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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然随君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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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他别大惊小怪?肖虎在桌子边上直转圈,“距离楼主上次受伤是多久?长远的我都想不起来了,我前几天还和骆迁那小子说,楼主备的伤药都要放发霉了,可话才说完,怎么就用上了呢!”
    和满脸络腮胡的粗豪外表不同,肖虎在楼里是出了名的唠叨,“呸呸,都怪我乌鸦嘴!这事果然说不得啊,说不得……”
    “行了,去看看药好了没有。”有些不耐,桌案后的人挥手让他下去,肖虎立时把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是,楼主,我这就去看看。”
    但忍了又忍,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过没想到,那南宫苍敖的遮日刀竟这么厉害……”
    桌上几滴血迹在光下触目惊心,君湛然举袖伸手抹去,脏腑内又隐隐刺痛起来。
    肖虎错了,与其说是遮日刀厉害,不如说是南宫苍敖厉害,即便遮日刀煞气再重,若非那南宫苍敖功力深厚,绝不可能伤了他。
    要说为什么伤势没见好,恐怕还是因为小看了南宫苍敖,本以为堪堪平手,没曾想这刀气竟如此厉害,直透内腑,他极力压制,才没在南宫苍敖面前显露,也正是因为多忍了那一刻,没把血给吐出,刀气直走脏腑,才致使如今伤势加重。
    回忆当日情景,君湛然举目远眺,眼前似乎又浮现那雷霆般的一刀,横空劈下。
    那一刀大巧若拙,看似毫无花巧,只见刚猛,实则内藏变化万千,随时可以变通,就像南宫苍敖那个人,表面潇洒不羁,大胆随性,喝了他的那杯酒,别人只当他无畏,他却看得出来,当时他已权衡得失,才那般迅速的作出决定。
    他是料定了他不会要了他的命,就算是雾楼,也担不起毒杀朝廷命官的罪责。
    暮色渐沉,书房里渐渐暗了下来,君湛然又咳了几声,再次尝试运起内力稳住伤势,而这次同之前几次一样,伤势未曾见好,反而隐隐有加重的趋势。
    微微冷笑,他看了眼指端,礼尚往来,想必用不了多久,南宫苍敖就会尝到他那杯竹青酒的厉害了。
    忽听窗外有衣袂破空之声,君湛然猛一抬眼,暮色中有道黑影跃上楼台,来势极快。
    从速度和那身形看,只能是一个人,似乎也只有那一个人有这般卓绝的轻功,能到了楼顶,也没被山下看守和楼内守卫发现。
    “君楼主莫非是在等我来?”一阵衣袂翻飞,楼外之人破窗而入,如猛禽落地,话音落下的同时,映入君湛然视线的是一袭苍黑长衣,只见松衣散发,长刀半鞘,不止俊朗,更有一番不羁的洒脱,不是南宫苍敖又是谁。
    君湛然还是安坐轮椅之上,见到南宫苍敖出现,就像两个人约好了似的,打了个招呼,“多日不见,鹰帅可好?”
    “很好,很好,多谢君楼主关心。”拱了拱手,连说两个好,南宫苍敖要笑不笑的回答,那话里像是有别的什么意思,君湛然拿眼一扫,有意问他,“鹰帅这是怎么了?”
    他的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下,露出一双鹰眸狭长,暗藏锐光,虽说还是衣襟半敞,散发不羁,但只要仔细去看,便会发现南宫苍敖脑后的黑发比往日更狂乱了些,衣袖上也多了几道裂口。
    “这还得多谢君楼主,那杯竹青酒的后劲太大,就算我南宫苍敖酒量再好,也能醉上一醉。”听他明知故问,南宫苍敖一挑眉,半真半假的回答,事实如何,给了他那杯竹青酒的人是最清楚的。
    当日他喝下那杯酒,是料定君湛然不会下致命之毒,但鬼手毕竟是鬼手,君湛然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世上山珍是吃的,唯独不吃亏。
    喝下酒后不见反应,本以为无妨,没想到那酒中药性却在他与人动手之时发作起来。
    “能醉也是好事,总比众人皆醉你独醒要来的好。”下毒之人却这么说,随手拿起桌上一盏茶,“所以鹰帅今日来此,是来醒酒的吗?”
    “是君楼主的酒太特别,寻常人醒不了,自然只能来找你了。”
    两个人话里都暗藏玄机,你来我往,都知道对方着了自己的道,要想解了自己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也替对方解决一下麻烦。
    看到南宫苍敖,君湛然就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自然对此毫无意见,正要把话说开,内腑又是一阵刺痛,话没出口,嘴角先溢出一口血来。
    鲜血滴落衣襟,君湛然竟然像是习惯了,没什么反应,只压着声音咳了几声,在书房完全暗下之前那一点血红就在他的衣上化开,像一朵桃花,映着隐约泛出淡金色的脸,南宫苍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对自己的伤势这么无动于衷。
    “别说话!”他上前几步,双眉一展,抬手按住君湛然的胸腹,“遮日刀的煞气加上我的内力,伤人无形,不是一般内力可以治疗,刀身浸血,被血煞之气冲了的人越是用内力去化解,越是伤重,让我来!”
    说话间,一股温暖的力量从他按在君湛然的双手间传递出来,像一道河流,缓缓流过被伤的脏腑,此时天色已暗,君湛然只看到黑暗中一双眼睛,南宫苍敖一上前就按住他心口要害,他本该格挡,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双眼睛,他竟没有动手。
    或许这就是南宫苍敖被人称为鹰帅的原因,他身上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令人难以抗拒,似乎一生下来,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南宫苍敖默运内功为君湛然疗伤,进行到一半,内力忽然紊乱,就像一条河流,忽然失去方向,往四下游‘走开来,不听使唤,同一时间,他们都发现了。
    他撤手退开,“糟糕,我忘了……”
    “竹青酒里的毒。”君湛然接话,两人一站一坐,对视一眼,看到对方身上的桃花血印,破裂衣袖,忽然觉得可笑。
    竹青酒里的毒令人内力紊乱,不到失去内功的地步,却时不时的使人内力不济,难以控制,南宫苍敖和人交手的时候就尝过厉害,若非如此也不会亲自前来。
    而想要为君湛然用内功疗伤,就需要他的内力施为,要使内力,自然要先行解毒,可他们居然都忘了这个关键。
    没想到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两个人都摇头叹笑,对方的本事确实令他们钦佩,这一笑顿时拉近彼此的距离。
    南宫苍敖本就不是拘礼的人,拍了拍自己的裂开的衣袖,“君楼主的药可让我见识了。”
    “彼此彼此,遮日刀我也已经尝过滋味。”笑过之后,君湛然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远,但比起初见之时的态度已有所不同,书案旁有面墙,设有隔层,摆放着各种看不懂的东西,还有账册,他转动轮椅上的某处,那椅下的轮子就自行往前滚动,到了架前。
    “这是解药,服下就好了,就算没这解药,过个十天半月,也就不会有事。”他从架上取下一个白色瓷瓶,把它扔给南宫苍敖。
    说的似乎简单,但十天半月之间,万一与强敌交手,在最要紧的时候内力出了岔子,那可不是一句认输重来就能过去的,这毒说重不重,说轻,却又事关生死。
    南宫苍敖眯了眯眼,也不说破,拿过瓷瓶,按照君湛然说的药量把粉末倒进嘴里,似乎半点都没担心过这解药的真假,药末难咽,环顾四周,桌上只有君湛然喝过的那杯茶了。
    “君楼主不介意吧?”他端起手上半盏茶。
    “如果鹰帅喜欢喝别人喝剩的,我自然没什么意见。”比了比桌上,其实只要另取一个茶杯,自然有茶水可用,君湛然本以为南宫苍敖会放下,没想到他只看了一眼,“不介意就好。”
    然后径自放到嘴边,一口饮尽,把解药服下。




☆、第六章 骚乱 (3500字)

他竟然真的喝了那杯剩茶,君湛然看了他半天,想来南宫苍敖是认定他喝过的才安全。
    心里这般猜测,却有意指杯问他,“你难道不怕这杯中有毒?”
    有一就可能有二,再次中毒也不是不可能,南宫苍敖却一扬袖,“难道你还会再次下毒不成?既要解毒,又何必下毒,岂不是多此一举。”
    解释了原因,他又挑眉眨了眨眼,“何况我已觉得好多了。”也就是说杯中确实没有别的东西。
    这一眨眼,和那一日的南宫苍敖又是不同,多少有些叫人意外,更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别扭,君湛然一时无话可说,南宫苍敖此时却收起了笑脸,“毒已经解了,该轮到我来替你疗伤。”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书房之中依稀只能看见人影,也将君湛然脸上微微惊讶遮掩在阴影之下,距离南宫苍敖中毒下山那天,已有几日时光,他在中毒之后直到今日才来求解药,刚服下解药,毒便化解,他不得不心惊于他内功之深厚。
    “药名半化散,一半以上内力会被消弱,不能自控,轻者真气四处游‘走,重创经脉,重者走火入魔,武功全失。”算是说明,君湛然将毒性一一说个清楚,“但症状只会延续一段时间,时间因人而异,鹰帅内功了得,毒发的时候和人交手,竟只裂了一个衣袖。”
    在他说话间,南宫苍敖已到他身前,“这应该算是称赞?能得到君楼主的这句话可不容易。”
    “难道我很苛刻?”君湛然忍不住问。
    “江湖传言,雾楼主人不良于行,对事物要求却极高,心性偏执,不喜美人,不爱字画,却偏偏有整楼的绝色,满架的绝迹,你说,这算不算古怪?”拿君湛然自己的传闻来问他自己,南宫苍敖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有意。
    “我不知道,原来我也成了江湖人。”君湛然不在意被人说他的双腿,在意的居然是别的。
    “身怀翻云手,怎能不算江湖人,何况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从你毒杀上山挑衅的匪类开始,你就算是个江湖人了。”他不把自己当江湖人物来看,莫非只当自己是商人?
    这人还真是叫人意外,他抬起手,“我这就要替你疗伤,君楼主没有意见吧?”
    “翻云手不过是有人教的,我便学了,有什么了不得?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将失传绝学说的平平淡淡,君湛然身下座椅滑到房里的空处。
    和桌案一样用紫铜木打造的座椅,椅背比普通的要高,上头细细雕着各种纹样,一直延伸到两个不知用什么打造的金属轮轴上方,那两个金属轮外包裹着一层某种动物的皮毛,色泽发黑,触地无声,要是手放上去,也该是顺滑的很。
    君湛然的身后放着软垫,膝上盖着薄毯,就和那天一样,即便是在这初夏时节,也不曾拿开,遮住了他明显羸弱的双腿。
    “翻云手失传江湖已久,许多人别说看,连听都不曾听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君楼主师从何人。”像是聊天,南宫苍敖一边说一边举起双掌,“把真气撤下,我好替你疗伤。”
    撤下内力多少有些危险,如若对方图谋不轨,乘隙动手,丧命都有可能,君湛然却没有半点迟疑,依言做了,一边回答,“我没有师傅。”
    先前说是有人教,如今却又说没有师傅,这绝对说不通,南宫苍敖却没追问,一双手贴上君湛然的心脉。
    只听见黑暗中带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要是我此时存心要对你不利,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你存心要对我不利,刚才也不会耗费内力替我稳住伤势。”君湛然的回答和南宫苍敖先前如出一辙,慢悠悠回答,“既要救人,又要害人,何必多此一举。”
    黑暗中南宫苍敖看到他回答这句话时候的表情,不由大笑,“哪里有酒,我要和君楼主好好喝上几杯!”
    “要酒,自然有的是,不过鹰帅还是得先替我疗伤,我才有力气把我藏的梨花酿拿出来。”这话有些玩笑的意思,有些轻快,但被君湛然说来,似乎永远四平八稳的淡,同时却还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点颇对南宫苍敖的胃口,不再多说,慢慢运功,君湛然撤了自身的内力,感觉到从南宫苍敖那里传来一股热流,直达心脉。
    和他人的手法不同,南宫苍敖直抵他心口要害,此时如果他真的有心做什么,他毫无反抗之力,只需要几成内力,震碎心脉,就算是神仙恐怕也难有回天之力。
    所以方才尽管君湛然说的轻描淡写,但真到了这一步,比起喝下一杯剩茶,还是要冒险的多。
    但君湛然确实这么做了,撤下护住心脉的真气,让南宫苍敖的手放在他胸前要害,这种把自己的命交在别人手上的感觉一定相当微妙,但从君湛然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南宫苍敖以为他会考虑片刻,权衡轻重,或者再叫几个人来,但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他自然也没有犹豫,一边缓缓催动内力为他疗伤,一边暗自打量这个坐在轮椅上扬名江湖,却连自己是个江湖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君湛然。
    没有点灯,书房完全沉入夜色,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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