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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男儿-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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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听了心里更加没底,王三魁还要说啥被连长阻止了,他怕影响陆队长的工作。这时院中传来杂乱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他们扭头一看是团长、政委等几个领导向这里走来。陈进东急切地问:“怎么回事小韩?”韩良让一班长把事情发生的过程对领导们说了一遍。张兴起还在后面抽泣,并内疚地说:“唉,全都是因为我,黄亮是为了救我呀!”说着他哭出了声。

  陈进东和杜真在陆队长背后弯腰看到黄亮紧闭着眼睛,脸上已没有了血色就问:“陆队长,情况怎么样?”

  陆队长心情沉重地说:“情况不好,脑后被砸了个大洞,头骨碎了不说,破碎的骨头已嵌入脑子里了,腰上骨头也断了,而且失血太多,现在需要尽快输血!”

  陈进东手一挥:“那就快输啊,还等什么?他是什么血型?”

  王三魁说:“队长,黄亮和我都是B型,抽我的!”

  杜真很急地说:“这几个人怕不够,要多找些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捋起胳膊伸向陆队长叫道:“队长,抽我的!”“我也是B型的,抽我的!”

  陆队长见状说:“同志们,光说不行,你们先到隔壁房子里去验血,血型不同的人就先回去吧。”

  陈进东把衣服一脱伸出右胳膊说:“来吧护士,我不用验,我是B型。”

  护士贾槐花伏在那张梧桐树制的桌子上,陆队长向她点点头说:“小贾,抽吧。”

  闪着耀眼冷光的针头扎进了陈进东的血管,浓浓的鲜血被抽进针管,贾槐花在针管200毫升的地方停住不抽了,陈进东说:“不够,再抽!来本来人就少,不够咋办?”

  班道九的血是A型,他为自己不能为战友输血着急,就看看连长说:“连长,我去连里找人吧?”

  韩良:“行,快去!”班道九奔到院里跨上自己的马使劲抽了一鞭子,向连队工地上飞奔而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壮丽青春
到了工地,班道九“腾”地蹦下马朝自己排里边跑边喊:“谁是B型血!是的都过来!”林培民和李冰也听见了班道九的喊声,急忙从渠道里爬上来问:“一排长,小黄怎么样了?”

  班道九火烧火燎地说:“指导员,人目前还没事,就是需要大量输血,谁是B型血的跟我走!”

  林培民对他说:“你别急,我这就问。”说完他转身对渠下正埋头干活的人喊道:“你们谁是B型血?谁是现在就跟一排长到卫生队去!”

  林培民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一二十个战士伸出胳膊朝指导员说:“指导员我是!”“我是……

  当班道九领着这些战士来到卫生队时,护士贾槐花正趴在床边双手握着针筒给黄亮的血管里慢慢地推着从团长和王三魁身上抽出的血。另一边,陆队长和医生正在为黄亮负伤的头做技术处理。

  陈进东和其他几个领导站在房子外的空地上来回踱步,来输血的战士有的不知道自己的血型,被带到卫生队另一个地窝子里化验。陈进东猛地扔掉烟头又要进去被杜真拦住说:“老陈,别进去了,那样对医生压力大,我们也帮不了忙,你才抽了血回去休息一会吧。”

  陈进东摇摇头:“抽这点血算啥,能把黄亮救过来抽多少都行!”说着这个耿直的大汉眼圈红了,他抬手使劲抹抹眼睛说:“唉,政委啊,我们这一切都是为了啥?啊?”

  杜真叹口气说:“为了啥?为了能减轻国家和人民的苦难!为了屯垦大业!今后我们还会有流血、有牺牲!”

  “是呀政委,”陈进东咬咬牙说:“可小黄年轻啊,刚有了对象,好日子还没过上,要是那蒙古姑娘知道了不知要多伤。”

  杜真很少见陈进东发表自己的感慨,听到他提到乌兰花就用商量的口气说:“给县里打个电话,把黄亮的事通知乌兰花吧?”

  还没等陈进东说话,冯洁闪动着眼泪汪汪的大眼、喘着气跑进院子,她见团长、政委、参谋长等人都在,声音中带着哭腔急切地问:“团长、政委,听说黄亮负伤了,在哪呢?”

  杜真向房子里呶呶嘴:“正在抢救!”

  冯洁“腾腾”地跑下地窝子。杜真也跟了进去。因为正在抢救,她靠不到跟前就急得又出来问政委:“要不要通知乌兰花?”

  杜真瞧瞧陈进东,对冯洁说:“我和团长商量了,你去打电话吧。”

  另一间地窝子里,接话员立即接通了县政府的电话,然后把话筒递给冯洁,冯洁口气急切地问:“你是哪位?”

  对方说是值班的,冯洁就说:“请你们马上通知县长的妹妹乌兰花到解放军六团来,一定要快!”

  冯洁再回到地窝子时,黄亮的头已被厚厚的沙布包了起来,脸上只露出一只眼和鼻子、嘴,人也醒了。王三魁抱着黄亮,黄亮在王三魁的怀里用微弱的声音说着什么,王三魁一句也没听清,陈进东、杜真进到房子里小声与陆队长说着话,冯洁从陆队长的神色里感到,问题可能更严重,杜政委见她进来问:“打通了?”

  冯洁点点头说:“通了,值班的人已去通知了!”然后她拨开围着的人走上去轻声呼唤着黄亮:“小黄,黄亮!”

  黄亮在朦胧的意识里听到有声音在喊他,这嗓音是那么柔和那么好听,他脑海中出现了乌兰花在草原上骑马飞奔的轻盈身影,并且越来越近,好像就要扑到自己的怀里,他要和心爱的人说话、要大胆地拥抱心爱的姑娘。片刻间他又感到了巨大的疼痛,好像是在战场上被敌人打中了一样,他趁着自己还没倒下,去拉乌兰花的手,想顽强的站住,他觉得如果倒下怕永远站不起来了。朦胧中他努力睁开眼拉住冯洁的手,笑意溢满了他的面颊,他轻轻地说:“乌兰花,你来了,你要把马拴好,咱们还要到工地上大干一场呢,你带酸奶疙瘩了吗?那东西真好吃,大家都说好吃……也都很喜欢你。”说完他喘着大气合上了嘴,而且垂下了眼皮,冯洁用颤抖的声音说:“小黄,你别闭眼啊,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冯姐,乌兰花马上就来了,你要挺住啊!”

  陈进东和陆队长在这个沉闷的气氛里感到自己的心情更加悲凉,作为一个戎马一生的指挥员,征战沙场数十年的军人,他随时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而且战争本身就是用生命去拼杀,死人是常事,也许早上还并肩走在一起的战友转眼间就可能牺牲在你面前。但是,现在是和平的年代,他们已远离了硝烟和战火,为了建设共和国的边疆在这亘古荒原上战天斗地,不怕苦、不畏难,甘愿为了人民而献身!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他人而不顾自己生死的小兄弟,心里一阵惊悸,而且眼中发热,他的沉默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忙捂住自己的脸害怕大家看见自己的失态。

  陆队长呢,在战场上时他天天和伤员打交道,每当担架把伤员抬到他面前时,大多都还是喘着气的生命,在那个时刻他都是争分夺秒、竭尽全力地和死神抢夺着战友的生命,有时面对牺牲在自己眼前的伤员他总是在内心里为他们暗暗祈祷,愿他们的灵魂不死,来生有好运。而现在,看着黄亮这个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热情奔放的小伙子,他从心底里告诫自己,要尽一切力量和死神抢夺这个在全团小有名气的小战士的生命,他不该走,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我们的医疗条件太差了,这让他既痛心又无奈。

  沉默过后陈进东问他:“老陆,还有什么好药?要不就送师医院?”

  陆队长摊着双手说:“团长,我们连止血药、止痛药都没有了,他的后脑已碎了,送师医院路上光巅都过不去。”

  又是一阵马的嘶鸣声,冯洁想这一定是乌兰花来了,于是她附在黄亮的耳边说:“小黄,乌兰花来了。”

  听到了这句话,黄亮紧闭的双眼突然张开一条缝,而且是那么清澈透亮,他将目光投向门口。乌兰花一进来,映入她眼中的场景令她吃惊不小,她几乎站不住了,扶住门跌跌撞撞地扑向黄亮,大声地哭喊着:“黄亮!这真是你吗?你怎么了……”她抱住又晕过去的黄亮悲伤地哭了起来。

  冯洁扶着乌兰花,一边安慰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乌兰花想到两人近一个月来的感情,再次恸哭起来。她的哭声又一次唤醒了黄亮,他那仅能睁开的一只眼睛已没有了光泽。他无力地望着乌兰花说:“你来了,见到你我就放心了,我是为工作负的伤,你别难受。”乌兰花噙着泪水点点头,黄亮忍着疼痛又说:“乌兰花不要哭,排长和班长都要成亲了,我也想和你结婚,可现在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成为军人的爱人,……哎呀,头……疼……”抱着他的王三魁已感到黄亮的身子在颤抖,头也垂落在他的胳膊上。王三魁和冯洁、乌兰花都大声哭喊着黄亮。黄亮再次被唤醒,他勉强睁开眼对王三魁说:“班长,我怕不行了,死!我不怕,比起战场上牺牲的那些同志我已经很幸福了,我死而无憾,我死后你们就把我埋在白杨坡吧,让我看着你们战斗……生活……我还……!”他眼神停在乌兰花脸上不动了,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他的头就无力地滚在王三魁怀里。乌兰花大声哭起来,使劲摇着黄亮的身子说:“黄亮,你不能走啊,不要丢下我!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大家知道事情不妙,都喊着黄亮的名字放声大哭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种生死恋情所感动得呜咽、哭泣。陈进东、杜真走到黄亮的遗体前看着这个为部队、为垦荒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只有二十岁的小战士,两人的眼泪都夺眶而出。王三魁像孩子似地放声大哭。乌兰花早已哭得昏了过去。冯洁强忍悲痛和贾槐花把乌兰花扶出地窝子。

  陈进东用手抹抹自己模糊的眼睛说:“同志们,黄亮同志为部队建设、为保护战友的生命离开了我们,但他舍己救人的精神会永远牢记在我们心里,我们要用最快、最好的进度修好这条大渠,记念黄亮同志!”

  杜真把陈进东等几个团领导叫到一起紧急地商量什么,几分钟后他对韩良说:“黄亮同志是你们连的英雄,更是我们六团的英雄和光荣,我们要在全团开展向黄亮同志学习的运动,团党委要向全团发出号召,学习英雄,缅怀英雄,打好冬季备耕这一仗!尽快完成大渠的挖掘任务!”说完他又转向在场的人说:“经团党委决定,同意将乌兰花同志调入六团,批准参军!”

  乌兰花在冯洁和谭新斌的搀扶下站在团长和政委面前,她的心情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听到政委的话她把悲痛压在心底向在场的领导和同志们鞠了一躬,抽泣着说:“团长、……政委,你们放心,我会像喜欢黄亮那样喜欢六团!”

  冯洁和在场的人都为乌兰花能成为解放军的一员而欣慰,她拉住还在抽泣的乌兰花说:“乌兰花妹妹,你已经是一名解放军战士了,要坚强些!”

  乌兰花脸上还是带着无限的遗憾和眷恋,黄亮临终前说的话在她耳边回响:“我还是希望让你能成为军人的爱人……”乌兰花仔细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黄亮的意思是让她永远成为军人的爱人,永远生活在部队这个大家庭里,想起他们这一个多月的相恋,她仿佛做了场梦,又不由地低头垂泪。但想到自己就要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了,可以永远在黄亮热爱和工作过的部队里和大家一起生活,干黄亮没有干完的工作,她心中又有了无限的力量。她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看陈进东说:“陈团长,我什么时候报到!”

  陈进东望着这个坚强的姑娘说:“我给李主任说好了,开完追悼会你就到冯股长那上班。另外,乌兰花同志,参军后你父亲怎么办?”

  乌兰花说:“团长放心,我阿爸有我姐姐和姐夫照顾,我现在和冯姐去收拾一下黄亮的东西,给他换换衣服,行吗?”

  陈进东一挥手说:“去吧去吧,今天你就住在这里吧。”等乌兰花和冯洁一离开,他望着这个女孩子的背影感慨颇多,一个妙龄怀春的蒙古姑娘,在这个世界上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所爱,转眼间这份爱又像水泡一样被风吹破了。这次六团团党委批准她参军,对乌兰花是个安慰,也使陈进东心中多少感到些欣慰,他凝眉注视着姑娘沉重的脚步,从心灵深处祝愿这个好姑娘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走好。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韩良向他又汇报了另一个事情。昨天三排长说他们排的邓希贵下班前不见了,估计是开小差了。韩良说:“团长,这个人是被你那天大会上的话给吓住了,找不找了?”

  陈进东这几天一直想让这件事有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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