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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说不搂着‘圣物八件套’睡不着。”
70.碾子的喜事(2)
花妞“扑哧”一声笑了。张华说:“花妞妹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张生是真的爱你呀,你可以不接受他的爱,可他爱你是他的权利,他有这个权利……”花妞伸手捂住耳朵说:“你不要再说了,我恶心。”张华说:“花妞妹妹,捏一手好泥玩儿的人心地都好,否则不会有一手好泥玩儿,这个我知道。”花妞说:“我还得上课哩,我该走了。”张华拉住她说:“花妞妹妹,我求你帮个忙。”花妞说:“你不是让我答应你弟的吧,你要是这打算干脆别张嘴。”张华摇摇头说:“这种事儿讲的是缘分,强扭的瓜不甜。”花妞说:“既然这样,你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张华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是想让你给老面瓜说说,还让张生到万利来做。”花妞断然摇头说:“不行,我不能看见他,看见他我恶心。”
后来,花妞改变了主意,原因是张华姐弟俩的故事感动了她。张华为要一万元的彩礼给患绝症的母亲看病,自作主张与邻村的副村长订了婚。张生清楚姐姐非常讨厌这位副村长,如何能让姐姐委屈一生?刚拿到莲花一高入学通知书的张生,背着家人,给老面瓜写下“卖身契”:十年工钱一万元,老面瓜提前支付。拿到钱后,张生去邻村把姐姐的婚事退了,之后,他名义上说是去莲花一高上学,其实是去了万利来,等家人明白事情的真相时,一切已成定局。
早晨的恩公河,飘荡着乳白乳白的雾气,这雾气很重很浓,挥掸不开,伸手便是一把水珠儿。碾子远远地就能听到哗哗的洗衣声,走近了才见花妞一身水湿地蹲站在河边儿的浅水处,正使劲儿地揉搓着他那件宽大的粗布衬衫。
去年中秋的时候,母亲的头发说白就白了,就像是在理发店染成的。乡亲们都明白,母亲的头发是愁儿媳妇愁白的。听到老妈妈整宿整宿的叹息声,碾子伤心,石磙伤心,花妞伤心。三人伤心到了一块,可又苦苦没有办法。那天石磙说:“哥,我要是个女的该有多好。”碾子纳闷说:“有啥好?”石磙说:“给你换个老婆,不也省了妈的一块心病?”碾子苦笑着摇摇头。
兄弟俩不经意的对话,让一边摆治泥玩儿的花妞听到了。花妞也就动了心思,当着家人的面脸上乐滋滋的,一人独处时立马就变得木木的。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到底瞒不过妈的眼睛。妈问:“生病了吗,花妞?”花妞笑着摇摇头说:“我能吃能喝的会有什么病。”
这天花妞只身来张店找张华,见面就说:“华姐,我家遇到难处了,你得帮帮我。”张华说:“有啥事儿你说吧,我会尽全力的。”花妞红了眼圈儿说:“只有您能成全我做女儿的一片孝心。”
张华被花妞的情绪感染了,也红着眼圈儿说:“这样的话,我更会尽全力帮你。”花妞说:“华姐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愿意跟张生订婚。”张华大惊道:“这是真的吗,花妞妹妹?你不是在骗我吧花妞妹妹?”花妞轻轻摇摇头说:“我是认真的华姐,我从来都不会骗人。”张华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喜事撞昏了,她连声说:“这下你可帮我的大忙了,你可帮我们全家的大忙了,你想啊花妞妹妹,且不说张店是全县出了名的贫困村,没有哪村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就张生的自然条件也很困难啊,你想啊花妞妹妹,张生为我自卖自身给万利来。他要是一辈子打光棍,我这个做姐的会心安吗?会抱愧一辈子的。”
花妞说:“恩公祠与张店都是贫困村,我们两家的情况也差不多,也都遇到了一样的难处。打开窗户说亮话吧华姐,我想让你做我的大嫂。”张华这下愣住了,支吾着说:“可我不认识你大哥呀。”花妞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回生两回熟嘛。”张华笑笑说:“这话倒也是,只要人合适。”花妞从兜里掏出一张全家福说:“你看这就是我大哥何碾子。”张华接过照片认真地端详着。花妞在旁边一路讲解道:“我大哥模样不丑吧,大眼,双眼皮,一米八的个头儿,相貌年龄和华姐你很般配的。”张华眼不离照片,心存疑虑地说:“相貌年龄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花妞说:“论人品论干活儿,我大哥更没得挑儿,老实本分是全村出了名的。除了文化低点儿,没有啥毛病。”张华说:“这样吧花妞妹妹,就凭你的德行我想你大哥也错不到哪儿去,不过我得见见你大哥本人。”花妞兴奋地说:“这当然好了,没有问题!”张华说:“如果都照你说的大差不差的话,这事儿就照你的意思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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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碾子的喜事(3)
最后,花妞特别关照说:“华姐,我与张生的事儿,你眼下可不能透一点儿风声……”张华一脸警觉地问:“那为啥呢?这不是能捂住盖住的事儿啊。”花妞说:“这会儿不捂不盖会行?我家就我这一个老生闺女,我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呀,家人要是知道我是这么个换亲法儿,还换了个张生那样的,会答应吗?我大哥死都不会干的。”
张华原本想说我要是和你哥生米做成了熟饭,你要是再反悔不给张生了,那我该咋办呢?可她一看花妞满脸的老实清纯相,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花妞读懂了张华欲言又止的神情,很干脆地说:“华姐只要你跟我大哥的事儿成了,我活着是你张家的人,死了是你张家的鬼。若你进了我们何家的门我再反悔的话,那何花妞还算人吗?这样吧,你跟我大哥打结婚证时,我跟张生也打结婚证。要是因为年龄政府不给我俩办的话,我也会立下字据的。”张华很是感动地抱住花妞的肩说:“只是苦了你了,花妞妹子。”
张华与何碾子见面后,还真是两厢情愿,亲事很快就定下来了。因为与花妞私下有“约”,张华死活不肯要彩礼。张华的家人提出,闺女过门总得有间安身的房子吧。母亲当场咬了牙印儿,新房盖起,张华过门。
为了这间新房,一家四口齐上阵,碾子一天到晚守候在莲池煤厂,装煤卸煤,整整当了半年的“煤黑子”。石磙拎着杀猪家什,走村串店,几个月不进家门。八亩地里的活儿,母亲一人包圆了,旱浇涝排,披星戴月。花妞除了上学外,每天捏泥玩儿到深夜,指头全肿得透明透亮,像一个个小胡萝卜……
一大间坐西向东的新房,总算是如期立起来了。
喜期就选定在大后天。
这会儿,碾子立在距花妞最近的岸边。他发现花妞的头发被雾气和汗水浸泡得湿漉漉的,黏黏地贴在她红彤彤的脸颊上。他心里一紧,嘴上却说:“花妞你这么早下河,不要命了?”
花妞仰脸莞尔一笑,又勾头加劲儿揉搓。
碾子蹬掉鞋子,不顾花妞的阻止,踩出一路水响,一把抓着花妞手中的衣裳说:“来,让我自己洗。”
花妞叫道:“不嘛大哥,你洗不干净嘛。”
碾子说:“你咋知道我洗不干净?把肥皂给我!”
花妞躲闪着说:“我不嘛大哥,你使肥皂太费!”
碾子清楚这条肥皂是未婚妻张华过年时给花妞的礼物,花妞一直没舍得使。他扫一眼花妞说:“不用肥皂,我也能洗干净。”
花妞赌气道:“你洗不干净,不用肥皂你洗不干净。”
河堤上传来石磙的笑声:“小抠,不舍得让大哥使肥皂。”
花妞冲着石磙反击道:“你才是小抠哩二哥。”
石磙笑道:“谁不知你是咱家的小抠。”
花妞连声说:“二哥你是大抠!你是咱家的大抠!”
碾子说:“花妞快上岸,看你二哥车子上带的啥?”
花妞点点头,踏着一溜水花上岸,发现破得少皮没有毛的车子上,绑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麻袋上边是一只黑油乎乎的帆布包儿。花妞清楚帆布包里边是二哥外出干活儿的工具:几把寒光闪闪的杀刀、剔刀、刮刀、铁钩子之类。她瞄了瞄大麻袋上的斑斑血迹说:“二哥麻袋里是啥东西?”
石磙照着花妞精巧的鼻子刮了一下说:“都说馋猫鼻子尖,你闻不出来?”
花妞恍然叫道:“大肉哇,这么多二哥?”
石磙一脸得意地说:“整整半扇儿猪,七八十斤哩。这回准让你这小馋猫好好解解馋。”
到家后,母亲打量着半扇儿猪肉,好一阵紧蹙眉头。
弄得碾子、石磙、花妞在一边直纳闷。
石磙趁趁摸摸地说:“妈,这肉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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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碾子的喜事(4)
母亲点点头说:“肉是不赖,就是……”
兄妹三人一齐注视着妈妈。
母亲叹口气说:“无肉不成席,光猪肉也不成席呀。”
石磙一脸喜气地说:“煮一大锅肉,来客一人盛一大碗,多来劲儿!”
花妞补充说:“也要吃顿饺子……”
母亲说:“咱自家人,包括张店的客人都好说,我愁的是咋应酬海黑头那一拨人。”
石磙的双手一抱肩膀说:“海黑头算个鸟!”
“你疯了石磙!”母亲嗔道,“咱恩公祠谁家办红白喜事敢不请海黑头他们的客?咱这鸡蛋可不敢碰石头——”
“碰碰又咋着?”石磙倔强地昂了昂头,“咱又不欠他们的债!”
碾子忙拉拉石磙的衣襟说:“听妈的话,石磙。”
花妞也在一边劝解道:“别再惹妈生气了二哥。”
石磙瞥了一眼妈妈的怒容,咬着嘴唇把头勾了下去。自他顶撞海黑头之后,妈的脸色便灰灰的,似有大祸将临,每晚面对一张耶稣基督像,长跪不起。惹得石磙添气添堵,恨不得找海黑头拼命。
母亲见石磙不吱声了,便一言九鼎地决定了这半扇猪肉的分配方案:“留下十斤,其余的换成钱,买些鸡、鸭、鱼、蛋、精致蔬菜回来,整一桌像样的酒席——”
石磙忍不住打断道:“干什么?”
母亲说:“请请海黑头他们……”
石磙哼了一声说:“请海黑头他们?还不如喂狗!”
“胡扯!”母亲愤怒地扬起手,指着石磙呵斥道,“你还想气我呀石磙?你还想给我扒豁子呀石磙?你还想惹是生非呀石磙?”
碾子忙用脚轻轻踢了踢石磙。
石磙张张嘴,欲言又止。
母亲长吁一口气说:“石磙朝后跟你哥学!把你的脾性好好改改!你说由着性子来有啥好处?胳膊能拧过大腿?”
石磙无奈,只好低下头,一言不发。
鸡叫头遍时,母亲就起来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开门出来时,天空还缀着眨眼的星星,一弯尖尖的月牙儿流泻着水一样的光,给小院落注满了安谧与宁静。她望了望天空,月牙儿的四周仍围着一个白蒙蒙的大圈圈儿,她心里不由暗暗一沉,天上出风圈了,还是挺大的风圈哩。她随手拢拢飘在额前的几缕乱发,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别变天呀。”
母亲进屋叫醒了三个儿女,一一分派任务:石磙与几位近门兄弟当“歪脖子”。“歪脖子”是迎娶时的一种礼仪:由或六或四或八或十名棒小伙,随迎亲车去新娘家,去时抬礼盒,回来抬陪嫁。碾子赶集将半扇猪卖掉大部,换些精致的酒菜。花妞的任务是清扫屋子,贴喜联。
母亲自己整待客的菜,再抽空剁点儿饺子馅,等张华过门后,晚上一家人乐乐呵呵地吃顿饺子。
石磙与迎亲的一行人赶到张店村口时,被张生挡住了去路。张生说:“你们是恩公祠的?”
石磙上前一步点了点头。
张生说:“请问您尊姓大名?”
石磙快人快语:“免贵姓何,我叫石磙,请问你为何挡我们的迎亲队伍?”
张生脸露不屑地说:“我挡的就是你们的迎亲队伍。”
石磙脸一嗔问:“请问你是谁?”
张生说:“我叫张生,是张华的弟弟。”
石磙不由愣了一下。
张生接着说:“我姐让我通知你们,这个亲不成了。”他说着从腋下拿出一个红布包说:“这是你家给我姐的见面礼,原物退回请过目。”
石磙不接红布包,耐着性子说:“这媒情大事能是小孩过家家?昨天还讲得好好的。我们人马三七地过来了,你们又变卦了,总得讲个原因,说个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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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碾子的喜事(5)
张生冷冷地说:“我不说理由为的是顾你家的面子!”
石磙一头雾水地说:“顾我家的面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生一脸冰冷道:“你非逼我说不是?”
石磙也冷笑一声说:“你今天要不说个清清爽爽恐怕不行吧?”
张生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说:“这可是你硬逼着我说的,你可别后悔。”
石磙顿时来了气说:“我后悔什么?我为什么后悔?你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