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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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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让我惊讶。”他精神振奋地说:“你知道,库车人如今依然是最好的歌手和舞蹈家,他们的声音美妙得像百灵鸟,舞姿旋转得让你眼花缭乱。每个维族人都能歌善舞,但谁也比不上库车人。这大概是遗传。”面对阿合默德的自豪,我无言以对。在中国的各民族里,汉族人大概是最不善长歌舞蹈的了,如果说这是遗传的结果,那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没有给我们这种基因吗?  尽管很多壁画早就荡然无存,有的很久以前还被老百姓抹上污泥,但克孜尔还是保存下来一些完好的动物壁画。几乎在我们去过的每一个洞窟都可以看到天鹅、大雁、老虎、大象、狮子、猴子、狗、熊、鸽子等等。小贾说这是克孜尔石窟独有的, 玄奘在别的地方可能看不到。  玄奘记载, 龟兹人信仰小乘佛教, 也就是今天缅甸人、斯里兰卡人、泰国人所信奉的南传佛教。小乘佛教注重个人修行解脱, 他们的理想是修成“阿罗汉”, 即除却烦恼、 无畏生死的人。佛陀和罗汉都是至善之人,人们只要遵循他们的榜样就能获得觉悟。觉悟的道理艰难而漫长, 但并非不能做到,即使今生不能,来生仍能觉悟。佛陀说,他的觉悟经历了好几世的修行,甚至他投胎为动物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努力。佛教经典中有许多关于佛陀前生的故事, 通常称为本生故事,其中很多都来自古印度民间传说,大多是宣扬佛教教义的, 尤其是布施、 持戒、 忍辱、 精进、 禅定及大智慧。克孜尔千佛洞的本生故事不只是美丽的壁画,更是僧人们修行的目标,同时也是目不识丁的信徒们了解佛法的最好途径。  玄奘对本生故事熟稔于心,《大唐西域记》里俯拾即是。但与龟兹僧人不同的是,玄奘信仰的是大乘佛教。对于他,佛陀和菩萨不仅是人,也是神,所以他遇到危险时每每向观音菩萨祈求保护。通过菩萨之力, 普渡众生,直到最后一个受苦受难的人被解脱, 这是大乘佛教的终极目标。佛是无我的, 他怎么能只顾自己修行, 置他人痛苦于不顾, 任其在黑暗中摸索呢? 玄奘西行求法, 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否则他就不必将佛经万里迢迢从天竺带回,把后半生都献给译经的事业。观音菩萨是中国佛教徒的尊崇的佛,也是玄奘孜孜以求的目标。  尽管玄奘悲天悯人,心怀广阔,他对龟兹僧人还是有些微辞。当他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天竺研习大乘佛教经典, 尤其是《瑜伽师地论》时, 龟兹最著名的高僧木叉毩对他说:“何必读那些邪书?真正佛门弟子是不读这些东西的。”  玄奘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瑜伽师地论》是弥勒佛的启示,你竟然视为异端邪说,难道不怕被打入地狱?”他再也忍耐不住, 大声驳斥。这是他惟一一次发脾气。佛陀说,佛法有84000法门, 究竟选择哪一种, 要看个人。然而玄奘万万没有想到一个高僧竟然口出如此亵渎之语。  我对小乘佛教了解甚少,在中国人们很少提及小乘佛教,即使偶而为之,也满含贬义。顾名思义,小乘低于大乘。我想趁机多了解一点, 但阿合默德说让我以后有机会再研究,现在还是最好是多看点人物壁画。“没准那些人还见过玄奘,听他讲过法呢。”  我们在山上爬上爬下,最后来到一群英武的骑士和优雅的女士面前。他们是当年出资开洞凿窟的供养人的肖像。我很为壁画上的女子着迷。历经一千多年的岁月和风沙,她们依然美艳如初。她们的衣裙颜色华丽和谐: 紧身的镶金边的蓝色上衣和乳白的短上衣紧贴着腰,三角大翻领,柔软的橄榄绿束腰大衣,长长的漩涡般的蓝裙子点缀着黄色的绣纹。难怪唐代妇女倾心于龟兹女子的打扮,她们确实是美的象征, 她们领导着那个时代的服饰潮流。  小贾也很〃爱〃她们,笑着说:“要是她们谁从墙上走下来,我一定立刻娶她为妻。”当然他知道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于是退而求其次,按照壁画上的样式给他的女朋友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上装。“她穿上很美很性感,所有的朋友都问她从哪儿买的。我大概该做服装生意了。”他骄傲地说。  阿合默德却更关心壁画上的龟兹男人。他尤其喜欢这幅男人肖像: 他双腿交叉站着, 身穿长大衣,腰扎金属皮带,上挂佩剑。他的脸是椭圆形的,笔直的鼻子,弓形的眉毛,前面的头发中分,后面用丝带扎着。他完全可以是一个欧洲中世纪的骑士——谦逊、诚挚、宁静,手持一盏献给佛陀的灯。  小贾说:“他正是会来听玄奘讲经的那种人。家境优裕,虔诚礼佛,开凿这样一个石窟,作为家庭的神龛, 他们完全可以负担得起。盛大节日的时候, 他们会来这里祈祷、举行仪式。”  '返回目录'  。 最好的txt下载网

失落的文明(5)
阿合默德走到墙跟前,久久地注视着这些面孔,仿佛想和他们聊天。他转过身,两腿分开,摆了一个和壁画上的骑士一样的姿势。  “怎么样,像不像?”他问道。  他们看上去就像亲兄弟,都是身材魁梧,大眼睛,高鼻梁。我心里想。  “不太像,”小贾断然地说,“他头发是红色的,你的是黑的。”  “我可以把头发染红,现在不是流行染发么?”阿合默德说。“当然,一千多年了!怎么能一点都不变呢?”  小贾提醒他:“他们说的是印欧语系的吐火罗语,你说的是突厥语。”  “我们祖先说吐火罗语,后来才说突厥语, 现在我能说中文, 也许我的儿孙就只能说中文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我仍然是个维族人。”  “得了,你和壁画上的人本来就不是一个民族, 那些人怎么可能是你们的祖先?”小贾坚决地说。  “为什么不是?你们汉族人不和外族通婚,我们可以。”阿合默德态度也很坚决。他转向我说:“你知道楼兰美女吗?”  他说的是1980年在新疆楼兰发现的那具女尸。楼兰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南部边缘的一个绿洲古国,早已被黄沙湮埋。她确实是一位美人,大眼睛,褐色的头发,戴着一顶饰有羽毛的帽子,身穿披肩,脚蹬皮靴,仿佛正要出发去打猎。  “报纸上称她是“我们民族的母亲”,很多人为她谱曲唱歌。”阿合默德说,“玄奘是怎么描写龟兹人的呢?”  “玄奘大概没有提及龟兹人是哪儿来的,”我说。阿合默德露出失望的表情。玄奘或许认为他们从哪儿来并不重要。西域就是一个大熔炉,希腊、 波斯、 印度和中国四大文明在这里交汇。正像他们欢迎沙漠里的旅人,龟兹人也欢迎他们带来的不同的思想、文化和信仰。  玄奘当年看见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居民可能就是吐鲁番博物馆和乌鲁木齐博物馆陈列的干尸,包括楼兰美女。他们与汉族人是如此不同:他们身材高大,长着金黄或红色的头发,服装也与中原汉族迥然有异,有的身穿类似苏格兰的格子裙。我原来一直以为只有匈奴人和维族人这样的游牧民族, 还有汉族人, 生活在这块土地上,想不到这里的人种和文化竟是如此地混杂而包容。  中外的考古学家和语言学家使用了各种研究方法, 如颅骨分析、衣料纤维分析、语言比较研究、殡葬文化研究、血液采样、指纹研究、DNA测试,都证实了新疆的干尸是欧罗巴人。事实上,德国的勒柯克与其他欧洲的探险家对龟兹壁画着迷的原因之一也是由于他们认为壁画上的人长得很像他们自己,仿佛找到了自己久远的祖辈。法国著名东方学家雷奈·格鲁塞甚至宣称:“想想看, 在这里, 我们亲眼看到大漠中印欧民族的最后的代表, 他们看起来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历史上不会有什么能比这一幕情景更让人心动。”  这些欧罗巴人据说是公元前2000年来到塔克拉玛干沙漠, 这使他们成为此地最早的居民。为什么他们背井离乡,定居在这荒无人烟的的沙漠?他们又怎么在公元10世纪消失了?对此我们都不清楚。一般认为壁画上的龟兹人是他们的后代,他们说同一种语言:吐火罗语。但回鹘人直到公元9世纪才到这里。阿合默德可能是对的,回鹘人融合了塔克拉玛干早期的居民——在新疆, 很多人都是金发碧眼。但事实是,这些温文尔雅、虔诚礼佛、给玄奘印象极深的龟兹人的身份,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看完克孜尔千佛洞后, 小贾建议我们去25公里以外的库木吐拉千佛洞。那里洞窟不少, 但游人不常去, 值得一看。他还有事, 就不能陪我们了。阿合默德说到库尔勒时再去找他, 我们挥手告别。多亏有了他的帮助, 我才找到一点点玄奘当年的感觉。我从内心里感激他。  为了寻找库木吐拉千佛洞,我们顺着渭干河开了半个小时, 然后看到一座水库,有大坝和控制塔。一个汉族男人从里面出来,我们便上前问路。没想到他说:“费那劲干嘛,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把水库都关了,就为了这些空荡荡的洞窟。太犯傻了。” 看来他们只是执行命令,至于为什么要保护那些洞窟,他们却并不知道也不关心。  早期的###教徒、外国探险家、河水和水库,都对库木吐拉的壁画造成了无法弥补的破坏。我看到的石窟,除了一些顶部有壁画, 110个洞窟大多已是空空如也。看守洞窟的一个健壮的维族老人,正忙着用铁锹和扫帚清除洞内的沙尘。他用扫帚指指一米高的水位线,疲倦地说:“发洪水是最糟糕的。要是他们不控制水库里的水,所有的壁画都要被淹。那时候一切都晚了。”我们等到他清扫完毕后问他,能否带我们去看山上的洞窟。“你说的是那些住22号窟的有钱人?〃 他开玩笑说, 但随即又严肃起来, 〃那儿可不安全, 洞顶都是用脚手架撑着呢。”  我一直最想看库木吐拉的22号洞窟,这里的壁画是整个龟兹佛教艺术的明珠,在所有相关的书上都能看到复制品。12位菩萨围成圆圈站在一个巨大的莲花座上,他们头戴王冠, 神情舒展,裸露的上半身缀着流苏、珠宝、手镯。我忘不了他们的八字须,半开半闭的眼睛里透露出梦幻般的神情和冥思的满足。龟兹的石窟深受印度的影响,菩萨们看上去像印度王子,舞伎也像是从印度寺院直接搬过来的。这个洞窟的价值无可比拟,它看起来好像是印度工匠们为一位富有的印度供养人精心雕凿的, 可能是为家人或者僧侣们祷告坐禅用的。如果玄奘来到这里, 一定会激发起他对印度更大的渴望。  '返回目录'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失落的文明(6)
我到底也没有看成这个洞窟,很是沮丧。晚上, 阿合默德带我去老城,想弥补一下白天的缺憾,好让我这一天有一个愉快的的结束。库车老城和新城只有一街之隔,但迥然不同。这里房子都是泥盖的,和沙漠一个色调。树木在厚厚的尘土下没精打采地低垂着。我们穿过一个集市,最后的几个摊位还在卖剩下的哈密瓜片和蔫儿了的蔬菜。戴着白帽子、身穿夹袄的老人在这傍晚时分三三两两地站着。没有车辆,只有一两辆驴车和几辆自行车经过。这是一个沉寂的地方,它最好的时光早已过去。我本想在老城找到老味道,但却发现,有的只是没落和衰败,而我想寻访的历史,却也在这种没落和衰败中荡然无存了。我们慢慢地朝夜市区走去。经过一个院子时,突然听到里面传出的音乐声和叫好声。  “是婚礼!”阿合默德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我们也进去, 和他们一起庆祝。你不是早就说想看看库车人的音乐天赋吗?”  “这行吗?”  “没问题, 我们是一个热情好客的民族。有我呢。”  这是一个宽敞的老院子,里面有几株繁茂的大树,还有典型的葡萄架,果实累累。绿荫下有一片空场,四周铺着地毯,上面摆着大块的馕,整盘的羊肉,还有哈密瓜、糖果、干果。人们环坐着, 中间是新婚夫妇,带着孩子的妇女忙前忙后,男人们一边喝酒一边说笑。我是人群里惟一的汉族人,阿合默德没有把我介绍给大家,人们起先有些好奇地看着我,继而露出微笑,在我面前堆起一大堆吃的,热情地打着手势请我品尝。  突然音乐响起来了,大家都站起来跳舞, 他们也邀请我一起跳。舞蹈很快就进入了高潮。女人们穿着红色长裙和绣着金边的黑马甲,鼓点紧促,琴声起伏,她们越跳越快,裙子飞舞,瓜皮帽下的辫子也在飞转。我真担心她们会扭伤了脚踝——她们都穿着高跟鞋! 但她们越跳越有劲。克孜尔千佛洞的画家一定见过这样的舞姿,否则, 壁画上的人物就不会那么惟妙惟肖。恍惚之中,我觉得壁画上的音乐家似乎走下来参加了这个婚礼。  毕竟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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