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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真帅,洁白的衬衫配上银蓝相间的领带,宽肩长腿,精壮的体格在熨贴的西服下,显得那么英挺动人……加上他一直保持笑容,亲切地与来宾或媒体朋友交谈,俨然是整个会场注意力的中心。
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身旁当然有着争奇斗艳的女人们。田可慈一直告诉自己要专心工作,可是她还是毫无办法地--
啊,那是谁……裙子好短,站得好近……咦,联盛电子的千金也来了……那又是谁,大波浪卷发真风骚……
苏佩佳……她也出现了!
田可慈一呆,差点被忙着上点心的服务生撞倒。她踉舱了一下,连忙退到走道旁边。
“可慈啊!妳还在忙?有没有吃东西?”熟悉的爽朗女声冒出来,是牛夫人,手上拎着一杯饮料,笑吟吟地对她走过来。“赶快吃一点,等一下才有力气下去跳舞,年轻人,下去玩嘛!”
“我要看着流程……”田可慈很无奈地扬起手上的单子给牛夫人看。
“已经差不多了,这次活动很圆满啦!义卖卖了一百四十多万,成绩优秀!”牛夫人好满意地看着秀气细致,却又巴辣能干的田可慈,宠宠地说:“妳不去陪我那笨儿子吗?他等一下要跟谁跳舞啊?”
田可慈耸耸肩。
“他身边有好多女生,都排队等着跟他跳舞呢。”
牛夫人笑得更开心了。
“妳不用担心,他没这个狗胆跟别人跳。”
“可慈!原来妳在这里!”张媛婷也看到她了,远远就喊过来。经过精心打扮的她,把三分姿色也衬托成七分。她奔到淡妆素雅的田可慈身边,高兴地嚷:“今天的记者会好成功!我刚刚看到晚间新闻,记者会都有播喔!公关部运作得好棒喔,我爸爸刚也有夸奖我!”
“真的?”听见自己的辛苦有了回韵,田可慈也开心地笑了,凤眼闪烁愉悦的光芒。“我相信执行长听了一定也很高兴……”
结果一转头,刚刚还在的牛夫人,此刻已经往门口走了,她只来得及看到夫人的背影。
“牛夫人都是这样的,她很神秘喔,神龙见首不见尾。”张媛婷皱皱鼻子,亲热地抱着田可慈的手臂,突然压低声音:“可慈,妳一定要帮我忙,我要跟牛世平跳舞啦!妳不觉得他今天特别帅吗?天啊,他是我梦想中的白马王子耶!我就算当一个晚上的灰姑娘也好,我一定要跟他跳一支舞!妳帮我啦!”
“我……”田可慈犹豫着,她又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那个潇洒身影。
今天她一直忙,都没有跟他讲到话,两人就算眼神交会,也是一瞬间的事。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机会,好好问他,他到底怎么了……
就算有机会,她也问不出来吧。该怎么问呢?
“不管啦!大家都知道妳跟他交情很好,妳就当作帮老同学一个忙嘛!妳一定不介意的对不对?”张媛婷恳求着:“反正妳这么大方!妳不是还介绍佩佳跟他认识吗?可慈,好啦,帮我嘛!”
对于这个始终像个天真小女孩的同学,田可慈实在无力拒绝。“好啦好啦,我找机会就是了。”
而当灯光转暗,悠扬的音乐响起时,牛世平结束了一直无间断过的应酬交谈,目光绕场检视一周后,找到站在角落的她,对着她走过来。
田可慈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彷佛被提了起来。刚刚喝的一口冰水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
她用力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英俊得令人心跳的牛世平走到她面前。
看着她的眼神,有着陌生的炽热。田可慈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居然说不出话。
“可慈!可慈!”身旁张媛婷紧张得直拉她的衣角,小声叫着。“帮我啦!”
“你……”
还来不及开口,突然之间,又是一个软软的嗓音插进来:“刚刚我们不是说好要跳一支舞的吗?你没有忘记吧?”
俏生生站在旁边,今晚打扮得相当华贵耀眼的苏佩佳,就这样毫不客气地开口。上了细细银粉的眼影在灯光下显得非常迷人,田可慈都不得不承认,她打扮起来还真是满美丽的。
“啊,我正要……”牛世平客气地欠欠身,想解释,却被打断了。
“可慈在忙吧?我想她不会介意我把你借走几分钟。”苏佩佳倩笑着说,她看着田可慈,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正,她也从我这里把学长借去了。”
气氛僵住,当场,没有人搭腔。
“你们去跳舞吧,我确实在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怒气,让田可慈梗住一口气,硬硬地说。她顺便拉了一下在旁边一直扯她衣角的张媛婷,一不做二下休:“还有媛婷,她也想跟你跳舞。下一支舞请留给她。”
说完,她悍然转头就走,拋下一片混乱在身后,不愿理睬,不想多看。
当然,她也没有办法看见那一双灼热而严肃的眸子,一直紧盯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
后来的日子里,田可慈不只一次在心底偷偷后悔过庆功派对上自己幼稚的举止。
在活动结束之后,她把后续的事情交代完毕,就婉拒了牛夫人要她继续待在基金会的请求,回到她所熟悉的世界,继续她平淡的生活。
没有忙乱紧张的工作,只要顾好她的小店、写写东西就好。这是她习惯、喜欢的单纯。
可是,她发现,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而且,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泡茶时会忘记温壶,或是把刚泡好的茶水倒掉,引来帮手黎桦的阵阵抱怨;打开了笔记型计算机,却对着屏幕发呆,一个小时也打不出两行来。当电话响起,她总是怔怔地望着电话,好象在研究什么外星生物一样。
带着小晴来玩的刘萱,看见自己好友过份安静的模样,只是抿嘴微笑。她对英眉紧锁的黎桦说:“不用担心,也该轮到她了。”
“可是他们明明应该是很顺利的一对,干嘛弄成这样?”黎桦摇摇头。“牛先生好一阵子没来了。真的没事吗?”
“小阿姨,可慈阿姨怎么了?”连小晴都发现了,一向爱欺负她的可慈阿姨变得不太一样,不过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只好拉拉刘萱的手,有点担心地问。
“妳先喝茶好不好?乖乖的,小阿姨去跟可慈阿姨讲讲话。等一下就回来。”
刘萱温柔地安排好小晴,这才过来柜台边,轻拍了一下正在折纸巾的田可慈。
“妳最近怎么样?”刘萱微笑,温柔询问:“好象不太好?”
“怎么会呢?”田可慈还逞强。
“别撑了,快说吧,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妳。”刘萱按着老同学、老朋友的肩,笑着说:“要不要从头讲起?我的进度好象落后满多的,学长又是怎么一回事?”
田可慈形状优美的凤眼斜睨着刘萱,古典瓜子脸上有着复杂的神色。她似笑非笑:“看不出来,原来闷葫芦一样的胡骏杰,也这么八卦?”
“我们是关心妳。我听骏杰说,世平前一阵子去香港,还特别抽空去了一趟蒂芬妮喔。应该是去看戒指……我还以为,他一回来就可以听到你们的好消息呢。”
“香港……”田可慈无力地趴在柜台上。在刘萱面前,她根本不用也不想掩饰什么了。所以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切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怪的啊……”
于是娓娓诉说,田可慈把最近扑朔迷离的情况,一一说给刘萱听。连苏佩佳,甚至是张媛婷,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口齿伶俐的她除了自己的心情说得有些模糊以外,其它的部份堪称详尽完整,钜细靡遗。
等到她说完,黎桦端来给刘萱喝的热茶也几乎凉了。刘萱已经找了把高脚椅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美丽的大眼睛凝视着面前略带苦恼神色的好友,她一直抿着嘴微笑,认真倾听。
“……所以,就是这样。我很确定他不高兴,不过我不想理他。我也知道自己有点……奇怪。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田可慈有些懊丧地做结论。
看着一向聪颖俐落的田可慈此刻托着腮,瓜子脸上显露落寞的神色,刘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妳笑什么?”田可慈没好气。“有这么可笑吗?”
“妳一天到晚在笑别人,现在终于轮到妳了。这么聪明的人,遇到感情的事情,结果也是一样单纯。”刘萱俏皮地取笑她,眼看那雪白的细致脸蛋浮起羞恼的红晕,刘萱安抚似的拍拍田可慈的手。“妳别气,不信,我证明给妳看。”
说着,刘萱转头,轻唤坐在窗边小桌旁,用黎桦帮她找来的蜡笔白纸正画着图的小晴。
“小晴,妳来一下好不好?”
小晴跳下椅子奔了过来,依偎在小阿姨的怀里,乌亮的大眼睛瞅着可慈阿姨。
“小晴,妳跟可慈阿姨说,如果要请小朋友来这边玩,妳要请谁?”刘萱温言轻问怀中的小女孩。
“嗯……我要找廖文莉、陈郁洁、吴瑞芬、还有……”小晴一下一下数着手指。“还有赵心蓉跟她姊姊。小阿姨,我可以请几个小朋友来?”
“妳要不要请王信宏?”刘萱故意提醒。
没想到本来说得好好的小晴一听,就开始扭着不依,还把脸埋到刘萱怀里,一面模模糊糊抗议了起来:“才不要!”
“可是他上次生日的时候,有请妳去他家玩啊,你们还交换了贴纸,妳跟我说妳喜欢他,不是吗?”
“我……我不要嘛!”小晴闷声抗议。“我才没有喜欢他!我不要请他!”
“真的不要?那我们就不请他喽?”
“可是……”结果她又翻案了,小人儿赖在刘萱怀里,烦恼得要死的样子。“可是他都会把色纸分给我,还帮我折纸星星……”
“好,那妳再想一想,明天再告诉小阿姨。”刘萱问完了,放她回去继续画图,然后轻笑着对着田可慈眨眨眼。“妳看。”
“看什么?有话直说,不要这样暗示,我不吃这一套。”田可慈不客气地说。
“妳就跟小晴一样。她呢,讲到谁都好,就是讲到喜欢的小男生,会闹别扭。
我看妳也是。”刘萱笑得让田可慈耳根子辣辣的。“说不理他嘛,偏偏又一直想到他的好处。愈是喜欢,就愈别扭。可慈,妳说,对不对?”
“妳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取笑人,我又不是听不懂。”田可慈没好气。她把折了一大落的纸巾堆在小篮子里,示意黎桦过来拿。她又开始找抹布擦玻璃杯,装作很忙碌的样子,看能不能让这个令她坐立不安的话题赶快过去。
“可慈,妳有没有告诉过他妳的心意呢?”刘萱正色说:“世平一直都很喜欢妳。只是,我想问妳,妳曾经试着让他知道过,妳也很重视他吗?”
“我……”杏眼流转,田可慈下意识地逃避着,她支吾:“什么重视不重视的嘛……应该不用讲这些吧!”
刘萱不会强迫她什么,她最后只是温婉地提醒,点到为止:“小晴虽然一直说不要,可是到最后,一定还是会请王信宏一起来玩。妳呢?”
牛世平生气了!
他当然不会骂人,也不会摆脸色或摔东西。在办公室的时候,还是一样有活力,而该应酬的时候,也依然会亮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
一切都很正常。
只有田可慈感觉得到,他正在生气!
他不再在下班之后,不管多晚都过来金爽帮忙;电话也不打了,连田可慈打过去跟他讲公事,也都三言两语就挂掉,没有多谈。她送帮他润饰的新闻稿过去他办公室时,他居然不在,也没有出现!
她清楚感觉到他的疏远。
忍无可忍,田可慈在电话里,终于忍不住地对他那亲切可人的秘书说:“我就不信他这么忙!为什么他就是不接电话?”
“田小姐,我们老板真的就这么忙。”孙秘书好无辜地说:“他以前都是硬拗出几分钟来接妳的电话,甚至中断会议出来接都有过。只是最近他忙到根本没时间,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开,还要……”
“我知道了,谢谢妳。”田可慈挫折地放弃。她已经沮丧得不想多说。“反正我就是刚把稿子传真回去了,这一篇专有名词很多,我不敢多改,本来想跟他讨论一下的,不过现在就请他自己发稿前再看一遍吧。就这样。”
“田小姐,妳不要……”孙秘书说着,突然扬起声调,转为兴奋:“啊!老板出来了,妳等一下!不要挂喔!”
田可慈的心跳被这几句话弄得突然不规则起来。她屏息,等候着。
“喂?”好一阵子没听见的醇厚嗓音传来,她又是一窒。
他的声音有这么好听吗?为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也没注意过?
“哪一位?我是牛世平。”他和气地问着。
“是我。”田可慈力持镇定,深呼吸一口气,才说:“我是要跟你说说,关于亚太金融会议的那篇演讲词。你有时间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一反平常一听见她声音就劈哩啪啦说个没完,牛世平只是简单回答:“现在大概没有。讲词有什么问题吗?”
田可慈简直想把话筒拿到面前看一看,研究研究。她怀疑不是电话坏掉了,就是自己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