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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尹瑞信见妹妹哭了,他又一连喝了几口,然后一抹嘴角,痛苦地说:“你也别哭了,你也用不着哭了,妹妹,哥告诉你,你把山雀撵走了,哥恨你,我那是惦着山雀,山雀她苦呀。”尹瑞信说到伤心处,眼角还闪出了泪花。但尹瑞信没有哭出来,他又喝了一口酒,抹了抹嘴巴,又接着说:“可事已经这样了,你说,哥哥我还能咋的了?我总不能把一大家子的人都不管,只管山雀一个吧?从现在起,我要管事了,管咱们老尹家的大事,咱们去哪儿,到了那儿干什么,我现在就好好地琢磨琢磨,妹妹,你放心,你哥哥我保证咱们老尹家,到哪儿哪儿发财。”
尹芙蓉这才破涕为笑,她带着眼泪笑了笑,也连干了两杯,说:“我哥哥就是我哥哥,没有差不了的事。”
尹瑞信见妹妹不哭了,也有几分高兴地说:“咱们这次逃出来就对了,咱们也换换地方,树挪死,人挪活么,换个地方,咱们老尹家的买卖,照样做好,还要做得更大更好。”
尹芙蓉马上凑上话,说:“就是就是,你把咱们老尹家自己的事办好就得了,你还管那个山雀干什么,她又不是你的正配夫人。”
尹瑞信一听,陡然失色,刚才的高兴,全然没有了,有的只是一脸的黯然。
尹芙蓉见哥哥又不高兴了,她一举酒杯,歉然地说:“都是妹妹不好,又叫哥哥不高兴了,我自罚三杯,咋样?”说着,她马上就喝了一杯。
尹瑞信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老惦着她,她一个女人,还怀了身孕的女人,大冬天的,你说,她能到哪儿去?她,她可怎么活呀。”
尹芙蓉听尹瑞信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阵惭愧,她什么也没有说,真的又一连喝了两杯酒。
尹瑞信抢过她手里的酒杯,说:“你,你还真自己罚自己呀。”
在郭文斌的家里,尹瑞宝没有回答郭文斌的问话,他自己走到茶几旁边,拿起水壶,倒一碗,喝一碗,一直倒了三碗,喝完了,才对着郭文斌喘了一口大气,说:“渴死我了,真的渴死我了。”
郭文斌见尹瑞宝喝完水,又问:“咋,你们都没走?”
尹瑞宝:“走了,走了,都走了,你别惦着了,现在,火车也许过了山海关了。”
郭文斌:“你咋没走呢?”
尹瑞宝:“我是送山雀到巴嘎砬子的,所以我没走。”
郭问斌:“你,你送山雀到巴嘎砬子去了?大哥,大哥他咋这么安排呢。”
尹瑞宝:“是大姐叫我送的,大哥还不知道呢。”
郭文斌:“那你,你把山雀送到哪儿了?”
尹瑞宝:“送到巴嘎砬子啊。”
郭文斌:“送到谁家?”
尹瑞宝:“山上。”
郭文斌:“山上谁家?”
尹瑞宝:“就是大山上呀。”
郭文斌听了大吃一惊,他气愤地说:“你,你咋这么做呢?你糊涂啊,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了么,走,带我走。”
尹瑞宝:“去哪儿?”
郭文斌:“你把山雀送到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在巴嘎砬子的后山上,山雀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挪着,她满怀着希望,朝着那炊烟挪动着。忽然,眼前来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它瞪着眼,凶狠地看着山雀。
那是一只狼,一只瘦骨粼粼的饿狼。
山雀也看明白了,吓得她“妈呀”一声,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动弹了。
奇怪的是,那狼也只是看着山雀,不扑,也不走,只是凶狠地瞪着山雀。
山雀彻底绝望了,她面对的是:冬天,雪地,饿狼,黄昏,而自己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
狼和山雀就这样,在大山里对峙着。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火车上,尹芙蓉看着尹瑞信,她忽然指着他的鼻子说:“说到底,还是你做的损,你说啊,你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了,娶人家一个小姑娘,人家躲你都躲不及,你还‘山雀、山雀’地叫个没完,没准啊,我把她一送走,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尹瑞信一把抓住尹芙蓉,问:“你说啥?她躲我都躲不及?”
尹芙蓉:“啊,咋的,你不信?”
尹瑞信听了尹芙蓉这话,没有再说什么。
尹芙蓉见自己的话说动了哥哥,忽然又冒出了这样一句:“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不是你的,肯定是野汉子的,她和孩子都没了,才干净呢。”
尹瑞信心里忽悠一下,想:难道,难道她和孩子,真的都要没了吗? 。。
第三十九章 出逃(6)
###(二)第三十九章 出逃(6)
(二)黄昏,在南去的火车上,尹瑞信和尹芙蓉都喝醉了。
常言说,酒后吐真言,尹芙蓉一边抓着尹瑞信,一边说:“大哥,是妹妹对不起你呀,她是我送走的呀,我只告诉瑞宝,把她送到巴噶砬子,具体送到哪儿,我也不知道啊,你说啊,她还怀着身孕,她要是有个好歹,就是两条人命啊,你说我,我这是做了多大的孽啊。”
尹瑞信喝糊涂了,他听尹芙蓉说醉话,加上他自己也不十分清醒,也一边喝酒,一边大笑,一边说胡话:“哈哈哈,好,好,送走了好,常言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妹妹,你可够‘毒’的呀,哥我佩服你呀,你这样,可以说是女中丈夫啊。”
尹芙蓉一摆手,说:“不对,不对,哥哥你说的不对,我还不够‘毒’,我做是做了,可我做完了,心里又后悔了,现在看,还是哥哥你‘毒’,从你现在说的话里,说明你心里一点儿也没有在乎她,把她,把她和你的孩子,都甩了,你都不在乎,行,哥哥你行,你才是大丈夫。”
尹瑞信还是顺嘴胡咧咧着:“那是,那是,你哥哥我什么人啊?什么心啊?告诉你吧,你哥哥我纯牌是狼心狗肺,纯牌一个狼心狗肺呀。”说着说着,尹瑞信号啕大哭起来:“山雀,山雀,你在哪里呀?我,我好想你呀。”
尹芙蓉见尹瑞信号啕大哭,也没听清他一边哭,一边叨咕的是啥话,上去就给了尹瑞信一个嘴巴,说:“哎,男子汉大丈夫,不准哭,你哭,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就是个老娘儿们。”
尹瑞信被尹芙蓉打得愣愣的,他还是稀里糊涂地说:“对,对,不准哭,就是不准哭,男子汉、大丈夫,就不准哭,哭了就老娘儿们。”说完,他还是哭着,叨咕着:“山雀,山雀,你在哪儿呀,我真的好想你呀。”
尹芙蓉指着号啕大哭的尹瑞信喊着:“对,对,男子汉、大丈夫,就是不能哭,这样就对了。”
尹瑞信一抹眼泪,问尹芙蓉:“那你呢?”
尹芙蓉:“我?我本来就是一个老娘儿们,愿意干啥就干啥。”说着说着,她也哭了,还一边哭一边叨咕着:“山雀,我现在也后悔了,我这是做了多大的孽呀。”
火车上的车灯亮了起来,照着尹瑞信和尹芙蓉兄妹那满是泪痕的脸。
尹瑞信看着尹芙蓉哭,他看着看着,忽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说:“你哭我笑,才上正道儿。”
在去巴噶砬子的山路上,尹瑞宝赶着那辆马车,在山路上猛跑着。
郭文斌坐在车上,手里还提了一只灯笼。马车进了大山,山高林密,路一下子黑了起来,郭文斌点着了灯笼。他把灯笼高高举起,站在车上喊着:“山雀,我来接你来了,你看见灯笼了吗?你朝着灯笼走,就找到我们了。”
马车停了下来。
尹瑞宝:“我刚才把山雀,就送到这儿。”
郭文斌四下看看,说:“你,你把她送到这儿?”
尹瑞宝:“啊,就这儿。”
郭文斌:“好地方,好地方啊,这儿可是个好地方呀。”
尹瑞宝不解的说:“这,咋是个好地方呢?”
郭文斌:“这地方,是山雀准死没活的地方。”
尹瑞宝:“不,不能吧。”
郭文斌:“不能?那你说,山雀现在哪儿去了?”
尹瑞宝朝四周看看,也放开嗓子喊了起来:“山雀——,山雀——”
郭文斌下了车,提着灯笼,照着崎岖的山路,慢慢地找着,在树林的深处,郭文斌发现一片黑糊糊的东西,把他吓了一跳,他马上就喊瑞宝:“瑞宝,你过来,你过来看看,这是啥?”
尹瑞宝过来一看,看见地上,那是一大片的模模糊糊的血痕。
尹瑞宝一下子就摊坐在了地上。
郭文斌气得指了指瑞宝,可嘴里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提着灯笼,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树林。
火车隆隆,车论滚滚。
火车的包厢里,在昏暗的灯光下,尹瑞信和尹芙蓉都睡着了,尹芙蓉靠着车窗,抱着条毛毯,歪着身子睡。
尹瑞信就趴在包厢的小桌上,抱着酒瓶子睡,睡着的尹瑞信,嘴里还叨咕着:“山雀,山雀。”
忽然,尹芙蓉在睡梦中,大声叫喊起来:“人死了,人死了。”
尹瑞信一个愣怔,从小桌上直起腰来,急切切地问:“咋啦,咋啦,谁死了。”
尹芙蓉也醒了,她不好意思地说:“是,是我做了个梦,做梦。”
尹瑞信:“那你…梦见谁死了?”
尹芙蓉低着头,也不看尹瑞信,小声地说:“我梦见,梦见山雀死了。”
尹芙蓉虽然声音很低,但尹瑞信听了,恰如同霹雳一样,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追问着说:“你说谁死了,你说山雀死了?”
尹芙蓉见尹瑞信这样,不高兴地说:“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儿,我不就是做了个梦么,再说了,梦从反来,要是梦见谁死了,谁就没事。”
尹瑞信被尹芙蓉这么一说,他尴尬地说:“对,对,梦从反来,梦见她死了,就说明她没事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呀。”
尹瑞信和尹芙蓉离开了常宁县,他们去了台湾。从此,尹家兄妹在山雀的生活中消失了,山雀又生活在一个新的环境里,开始了她的新的生活。。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一章 山雀遇救(1)
@@@第三卷 迎接黎明
***第三卷简介:常宁县解放前夕,各股力量都为解放县城努力着。高怀清作为辽东游击队的支队长,为配合主力部队解放常宁县做着准备。高鹏远看形势不好,他准备起义,但被毛驴儿出卖了,被郭文斌赶出新七师。他为了报复郭文斌,又用山雀做人质,逼着高怀清去骗开县城大门,想活捉郭文斌。毛驴儿虽然做了常宁县新编保安大队的副队长,可他却被原警察局长、后保安大队队长魏燎原逼出常宁县,被高连海活捉,他为了立功,多次为高连海出主意。常宁县最后被以小铁匠老鹰,大名张天鹰为团长的人民解放军三二三团,在原县长郭文斌的配合下,和平解放。
###(三)第一章 山雀遇救(1)
(三)巴嘎砬子后山,一间用土坯搭的茅草窝棚。这间茅草窝棚的门开在东南角,一进门,就是一个大灶,灶膛里,架满了木柴,柴火正旺,灶上的大锅里,正烧着一大锅热水,整个茅草窝棚里,到处都弥漫着蒸汽。连着这个大灶,是一个连灶的土炕,土炕沿南窗户,一直到山墙,占了南面的半个屋,接着土炕,沿着山墙,是一圈儿的腕子炕,一直延伸到北面的一面墙。
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啼,把山雀惊醒过来。
山雀睁开朦胧的眼睛,吃惊地问:“我,我这是在哪儿?”
山雀看见的是尹浮萍慈祥地微笑着的脸,尹浮萍轻声地说:“你是在我们家呀,孩子,你也别见外,这儿也就是你的家,你醒了,快看看,快看看你的孩子吧,她挺好的。”说着,她把孩子递到了山雀的面前。
山雀吃力地接过孩子,她搂着软软的婴儿,亲着孩子嫩嫩的脸蛋儿,喃昵着:“妈的宝贝儿,妈的宝贝儿。”山雀亲着孩子,亲着亲着,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挣扎着要爬起来。
尹浮萍一只手接过孩子,一只手按住要起来的山雀,安慰着说:“孩子,别动,别动,你刚刚生完了孩子,身子虚,你起来要干什么呀?”
山雀:“我,我,感谢您老人家的救命大恩呀。”
尹浮萍连连地摆着手,说:“不碍的,不碍的,啥感谢不感谢的,这也是缘分,是老天爷叫我们老两口子赶上了,也就把你抬回了我们家里来了。”
山雀能想起来的,是大山、雪地、饿狼,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她疑惑地问:“我,我是咋到了这儿的呀?”
尹浮萍笑着问:“你还记得那只狼吗?”
山雀点着头说:“记得,记得,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