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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西洋文学系开会,到同曹葆华一块去的。到会的人颇不少。吴主任大写其红布条,摇其头,直其臂,神气十足,令人喷茶。
我同Steinen谈话时间最多,他对于Hlderlin的意见,与Ecke颇不一样,他不承认Hlderhn诗里有musical element*usical elements音乐成分。,我虽然不懂,但总觉得不大以为然。
二十八日
今天开始作philologyphliology语文学。的reading report,说是作,勿宁说是抄,因为实在地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只从别人处借了几份卷子拿来一抄了了这事。起初看着很容易,后来真作起来却还真有点讨厌。
过午看Hlderlin的诗,已经有月余没读他的诗了。现来读来,恍如旧友重逢。
晚上仍读他的诗。
二十九日
早晨看Hlderlin的诗。
午饭后,同施、王、左诸君到圆明园闲逛,断垣颓壁,再加上满目衰草,一片深秋气象,冷落异常。我仍然不时想到我的母亲——不知为什么,我老不相信她是死了。她不会死的,绝不会!在这以前,我脑筋里从来没有她会死的概念。
结束philology的reading report。
晚上仍然读Hlderlin的诗。
把在济南时作的《哭母亲》拿出来,加了几句话。
三十日
今天开始看Homer的lliadHomer的Iliad荷马的《伊利亚特》。,未看前,觉着不至于很难看,但看起来还是真讨厌。充满神名和地名。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原始希腊人的生活。
打Handball。
晚上仍然看Homer,看了一点Hlderlin。
图书馆新买到许多德文书,有Hlderlin、Herder、SchillerHerder,SchillerHerder,赫尔德(Johann Gottfried Herder1744…1803)德国思想家、作家;Schiller,席勒(Johann Christoph Friedrich Schiller1759…1805)德国诗人,剧作家。,颇为高兴。
三十一日
除了读了几句Hlderlin的诗以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读Iliad上,仍然不能感到什么趣味。
最近一方面又读许多书,一方面又要做文章,觉得忙碌起来了。
前几礼拜,作了一篇《再评烙印》,是骂臧克家的,不意给曦晨曦晨李广田(1906…1968)山东邹平人。北京大学外文系1935年毕业。1942年任西南联大讲师。1946年任南开大学教授。1947年任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1949年任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1958年任云南大学副校长。1957年任云南大学校长。看见了,以为有伤忠厚,劝我不要发表,曹诗人又不退还稿子,我颇为难——昨夜几失眠。
十一月一日
今天是一个月的第一天,又是初次生炉子的第一天。正在这时候,我换了一本新的日记本,也是一种非常有趣的暗合吧。
因为初次换了新的本子,下笔就有点踌躇了——就让我这样写下去吧:早晨第一点钟读Hlderlin,其余读Iliad,晚上作十九世纪文学的 paper。
下午上German Lyric的时候,Steinen给我指定了几本参考书,关于作Hlderlin的论文的。他并且借给我了一本Max Kommerell的Der Dichter als FührerMax Kommerell的Der Dichter als Führer马克斯·科莫雷尔的《作为领袖的诗人》。,其中有讲到Hlderlin的一节,据他说是论到 Hlderlin的顶好的文章。
近来又感到有点匆忙。其实不但是感到,而且也真的有点匆忙——有许多reading report要作,又要考,能不算匆忙吗?在这匆忙里,我却一方面不能安心读我所愿意读的书,一方面也不能写想写的文章了。
六月(16)
二日
昨天已经有点感到匆忙,今天在匆忙之外又加了匆忙了——critici*critici*批评。指作者的一门课程“文学批评”。又要有个testtest测试。。
我虽然竭力自己劝自己,但心里终究仿佛坠上什么东西似的,沉甸甸的。
在文学批评班上,我又想到我死去的母亲。这一次“想到”的袭来,有点剧烈,像一阵暴雨,像一排连珠箭,刺痛我的心。我想哭,但是泪却向肚子里流去了。我知道人生不过是这么一回事,但我却不能超然,不能解脱。我现在才真的感到感情所给的痛苦,我有那一天把感情解脱了呢?我决定作《心痛》。
三日
今天一天没课,但心情并不闲散,而且还有点更紧张。因为上课的时候,有一个教授在上面嚷着,听与不听,只在我们。现在没有课,唯恐时间白白地逃走了,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干。
把Johnson的Life of CongreveJohnson的Life of Congreve约翰逊的《康格里夫的生平》。Congreve,康格里夫(William Congreve1670…1729),英国剧作家,是英国风俗喜剧的杰出代表。的Summary作完了。又看Philology。
看Saintsbury的Loci Cfitci。Dionysius的The Sources of Beauty,有一句话:“a charming style must result from what charms the ear。”看Saintsbury的Loci critici。Dionysius的The Sources of Beauty,有一句话:“a charming style must result from what charms the ear。”看圣茨伯里的《文学评论家》。狄奥尼休斯的《论美的源泉》,有一句话:“动人的风格必须源自那打动耳朵的东西。”Saintsbury,圣茨伯里(George Edward Bateman Saintsbury1845—1933)英国文学史家、批评家。Dionysius,狄奥尼休斯,可能是指公元前一世纪的罗马统治时期的一个历史学家、修辞学家、文艺评论家。
这明明是他主张,文字里面应该有音乐的谐和,与近代象征主义、形式主义的主张,不谋而合。
四日
今天同虎文约定,他来看我。从早晨就在屋里等他,只是不见他来。到了晚上,快熄灯的时候,才从工友手里看到他的名片——他来了,竟然没见到我,同来者还有杨丙辰先生。我不能写出我是怎样的抱歉!立刻写给他一封信。
今天读的书仍然是philology和Loci Critici。
晚上同长之谈话,谈到我写文章的困难。真的,我为什么把写文章看作那样一种困难痛苦的工作,许多好好的意念,都在想写而不写之间空空跑过了。
五日
整天刮着大风——北平一切都平静,静得有点近于死寂,唯独吹大风的时候,使一切都骚动起来。
一天都在同philology对命,都是非常机械而为所不了解的图表。不能了解是真的,但又不能不往脑子硬装,这使〈我〉想到填鸭子。
所要作的《心痛》,到现在还没作起来。但是,我无时不在脑子思量着怎样去写。有时仿佛灵感来了,拿起笔来,一沉吟,头里又仿佛填满了棉花,乱七八糟,写不下去了。我做篇文章真的就这样困难吗?
六日
今天考philology。考前一直都在预备,但所讲的那些定律等等,我一点也不了解,只是硬往头里装。我笑着对长之:“现在我练习念咒了。”
现在每天总要读点Hlderlin,除了少数几首外,都感不到什么,因多半的趣味都给查生字带走了。在他的早期诗里,我发现一个特点,就是他写的对象,多半都不很具体,很抽象,像Freundschaft,Liebe,Stille, UnsterblichkeitFreundschaft,Liebe,Stille,Unsterblichkeit友谊,爱情,寂静,不朽。等等,这些诗多半都是在TübingenTübingen图宾根,德国一城市。写的,时间是从1789…1793。我们可以想到他怎样把自己禁闭在“自己”里,去幻想,去作成诗——这也可以算作他自己在幻想里创造了美,再把这美捉住,成了诗的一个证明。
六月(17)
美存在在imaginationimagination想象。里——忽然想到。
七日
今天早晨上古代文学,吴宓把他所藏的papyruspapyrus纸莎草纸。传给我们看,恍如到了古希腊。
过午下了课,回到屋里来,工友向我说,你有挂号条——我的心跳起来了,我的手战栗,我飞奔到宿舍办公室。然而结果是家里寄来的皮袍。真的,我现在正在等清平寄来的贷费,急切地等着。听到挂号信,怎能不狂喜呢?给了我一个小的失望。
晚上听朱光潜讲文艺心理学,讲的是psychical distancepsychical distance心理距离。与近代的形式主义。我昨天所想的那些,又可以得到一个新的根据。Hlderlin,我想,真的能把一切事物放到某一种距离去看,对实际人生他看到的只有抽象的Schnheit,FreundschaftSchnheit,Freundschaft美好,友谊。等等。但这些东西,又实在都包括在实际人生里面。所以我们可以说,他对实际人生不太远,也不太近,所谓“不即不离”。一方面使人看到“美”,另一方面,也不太玄虚。
八日
今天整天都在沉思着作《夜会》的书评。一起头,就使我感到困难。
过午上德国抒情诗,问了Steinen几个关于Hlderlin的诗的问题,解答颇为满意。
晚上终于硬着头皮把《夜会》的〈书〉评写〈完〉。我现在真的觉到写文章的困难,在下笔前,脑子里轮廓打得非常好,自己想,倘若写成了文章,纵不能惊人,总也能使自己满意。然而结果,一拿笔,脑袋里立刻空空,那些轮廓都跑到哪里去了?捉风捉不到。写成的结果是自己也不满意——然而头痛了,电灯又警告了。只好嗒然走上床上。我想到了鸡的下卵。
九日
文章写完了,文债又少了一件。但是仍然有缠绕着的事——就是,林庚找我替他译诗,我推了几次,推不开。今天过午,只好把以前译的稿拿出来修改修改。一个是《大橡歌》,根本不能修改;一个是《命运歌》,修改了半天,仍然不成东西——结果却仍然是头痛。我又新译了Stefan George的短歌,颇为满意。
晚上作philology的reading report。这种无聊的工作,到底只是无聊。
十日
今天作philology的reading report。书上所说的,我十九不能了解,但是却不能不耐着心干下去。我忽然想到。我这是对符箓坐着,我自己笑了。
正在急着用钱的时候,吴宓把我们的稿费发下来了。量的方面,实在不多。但是,自己的钱都在一件近于荒唐的举动里(我做了一件大衣,用所有的钱,还有账)花净了,现在领到这区区也如鱼得水了。
十一日
早晨把philology结束了。过午进城,先到静轩处,不在;又访荫祺,不在;到盐务里去访他,仍不在;折回来又访他,依然不在。同虎文约定晚上找他。这许多时间,怎么过呢!——无已,乃独往天桥。我又看到一些我看到就难过的现象,不,其实不是难过,只[至]多可以说看到就使我发生异样的感触吧。我又看到人们怎样在生活压迫之下,发出来的变态现象。总之我又看到一切我不愿意看到的。但对这些,我却一向有着极大的趣味。我把时间消磨过了。
回到北大三院,适逢电灯出了毛病,黑天黑暗,我径自摸了进去。没找到印其,又摸了出来,摸东[到]西斋。当时真如丧家之犬,一切对我都不熟悉,何况又在黑暗里。还好,我找到虎文。他桌上的那一点蜡烛的光明,知不道给了我多大的慰藉呢!
六月(18)
同虎文到杨丙辰先生家,谈到十点半,睡在西斋。
十二日
早晨到西城去找静轩,找到了。又同到中大访沛三,不遇。
十点半回校。因为这两天来跑的路比较多一点,所以累得〈很〉,回校后即大睡。
晚上读Iliad和Hlderlin的诗。
在长之屋里,见到吴世昌。看到长之作的《梦想》,他把他自所希望的,梦想将来要作到的,都写了出来,各方面都有。我也想效一下颦,不知能作到不?我写的,恐怕很具体,我对长之这样说,是的,我真这样想。
十三日
早晨就向自己下了紧急命令,限今天把Homer的Iliad读完。早晨没读了多少,因为心里好想看Hlderlin。过午,坐在图书馆里,读下去,读下去,忽然被人拖走了,拖到合作社,请我吃东西,结果肚子里灌满了豆浆,接着又是上体育。满以为晚上可以把过失的损失补过来,于是又坐在图书馆里读下去,读下去,忽然又被人拖走了,是到合作社请我吃东西,结果灌了一肚子豆浆——在这两拖之下,我只好点蜡了,果然读完了。
十四日
一天过的实在都没有什么意思。因为明天又要补考philology,所以只好留出一部分时〈间〉去勉强看一看。这种勉强真是无聊得很,但是究竟读了几首Hlderlin的诗,也差堪*了。
晚上上文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