旁看着,深深后悔这一夜的清醒。
眼看着樊如把付子祺紧紧抱在怀里,付子祺只是颤抖。
叶舟感到心脏被抽紧了。很难过,不知为樊如或是付子祺。
“对不起,对不起。”
樊如的眼泪滑下来,付子祺也搂了樊如,身体滚烫,呼吸的节奏已经混乱。只一会儿,像使尽力气,推开樊如。
叶舟打开门,付子祺便跌跌撞撞冲出去。叶舟连忙闭了门跟上去。
洗手间里镜子将光线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往复地反射着。只剩下樊如,在中心呆站着。
化妆间有个后门通向外面。
付子祺刚转过,轰然倒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已记不起我也有权爱人
叶舟想不到白天刚离开,晚上又到了医院。
挂了急诊,抽血检查,付子祺醒过来也是闭着眼,看起来很痛苦。
打了安定,又输液,付子祺勉强回答了医生几句,慢慢睡过去。
叶舟怕付子祺又是晕厥,医生说情况还好。
找护士重新包扎了一下,返回病房,付子祺的手机亮着,不止一个未接来电,没有显示姓名。
打回去。樊如尽量保持冷静的声音。
睡梦里的付子祺,神情依旧不安。叶舟走出病房,樊如没有任何催促,这种类似冷淡的态度似乎深植于樊如应付突发事件的处世哲学里。叶舟无意揣测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造就樊如这样反常的女人,但是她如果真能对付子祺保持冷静,在酒吧里就不会丝毫不让。
“在医院,检查过了,在输液。她已经睡了。”
“恐怕不太好。她有眩晕症你知道吗?”
“类似……头晕恶心……应该是有一阵子了……”
“睡眠不足,情绪激动都可能发病。而且应该戒烟戒酒……”
“严重的话,可能会耳聋……不过医生说目前还好。也没有什么根治的办法。”
叶舟这样回答着,樊如的声音已经不复平稳,两个人最终都陷入沉默。
“是我害她这样么……”樊如低声呢喃。
“对不起,你们……你过来吗?我可以走。”叶舟觉得或许自己就不该出现。
“我……我该过去吗?”樊如沉默了很久,
“你能一直在那里吗?好好照顾她。告诉她……我回淞都了。”
付子祺彻底苏醒过来,对前一晚的事情已经没多少印象。
叶舟当着付子祺的面,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到她手机里,再用她的手机打回来。
付子祺看着叶舟做这些,想起上一次叶舟临走的时候,开玩笑道,“你看相还挺准。再算一卦吧,算算这个病什么时候好。”
叶舟看着付子祺,精神好了一点。
“那是骗你的。你一个人,难免有要帮忙的地方。”叶舟把付子祺的手机放回她口袋,“好了,以后真的要打给我。我不是什么好人,起码什么人都见过,不会给你添乱。你可以放心。”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付子祺笑道。“医药费我先欠着,回头还你。觉不觉得你一夜情的代价太高了?”
“我们还算一夜情?这都……三夜了。”叶舟一本正经地数着。
倘若是其他人,其他时刻,付子祺都要为这把好似救风尘的情绪感到无奈又好笑,但现时现刻,付子祺情愿感动。
付子祺看到来电和回复,叶舟说樊如来过电话,付子祺不想多谈,叶舟便把医生的话大概给付子祺复述一遍。
“昨天多亏你在。谢谢……”
叶舟陪付子祺去酒吧辞职。
薛红给付子祺结了账。
“妹妹,对不住,你也知道在这个酒吧说好听了我是老板,其实也就是给别人打工的。”
付子祺点过一遍,薛红给多了,是照酒托的规矩给的。付子祺心里恨恨的,最后也只是笑。总该学会教训,意气是要不得的。
人和人之间,能帮的,其实很有限。实在拿不准,还有钱。钱是个好东西。
付子祺抽出五张,给了Jack,说不好意思,这几天都是他送,还吐他一身。Jack有点感动,更显示出很仗义的样子。付子祺要走的时候,Jack还是问了一句,叶舟什么来历,付子祺说自己也不知道,Jack提起叶舟要为付子祺出头的事情。付子祺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两个人返回付子祺房间里收拾东西。
“酒吧的那些人,你对他们也算可以了。”叶舟说。
“本来就是我的事情,连累了别人。”付子祺苦笑,“起初我也只是想着保住饭碗而已。”
叶舟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