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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政权企图灭绝图西族。在这场残酷的种族大屠杀运动中,数万名图西族人被杀,还有很多人逃亡到了邻国。
20世纪80年代后期,国际市场的咖啡价格下滑,加上严重的干旱导致连年歉收,卢旺达的经济状况急剧恶化。1990年,逃到乌干达的图西族组成军队,卷土重来。后来,两个种族通过协商达成了和平条约。不料,激进的胡图族领导人拒绝权力分配,单方面撕毁了条约。胡图族激进主义者向求稳派总统乘坐的飞机发射导弹炸死总统,然后栽赃给图西族,并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杀害了50万名图西族无辜平民。为了将图西族斩草除根,还杀死了大量图西族的少年儿童。他们甚至公开叫嚣:“要想消灭大老鼠,必须先消灭小老鼠。”这简直是震惊世界的灭绝大屠杀。因此,卢旺达一半以上的人口沦为难民。
没过多久,内战再度爆发。图西族对胡图族的大屠杀政策进行反击,并最终击败胡图族,重新掌握了政权。胡图族人害怕图西族会报复,于是大举渡过基伍湖,逃到了邻国刚果民主共和国。他们现在聚居的地方,就是靠近卢旺达边境的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戈马难民营。
虽然图西族政府宣称自己不会报复,让胡图族回来,但是胡图族人自知罪孽深重,不敢重返卢旺达,只好继续生活在这样的垃圾场,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族人曾对图西族人做了太多残忍的事情。不过,聚居在难民营里的大部分是与屠杀毫无关系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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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已经干涸(3)(图)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头脑到心灵的距离。从头脑移动到心灵,有人需要耗费毕生的时间。
这里还有个孤儿院。一个瘦巴巴的十几岁少女看着里面的孤儿们,显得失魂落魄。其实她已经不是少女了,而是痛失丈夫的妻子,同时也是一位失去3个孩子中的两个的母亲。她长得太瘦弱了,显得年龄很小,别人都以为她是小女孩。她仅剩的一个孩子被收进了这家孤儿院。她没有信心养大自己的孩子,可是又不能接走,因而只好每天来到孤儿院门前,独自坐着发呆。
我还见过一个女人,丈夫和8个孩子中的两个死了,还有一个下落不明,她带着剩下的5个孩子一起生活。他们住在用稻草做墙壁、塑料膜做屋顶的窝棚里。每逢下雨的日子,他们就冷得瑟瑟发抖,还必须抓住塑料膜,以防屋顶掉落。这哪里能算是房子啊。最小的孩子正发高烧,额头滚烫,不停地咳嗽。孩子一生病,妈妈恨不得能代替孩子受苦。
难民营成立于春天,有的孩子就出生在这里,因此很多人都患有霍乱、痢疾、脱水、肺炎、感冒等各种疾病,孩子尤其严重。我看到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躺在医疗所的帐篷里,由于手臂瘦得连针也扎不进去,输液针只能扎在额头上。
妈妈坐在孩子身边,除了帮他驱赶到处飞舞的苍蝇,再也无力为他做些什么了。医生说,这个孩子脱水严重,可能没有希望了。我抚摸着孩子,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心情虽然无法和你的妈妈相比,可是我的心也好痛啊。你为什么要出生?既然这么早就要离开,为什么还要来到这个世界?”
望着即将死去的孩子,我的眼里已经流不出泪水了。刚来非洲的时候,我的眼泪仿佛能够打湿整片土地。如今,我已经目睹了太多太多的残酷现实,泪腺也干枯了。可是,我仍然情不自禁地从喉咙深处发出近似哭泣的呻吟声。
抬着担架的人们不断从我身边经过,担架里的人都已经死了。有的是小孩,有的是大人,他们一个个就这样走向死亡。在这样龌龊的地方,孩子们的抵抗力怎么可能支撑得了?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凡是在这里工作的救助人员,几乎每个瞬间都要做出艰难的决定。当他们看到某个人的病情极度恶化,不可能救活的时候,那就需要决定是否继续治疗。有位志愿者这样说道:
“我们怎么能对某个病人说‘我们帮不了你,你可能会死’这样的话呢?可是在这里,我们每天都要这样说,这就是现实!”
一个拉着丈夫的手的年轻妈妈,当听到医生对自己做出“没有必要继续治疗”的诊断后,立刻吐出最后一口气,魂归西天了。对于难民营里的百万难民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她的尸体也和死在她前面的1万多具尸体一样,被扔进崎岖不平的黑色火山岩中的一个大墓坑。
1995年,普利策奖的新闻摄影奖授予了美联社的摄影记者杰克琳·阿尔茨。在他拍下的那张获奖照片中,卢旺达的孩子们排队等候接种疫苗,有个孩子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趴在地上等待。那个场景真是催人泪下。
距离卢旺达首都大约30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哈拉玛教堂。其实它已不是教堂了,而变成了一座公共墓地。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屠杀现场,5000多人在这座教堂里惨遭杀害。原来,图西族人为了躲避屠杀,逃进了这座教堂,可是被追踪而至的胡图族人用枪、刀和木棍残忍地杀光了。教堂里面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人的遗骸和烧成灰烬的《圣经》、被褥,以及衣服。这个残忍无度的屠杀现场散发出刺鼻的臭味。但是为了让后人永远牢记那场惨剧,哈拉玛教堂一直保留着当时的屠杀现场原状。教堂的墙壁上刻着一位游客留下的字句:
“上帝啊,请不要宽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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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留在了非洲(图)
手可以把彼此推开,也可以彼此紧握一起。手可以变成拳头,也可以在痛苦的时候伸向对方。
基伍湖非常美丽,水平线显得遥远而苍茫。辽阔的湖畔坐落着许多残破的别墅,可以推断以前这里应该是富豪们的休养胜地。如今,这里已经败落了。
直到一个月以前,基伍湖还是霍乱的源头。如今在各个国家的援助之下,这里建设了净水场,据说霍乱因此已得到有效控制。我在净水场里看见有个眉清目秀、长得像电影演员的小伙子,面带微笑,正给排着长队的难民盛水。看样子他非常喜欢自己的工作。
我终于回到了内罗毕的宾馆。因为早晨离开的时候,只是简单地喝了杯牛奶,直到下午5点钟还在忙着照顾孩子,我已经精疲力竭了。那天我出了很多汗,特别想冲个热水澡,然而当我走进浴室放水的时候,却感觉冷飕飕的,只有凉水流出来,很快凉水就变成了淡红色的泥汤。我只好用凉水简单地洗了洗脸,然后就躺下休息了。
因为7点钟还要在窝棚里吃晚饭,所以我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真的好累,感觉连手指也不能动了。虽然我曾经去过许多国家,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家。那天,我悄悄地哭了。
好不容易振作精神,我又跟随大家去了窝棚。那天我吃得太多了,肚子鼓得就像青蛙。白天在难民营服务的人们也都赶了过来。我在白天见过的少女志愿者凯莉,那时候她穿着牛仔裤和宽松的T恤衫,忙于照顾孩子,此时此刻,凯莉飞扬着洗得干干净净而且清爽柔顺的金色秀发,穿着短裤,好像还洒了香水。她显得愉快而活泼。
我对她说:
“看着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子这么辛苦,我感觉好心疼。”
她却回答道: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志愿者。”
话刚说完,凯莉突然扑进了我的怀抱。我很惊讶,连忙问她怎么了,她回答说想妈妈了。多么可爱的凯莉啊!她说自己要在这里服务6个月。我衷心希望她儿时的梦想能圆满完成。我轻轻地拍着凯莉的后背,好像拍着自己的女儿。
吃完晚饭,我们坐在阳台上休息,突然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降。天地漆黑一片,只能看见面前的大树在风雨中摇曳。我忽然想起了电影《呼啸山庄》。男主角怀抱着死去的恋人喃喃自语:“如今她终于属于我了……”那个夜晚,夜空里仿佛弥漫着甜蜜的哀愁。
第二天早晨,我来到院子里散步。尽管我们住的房屋早已破旧不堪,尽管天气酷热难当,然而某种类似爬墙虎的藤蔓植物依旧沿着破败的墙壁攀缘,并盛开着火红的花朵,将这座房屋装点得异常美丽,犹如艺术家的杰作。院子里紫花与白花交相辉映,恣意绽放的花木比比皆是。还有什么东西比大自然更神秘更神奇呢?这个国家拥有如此美丽的自然景致,可是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悲剧呢?
韩国摄影家李镇晚担任法国伽玛出版社特派员期间,曾经孤身涉险,前往卢旺达和乌干达等战区采访,后来撰文发表了个人的经历,内容如下:
卢旺达,不眠之地。经过留下巨大创伤的内战之后,它才揭开面纱,在世人面前露出了真相。我最早听说卢旺达的名字也是通过新闻。卢旺达与刚果民主共和国相邻,后者的戈马市是世界上最大的难民营。因为这里靠近辽阔的大湖,所以从地理上来说也会有大量的难民渡水而来。记录卢旺达内战的过程中,我常常感慨万千。我学会了重新审视自己,也懂得了多为别人着想。我不想奢望得到什么,只想通过自然的心境去感悟人间。
有个小女孩的背影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记忆。她独自站在那里,面朝自己的祖国卢旺达。也许别人难以理解她的背影为什么让我感觉如此沉重。许多饥饿的孩子,许多凄惨而可怜的孩子,他们已经渐渐淡出了我的记忆,然而这位女孩的背影却始终挥之不去。
如果初次来到戈马市,你首先会看到追逐着刚刚着陆的飞机的孩子们。我们小的时候,汽车还没有现在这样多,每每有汽车开进乡村,孩子们也会追着车飞跑。然而当我走进难民营时,这种萦绕着淡淡乡愁的感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随处可见、散布各处的孩子们;拿到分发的粮食先让弟弟妹妹吃饱,然后再用所剩不多的粮食填充自己的辘辘饥肠的孩子们;伤痕累累却无药可治的孩子们;因没有食物,饿得寸步难行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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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留在了非洲(2)(图)
我在非洲领悟了这样的道理:人生的价值不是拥有,而是奉献。
我在卢旺达的首都基加利遇见一位年长的美国非政府组织成员,自称参加过朝鲜战争。他告诉我说,朝鲜战争时韩国就跟现在的卢旺达差不多,并且嘱咐我不要忘记这里的人民。
刚刚来到卢旺达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批判意识,只是伪装成清高的摄影者,四处游荡,一心只想拍出好照片。但是,每天我都要问自己好几遍:“你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慢慢地,我好像悟出一些道理,逐渐明白是什么东西激发了我。这不仅仅因为他们是难民,也不仅仅因为他们很可怜。每当我走进他们中间,我好像变成了心无尘埃又了无牵挂的人。因为这些难民已经一无所有,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私欲。这给了我很大的触动。
坐在从戈马到布卡武的小船上,我遇到了很多卢旺达的学生,就问他们如何看待自己的处境。他们的回答不是等待缓解饥饿的粮食,说目前肉体上的饥饿还可以忍受,未来精神上的饥饿才是他们最大的担心。同时,他们还拜托我不要只报道一些表面的现象,而是要向世人揭示当地灾难的根源。尽管谁都不愿意看到部族之间的内战,然而作为内战的牺牲品,他们只能坦然接受这个现实。
如今,我离开卢旺达已经好几年了。当我重新回到日常生活中,却发现如实吐露卢旺达灾难的真相并非易事。好像时间并没有真的流逝,记忆里竟然储存着我不愿再想起的部分。也许,我已经像变色龙那样渐渐适应了日益纷繁的生活。
离开戈马市的难民营后,我们乘坐了5个小时的汽车,沿途经过无数处设置的警卫岗哨,才赶到了卢旺达的首都基加利。基加利仿佛是幽灵之城,而不是人类的居住之地,所有的建筑和物体上面都布满了子弹的痕迹,宛如蜂巢。为什么要发射如此之多的子弹呢?弹孔如此密集,恐怕连建筑物里面的昆虫也死无葬身之地了。
辽阔的农田里,红茶和白菜都腐烂了,却没有人采收。戈马难民营里的人们大部分都是农民,他们在避难,自然无暇顾及自己的庄稼。路边的孩子们嚼着捡来的甘蔗皮,勉强用些许的甜水安慰自己的辘辘饥肠。
正如前面所说,卢旺达是个树木葱茏、湖光十色的美丽国家。我想,如果把韩国人迁移到这里,他们很快就能把卢旺达变成生活富裕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