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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连海见高连锁也在这伙儿干活儿的人群中,就放心地说:“是连锁呀,我说么,没有咱们大队干部领着,怎么能有这么多人,上山干活儿呢,好,好,庄稼活儿,就是争一个早字,早干好收成啊。”
高思草接过话说:“四大爷,你可别夸我爸了,这可不是他领着干的,是大伙儿自己个儿来的,他呀,也是看人家都来干了,才叫着我上来干活儿的。”
高连海奇怪地看看周围闷着头干活儿的人,纳闷地说:“这可奇了怪了,在早,我喊破嗓子,也没几个人来干活儿,就是来了,也是懒洋洋的,没精打采的,这,这怎么就自己个儿,自愿来干活儿了呢?”
高思草看着发呆的高连海,说:“四大爷,现在,土地都承包给个人了,他自己个儿不来,谁干呀?比如你吧,现在,干了活儿的人家的地,马上就可以播种了,可您哪,您赶闲集,喝烧酒,您的地就撂在那儿了,你大队长的官衔儿,也不能顶‘拖拉机’使不是,你的地你自己不平整好了,就没法种了吧。”
高连海被高思草说得有些尴尬,他磕巴着说:“是,可不是么,现在,我这大队长的官衔,啥也不是了,不顶草,不顶料,我自己个儿的地,也是承包给我自己个儿了,自己不干,也不行了。”
高连海呆呆地想着,自己再也不象过去,就是喊一嗓子,把人们喊来干活儿了,自己就什么事也没有了。现在,自己家的承包地,得自己去种了,他想到这里,心里也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他看了看忙碌着的人群,觉着他和这人群,不象以前那样密切了。以前,自己和这群人是一体,自己还是个领头人了,他们干活儿就是自己干活儿。而现在,他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和这个人群没关系了,人家干的是人家的活儿,再不是自己的活儿了,他也不再问什了,他转过身,低着头,迎着风,似乎喝醉了一样,晃晃悠悠地向着自己的家走了回去。
第十二章 联产承包责任制(1)
###(七)第十二章 联产承包责任制(1)
(七)常宁县招待所门前,张天鹰来找姐姐山雀,他一下汽车,正碰上从里面出来的左一兵。
张天鹰感激地对左一兵说:“老左,谢谢你啦,安排在哪屋了?”
左一兵摆着手,说:“奇了怪了,说得好好的,住县招待所三楼305间,你这老姐姐,她咋就没来呢?”
张天鹰:“你没和她一起来?”
左一兵:“老姐姐说,非得听一听马大咧咧的课,她跟我说,叫我先办自己的事,她自己到县招待所,我办完事,来安排饭,可一找人,她没来。”
张天鹰:“走吧,我姐姐这人,比我还倔,她说啥就得是啥,可能啊,还在看守所,走吧,坐我车,咱俩一块去。”
张天鹰和左一兵来到县看守所,他们还是扑了一个空,山雀听完了课,已经坐公共汽车,回巴嘎砬子了。
张天鹰失望地摇着头,遥望着巴噶砬子方向的天空。
左一兵拽了一下他,解劝着说:“张书记,别再傻想了,老姐姐已经走了,你呢,也算尽心了,也没啥遗憾的了,咱们回去吧。”
联产承包责任制给农村带来的无限生机,但对高连海来说,他却觉着实在的别扭。过去,他只要动动嘴儿,就算他干活儿了,现在,他就是喊破嗓子,他的承包地,还是撂荒在那里,只有他亲自动手干了,地才平,草才净,土才松,才能种。高连海和春生嫂也只好亲自下地干活儿了。
春生嫂一辈子没有开怀儿,所以,这大片的承包地,只有这老两口子两个人干活儿。高连海从土改当村长,初级社当社长,人民公社当大队长,从来就是用嘴说说,喊一嗓子,就算是把活儿干了。现在要他自己做活儿,虽然他是庄稼出身,会干农活,可冷手抓热馒头,还是干得很吃力。
春生嫂在解放前,就是高怀清的相好,靠高怀清吃饭,解放后跟了高连海,她就成了村里的“第一夫人”,也不干活儿,今天干起活儿来,镐举不起,锹挖不动,空扎着两只手丫子,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高连海自己干的本来就吃力,再看着春生嫂那个样子,就气呼呼的咋呼着:“你那是干活来了吗?扎扎着个手丫子,是抓家雀儿吗?手不握得拢,你是连个屁也抓不着。”
春生嫂虽然不会干活,但话茬儿也不让份儿,她回敬着说:“我是抓不着个屁,可我抓住了你这老家雀子。”
老两口就这么一边叽咕着,一边吃力地干着活儿。
离他们不远的地里,是山雀和高山宰、程翠蔓一家,他们也在自己的承包地里干活儿,高山宰虽然年轻力壮,可他一直是村铁器厂厂长,只在铁器厂抡几下锤子,打几下铁,大部分时间是管理,说白了,是闲逛。所以,今天真的干起活儿来,还没有山雀这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干得麻溜。
山雀虽然已经是六十开外的女人,可她在土改中,划成分时,是按她的前夫尹瑞信定的成分,被定为地主,是劳动改造对象,一年四季总得干活儿,所以,今天她干起活儿来,还是那么煞棱。
干得最利索的,还是程翠蔓,她既年轻,又会干,而且性子还急,所以,她是手一把,嘴一把,手里刷刷刷地干着,嘴里唠唠叨叨地说着。
程翠蔓刨埯儿刨到了地头,高山宰撒籽儿才撒到一半,她回过头,就连嚷带损地说:“一个大老爷儿们,年轻力壮,不缺胳膊不少腿儿的,干活象抻筋似的,还赶不上妈,妈都六十多的一老太太,都比你强,你连一个老太太都赶不上。”
高山宰被程翠蔓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个大老爷儿们,干活儿赶不上老娘儿们,本来心里就憋气,被自己的老娘儿们这么一损,马上就来了气儿,他把盛籽儿的葫芦瓢往地上一扔,也嚷着说:“老娘儿们家家的,知道个屁,撒籽儿这活儿,是个仔细活儿,象你那样干活儿,疯子似的撒籽儿,还不把籽儿撒满地呀。”他借着撒气,顺便就蹲了下来,借机喘口气儿。
程翠蔓本来就气粗,她听高山宰说她撒不好籽儿,她风一样跑过来,拿起盛籽儿的瓢,吧嗒吧嗒地撒了起来,一会儿,就撒到了地头,回过头来又嚷:“高山宰,你看看,老娘儿们家家咋样,我不也撒到地头了吗。”
高山宰蹲了一会儿,也歇过气儿来了,他慢腾腾地走到地头,四周看看,离别人都挺远,就冲着程翠蔓一呲牙,怪模怪样地说了句:“就你能,你不是有能耐么,和我睡觉,你咋还仰颏让我压着啊。”
高山宰这句话,把程翠蔓说了个眉开眼笑,她嗔怪地说:“你就那事儿勤快,剩下,就没能干的事。”
高山宰冷不丁亲了程翠蔓一下,然后还对程翠蔓做了个鬼脸 ,两个人脸对脸地站着,嘻嘻地笑着。
山雀已经干到了地的那一头,她看儿子和媳妇都直腰站着,就朝着这头喊:“别歇着了,快干吧,干完了,好早一点儿回家。”
程翠蔓听婆婆喊,马上就抄起镐头,刨起了埯儿。
高山宰也拿起盛籽儿的葫芦瓢,磨磨蹭蹭地干起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二章 联产承包责任制(2)
###(七)第十二章 联产承包责任制(2)
(七)高记伊从县看守所回到家里,就开始拆他还没砌好的铁匠炉。他一块砖一块砖地拆着,把拆下来的砖,整整齐齐地码在了他家的二门外。
高山宰和妈妈、媳妇从地里干完活儿回来,看见高记伊正拆着那个还没砌好的铁匠炉,马上就走了过去,把扛在肩膀的镐头往地上一戳,嘲笑地说:“二哥,咋拆呀,拆了多可惜呀,二哥手艺这么好,炉子砌得这么周正,拆了多可惜呀。”
高记伊却一点儿也没有记恨高山宰的意思,他看了看得意的山宰,顺着他的话说:“你不是早就有话叫我拆吗,我现在拆了,你咋还这样说呢。”
高山宰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当初我就不叫你修,可你也没瞧得起你五弟不是,我当时是咋说不叫你修,你也没听啊,现在醒过腔儿来了吧。”
高记伊一边拆,一边说:“现在也不是什么醒过腔儿不醒过腔儿,拆了它,是不想用这个已经落了伍的炉子,解放前的炉子,还咋用啊,我想干点儿大事。”
高山宰蔑视地看着高记伊,话里透着讥讽说:“对,对,我二哥,干事就干大事,小里小气的事,干了也提不起精神来,是吧。”高山宰说完,扛起镐头,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然后就仰着脸,晃着头回家了。
高连海这次开会回来,精神头还没有上次好,看他那闷闷不乐的样子,几乎是心灰意冷了,他回到大队部,一屁股就坐在办公桌上,却一声不吭。
尹乃菊给他倒了一碗水,轻声地问:“四叔,开会累啦,喝点儿水吧。”
高连海端起碗来,一仰脖儿,就“咕嘟咕嘟”地喝了精光,然后把碗往桌上一顿,说:“再来一碗。”
尹乃菊赶紧又倒了一碗,送到他跟前,说:“咋渴这样啊。”
高连海:“我不是渴,是心里有火,借这点儿水,灭灭火。”
尹乃菊笑了笑,说:“您真是,就用这么一点儿水来灭火呀?这么点儿水,能灭什么火呀。”
高连海干瞪着尹乃菊倒来的第二碗水,叹了口气,再没喝这碗水,然后他象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上级,上级也不知道是咋啦,怎么总是向我们传达这样的政策,真叫我有点儿受不了啦。”
尹乃菊不知道叫高连海受不了的政策,到底是啥政策,啥内容,他急于想知道,因为凡是高连海不满意的政策,对他尹乃菊都有好处。可他又不敢问,怕再引起高连海的火儿,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高连海,想看透高连海,看清楚高连海肚子里装的到底是啥想法。
尹乃菊没有看透高连海,高连海却看透了尹乃菊,他斜了一眼尹乃菊,说:“你小子也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小子很想知道,今天上级传达的是啥政策,这政策到底是啥内容,是不?”
尹乃菊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他只是劝着高连海,说:“四叔,你别上火,这上级定的政策,准有上级的道理,只是咱们现在还没理解,等您理解了,您就会知道,上级就是上级,比咱们那是高多了,叫……叫什么来者哦,那叫高瞻远瞩。”
高连海听尹乃菊这样说,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也许是吧,不管我觉着咋别扭,可一起去开会的年轻人,都说这政策好,还高兴得欢欣鼓舞,看来,我真的老了,思想跟不上现在的形势了,咱们村的当家人,也该换换了。”
高山宰风一样闯进了西屋,进屋就问:“妈,这事,是不是又是你叫他高记伊这么干的?”
山雀看高山宰脸色铁青,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也着急地问:“你咋啦,又出啥事了?”
高山宰:“啥事?你还不知道吗?你不是高记伊的高参吗,他要干什么事,能不告诉你吗。”
山雀看出来了,这事,肯定对山宰打击不小,要不,他怎么也不能这么对她说话,她等高山宰缓过气来,又停了一会儿,把高山宰的情绪稳定一下,才问:“你直说吧,到底出了啥事,妈这儿还不知道呢。”
高山宰见妈这样说,一想,高记伊也不一定什么事都告诉妈,刚才的那股冲劲儿也就没有了,他喃喃地说:“高记伊,高记伊要承包我的铁器加工厂。”
山雀听山宰这样说,开始也吃了一惊,她想:他高记伊怎么能这样做呢?不管怎么说,高山宰是她的亲儿子呀,你不该挤兑他呀。可她又一想,高记伊准有什么新的打算,也许,高山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这样一想,自己也平静下来,她“哦”了一声,却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高山宰说出了是什么事情,就等着妈妈说话,看妈妈能为自己出个什么主意,不想妈妈只是“哦”了一声,就再没有了下话,他急着追问:“妈,你说这事,我,我该咋办呀?”
山雀看了看长的又高又大的儿子,说:“山宰,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不管出什么事,也该你自己拿主意了,再说了,妈也是听你说才知道,妈也没想好该怎么办呢,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大主意,还是你自己拿好。”
高山宰见妈妈没给他出什么主意,就嘟囔着说:“你怎么给记伊什么主意都出,轮到你儿子求你拿个主意了,你倒说没想好,真是的,哪儿有这样的妈,胳膊肘竟往外拐。”说完,他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屋去。
第十二章 联产承包责任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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