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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刚刚那辆车里面好像就是元小姐和她的朋友。」锺锐不动声色地将车子转向其他车道,深色的隔热纸让后座的人安全地隐在幕后。
「从另外一侧出去!我们到她家去。」
「这不是个好主意,她家门口一定也有一堆记者,你一出现,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元家更不得安宁了。」锺锐实际地道。
「我说去就去!」
「……好吧,您说了算。」
Lexus认命地转了一圈,绕出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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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绮,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不是你吧?」
「我一直跟外面那些记者讲,他们搞错人了,这些人就是不肯走!」同样惶然迷惑的元父元母,躲在铁门拉下来的书店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店里正好没卖那本火红的八卦杂志。
沿路上元清绮已经哭过好几回,她担心过无数次的场面终于发生了。她的父母终于被拖进这一团混乱里,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不好意思……琴音,兆云,谢谢你们送我回来,我必须私下和我的父母谈一谈……」
黄兆云迟疑了一下,琴音偷偷拽了拽了他衣袖,一脸客气地道:「那,伯父伯母,我们先走了。清绮有什么需要的话,再打电话给我就好了。」
黄兆云还不肯立刻走,琴音干脆一脚往他脚背踩下去。他整个人弹了起来,终于乖乖地被她拖走。
「绮绮,究竟是怎么回事?」元父看着女儿红通通的眼眶与鼻尖,开始觉得不对劲。
「你爸爸跟我赶快去买了一本他们讲得乱七八糟的杂志回来看,那个房子虽然长得很像我们家,可是这附近房子都长一个样啊!我就说他们一定搞错了,我女儿不可能去当人家的第三者,可是他们就不肯走。」元母疑惑道。
「我……我不是第三者……」元清绮鼻头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对嘛!我就说那些记者一定搞错了。」
做爸爸的却感觉女儿的神情不太寻常。「你如果受了什么委屈,要跟我们说,不要让做父母的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听见父亲关切的言语,一直悬在眼眶内的泪终于滚了下来。
「绮绮,你不要净是哭啊!你不会真的跟人家的未婚夫乱来吧?」
「我们……不是……」千言万语,她不知道从何处启齿。
在那一夜之前,她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她是被迫的,她是不得已的。可是,过了那一夜,他们已经对彼此表明了心意,她就已经变成自愿的了。
「绮绮,你真的跟人家订了婚的汪先生暗中来往?」元母震惊地低喊。
「那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们……」她柔肠寸断,不知该如何启齿。
「清绮,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弟,好歹该教的道理你妈和我都教了你,如果你真的做出这种失德的事,你教我们将来出去如何做人?」元父的口吻严肃起来。
「爸……我不是故意的!」她哭道。
「你怎么会和那个汪先生走在一起?」元母抢着问。
砰!砰!砰!一阵擂门声。
元母吓了一跳,紧抓着丈夫的手臂。丈夫已经在心情不好,那些记者还要在那儿闹?
「太无法无天了,当台湾没有法治了吗?」元父大怒地冲出去应门。
「伯父,是我!」汪迎先的脸孔出现在小门外。他不由分说,先闪进门内,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全被挡在门外。
元父充满敌意地瞪着他,清绮的俏颜上犹挂着泪痕。他心头暗叹,这一关不好过了。
「伯父,不好意思,我觉得自己应该亲自过来解释一下。」
「所有人都到楼上来。」一家之主决定道。
二楼客厅里,元父独踞一张沙发,元清绮母女俩坐在一起,汪迎先坐在她们对面,眼神自始至终紧盯着那张让他牵挂不已的憔悴容颜。
「清绮,你到底是怎么去跟人家订了婚的男人牵扯,还被拍下这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元父当头拿自己女儿开刀。
汪迎先抢先一步开口,「伯父,您不要怪绮绮,是我先去招惹她的。」
「你那时候已经订婚了吗?」元父严肃地问。
「还没。」
「嗯。」元父脸色稍缓,顿了一顿,又道:「所以这些照片是之前就被偷拍了,杂志社现在才登出来?」
「……不,那是大概半个月前的事。」汪迎先谨慎地用字遣词。
元父怒火再度引燃。
「绮绮,你一开始和汪先生交往,虽然瞒着我们,爸爸也不怪你,后来汪先生跟别人家的小姐订了婚,你再和他交往就是你的不对!」
「爸……」从头到尾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因为事情揭穿来就是如此不堪。
「伯父,你不要怪绮绮,一开始就是我逼她的。」元父字字不谴责他,而去对准自己的女儿,汪迎先还宁可他转头来大骂自己。
元清绮微微惊慌地瞄他一眼。「你不要说……」
「你能怎么样逼迫她?」
「我用府上在我银行的贷款强迫她和我交往。」汪迎先直直看向元父,决定坦承一切。
「我们的贷款?」元父一愣。
「爸,一切是我们年轻人自己弄出来的问题,请你……」元清绮恳求道。
「妳不要插嘴!」元父蹙眉看着汪迎先,「我们的贷款有什么问题?」
汪迎先顿了一顿,清绮的眼光默默恳求他不要提起那些丑恶的事。
他一直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
「我用府上积欠银行的钱胁迫她,让她不得不跟我在一起。」然后,他把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所以,绮绮是不得已的。她以为她若不顺从我,我会让两位受到讨债公司的骚扰,房子也可能会被查封。她只是尽自己的能力为这个家解围而已,请您怪我就好,不要太苛责她。」
他叙述完毕,室内一片沉静。
「我明白了。汪先生,请你先离开,我们一家人想好好谈一谈。」终于,脸色惨白的元父哑声开口。
「元伯伯,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对府上不利……」
「我说了,我们家人想好好谈一谈,请你离开!」元父理也不理地道。
汪迎先无奈,只得慢慢站起身。
直到他离去许久,元家人坐在原地,谁也没有移动,客厅里一片沉静。
他为什么要提这些呢?元清绮痛苦地想。既然他们都有心重试一次了,难道他不知道说出这些只会让他们的未来更加困难重重?
或者,这是他的诀别方式?到底,他在日本还有一个未婚妻……
「我真是太没用了。」元父突然掩着脸,老泪纵横。
「爸!」元清绮哭喊一声,扑过去紧紧抱住老父。
元父是典型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老派人,他竟然在妻女面前掉泪,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是我老爸爸留下来的债,我竟然让我的女儿去受这种委屈……」元父哽咽道:「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我是个什么样的父亲啊!」
「爸……」元清绮心碎。她就是不要她的父母到老来还为这些生活琐事烦心,为什么结果仍然无法如愿?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无声地痛哭了一场。
「我们家总共还欠银行多少钱?」他拭干泪哑声问。
「公公前前后后拿去抵押了三次,我们十几年来也还掉一些了,大概还欠个两千出头吧!」元母也擦干泪道。
「汪家的银行我们是没有脸再贷下去了,如果另找一间银行转贷呢?」元父问。
「这间房子市价也差不多就两千多万,我们是当初已经超贷了。现在如果要再转贷,其他银行顶多贷中古屋的七成款,还是不够还的。」元清绮憔悴地道。
元父又沉默了许久。
「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把房子卖掉,把钱还一还吧!」他做出决定。
「爸……」她忧虑地看向父亲。
「房子没了就没了,起码债务可以先解决。我们另外去租一间小公寓,一切从头开始。你妈和我还能工作,我们去租个便宜的摊位,一样可以卖卖早餐,你也有正职,日子不会过不下去。」元父深深地望进女儿眼底。「一切的问题起源于你那个好赌的爷爷,我既是他的儿子,又是这里的一家之主,我难辞其咎,但是你知道让爸爸最伤心的是什么吗?」
元清绮摇摇头,低声地啜泣。
「爸爸宁可做牛做马,都不愿意你用这种……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我宁可你当初就回家来,明明白白地跟我们说清楚遇到了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都不愿意你……你……」为父的心一酸,老泪险险又掉下来。
「对不起,爸……我只是不想要你们担心……」她又哭了出来。
「总之,一切都过了。门外那些人大概暂时不会走,你先向公司请个假,我们回南部你外婆家避避风头。晚一点回台北之后,就找仲介来估价吧!」
元父吐了口气,步履蹒跚地走回自己房间去。
元清绮在原地哭得无法自已。
「汪先生那里,你不要再去和人家纠缠了!他到底是快要有家室的男人。我们做人可以没有钱,不能没有尊严,知道吗?」元父头也不回地说。
「嗯……」她哭得完全无法说话。
父母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里,那轻轻扣上的门把,如一记沉沉的枷锁,压在了她的心上。
为什么她千防万防,一切还是走上最坏的结果?
第八章
一桩商界名人的绯闻有多长的寿命?
答案是,十天。
当然,它有可能更长,也有可能更短。幸运的是,十天后政坛爆发一桩重大丑闻,媒体有了新的焦点,终于从事件男女主角的门外撤守。
元清绮与父母回彰化外婆家住了些时候,等到风头过去,一家人才回台北处理卖房子的事宜。
为了不让公司为难,她向公司请了长假,等终于找好了仲介公司,也签妥合约,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元清绮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阴暗的天花板。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离开这间从小睡到大的房间了。
咚。咚咚。
窗户突然响起轻微的细响,元清绮心中一动,披了衣服到窗边探看。
「你——」她随即压低声音,「你怎么跑来了?」
「下来。」汪迎先站在防火巷里,刚才就是他朝她的窗户丢石头。
夜里的天气已经很凉了,防火巷里湿湿冷冷的,他却只穿着一件薄衬衫,也不怕感冒。
「已经半夜一点了,我爸妈都在睡觉,我现在下楼会吵醒他们的!」她开着窗小声道。
「你从这里下来,我接住你!」巷子里的夜盗张开双臂。
元清绮抵挡不过想见他的念头,回头看看屋子里,确定父母亲依然沉睡之后,大着胆子从窗外爬出去。
汪迎先张开双臂,她轻轻一跃,便跳进他的怀里。
两人闻到对方熟悉的气息,都满足地叹了口气。
「来吧!」他一路抱着偷来的公主回到车子上,直驶他在信义区的住处。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却又有点陌生。
浓情极致,热烈如火。两人不断探索着对方的每一寸,直到激情的强度太高,再也无人承受得住,终于向极致的颠峰投降。
激情过后。
他的黑发汗湿,紧紧拥抱着她,低沉的嗓音在胸腔里共鸣。
「你们家真的要把房子卖掉?」
「嗯。」她枕在他胸怀,有些空茫地盯着天花板。
「我去请人把房子买……」
「不要!」她摇摇头。「我爸若发现了,只会更不愉快而已。反正卖就卖了,少一点身外物,也少了许多烦恼。」
她的口气如此浅淡,汪迎先反而皱起眉来。
「卖了房子之后,你们要到哪里去?」
「……」
她的沉默让他的眉心蹙得更深,汪迎先撑起手臂,直接看着她眼底。「嗯?」
他每次板起脸,眉心就会有一小道垂直的凹陷,她伸指轻抚那个小小的沟,被他大掌拦截,反握在掌心。
「我上个星期去一家新公司面试。」
「你原来的工作呢?」
她无奈地一笑。「发生那么多事,我也不太好意思回去了。」
「如果你需要工作,我可以替你安排,伯父伯母不会发现的。」
她摇摇头。「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下个月一日就要去上工。」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公司在哪里?」
「……新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