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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思考接下来的计划,让他决定如何逃走。她知道,他一定会再回来的,到时候,她再处理就是了。
起码,她自信她目前所在的这处公寓已经没有人住了。她与守卫着公寓入口的男子慎重地交谈过,让她确定了这里的居民都已经离开。只要两包香烟就足以说服那人让她进入公寓,随她爱待哪里就待哪里。大楼住户自己组成守卫队轮流看着大楼是司空见惯的事,只有这样才不会让狙击手与一些不受欢迎的人闯进来。但是只要是有心的人就可以很轻易地避过这一关,闲得发慌的人是很容易分心的,而惊慌害怕的人打一开始就没办法专心,连小孩子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一栋有人看守的大楼。若矢成功这样做的次数都已数不清了。
她现在所在的公寓,曾经是一处美好的家园。公寓有大大的窗户,宽敞的房间。比较起来,这间公寓算是比较完整的,只有一发迫击炮弹打中了浴室,把洗手台、浴缸与马桶给打成一堆碎片。与窗户正对着的墙面,玻璃碎片像尖刀一般穿刺在灰泥墙上,像是插在软木板上的飞镖一样。纸张、相片,还有一张破损的沙发,留下了曾经有人停留过的痕迹,就这样被遗弃在这里。早晚总归有人来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也许会当作燃料烧掉吧!对于曾在这里生活过的人,她试着不要去想象太多,他们长的什么模样?过得快不快乐?是否还平安在世;还是已命丧于此?
她透过瞄准镜扫瞄过东边的楼房。假如狙击手要来,他现在应该已经就位。过去几个小时她都紧盯着街道,注意着哪些公寓里的人不可疑,又有哪些公寓里的人在注意着别人的视线,而她特别留意的是那些毫无动静的窗户。总归一句,她已经大概了解了周遭的动静,所以一有任何变动,她就会发觉。她以眼角的余光监视着那设置诱饵的公寓。到现在为止,里面还没有动静。
有三扇窗是她会特别停下来注意的。这些窗户都是朝着底下街道开火的绝佳地点,而且每扇窗都靠近楼梯间,有着畅通无阻的逃脱路线。目前她还没看见有任何动静,这正是有狙击手在里面的征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若矢 二(5)
虽然她还是不清楚狙击手在哪里,但对于她的计划,她愈来愈有自信。这样的自信确实是毫无根据的。至今她也没有获得任何情报,能排除掉对手跟她埋伏在同一个区域的可能。也就是埋伏在大提琴手的西边,等着大提琴手现身。就她所知,他也可能就在她旁边的那间公寓里,或是就在她楼下或楼上。如果他是个笨蛋,他就等于救了自己一命。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愈来愈能肯定他不是个傻瓜。她知道他一定就在那三扇窗子的其中一扇里。
即使没有看见,若矢也立刻察觉了大提琴手已经走出门外。在他来到马路中间,打开凳子坐下之前,若矢已经扫瞄过那三扇窗户好几回,两次观察过整个区域。在大提琴手闭上眼将手往下垂的时候,她往下看着他,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就在他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时,她又看了那几扇窗四次。她什么也没看见。
一发炮弹在城市的远处爆炸,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其中的一扇窗里发觉了动静。那扇窗在距离大提琴手东边七十公尺的公寓四楼。她说不上来那会是什么。或许是一个影子?或是小到无法辨认的动作。她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
在她巡视另两个可能的目标时,她没办法不去想,此刻她正看漏了那扇四楼窗户内的动静。冷静下来。她这样告诉自己。让事情来找你,让事情自然发生,你再顺势反应。别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
她往街道东边那一带大略看了一下,包括南侧与北侧。她在搜寻任何可能有变化的小细节,一块被移动过的砖块,或是一片改变过的阴影。她试着不要疑神疑鬼地去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要是有,她一定会知道;若没这回事,就算想破了头事情也一样没发生过。虽然很难抗拒再回头多想想的诱惑,但她绝不愿就这样屈服。
大提琴手举起了琴弓,开始演奏。那音乐飘向若矢,有时候几乎听不见,有时候却又清晰又响亮,好像他这个人就在这房子里一样。
在他上方三层楼的地方,她布置的诱饵完好如初。那栋公寓依旧空无一人。到目前为止,她设下的陷阱并没有成功,但是,也还没失败。
她又一次注意到四楼的那扇窗。第一眼,她几乎没发现有什么改变,就在她要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她看见窗户上的塑料袋掏了个洞。那个洞大概有三公分长,就在右下角。那洞的大小不足以用来瞄准或是开火,但已经足够让人往外看。这就是刺客的第一步。
她在考虑要不要赌一赌。她可以让子弹打穿那个洞。对手若正在往外看,就会丢了性命,不然也会受重伤。如果他没在往外看,他就会逃走,如此她又得回到原点。此外,她提醒自己,她没有办法得知究竟是谁在那栋公寓里。她不能在确认对方身份之前便朝着公寓开火,就算她很清楚自己没有错。对手就在那里面。
她周遭的视野有了动静。她往下看着街道。有两个女孩,还称不上是少女,走近了大提琴手,就站在离他几公尺远的地方。她们的身形纤细,表情严肃地站着,听他的演奏。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女孩的存在。他们三个全都暴露在刺客的火力范围当中。
若矢迅速回头去看四楼的那扇窗。塑料袋上的洞没有变大,也没有新的洞出现。他能从这么小的洞口出手吗?她怀疑。她不认为自己办得到,一定会失去准头。不过,要是他能办到呢?
第二章 若矢 二(6)
那么他们就难逃一死。她心里面有个声音在这样说。那三人都会死。而你的任务就失败了。
从她拿起枪动手杀人开始,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惊慌。她束手无策,无计可施。没有一分一秒可以让她犹疑,也没有什么环环相扣的事件能指示她事情的结果,一切都不受控制了。她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她可以盲目地开火。但她不愿这么做;或是说,她认为自己不愿这样做。这种情况下,她似乎不是真的在决定什么,她只是没有这么做罢了。若她做了开枪的决定,她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会动手。
街上的女孩动了起来。她们跨出了火力网,在大提琴手的面前摆放了小小一束野花。就若矢看来,那应该是蒲公英。接着她们转身往西走,朝着若矢的方向走来,沿着街道经过她藏身的地方,远离了危险。
那扇窗有了动静。出现了变化,光影有了些微的移动。在原本没有影子的塑料袋后面出现了一个影子。她将手指扣上扳机。她现在只等那人稍有动作,让她从动作里判定他的身份。这只是一件小事,不过却是一件影响深远的小事。计算的结果就快出来了。只要再来一点动静就够了。
音乐停了下来。若矢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听到最后那几分钟的演奏,也说不上来大提琴手的演奏是不是结束了,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她继续专注地看着四楼的窗户。她全神贯注在那塑料袋上一公尺见方的地方。然而那里却一点事也没有,没有动静也没有变化。十分钟过去了。当她往下看着街道时,大提琴手已经不在了。
她整个人沉到了地板上,不太明白刚刚发生的事。她刚刚很肯定对手就在那里。但此刻她却没有那么肯定。他为什么不开枪?他明明有机会的。他一定是有机会的。这没道理。为什么要再拖延一天的时间?踏入敌人的领域,不但危险也不是件舒服的事,这种事越快结束越好。机会一来,你就该把握,然后脱身。可是他却没这么做。
她知道自己没有输,但她感觉自己就好像失败了。她的任务是保住大提琴手的命,奈尔敏清清楚楚地这样告诉她。有没有除掉敌人派来的刺客并不是重点。大提琴手没死。他明天还会再来。所以,她没有失败。
若矢想着那两个在大提琴手面前献花的女孩。她们是不是像她一样痛恨山丘上的那些人?女孩是不是因为这些人是一群杀人不眨眼、毫无悔意的王八蛋,所以痛恨他们呢?希望不是这样,这样思考就太简单了。如果女孩痛恨山丘上的这些人,那么女孩一定也会被迫去恨若矢。她跟他们一样都在杀人。像今天这样没有杀人的日子,她感觉些许失落,这感觉揭露了存在她内心里的恶意,比起敌人毫无悔意的心态要来得更加嗜血。这感觉几乎已成了一种贪欲。
她希望女孩,还有这座城的其他人,都能跟她用相同的理由来仇视山丘上的那些人。因为是这些人逼迫着她去仇恨他们的。他们发动了这场战争,声称萨拉热窝的人民彼此仇恨,而人民开始反击,说这不是事实,说这是一座没有仇恨的城市。然而山丘上的那些人却开始进行杀戮、灭绝与破坏。他们一点一点地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只要能把战车开进城里,他们几乎就胜利在望。是这些人让她,还有像她一样的人恨他们的。
几个小时后,当天色几乎暗了下来的时候,若矢判断该是可以平安离开公寓的时候了。她从那两个女孩留下的花束旁边走过,才看见除了那两束花,大提琴手的脚边还放着大把大把的花束,就在那颗迫击炮弹落下的地方。有些花都已经枯萎了。她现在才知道女孩在做什么。她不了解的是,她怎么到现在才注意到那一大堆已经干枯的花?若矢转身离开,走回她住的公寓,她知道,明天她还会回来。
第二章 契楠 二(1)
契楠现在能做的,就是看着国家图书馆的废墟。虽然由石头与砖块构成的外围结构依然伫立着,但建筑物里面却都已化为灰烬。每一扇窗户上面都有大火留下的焦黑痕迹,一个世纪以来傲然挺立建筑顶端的圆顶玻璃天花板,已化为碎片掉落在地板上。街车路线原先在这里回转,可以从各个角度看见这栋代表性的建筑。他不是一个热爱读书的人,这里却是这座城里他最喜欢的地方之一。这是他所引以为傲的城市里最醒目的象征。如今,街车的轨道已失去它的作用,空空的轨道传达出来的只有失落。
山丘上的人将图书馆定为他们的首要攻击目标,而且也极有效率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契楠不清楚大火是不是因为炮击而起,抑或是有人在馆内暗藏了炸弹,正如他们在邮局所做的勾当一样?他知道当图书馆陷入火海时,敌人曾对着图书馆发射燃烧弹。当他听见图书馆失火的时候,他在弄不清楚自己的动机的情况下赶了过来。他束手无策、彷徨无助地看着图书馆,这栋建筑很久以来就是这座城市的象征,未来也应该是,但就这样葬送在山丘上的那些人手里。
消防车抵达了,但他们却成了隐身的狙击手下手的目标。那支曾经誓死要保护这座城市的军队,如今却对着消防员发射炮火。消防队员尽最大的努力去灭火,直到指挥者眼见一切努力已无济于事,才下令撤退。契楠看见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消防员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这场地狱之火。他一动也不动的,一直到他精疲力竭,两膝一软,整个人瘫了下去。他的同伴急忙跑过来,以为他被狙击手给击中了。就在他们将他抬起,带他离开的时候,契楠看见他的脸颊上流出几道分不清是汗还是泪的痕迹,他的嘴唇动着,却没有一点声音,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祷告。接下来的几天,上百万本书的灰烬,就像雪片一样,在城市里飘荡着。
那时候,契楠以为那个消防队员是无法承受失去图书馆的事实,但他现在认为,他之所以会瘫倒在地上,是因为他无力去保护图书馆,甚至连减少它的损失也做不到。当契楠的孩子问他为何会发生这场战争?为何人们会挨饿、会被攻击?他也无从答起。当他看见孩子们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时,他看见自己身上有那消防员的影子,他希望有人能将他扶起,带他离开。他不能倒下,是的,因为他的小孩指望着他能告诉他们一切都会没事,战争会结束,他们都会好好地活下来。有些时候,他真的不晓得自己怎么办到的,为何竟然没有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他的衣服没有空空地掉到地上,原先撑起衣服的血肉没有凭空消失。
他拐过了街角,希和奇哈捷桥就在他的面前。他停下来,调整了一下水瓶的位置,然后躲在支撑图书馆建筑的巨大拱门后方。他朝山丘上瞄了一眼,也不确定自己想看见什么,只不过想多少确认一下没有人用枪对准着这座桥。几分钟后,从街角走来了一对男女。他们瞧着契楠,一脸狐疑的样子,但他们没有停下脚步。他们朝着桥走去,契楠在考虑要不要叫住他们,但不管他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