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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你一杯我一口的喝酒,直到血腥味散开,酒坛已倒不出一滴酒,墨长枢甩甩手,将酒坛扔出了窗外。
沈白衣静了半晌,道:“你若生气便拆了我这长明楼也无妨。”
墨长枢笑着摇了摇头,他摸着腰间墨黑色的刀柄,没有去看沈白衣,而是望着窗外的夜色,半晌才说道:“我不生气,你这长明楼我也拆不了,明个儿你还要出江湖榜的,被沾衣楼盯上已是天大的麻烦,我可不想再招惹更多了。”
沈白衣没有说话,墨长枢叹了口气,转头望向沈白衣,说道:“你请沾衣楼无非就想让我拔剑而已,怎么,还在怀疑我这把就是风痕剑?”
沈白衣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我有理由怀疑,更何况你对战从不拔剑岂不是欲盖弥彰?”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但你轻松解决沾衣楼两位杀手,宁肯用那把不属于你,而你也未必使得惯的埋骨长刀,也不拔你的剑。墨长枢,你的剑在隐藏什么?”
不料墨长枢竟笑了起来,随手将腰间的长剑解下,隔空抛给了沈白衣,说道:“剑能隐藏什么,你若怀疑,不妨□□看一看便是了。”
沈白衣接过长剑,诧异地看着墨长枢,却见墨长枢但笑不语,浑然没有秘密会被揭穿的惊慌,倒像是在看一场戏。沈白衣狐疑地看着手中的剑,银白混着青碧色的剑柄实在是太过普通,江湖上这样的剑柄没有几万也有上千,他仔细的反复看着,确定剑身上没有刻着任何文字的时候,犹豫着拔出了这把剑——
沈白衣愣住了,看着手中黯然无光的剑刃。这实在是一柄太过普通的剑,它甚至都算不上好剑,出鞘无声,剑身无光,剑刃也不锋利,陈旧地就像一把废铜烂铁,沈白衣甚至怀疑这把剑砍不砍得死一只鸡。
墨长枢看着沈白衣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如何,可看出这把剑隐藏了什么?”
沈白衣还剑入鞘,又将剑还给了墨长枢,冷哼了一声,说道:“隐藏了什么倒没看出来,但是我总算知道你为何对战不拔剑了。”
“哦?为何?”
“这柄剑,拔与不拔,用与不用又有何分别?”
墨长枢笑了,说道:“风痕乃上古名剑,虽几经转手锋利不减当年,又怎是我这把破剑敢相比的。如此,我的嫌疑可是洗清了。”
沈白衣点了点头,却转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墨长枢,说道:“不过,就算你万般不想,你却仍是要声名鹊起了。”
墨长枢没有立刻说话,反而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无错,要么我死在剩下的三枝曼陀罗华下,要么杀了他们,逼沾衣楼撤销悬赏追杀令。”
沈白衣笑着拍了拍手,说道:“如此我的银子也回来了,你也会因此名声大噪,你果然是不该生气的,倒是该谢谢我,你要如何感谢我?”
墨长枢笑得一脸无奈,说道:“沈白衣,我们当真是朋友,好朋友?”
“那是自然。”
“你当真不怕我一个不小心便死在沾衣楼手里了?”
沈白衣却回答得异常坚定,“你不会。”
墨长枢盯着沈白衣,说道:“你作为武林判官,游离于江湖之外,却也掌握着江湖的所有动向。你可知道自沾衣楼成立这几十年间,可有一人逃得过沾衣楼的连环追杀?”
“没有。”沈白衣微笑道,“因为沾衣楼派出的杀手,定是一次比一次强,暗杀手段也不尽然是比拼武功,第五次或许便是沾衣楼主亲自出面也说不定。”
见墨长枢没有说话,沈白衣继续说道:“但是,你可以。”
“我却并不太想出名。”墨长枢转过头不再看沈白衣,他抬起手望着自己的指尖,静了半晌,又将手放回了膝盖上,续道,“但是,我也不想死,我好不容易知道自己活着的目的,现在就死实在有些可惜。”
又停顿了一会儿,墨长枢忽然转了话锋,说道:“沈白衣,适才我已说了,沾衣楼的事不与你计较。若我活着,我们仍是朋友。”
沈白衣略微晃了神,手捏着酒杯,说道:“可自你进屋,我便能看出来,你心情不大好,你既不计较我请沾衣楼,那就绝不是因为沾衣楼的追杀。”
墨长枢微微低下了头,喃喃道:“我是有些心情不大好,只是与你无关。”
沈白衣耸了耸肩,回身坐在了圆桌上,说道:“那让我猜猜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墨长枢目光暗了暗,手又抚上了墨黑色的刀柄,苦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他不在的时候,我总是有些心情不大好的。”
沈白衣身体颤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却还是颇有些玩味地笑了起来,墨长枢知道他笑的是什么意思,倒也觉得有趣,扯了一丝笑容出来,说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在说谎,墨公子自诩江湖浪子,何时竟这般专情起来了?”沈白衣促狭地看了墨长枢一眼,续道,“更何况,还是个男人,本就比不得软玉温香。”
墨长枢挑眉笑了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的膝盖,说道:“若连我说没说谎你都辨别不出,沈白衣,你这江湖判官可当得不太称职。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觉得我有必要就这件事情和你说谎?”
墨长枢目光亮了亮,映在黑夜里灿如星辰:“你错了,我对阿苏,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
沈白衣猛然抓紧了手下的桌沿,目光闪动,竟似多出一些愤愤不平之色,这样的神色本是极少出现在这位生性淡泊的武林判官脸上,但今天他却似乎有些挂不住了。
沈白衣干笑了几声,说道:“我们这位江湖第一乐师,兵器谱第九埋骨刀的刀主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墨长枢猛然冷眼看向了沈白衣,脸色沉了下去,声音也不似刚才温和,冷然道:“我劝你最好把你的想法收起来,你请沾衣楼杀我,我可以完全不计较,但如果你敢请沾衣楼去对付阿苏,我想你一定会死得很快,而且很难看。”
沈白衣微微怔了一下,继而苦笑着没有说话,墨长枢见他如此便收了脸色,缓缓笑了起来,然后他自窗沿上站起,拍了拍沈白衣的肩膀,道:“若我能从剩下的三枝曼陀罗华下活下来,明年再来找你喝酒。希望那时你已找到了风痕剑主。”
说完他便如一只燕子一般自窗口跃了出去,几个起落身影便消失了。
第二日,江湖榜兵器谱的第一行仍是那样一段字:
兵器谱,第一,风痕剑。二十二年前在长白山首现,灭寒冰阁。八年前在祁连山再现,灭匈奴高手二百余人。三年前在漠河三现,杀无情钩骆平。死者一剑毙命,伤口似风割。
剑主至今不详。
长明楼上灯未灭,在新一年的江湖榜放出的这一天,沈白衣彻底醉在了长明楼上。
沈白衣的朋友来了,却只看到他抱着酒坛,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嘴角带着自嘲的笑意。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原来他竟都是明白的。
沈白衣被人扶上楼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摊在桌面上已经被酒水浸湿的纸,那上面的字已被水晕开看不真切了,却只留得一行小字——
埋骨刀主,苏九离。
沈白衣苦涩地笑了。
苏九离,你何其有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苏九离是一个乐师。
江湖榜判官沈白衣曾说,臻朝上下五百年也就只出了一个苏九离。
当今圣上豫帝司鸿杉说,苏先生当为我朝第一乐师。
所以苏九离很出名,无论是在皇城里还是在江湖中。
这当然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乐师,也因为他手中兵器谱第九的埋骨长刀,也因为他诡谲飘忽到无迹可寻的轻功。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正蹲在蓝田县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几个拿着破碗行乞的小乞丐。
已经有不少人侧目,但是没有人说话。
蓝田县离长安城并不远,自蓝田向西的蓝关是西南接蜀道,西北靠长安,东南下江陵的交通要道,这样一个地方自然少不了人,也自然少不了认识苏九离的人,更何况苏九离虽飘荡江湖,但谁都知道他有一处御赐的宅子就在离蓝田不远的辋川,所以蓝田的大大小小商户基本都认得苏九离这张脸。
说起来这张脸没什么稀奇,最多就是长得较一般人俊俏了一些,下颌圆润,鼻梁高挺,横眉色淡,唇色淡红,眼眶深邃,虽不笑,看上去却没有太冷感。
所以很多人都喜欢和苏九离打交道,但这并不意味着苏九离很好相处,至少没有好相处到和街边的乞丐套近乎。
苏九离抹了抹额上渗出汗珠,暗道今天好大的日头,才出来没多久便晒出了汗。他看着那几个小乞丐说道:“你们叫什么?”
那三个小乞丐靠在一起,最中间的一个个头大一点,脸上脏兮兮的,他瑟缩地将手中的破碗端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说道:“刚才那位贵人……贵人说了,你问一个问题,需要付我们……付我们十两银子。”
苏九离感觉自己额上的汗忽然又多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在小乞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从身上拿下钱袋,拿出了一锭银子扔在了碗里。
那三个小乞丐看着碗中银光闪闪的银子,眼中满是诧异,其中一个试探性地拿出来用牙咬了咬,然后向那中间的乞丐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
那端着碗的乞丐看着面前的苏九离,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遇见贵人了,先是有贵人给了自己一把刀鞘,后是有贵人给自己实打实的银子,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苏九离觉得自己腿有些发酸,又不好学这些乞儿坐在地上,便只有忍着酸痛,说道:“第一问,这把刀鞘是谁给你们的?”
中间的乞丐说道:“路过的一位贵人,他说让我们在这里等苏九离苏先生。”
苏九离顿时觉得头疼了起来,只因他已猜到会做这种无聊事的‘贵人’会是哪一位。所以刚才这几位乞儿才在自己优哉游哉走在街上的时候忽然喊住自己,并拿出了那把长刀的刀鞘。
该死的刀鞘,那么长且细的刀鞘放眼中原只有自己那把埋骨长刀才能装得进去。
虽然心中诽谤,苏九离还是拿出了第二锭银子,说道:“第二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苏九离?”
乞儿笑了起来,神色颇有些得意,说道:“蓝田附近的大事小事我都知道,他们都喊我‘蓝田万事通’,苏先生经常出入蓝田,我当然认得。”
苏九离闻言眼珠转了转,似乎忘了腿上的酸痛,而是伸手又递了十两银子过去,说道:“第三问,最近机关城出事了吗?”
那乞儿愣了愣,继而点了点头,说道:“就前天夜里,机关城起了大火,烧到了昨天清晨才被官府中的人灭掉了,要不然鸣翠山就全毁了。”
苏九离目光暗了暗,过了半晌,才又递了一锭银子,说道:“知道是谁放的火吗?”
乞儿点了点头,又似有些忌讳,吞吞吐吐一直不说,苏九离看得不耐烦了就又丢了一锭银子过去,说道:“够不够了?”
乞儿左顾右盼地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乞丐,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据说,是,是鬼丝……”
苏九离闻言霍然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发胀的腿,他捡起了乞儿放在地上的刀鞘,弯下身拍了拍那乞儿的脑门,说道:“多谢!”
然后苏九离就在几个乞丐不解的目光中——
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那几个乞儿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眼花之后,不禁喃喃道:“今天真是遇到神仙了……”
苏九离当然不是神仙,他只是忽然便想通了一些事急于去求证,比如他想通了为何那位贵人要留下刀鞘在这位‘蓝田万事通’的乞儿身上,但同时他又忽然不明白了一些事,就比如他实在不知道那位贵人为什么偏偏知道他在查什么,还给他亲自送上门来。
所以苏九离就算万般不想,还是要硬着头皮去找他。
一直以来,有麻烦的地方就一定有他。
墨长枢。
醉忘人的客栈往日一向生意红火,今日却门可罗雀,掌柜的蓝笑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许是打交道的都是商贾,眼中总是带着些算计的光芒,而此时那双眼里却只有焦急和烦躁,只因此时店里实在来了一个不能惹的主儿。
那人一身黑衣,料子虽然极为考究却不花哨,只在袖口和腰带处绣了祥云的图案,他坐在长凳上,一手执着酒杯,一脚踩着一个脸带鬼面具的人,正意犹未尽得哼着小曲儿。
黑衣人忽而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