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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既没有抽大麻也没有抽香烟。事实上,他看上去更加快乐,而且为即将到来的八年级毕业典礼而暗自激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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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定在七月初的一个下午,一个教堂的讲堂被订下,父母们被招募去摆放椅子、一个乐队指挥台、装饰品和点心桌。典礼那天,我早早过去帮忙做准备。
两个小时以后,老师和家人们来了,在一排排折叠椅上就座。然后到场的是毕业生们,他们穿着煞费心思准备的衣服,很不自在。很多女孩穿着新买的或借来的连衣裙,大多因穿着高跟鞋而几乎路都走不稳,仿佛喝醉了一样摇摇摆摆。男孩子们衣领僵直显得脾气很大,神情紧张地摆弄着领带,愁眉苦脸地塞着衬衣后摆,但后摆还是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跑出来,直到几乎所有衣摆全部垂在礼服裤子上。
我从没料到自己会被八年级的毕业典礼感动,但我的确被感动了。三年来,我们在不同的场合搭载过他们,载他们去过野外旅行,邀请他们在家里开过晚会,参加过他们的演讲、戏剧、音乐独奏会和体育项目,与他们的父母惺惺相惜过,从他们的嘴里(大多是从尼克那里),听说了他们的每一个成功、危机、挫折和受伤的情感。这些男孩和女孩们,虽然仍然是孩子,但却在尝试蹚过成年人的水域,大踏步走上前来。其母亲否认自己的儿子卖过大麻给尼克的那个男孩,和他一起喝醉酒的那个男孩,一个冲浪的朋友,留平头的滑轮手们,尼克曾经夜间在电话里聊上好几个小时、后来被我制止住的女孩,拼车的孩子们,所有的孩子们——腼腼腆腆,手足无措,挥舞着证书,步履不稳地从台上走下来,现在的初中毕业生,走向高中的毒龙潭。
第一部 深夜无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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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7日的早晨,凯伦、尼克、加斯帕和我上了车,凯伦要到医院剖腹产,她选择了她母亲生日的这一天,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凯伦的妹妹给了我们恩雅那使人舒坦的音乐,但凯伦要听“涅槃王朝”,她把“无所谓”开得很大。
得找出一条路
一条更好的路
我最好等待
我最好等待
我们的女儿是早上七点出生的,卷卷的黑发,两眼发光。我们给她取名玛格丽特,小名叫黛西。
出院的那天,我们开车回家,后排座位上,尼克身边有了两个婴儿座凳。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醒来,发现两个男孩都穿着法兰绒睡衣,端着一杯热巧克力坐在沙发上。尼克念着《青蛙和蟾蜍是朋友》,加斯帕紧紧依偎在他身边。壁炉里燃着小火,尼克合上书本,站起身来为全家人做早餐,一边站在炉边忙碌,一边大声地唱着歌:“好啊,鸡蛋追着熏肉在煎锅里团团转。”
5
“你的变态老公正在折磨我的小弟弟哦。”
尼克两手撑在胯上站在我身边,对刚进屋的凯伦说。那是尼克前往洛杉矶的那天早晨,外面正下着雨。我在梳开加斯帕头发里的一团结子,加斯帕在尖声大叫,仿佛我在用老虎钳拔除他的手指甲一样。尼克刚洗过澡,包在一条蓝色的浴巾里。他披上一件橙色的带兜帽的风雪衣,匆匆穿上前门边一双大大的绿色花园靴子,戴上一副小孩子的装饰驾驶镜,挥舞着一只木勺子。
“放开那个仆人!”他对我说。他又对加斯帕说道:“噢,你饱受折磨,实属可怜啊,我可爱的弟弟!噢,不公平啊!残酷啊!”
然后,他冲着勺子唱道:“我勇敢的船员们,早上好!”进一步分散加斯帕的注意力,让我梳完他的头发。
已经打好行装的尼克与家人道别,加斯帕和尼克行了他们的秘密握手礼,一种复杂的礼节: 正常一握,各自的手滑过对方的手后再紧握在一起,尼克的拳头在加斯帕的拳头上方敲一下,重复一次,又紧紧一握,然后两只手缓慢滑开,最后用食指指着对方,同时说道:“你!”
加斯帕叫道:“噢,尼克,我不想你走!”他们拥抱在一起,然后尼克吻了一下黛西的额头,他又和凯伦拥抱了一下。
“人造地球卫星,老伙计,暑假愉快!”她说道。
“我会想念你的。”
“给我写信啊。”
“要回信哦。”
开车去机场时,我走了风景秀美的滨海路,而没穿过市区。一路上,尼克始终盯着汹涌的大海。我把汽车泊在停车场,和尼克一起走到柜台,他在那儿托运了行李箱。我们在登机口前说再见。
尼克说:“珍重!”
我回答:“珍重!”
在机场说再见,仿佛每次都在我的心切下新的一刀,但我仍然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因为我不想让他感觉更糟,他已经感觉够糟的了。
尼克登机以后,我透过玻璃墙看着那架载着他的硕大金属壳驶离登机口,起飞了。
对于许多家庭而言,暑假是摆脱学年压力的休息时间,而我只想尽快把它打发掉。尼克和我定期在电话里通话,他告诉我他所看的电影、打的球赛、运动场上的一个恶霸、一位新朋友、读的书。他在洛杉矶的时候,生活平静一些,新宝宝的乐趣仍被一种淡淡的忧伤所淡化,我们从来不曾适应他不在家的日子。
有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他过来两个星期,我们尽最大可能安排冲浪、游泳、划小划子以及其他乐子,比如去旧金山和朋友们闲聚。晚上,尼克和小家伙们玩耍或者我们一起聊天。他对电影的模仿长期以来成为我们夜晚的重要娱乐。他的模仿惟妙惟肖,简直就是一个天才。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部 深夜无眠(13)
我们也曾在事先定好的周末去洛杉矶看望尼克,接上他,往北开到圣芭芭拉,往南开到圣地亚哥。有一次,我们在科罗拉多岛上租用自行车,在一个橙色满月的夜晚漫步宽阔的海滩,被成千上万闪光的银汉鱼银汉鱼(grunion),常见于美国西岸太平洋。小型鱼,长度约二十厘米。的壮观景象惊呆了,它们被一个海浪冲上岸来并且留在那里完成使人大吃一惊的*仪式。雌鱼钻进沙里,排出卵子,雄鱼用鳗鱼一样的身体环抱住它们,使它们受精。半个小时不到,涨起的波浪把鱼儿们卷回大海,就好像它们从来没到过那里,仿佛一切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
在这样的周末之后,我们把他送回到他妈妈和继父在太平洋断崖上的家,拥抱他,然后,他就消失了。
夏天结束了,凯伦、黛西、加斯帕和我来到机场,我们在门口等待那班共同监护的穿梭机的到达,一长串上下班的通勤者和家庭走过,然后,尾随其后走来的是那些没人陪伴的小家伙们,戴着粉红色纸徽章,上面用魔术笔写着他们的名字。更小的孩子的夹克商标上还别着飞行员的翅膀。尼克出现了,他剪了个短发,一件带纽扣的淡蓝色新羊毛开衫,敞开穿在T恤衫上。我们轮流拥抱他,然后领了他装满夏季用品的行李箱。
我们家的噪音级别上升了,三个孩子、尼克五花八门的朋友、无数扩放的打击乐器以及两条狗。我们的房子是一个杂音源: 歌声、哭声、狗吠声、大笑声、叫喊声、锤打声、尖叫声、枪炮与玫瑰乐队、跺脚声、撞击声和嚎叫声。我的经纪人有一天跟我的一位朋友说起我时说道:“我不知道他是住在日托所还是狗窝。”
6
尼克的高中与一所小文科大学有更多的相同之处,它有艺术、科学、数学、英语、外语、新闻等各种学科的生气勃勃的专业,也有美国司法、宗教和政治方面的课程,全部由敬业的老师讲授。学费昂贵,维基和我拼命努力工作以支付高额的学费。我们认为没有什么东西比孩子的教育更重要。即使如此,有时我也忍不住要纳闷它究竟会起多少作用。我们家乡的孩子上私立学校,从过滤回来的故事里看出,他们并没有比我们这些公立学校的学生过得更好或更坏。也许,我们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样做能够为孩子买到一个更好,至少更容易的生活。
尼克继续贪看电影,这种迷恋从他能够按下盒式录放像机的播放键时就开始了。小时候,他曾经问过我,联邦调查局是不是指迪士尼,因为他把家庭影碟开始时的那些严格的反盗版警告与有希望看到历险、浪漫、喜剧和戏剧联系起来。
学年一帆风顺,尼克做家庭作业既快又自觉,凯伦测验他每周的法语词汇,我帮他校阅写作作业,尼克的老师们在报告单上写的评语满是热烈赞赏。
然而,在五月的一个下午,尼克、加斯帕和黛西与凯伦正在院子里玩,电话响了,是新生年级主任,他告诉我必须和凯伦去学校参加一个会议,讨论尼克因为在校园里买大麻而受到停学处理的事。
“他的什么事?”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
尼克没告诉我们。
即使是在两年前发现大麻这事之后,我还是无比震惊,“对不起,但这事一定是弄错了。”
没有弄错。
我的据理解释立即开始了,他又在实验,我想,很多孩子都做实验。我告诉自己尼克不是典型的瘾君子,不像在街上闲荡的那些没人监管、抽香烟、漫无目的的男孩子,也不像东部一个熟人的少年儿子吸食海洛因后出了车祸。最近,我也听说一个和尼克同龄的女孩割腕后住进了精神病院,她也吸食海洛因——尼克不像这些孩子,尼克性格开朗、有爱心、勤奋。
第一部 深夜无眠(14)
我父母从来没发现我吸毒的事,即使今天,他们仍然会告诉你,这事是我杜撰或者至少是夸张事实的——其实,在高中,我从可怜的零花钱和送报酬劳中赚钱买大麻叶,我和生长在1960年代后期和1970年代的很多孩子一样,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丰富的大麻,而且还有任何前辈们不知道的分门别类的毒品。在我们之前,孩子们偷酒喝,但吸毒者只是那些外国鸦片吸食者或海洛因成瘾的乐手们。在那个美国中部的街坊里,电视有三个频道,电话有拨号盘,我们的一个邻居在阁楼里的生长灯下种大麻,另一个邻居则出售麦角乙二胺。
晚上,我和我的新朋友,因为大麻和摇滚乐而聚集在一起。我们吸醉后在街上闲荡,或者前往某个人家里。
布莱恩·琼斯、吉姆·莫里森吉、基斯·穆恩——我们崇敬的明星——死了。这些悲剧一点儿也没有减缓我们吸食毒品的速度。他们的死似乎不适合我们,也许因为他们的死像他们的生命一样,是过度的消耗所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纯粹是在活出音乐。“我被浪费,”他们唱道,“我希望自己未老先死……”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五月下午,我和凯伦默默地驱车赶到尼克的学校,在校园入口处的旗杆旁闲荡的学生指引我们来到科学楼底层那间教师办公室。新生年级主任接待了我们,他穿一件T恤衫、卡其布短裤和旅行鞋。他请我们坐下,指着一对塑料椅,椅子面对着一张摆满科学杂志的书桌。另一个男人加入了我们,他一头黑发,显得有点儿孩子气,穿一件敞领衬衫。经介绍,他是学校的顾问。
窗外,男孩子们,包括尼克的一些朋友,正在绿色的运动场奔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
“午饭后在食堂外面,一位老师发现尼克在买大麻,学校的政策是任何人只要出售毒品就要被踢出去。卖大麻叶给尼克的那个男孩已经被开除了。”
那位顾问,两只手叠放在膝上,“依我们所见,尼克作出了一个不好的选择,我们想帮助他在将来作出更好的选择,我们把这事看作是一个错误和机会。”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又充满希望。我和凯伦感激万分,不仅因为尼克还有一次机会,而且因为不光只有我们在想办法解决和理清这件事情,主任、顾问,还有其他老师一直在对付这类事情。
在长达一小时的谈话过程中,我提到了自己的担忧: 尼克爱冲浪,在海滩上可能会接触到毒品。对于很多孩子来说,驾御可怕的太平洋的波涛所获取的麻醉还不够,这是一个奇怪的悖论啊。我见过冲浪者们在岸上,穿着冲浪服,轮流吸食大麻叶烟卷,然后才走进水里。
他们对视了一眼,“我们正好有适合尼克的顾问。”主任说。
他告诉我们,学校里的一个科学老师也是一个冲浪爱好者。
“我们叫他唐。”
“他很棒,也许他可以成为尼克的顾问。”
接着,他们给我们讲了一个提供毒品和酒精咨询的中心的详细情况。
回到家里,我们立即打电话预约第二天见面,这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见了一个顾问,然后我和凯伦留下尼克与顾问单独进行了两小时的课程,包括面谈和毒品咨询。接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