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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轻扬本来半昏迷，被枪口一压，弄痛了伤口，又清醒过来。当他看到唯行正用手枪顶着自己的头，立刻吓得魂不附体。“唔（不）要唔（不）要……”
鱼线站在冯轻扬身侧，惊讶地看着唯行。他一直无法相信这是唯行亲口说出的台词。突然闻到一股异味传来，鱼线不由皱起眉头。
唯行说：“别找了。他尿裤子了。”
老谭站在几步以外大声问：“为什么他一定要死？应龙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唯行流着泪说：“我也不想杀他。可他必须死！”
鱼线问：“为什么？”
唯行道：“叔，你还记得白衣大侠的电脑游戏吗？你专门为了赢我才做的。”
“记得。”
“我打通关了。关底时你说过，大Ｂ必须死，不然会有更多的好人遭殃。我宁可染一身血，变得像个坏人。也不能让他活着，继续祸害好人。我不想看到其他的亲人也遭他迫害。为了他们，我必须杀了他！”
“懂了。”鱼线微笑着说：“害我担心半天。我还以为你真的变凶残了呢。你杀他之前，我有件事必须先搞清楚。告诉我，你是怎么破解黄金准则的？就当咱们给他点儿时间做临终的忏悔好了。”鱼线想求证一下，老谭究竟用什么办法帮助唯行的。知道了破解的方法，就有可能推测出指点老谭的人，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认定的那位。
鱼线离开冯轻扬身侧，也走到唯行身旁。
唯行一动不动地用枪指着冯轻扬的右眼，说道：“我并没有破解黄金准则。只是修改了‘人类’这个词的定义。我一直认为拥有人类的生理构造才能被称之为人类。可老谭伯伯的那句话提醒了我。他根本不干人事儿，杀死同类，仗势欺人，害完一个又一个。失去人xìng的人类，只是图具人类的外形罢了，没有资格被当chéng ；rén看。当你变换切入点，常识可以从反面被重新解读，甚至可能被推翻。当你从相对的角度看问题，固有的标准也将有机会被打破。在我按常识理解时，他是人。但当我变换角度，从其他方面总结时，他就不是人了。我在‘人类’定义里增加了‘具备人xìng’这个新条件。所以，他被划在了人类以外。当然不再受黄金准则的保护。我甚至可以杀死他。”
鱼线听后恍然。能想到这一层，又能用这么隐晦的方式传达出来，除了我龙哥还能有几个？想到这里，不由坏笑起来：“唯行，谢谢你的回答。能为了我，再晚一点儿开枪吗？”说罢坏笑着望向老谭。“大黑脸！你不是想让冯轻扬活着吗？咱们来谈笔买卖！你看到了，唯行肯听我的话。我现在有能力决定这个杂碎的生死！告诉我，谁教了你那招？”
唯行问：“叔，其实我们可以先杀了冯轻扬，再慢慢问伯伯。”
鱼线坏笑着说：“别急。只要他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姓冯的一样得死。万一答案是我想要的，姓冯的死不死就不重要了，没必要平白沾一身血。”
老谭脸sè未变，脑门却渗出汗来。片刻之后，他单手摘下耳机，递了出来。鱼线难掩激动，快步走去戴上。他用略颤抖的声音问道：“喂，我是鱼线。龙哥，是你吗？”
老谭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冯轻扬听了一愣。
唯行听到叔叔说的话，霍的一下站了起来。这动作吓得冯轻扬混身激抖。
耳机里一个声音传来：“喂，鱼线吗？好久不见。”
鱼线听了眉头一皱，“不是龙哥！你哪位？”
“郑吉。”
“是你让老谭点拨唯行，绕开了三定律？”
“嗯哼。”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应该是龙哥才对……”，鱼线自语着，表情失望之极。
“喂，你别小瞧人！大家相识一场，好歹给我点儿面子……”
鱼线已经不想听了，摘了耳机扔还老谭。
唯行问：“叔，爸爸不是死了吗？”
冯轻扬也在凝神倾听，显然也很震惊。
“不是龙哥。是那个总是输给龙哥的郑吉。我猜错了。”
唯行也是一阵失望，又恨恨地看了看脚边的仇人。“叔，我可以开枪了吗？”
鱼线道：“等等。”他来回踱了几次，好像在考虑什么大事。突然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又走回唯行身边。他劈手夺过唯行的枪，轻轻推开唯行，代替唯行用枪指着冯轻扬的头。“唯行，你走。剩下的事，让我来！”
“叔！”
鱼线深情说道：“龙哥在的时候，他一直希望你成为最优秀的机械智人。他希望你聪明、善良、坚强、勇敢，希望你每一天都过得快乐、幸福。他全都做到了！叔没你爹本事好，很多事都帮不上你。可叔也一样疼你。想替你爹照顾好你。”鱼线一抹眼泪，突然咧嘴一笑。枪指冯轻扬的同时，一脚重踏在冯轻扬胸口。吓得冯轻扬又是一阵乱颤。“叔知道你不想杀死任何生命，哪怕他就是头畜牲！既然叔让你相信大Ｂ不死，大家就过不上好rì子。那叔就替你做那个一身染血的大侠～。”鱼线笑着又擦一把眼泪。不待唯行反驳，一拍胸脯，豪气说道：“你叔我啊，年纪小，可是什么场面没见过？杀人小ＡＥ！我３岁就出来混，跟着爹妈走南闯北。１２岁就跟着龙哥研发机械智人，还拿下世界机器人大赛冠军！１３岁失去了龙哥……”说到伤心处一阵哽咽，险些哭出来。硬压住哭的冲动，鱼线突然拔高声调，朝着脚下的仇人叫嚷：“失去龙哥这么大的事儿我都扛过来了，还有什么事儿小爷我扛不起？！小爷这就送你走！王八蛋你听好了，咱们一起数三个数，我特么要不敢开枪今后就把名字翻过来念！一～，二～，……”
冯轻扬、唯行、老谭齐声叫道：“不要！！！”
唯行抢先一步扣死了保险，紧紧抓住鱼线持枪的手哭道：“让我来！我杀了他，法律制裁不了我。就算毁了我的机体。只要有你在，我还能复生，不会真正死去，对吗？可你杀了他，要偿命的。我已经失去爸爸了，不想连你也失去。求你，把枪给我……”
鱼线热泪狂奔：“不行～！你是我龙哥毕生心血！你的灵魂，是他亲手描绘的美好图画。我不能让这畜牲的黑血，弄脏了他的杰作！你要杀了他，不就变成坏孩子了吗？但叫我有三寸气在，这种事绝没可能！你必须是他的好孩子，永远都是，最棒的，独一无二。你的人生，不该留下污点！你得清清白白的。一定别让你爹失望……”
“叔～”，唯行紧搂住鱼线，两人大哭起来。
老谭蹲下来，双手抱头大叫：“唉呀我！你们快给我想办法！我真拦不住了。小刀儿！你儿子要来真的了，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我爸也在？”鱼线先是习惯xìng地害怕了一下，随即又怒道：“我爸来了又能怎么样？谁来都不好使！龙哥要能活回来，我就给这杂碎留条活路。不然他死定了！”说完一把推开唯行，扳开保险，就要动手。
老谭两手前伸，急忙喊道：“等等！我有话说！”
他冷汗滴嗒滴嗒淌，眼睛盯着鱼线拿枪的右手，小心选择词句，慢慢说道：“如果，我能，给你，一个，满意的……满意的……”老谭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紧张：“答复。你能不能，先留他一条狗命？”
“现在最能让我满意的，就是一枪打爆他的头！你说完了吗？”鱼线撸了下袖子，用空着的手捂住一只耳朵，好像担心枪声太大。
冯轻扬两眼直直的呼吸急促，已经吓得忘了求饶。
老谭赶紧又叫道：“等等！我还有话说！”
鱼线和唯行又看过去。唯行又一次扣上了手枪的保险。
冯轻扬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眼泪狂涌。
老谭低声问了一句：“行不行啊？不行的话，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再擦了一把额头冷汗，自我安慰式地说了一句：“拼就拼，反正事情已经闹大了。不行也得行。”接着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鱼线，今天我来这儿，一共三个任务：抓你，保他，带唯行去见一个人。他曾写过一篇文章，你应该也看过。”
鱼线再次推开唯行：“你第二个任务失败了！”
老谭赶紧大声背起文章来。他一句一停地背着，像是有人在教他。
“机械智人应该以智慧的打造为主。机体未必非以机械构成，只要能以软件控制的机体，不限形式，都可作为机械智人的硬件。而智慧的研发方向，当以极限的接近人类智慧为目标。
机械智人的智慧，应以模仿人类七种智能为根本，逐步扩展完善。最终达到人类智慧程度。
软件实现的智慧，需要经过严密的测试才可实际运行。在实际运行中，必须经历长期的与人共处相互学习，且不被视为异类才算真正通过测试。当科技rì益成熟，机械智人的智慧将无限接近并最终超越人类。必须使其明白人类如何生存，使其明白如何与人类共存。
如果机械智人达到人类的智慧程度，将可能成为人类的共生者或毁灭者。为使其不成为毁灭者，人类不应奴役和轻视机械智人，应平等待之如自身。必须在其智慧形成阶段，努力使其获得成熟的思维和丰富的感情。必须努力对其进行爱的教育。
我不确定我的有生之年，是否能真的看到通过软件来实现机械智人的感情功能。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一切都会成为可能。在获得人类的感情之前，机械智人应当接受约束，使其无法破坏、干扰、毁灭人类的生活。在获得人类的感情之后，应当有条件地解除约束，使其更加dú ；lì。
机械智人的智慧终级形态，应当拥有dú ；lì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应当拥有感情、情绪，应当懂得爱与恨，有好恶。应该是极限地接近，或与人类完全相同。当约束不再具有正面意义，则应当及时解除。人的天xìng是zì ；yóu，由我及人，机械智人应该也是一样。
机械智人应当成为人类的一个分支，而不是一个不同种属的生命族群。”
只是听到开篇第一句，鱼线便已身躯一颤，险些站不稳一般。随着老谭的背颂，鱼线枪也丢开不管，任由唯行拿着，中邪般慢慢走向老谭。待老谭背到“必须努力对其进行爱的教育”那句，鱼线已经乐开了花。老谭也面露喜sè，背得更加卖力了。
鱼线没有打断老谭，就那么乖乖听完。
第五十章 重逢
（） 唯行没有走过去，他还是不忘用枪指着地上的冯轻扬。
老谭伯伯背的东西，让他听后大为赞叹。这……这些内容看似没有什么可执行xìng，但却跟爸爸做的事情很相像。这是一种纲要xìng的文字。听起来与爸爸的做法稍有出入。爸爸就从没说过机械智人可能成为人类的毁灭者。但其他的内容又跟爸爸对自己的做法极为相似。这文章究竟是谁写的？为什么老谭伯伯背的这么开心，叔又听得这么高兴。难道是我还太笨，理解不了吗？
老谭背完，只对鱼线说了一句：“有些话，我不能说，我们的纪律你也懂。”说完一挺身体，把风衣撩起来，露出肋下的空枪袋，用手轻拍了两下。
鱼线突然兴高彩烈地跑回来，想把枪从唯行手上夺走。唯行一急，就把枪往回夺。那枪口正对着冯轻扬的头，在两人争夺中来回移动。冯轻扬的眼睛仍随着枪口移动，却似乎已经丧失了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
“叔！我不明白。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你倒底要干什么？”
“唯行，听话，把枪给叔。”
“不要！”
鱼线眼珠儿乱转，努力找着合适的借口：“这是人家老谭的枪。得还给人家。来，听话。”老谭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唯行道：“没了枪，我怎么杀他？”
鱼线大急：“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叔能害你吗？总之不能用枪！给我。”
唯行果然松了手。鱼线把枪双手捧过去，小心塞进枪袋。还非常诌媚地帮他掩上衣襟，嘻皮笑脸地问：“他在哪儿？老谭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个忙，带我去见见呗。”
老谭笑骂：“你小子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唯行！不要乱来！”说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