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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河(沉梦集)-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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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子装好,也煞好了车。负责赶车的,小心地赶着牛,生怕趔趄、翻车了。其他人,也要跟着太平车,到打麦场里。太平车上的小麦,若被路旁的树枝刮掉了,他们就在后面拾起来。男劳力拾的麦子,是不可以拿回家的。要缴到打麦场里,或别在煞车的縆绳那儿。那时候,也没有谁这么要求大家,就好像是约定俗成似的。因为,男人毕竟是男人,大面子上,谁也不想让人小看了。

  太平车到了打麦场上,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把麦子掀倒下来。掀车的时候,先要把煞车的縆绳解开。然后,再把拉车的牛卸掉,牵到不碍事的地方。几名男劳力,钻到山一样的麦子下边的车帮前。背靠着麦子和车帮,然后一起发力。说一声:一二三,倒——

  诺大的一太平车麦子,就被掀翻了下来。太平车的四个轱辘,跟翻身的老鳖似的,来了个底朝上。

  太平车是那个年代,最重要的承载工具。村里去公社缴公粮用太平车,往地里运土家肥也用太平车。农闲不用了,太平车就成了梦周、佰能、保成等一帮孩子的玩具了。他们把腿别在车轮处,把上身弓下去,在车帮上轻轻地磕脑袋玩。边磕边唱:

  磕、磕、磕蚰子,

  蚰子叫我老头子;

  磕、磕、磕蚂蚱,

  蚂蚱叫我老大大……

  亦或是车帮内并排坐几个小孩,他们齐齐地把小脚丫伸出来。对面坐一个手里拿着小木棒的小孩,一边用木棒点这边小孩的脚丫,一边还要唱:

  剔、剔、剔盘盘,

  盘盘底下有蚰蜒,

  金四、毛兰,

  小脚蜷一蜷。

  最后的一个“蜷”字,落到谁的脚丫上,他就要把那只脚蜷起来。两只脚都蜷起来了,他就出局了。游戏是农闲时,大人们没事,小孩子才玩的。

  但现在是一年之中,农村最忙的季节。孩子们自然是,不可以这么玩的。大人们割麦子的割麦子,装车的装车,他们都忙得脚底板不沾溜地。除非是三、两岁以下,嘛事不懂事、鼻涕过了河也不会自己拧一下的孩子,才可以自己玩。稍大一点的孩子,自然是不可以闲着的。大人们往太平车上装麦子的时候,他们就一人一个竹耙子,并排儿跟在太平车后面,散落在地上的麦子就被搂了起来。当竹耙子上的散麦子上满后,孩子们在大人的指挥下,同时把竹耙子上的麦子卸到一起。然后,由大人用三股木杈,挑上旁边的太平车。

  但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可以不用像大人一样要上全工。如果地里不需要他们搂麦子,他们是可以自己拾麦子的。拾麦子的地方,须是已经收运干净的麦地里。这时候,地里多半已经没什么内容了。随着村干部一声“丰收了”的吆喝,孩子们就可以随意去拾麦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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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有“丰收了”的地里,真的再没有什么了。再说,这样的地块,一般都是远离了收麦子的大人。孩子们哪能有一会儿,看不到自己的父母呢?所以“丰收了”的地里,一般也没有拾麦子的孩子。

  梦周、佰能、佰巧、保成、保妮他们,多是跟在拉麦子的太平车后面。车上掉一穗,他们就去抢着去拾起来。然后,悄悄地各人拿回各人的家,归了他们私人所有。谁家都有孩子,干部们这时候,也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虽然都是拾麦子,但几个孩子却各有各的拾法。佰能和佰巧拾的麦子,被他们当场就搓成麦粒。他们不要麦秆和麦糠,只要麦粒。而保成和保妮拾麦子时,是把麦穗攥在手里。手里攥够一把了,就用一、两根麦秆,围着麦穗头绕几圈扎上。然后,把麦穗头往外,齐齐地放在篮子里。

  梦周和他们都不同,他不去管那么多。只要是太平车上掉下来的,别管麦秆上有没有麦穗,他都拾起来放自己的篮子里。往往别人的篮子里,还看不出有多少东西。梦周的篮子里,却已经显得满满当当的了。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大家的眼睛都是互相盯着别人的。谁眼睛里,都揉不得沙子。有孩子小的人家,他的孩子不会拾麦,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拾麦子,就向干部提意见。意见多了,村干部只有联合瓢书记,在麦子还没有收完的时候,趁大人们都在地里收麦,他们就去各家各户搜麦子。

  为了稳定人心,村干部去家里收麦子,一般只有一次。那时,人们的家里,平时是不上锁的。孩子们往往半个麦季的辛苦,就又被干部们收走了。虽然很遗憾,但大家的都收走了,谁也不好说什么。孩子们只好再去麦地里、或者跟在太平车后去拾。

  但,佰能和佰巧拾的麦子,却一次也没有被村干部收走过。也不是因为瓢书记是干部,而是佰能的妈妈,实在比别人要精明些。佰能和佰巧拾麦子,只要搓下的麦粒,那就是她私下里教的。麦粒毕竟要比带着麦秸的麦子好藏,去她家搜麦子的人,不敢说就藏有多少私心。但,他们却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别人心里老大的不相信,佰能的妈妈就嚷嚷着,让人跟她一起去家里找。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地说:沿高占巧的事,别往她孩子身上赖。谁也不能往她孩子的身上扣屎盆子,她家都是觉悟高的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别人的嘴撇得跟老太太裤腰似的。虽然,心里老大的不服气。但,谁也不跟她去家里看,心里都是不屑与她计较。

  她旁边只有孟廷跟着附和。孟廷说,佰能的妈妈说的一点都不假。佰能和佰巧拾的麦子,都送到生产队的打麦场里去了。

  孟廷本不是这村里的种,他是梨王庄人的骨血,梨王庄是一个盛产酥梨的地方。据说,每年春天,那里梨花洁白,开得一眼望不到边际。秋天产的酥梨,个儿大、皮儿薄、掉到地上找不着。

  孟廷的娘,年轻时守寡。但,她却不守妇道,身后整天跟着一群干部。孟廷的叔叔、大爷虽然管不住她。但人家姓孟的一大家子人家呢,人家不可能让她败坏了门风。就联合本族几十号男劳力,生生地把她在村头的两间茅草房给扒了。孟廷的娘,这才怀着六个月的孟廷,嫁给了陈梦集的老光棍陈满囤。有人给陈满囤开玩笑,说孟廷不是老满囤的儿子。老满囤呵呵一笑说:“别看不是我的种,他还真不能管你们叫爹呢!”

  其实,就连孟廷的娘,也弄不准孟廷究竟是谁的种。但,别管是谁的种,她都是孟廷的亲娘。她的年纪大了,满脸都是皱纹。根本让人看不出,她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住那么多的男人。也许已经没有人记得,她年轻的时候的样子了。谁会在一个老人的面前,提起她以前的糊涂事。

  但,她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孟廷。孟廷平时专会巴结上头、踩挤下头,他就是瓢书记的一条狗。用村里人的话说,瓢书记拉屎不用唤狗,喊声孟廷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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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说,‘瓢书记一打闪,孟廷离不远’,他其实就是瓢书记的一个跟脚狗。瓢书记黑着脸批评人,想不到的地方,或想不全的话,他就在旁边跟着补充。老百姓私下里,把孟廷叫做‘砍二刀的’。 村里人都受过孟廷的气,有人骂他是一个姓秦的种,还有人骂他是姓孟的种。但谁又都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就连陈孟廷的娘本人也算不准,孟廷到底是谁的种。一时没有定论,老百姓私下里就喊他“杂子”。这“杂子”外号一起,就没有人好好地喊他的真名孟廷了,有胆子大的,就敢当面这么喊他。

  孟廷的媳妇进门后,六年都没有生养。为此,她没少挨杂子的打。以泪洗面,过了六年不是人过的日子后。她终于同意,和杂子一起去医院检查。答应杂子,如果证明原因在她,她二话不说,拍屁股走人,从此和孟廷一刀两断。

  也是赌气,也是孟廷离婚心切,两人风风火火地去了县城的医院。上午去的时候,杂子还是铡钉都能咬断的钢牙。下午回来时,已经是霜打的茄子,低头耷拉脑了。从此,杂子再也不提离婚的事了。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杂子就有了两个女儿。虽然长得没有一个像杂子的,但用当年杂子的爹陈满囤说的一句话:“你们不要说那样的话!别管像谁不像谁,她们还真不能喊你们个爹哩!”

  在那个孩子任意生、任意要的年代。杂子的老婆,只生两个闺女。没有儿子,在大家眼里,杂子就是绝户头。一是看在他是个绝户头的份上,再也有瓢书记的袒护。平日,受了他的气,也不好和他计较。但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杂子就是这么一个,爱给受批评者第二次打击的人。但他毕竟不是瓢书记,也当然不会被人尊重。除了成秀一家,村里几乎所有人都私下里、表面上,大胆地叫他的外号杂子。

  瓢书记家平时有什么零碎活,都是孟廷帮着干。特别是瓢书记家里来人时,他更是撵也撵不走的馋嘴狗了。在瓢书记家帮着杀鸡褪毛,挥刀剁骨,洗菜、择菜。常常从瓢书记家的大门外,就能看见他,每每累出一头汗水,脸上却满是得意的笑容。如果,他见到大门口的孩子,伸着头往瓢书记家看,就会大声呵斥他们。让他们别没出息,长了一双钩子眼。该上哪和尿泥玩,就哪和尿泥玩去。

  有时,杂子把佰能的妈妈也给闲起来了。佰能和佰巧甚至嚷嚷说,他们妈妈做的饭,没有杂子做的好吃。

  如果大队里来了放电影的,或者来了工作队。人家嫌弃孟廷是个男人,怕他做的饭脏。他就只能识趣地把最后一道烹饪的工序,让给佰能的妈妈,或者让他的老婆和大女儿帮忙了。他那时就在灶窝里只负责烧锅,间杂指挥一下女儿和佰能的妈妈,锅里该放什么了。

  孟廷的大女儿舒舒,已经十六、七岁了。也不知道孟廷都给她吃了什么,她的个子比同龄的男孩子要高上半头,胸前也有核桃大的鼓包了。虽然舒舒没有妹妹曼曼长得俊俏,但她的模样儿也很受看。自然地就招些放电影的、或工作队的人异样的眼光。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嫌弃孟廷做饭不干净。只要这些人一来,就逼着瓢书记去喊孟廷的女儿舒舒来帮厨。时间一久,舒舒就好像是瓢书记家的使唤丫头了,在瓢书记家比孟廷家的日子还多。

  哪个村里都不乏长舌男、长舌妇,陈梦集也不例外。有眼光毒的,说,舒舒这下算认了自家的门了。如果不看她一头的长发,那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小瓢书记。她甚至比佰能、佰巧更瓢书记像。

  没多久,又有人在私下里说:“奶子挑旗(儿),肚里有人(儿)。”

  有人伸长了脖子,一脸神秘地小声打听,到底怎么回事?说话的人偏又卖起了关子,说没有什么,骂一句:“你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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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打听事的人,不明白装明白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满世界去找,到底在村里发生了什么神秘事。

  有人不禁要问,杂子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图什么呢?其实,他就图个狗仗人势,图吃几口瓢书记剩下的鸡骨头、动物的杂碎和几杯残酒,他自己落个肚子圆。为了能得到瓢书记的重视,他还图个损人不利已。

  村里人戏称他,说:别看杂子家里穷,孟廷天天喝得脸通红。

  收麦子的时候,孟廷是不用像其他男劳力一样干活的。他跟着小鸽一起,负责监督群众干活。但孟廷没什么名分,他多少还是要干些杂活的。群众割麦子的时候,他就负责给群众挑水,来补充大家因为强劳动,体内迅速消失的水分。

  夏天,水井里的水比较温。而又热又渴的群众,这时是希望井水能凉一些的。孟廷这点就做得不错,他总是去瓢书记家的水压井里压水。水压井里的水,在夏天真是又清澈,又冰冰地凉,谁喝了谁都夸舒坦。

  那时,村里只有瓢书记一家,有这样高级的水压井。那是瓢书记请县里水利局的人,专门给他打的。旁人一般进不了瓢书记家,就只能听孟廷对大家吹嘘,说那水压井是多么的好用。那井里出来的水,也确实让人感觉比水井里的水,要不知要好多少倍。起码水压井里没有蛤蟆,更没有水老鼠啥的。

  劳力们把推倒在打麦场上的麦子,摊开晒上。然后,留一、两个年纪大的,在中午日头正当头时,用一头老牛拉着石滚开始打场。石滚后面还拖着个一块石头,叫落石。别小看了这落石,前面石滚把麦秸秆轧下去了,后面落石就能把麦粒搓下来。到傍晚收工的时候,村民们就能来打麦场里,今年第一次分新麦子了。吃晚饭的时候,最迟第二天早上。家家都可以拿出,不用蒜瓣、辣椒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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