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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俄地:大凉山往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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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家二弟邢团长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该学府毕业过不少大人物,你认不认识?”

  四十来岁的土司个头高大,身披察尔瓦,斜立在右额头上竹笋般的锥结一尺来长。除了面容洁净、肤色细润、神态骄贵,外表上看不出跟头人有啥不同。他见我姥爷一时间哑口无言,自己回答自己的问话说:“还是我来告诉你,保定军校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所正规化的高等军事学府,除了一个离我们这里很近的刘文辉,另有叶挺、张治中、傅作义、白崇禧、顾祝同、陈诚、吴佩孚、薛岳,这些人都是保定陆军学校毕业的,还有蒋介石、张群是速成班毕业生。

  我姥爷说,“呢抹,这些俺还不大清楚,但俺听说过刘文辉。”

  头人插话说,“彝人以口说为凭,汉人以字信为据。刘文辉军长就在雅安,你从那里过,咋不找他给你写个路条?”

  我姥爷说,“这个我可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便去打扰。”

  土司接过话说,“保定军校光绪28年开办,民国13年结束,办了22年,请问你家二弟是保定军校哪一期的?这个总该知道吧?”

  我姥爷说,“知道,最后一期,就是第9期,民国10年10月和第8期同时开的学。”

  说到这里,土司把头人叫到一边上说了几句什么,又跟另几个彝人小声商量了一阵,然后回到我姥爷面前直言相告:“不瞒你说,我家儿子是保定军校第8期的,你说的开学时间没错。”到这时,彝人们眼里的疑惑才消失了。接着,抢卖我姥爷的那几个彝人被押进来向我姥爷赔罪,头人抬脚狠踹了他们几下,同时大骂曲木打铁,要留我姥爷在寨子里住下。土司笑了,对我姥爷说,他正好路过这里,眼下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去办,请我姥爷日后到他府上去坐客。道别后,土司带着一群背枪的彝人离去,头人带着大群人送了好一阵才回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32章 她敢来!
我姥爷也想走。

  头人说,“去西昌?”

  我姥爷说,“嗯哪。”

  头人说,“在冕宁住三年脱裤子换饭吃,在西昌住三年父亲卖儿吃。西昌哪点好嘛?”

  冕宁可能是大凉山的一个地名,没听说过,我姥爷没作声。头人转话题说道,“雅安那边的几个土匪娃儿,前几天跑到我们勒俄地来,说要找西昌邢团长屋头的人,你要是一出我们勒俄地,他们正好在路上等你。你就在我们这儿耍几天,那个婆娘过几天就会来接你。”

  我姥爷说,“那个娘们真是我二弟手下的人?”

  头人把头一低,可能算是点头。

  我姥爷自语说,“还是个耍双枪的,挺少见。”

  头人说,“到时候,你才晓得她耍的是啥子双枪,耍美别日呢。”

  我姥爷说,“在山下,你的人也这样说她,这个耍美别日呢,是啥意思?”

  头人说,“莫要再说那个小婆娘,我不想听。”

  我姥爷琢磨了一下,不好再说下去,只问他那些被抢走的东西怎么办?

  头人说,“我喊人去找曲木打铁,帮你找回来。”

  头人脸上的神态很有些冷淡,但他家里烟雾弥漫热气腾腾,我姥爷在火塘边的竹席上一坐下就被熏得直掉眼泪。屋里也没个灯盏,有人往火塘里加柴,燃起火苗后,他才渐渐看清周围。门外天色已暗下来,两个上点年纪的彝人进了屋,头人起身把座让给其中一人,自己坐到另一边。他告诉我姥爷来人是毕摩和德古,他让座的人是毕摩。众人陆续坐下后喝起酒来,我姥爷感觉出彝人火塘四周的座次很讲究。他坐的是火塘右上方,其他人分坐左右,年轻的女主人和其他几个彝人以及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坐在下方。头人跟毕摩和德古用彝语说话时,两个彝人抱着一头三十来斤的小猪来到我姥爷身边,我姥爷伸手摸了猪一下,两人抱着猪出了门,院子里随即响起一阵猪的嚎叫。我姥爷看出来,头人要用猪款待他,就跟头人说别再弄其他东西,随便吃点就成。头人说了声要得,转头又跟毕摩和德古交谈,看情形在说什么不痛快的事,而对方,特别的那个德古在劝说他。

  只过了一会,两个彝人把一只肥绵羊牵到我姥爷面前,好像要让他过目,接着当头给了羊一棒,随即把打昏在地的羊拖出去。我姥爷又对头人说千万别再弄别的东西了,头人又声音冷淡地说了声要得。刚说完,又有彝人抱来一只鸡,让我姥爷看。

  我姥爷说,这是什么?我怎么认不得呢?

  抱鸡的彝人不说话,火塘边的彝人都停下来不再出声,朝着我姥爷看。他觉得气氛不对了,又忙改口说,“呢抹,我想起来了,这是鸡,我就想尝尝这鸡的味道怎么样!”抱鸡的彝人一听,左手一捏鸡脖子,同时右手张开拇指和食指卡在鸡双翅下面,鸡动了几下没了命,火塘边的众彝人又高高兴兴地说起话来。彝族人杀鸡不用刀,而用手捏。我姥爷一把拉着头人说,要是再这样,他就真不好意思了。头人照旧说要得,口气和脸色依旧不冷不热。我姥爷脸上已经挂不住,担心彝人还会弄出点什么来。他已被火烤得直出汗,但头人事先已对他说过,右上方是个高贵神圣之处,既不能退让,更不得乱动。这工夫,门口有彝人朝屋里叫了一句什么,头人起身出了门,在坐的毕摩和德古也不跟我姥爷说话。不一会,头人又进了屋,径直朝我姥爷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大汉,这次没人带着可宰杀的活物。 

  头人示意我姥爷跟他出去,火塘边的彝人都静下来,屋里的气氛忽然一变。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33章 她敢来!
我姥爷抬头看着头人,气色威严的头人刚叫人接二连三地打杀了猪羊鸡,现在又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下,他心里一沉,起身跟着头人走出门去。支在门外院角的大铁锅,大火熊熊热汽蒸腾,几个男女彝人的身影在忙碌。出了大院没停下,只有一人停在院门外举着火把,几人继续朝一个僻静处走去,火把光亮越来越暗。夜色中,前面地上蹲着三个人彝人,身上晃动着远处照来的淡淡火把光亮,等头人带着我姥爷一走近忽地站了起来。是不是宰杀禽畜杀上了瘾,现在要杀人了?我姥爷想。但头人走上前,弯腰抱起地上的一堆东西,交给我姥爷,叫他当面点点东西够不够。我姥爷松了口气,随手摸了模那些东西,头人跟对方不停说着彝话。一会,头人叫身边的大汉把那三个彝人押走,三人好像双手朝前被绳子捆着。

  回到火塘边重新落座后,彝人们从我姥爷脸上没看出什么,又开始说笑。

  有人把一坨血红的东西扔进火塘里,翻几下就装在一个木碗里,端到我姥爷面前,大家都乐滋滋地看着他。他明白了,碗里黑乎乎的东西是敬给他的,请他品尝。他接过木碗,抓起碗里的东西就是一大口,嚼得满嘴木炭渣嘎吱嘎吱响,再看刚咬的那个缺口,很快涌出了红殷殷的血水。他看出大家对他的劲头挺满意,又咬了一大口,猛嚼几下咽下肚。然后,他放下木碗说,“这个新鲜猪肝,实在好吃,要再放点盐就更好吃了。”

  女主人用夹生的汉话大声说,“还有烧心子、烧舌头给你送上来吃,更新鲜。”

  我姥爷忙说,“啊,太好啦,你们大家吃吧,我可不行啦。”

  一个木盘又端了上来,好在盛的是烧烤喷香的猪肉,切得很小块,是彝人们聊天的下酒菜。坐在斜对面的德古嚼完一小快烤肉,对我姥爷说起话来。听他一口需要连猜带蒙才能听懂的汉话,似乎彝族平时的生活很简单,有钱的人家每隔一段时日才吃一只鸡,逢年过节才吃得上猪肉,平时要想吃肉除非有贵客临门。

  我姥爷问,“你们这里,常有客人来吗?”

  德古说,“有,啥子人都有。”

  我姥爷说,“总不会有洋人吧?”

  德古说,“有洋人。”

  说完,他看着头人说了句彝语,头人听后叫人去取一样东西。

  我姥爷说,“你们这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德古说,“叫勒俄地。”

  又补充说,彝语勒俄的意思是历史,勒俄地就是历史的地方。说话间,东西取来了,是一本旧杂志,头人递给德古,德古又递给我姥爷。德古说,“这本书是一个老朋友送的,是一个德国人。老朋友叫魏司①,是成都那边的外交官。宣统2年,他带起卫队来凉山,路过我们这里住了两天。后来,魏司老朋友把大凉山的事情弄到德国登出来,过两年又来了一次,带来了这本书。” 。。

第34章 她敢来!
一本洋文杂志,我姥爷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一个认识的字,只看见里面有几十张有些模糊的照片,都是彝族人和他们住的房子、山寨。我姥爷看看照片上的彝人又看看四周的彝人,发觉虽然过了几十年,照片上的一个彝族少年跟一旁的头人很相像。我姥爷问头人照片上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头人大叫说,“你莫乱说,我咋会跑到上面去嘛!”

  我姥爷说,“你们认不认识上面写的什么?”

  德古说,“就是晓不得。”

  我姥爷说,“那个德国人对你们好不好?”

  德古说,“不好。”

  我姥爷说,“对你们不好,你还说他是老朋友?”

  头人插话说,“这种老朋友嘛,不是好朋友。”

  头人的说法很特别,包谷酒也很烈,下酒的烧烤肉块又香又脆。人们喝着酒说话,乐不可支,大碗大碗的酒不停喝光又满上。我姥爷已饿了几天,空着肚子喝酒,感觉彝人的包谷酒后劲很大,说起话来舌头已经有些发直,好像短了不少。他问那天卖他标价十锭银子,为何如此便宜?

  德古说,“十锭银子可以买两头黄牛。”

  我姥爷说,“卖这么便宜!”

  德古说,“骏马活着值九十九两银子,死了只能换只鸡。”

  我姥爷说,“你说的不错,但我要问的是,彝族人为啥要抢人卖?”

  一阵沉默。

  我姥爷说,“其实你们大可不必抢人,不管是谁被抢,都不好。再说了,谁也欠你们的。”

  头人说,“老母鸡欠不欠老鹰?”

  我姥爷说,“不欠啊。”

  头人说,“但老鹰要抓老母鸡,对不对?”

  我姥爷无言一对。

  头人又说,“羊子欠不欠老虎?”

  我姥爷说,“不欠。”

  头人说,“老虎一样抓羊子,对不对?”

  我姥爷不再说话,又一片寂静。头人忽然对众人说:“听到没有,猎物是狗撵出来的,真话是烈酒催出来的!”德古则盯着火塘说,“小孩喝酒就有大人心,大人喝酒就有皇帝心。”头人与德古跟众彝人该说彝话,但两人都说的是汉话,应该是有意说给我姥爷听的。我姥爷听出头人在说自己酒醉吐了真话,大为不满。也听出德古的意思,仿佛是不管大人小孩,酒后都会想入非非胡言乱语,不必当真。节骨眼上,毕摩清了两下嗓子,看看我姥爷,然后盯着火塘说道:

  “铧口没有尖犁不了地,说话没有头讲不清楚。大凉山这个地方抢人卖,没得啥子。彝族也抢彝族来卖,都没得啥子。最早是汉人抢彝族,抢了给朝廷上贡,男人抢去打仗,女人抢去给人家耍,后来彝族也抢起人来,都没得啥子。有个人叫禽坚②,住在成都,一生下来就没爹,长大了才晓得他爹来西昌被彝人抢了。他三次出来找,找了六年,才晓得他爹被卖了十一次。后来,他穿一身麻布衣服,说汉话,在我们勒俄地找到了他爹,两个人一见面伤心得很,彝族人同情他们,就放人回了家,也没得啥子。”

  我姥爷问,“你认识那个禽坚?”

  毕摩说,“认得,很熟,只是说不清禽坚他爹是不是个彝族。在你们汉人的书上一查,就看得到禽坚,他是东汉前期的人,离现在有两千来年,那个时候我们就认得禽坚,我们这个地方两千年前就这个样子。”

第35章 她敢来!
大家都静静听着毕摩说话,一个彝族人这么能说会道,而且还认识禽坚,跟两千多年前的人都很熟,我姥爷不知说啥才好。德古接过毕摩的话题,看着我姥爷说:“猎人见了野物就打,农人见了土地就挖。我们这里有种人叫撮欺撮乌,专门抢人卖。甘洛的撮欺撮乌每年要卖一百个,有的人卖了20年。那天把你们抢来卖的,就是他们找来的人干的。”

  我姥爷说,“你说那个什么撮欺撮乌专抢人卖,怎么又说抢我卖的人,不是撮欺撮乌?”

  德古说,“是啰嘛,不是他们。”

  我姥爷说,“先头不是说,是曲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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