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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宫雪菱困惑地问。
「说来话长……」宫仲卿笑着转眸一瞥。「啊,你生了?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太好了,妹夫一定很高兴!」
「先别忙着高兴,」宫雪菱有点下耐烦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他们……」她转注那两个小伙子,还有另外两个随同宫仲卿赶来的人,除了三个小伙子护在他们身前之外,余下一位中年人已在瓦刺人之间大开起杀戒来了。「他们究竟是谁?」
「说来话长……」
「刚刚说过了,这句词!」宫雪菱面无表情地斜睨着他。
宫仲卿怔了怔,失笑。「好好好,我说简单一点!思,是一年前吧,你被大表妹推落黄河,妹夫就一路循着黄河下游找下去,可是都找不着你,他只好去通知我们,让整个镳局的人一起去找,但整整找了三个月还是找不着……」
「当然找不着,我已经在关外了呀!」宫雪菱咕哝。
「那时我们并不知道呀!」宫仲卿苦笑。「说来惭愧,找了三个月找不着你,我和爹都认为你已经……呃,总之,我们劝妹夫可以放弃了,谁知妹夫……」
「他怎样?」宫雪菱急问。
「他顽固地坚持没见到你的尸体,他绝不承认你已经死了,后来那位君公子见他都没回家,便又找了来,一听妹夫说的,半句不吭就走了。」
「真无情!」宫雪菱忿忿嘟囔。
「当时我也那么认为,不过……」宫仲卿轻叹。「错了!」
「错了?」谁错了?他?或她?
「半个月后,他们家的人,除了女人之外,全都赶来了,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个人,他们都要帮妹夫找人,直至找到为止……」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他们就找到死!」
找到……死?
宫雪菱惊讶地瞠圆了眸子。
「想不到吧?人家说七阎罗冷酷无情,其实他们才是最有情有义的人呀!」宫仲卿感叹道。「我和爹还有仲书,当下就决定也要陪他们一起继续找下去。」
何止有情有义,根本是太傻了嘛!
「但你们究竟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宫雪菱按下感动的心情,又问。
「别急,再说下去就会提到了。」宫仲卿要她稍安勿躁。「总之,我们又开始找了,妹夫坚持说你一定是被人救了,但或许是病了,也或许是脑袋糊涂了,所以才没有回家,因此我们就扩大范围找,找下到就更扩大范围继续找,真格是找得天翻地覆、地动天惊,找得整个武林都被惊动了……」
他笑了。「想想,已退出江湖的七阎罗竟又重现武林,江湖上没有人不被吓得心惊胆跳的,不知是何等大事逼得他们又重出江湖,这回又有谁要遭殃了……」
「只要行得正、做得直,又有什么好怕的!」宫雪菱喃喃嘀咕。
当作没听到,宫仲卿继续往下说。
「后来江湖中人得知七阎罗是在找人,为了让七阎罗尽快回到阎罗谷去退隐,大家也都帮着 找。就在半个多月前,有人来通知我们,说你可能在关外,至于你为什么会跑到关外,请我们不要再追究了……」
「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宫雪菱咬牙切齿地说:「而且把我卖掉的那个家伙应该也是江湖中人!」
「难怪!」宫仲卿恍然大悟。「那家伙一定是怕了,担心最后终究会找到他头上去,届时他可就吃不完要兜着走了,所以赶紧招供出来,又担心我们找他麻烦,才会请我们不要追究了,真是狡猾!」
总算都明白了,宫雪菱心头有说不出的感动,没想到她那个庄稼人夫婿下但没有再娶另一个老婆替他生儿子,对她这个有九成九应该已淹死在黄河水中的妻子,他竟是那样执拗,顽固地不肯放弃。
还有婆家的人,对她这个不曾见过面的媳妇也如此尽心尽力,居然说要找她找到死!
她的心酸涩,她的眼眶湿润,好想哭!
「别哭,」宫仲卿环住她用力搂了搂。「这时候应该高兴啊!」
「人家才没哭呢!」宫雪菱逞强地用力眨回泪水,再抬高下巴。「沙子跑进眼睛里了啦!」
是啊,这草原上的沙子可真多,不是吗?
宫仲卿莞尔,「幸好妹夫家的人对这片大漠草原好像挺熟的,不然要我和爹在这里找人,恐怕还没找到人,自己先迷路了!’他又说。「不过这里真的很宽阔,一个个地儿慢慢去找,可能要找上一整年也未可知,恰好这季节是蒙古人举行奈亦日大会的时候,妹夫便提议说先到奈亦日大会找找看,说不定就找着 了……」
「聪明!」宫雪菱得意的称证夫婿。「我们正要去奈亦日大会呢!」
「那就对啦,不过鞑靼人有鞑靼人的奈亦日,瓦刺人也有瓦刺人的奈亦日,大家商量一阵后,决定分成两边人,一边找瓦刺人那儿,一边找鞑靼人这儿……」
「笑哥呢?」宫雪菱忙问。「他找哪边?」
「瓦黥人那边。」宫仲卿歉然道。「下过我们分手没多久,接到讯息后,他应该很快就会回头赶来了。」
「喔……」宫雪菱很明显的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还有……」宫仲卿的表情十分奇异。「记得吧,妹夫总是笑吟吟的?」
「对,跟白痴一样。」宫雪菱喃喃道。「从新婚第一面起,他就是那样笑嘻嘻的,除了睡觉的时候,从来没有失去过他的「傻笑」,生气的时候也是,杀人的时候也是,甚至那回在毒龙谷,他也是笑咪咪的骂说:「该死的二叔,里头明明有五条大蟒蛇!「然后就昏死过去了,明明痛得要死说,他还……」
「但过去一年里,我们连一次也没见到他的笑容过!」
宫雪菱怔了怔,「耶?」错愕的惊呼。「一次也没有?」
「一次也没有!」宫仲卿重重地又重复了一次。「他甚至没回去探望过芙儿,只一心二意专注在寻找你这件事上。老实说,爹很担心,倘若一直找不着 你,虽然妹夫没有明说,但恐怕他是不会再娶了,真的会一直找你找到最后一口气,到时候独孤家代代单传的担子又该由谁担起来?」
「他……」宫雪菱吃惊了。「不会再娶了吗?」
「不会了!」宫仲卿斩钉截铁地说。
宫雪菱惊愕地与宫仲卿四目相对,好半晌后,她眼中的惊愕才逐渐被迟疑取代,然后又慢慢浮现一抹希冀。
「大哥。」
「嗯?」
「你想……」
「什么?」
「笑哥他会不会……」
「如何?」
「有……有一点点爱上我了?」
宫仲卿静了一晌,匆地怪叫起来,一睑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妹夫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还问我这种话?」
「说不定……说不定那只是夫妻之情嘛!」宫雪菱呐呐地辩解。
「见鬼的夫妻之情!」宫仲卿似乎生气了。「夫妻之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多少时间才有多少夫妻之情,就你们两个之间来讲,光是两年的夫妻之情还不足以使他为你做到这种程度!」
「你是说……是说他……他……」宫雪菱嗫嚅着 想说又说不出口,就怕失望。
「妹夫深爱你!」宫仲卿毫不犹豫地替她说出来。「任何人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出这一点。」
他爱她?
「他……」宫雪菱宛如作梦般低喃。「爱我?」虽然这是她最渴望的事,但就因为太渴望了,反而一时不能相信。
「不然他为何愿意与你同生共死?夫妻之情?」宫仲卿摇头。「不,二十年的夫妻之情可以,十年也或许可以,但两年,绝对不够!否则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再娶、再嫁的鳏夫和寡妇了!」
是吗?两年的夫妻还不够培养出生死与共的情分吗?
嗯,也许是,就如大哥所言,对大多数的夫妻来讲,那是不够的,不然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鳏夫再娶了。
所以,独孤笑愚是真的爱她的?
宫雪菱又怔愣片刻,忽地哽咽一声,终于相信了。「笑哥爱我?他真的爱我?」她呢喃着,真的哭出来了,热泪滚滚而下,又哭又笑。「大哥,笑哥爱我呢!他爱我呢!」
她爱他,也一直渴望他能爱她,现在,她的渴望真的实现了!
「真是后知后觉!」对于这个人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妹,宫仲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好了,别哭了,不怕你那些小叔们笑话你吗?」
宫仲卿一提醒,宫雪菱方才想到他们还在对战呢!
然而转眸一瞧,却发现混战早已结束了,鞑靼人正在清点死亡人数,并处理伤患,而她面前不知何时又多了好几个汉人。
「大哥,还不快帮我介绍!」她急忙催促宫仲卿帮她介绍。
面前起码有三个中年人,也就是说七阎罗之中有三位就在她眼前,而她最想认识的就是头一位到达的那位中年人,远远的瞧不真确他的容貌,但他那一身骇人的武功地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人似虚、影似幻,千百道人影回出千百道爪影,一爪一颗血淋淋的心,活生生挖出、活生生掐爆,那样残忍、那般狠毒,虽然左臂衣袖里头是空的,但光是一只右手就够杀得那靼子惊魂丧胆、魂飞魄散了。
恶阎罗!
到底哪一个才是恶阎罗呢?「大哥,快呀!」她又催促了一次,目光在那三位脸上绕来绕去,猜想或许是……是……
「你公公和妹夫在一起,」宫仲卿有点困惑,不解她为何如此急切。「他和妹夫很像,」
「笑阎罗?」宫雪菱揽眉思索,突然想到独孤笑愚的笑。「笑容?」
「对。」宫仲卿失笑。「还有你四叔,他也和妹夫在一起」
「怒阎罗?」宫雪菱喃喃道,想起那位到镳局为「兄弟」报仇的中年美男子「的确,四叔的脾气好象不太好。」
「至于这位,」宫雪菱眨了眨眼,匆地凑近宫仲卿,小声低语。「二叔看上去一点也毒嘛!」
真没礼貌!
宫仲卿瞪她一眼,以示警告。「你七叔。」
「鬼阎罗?」宫雪菱望着那副嬉皮笑脸,点点头。「名符其实!」
「还有……」再指向最后一位中年男人。「你六叔。」
「恶阎罗?」宫雪菱错愕地盯住那张比姑娘家更文静、更秀气的脸容愣了好半天。「大哥,你……指错人了吧?」
「指错了?那我该指谁?」
「你自己!」宫雪菱点着头说。「对,你比六叔更像恶阎罗!」
周围好几个小伙子霍然爆笑。
「别胡扯了!」宫仲卿哭笑不得。「还不快叫人!」
「是!」宫雪菱马上乖乖的一个个叫过去,「二叔,七叔……」可是叫到第三位时,她还顺带捧出一脸谄媚送出去。「六叔,有没有兴趣收徒啊,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李慕白怔了怔。「收你为徒?」
谁知他一开口,宫雪菱又讶异地呆了呆。「六叔,六婶儿都没给你吃饱是不是?」
周围那几个小伙子顿时又笑翻了,连毒阎罗和鬼阎罗都忍俊不住失笑。
李慕白啼笑皆非,有点尴尬的咳了咳。「我说话原就这样。」
「是喔,」宫雪菱又点点头。「那六婶儿的耳朵一定练得很灵光了,不然就听不见六叔说话,你要她煮饺子,她却给你煮馄饨,难怪六叔吃不饱!」
小伙子们快笑挂了。
「大嫂,想学武,叫大哥教你嘛!」
「叫笑哥教我?」宫雪菱不屑地哼了哼。「他只会教我:立春,该孵秧子了:春分,该种甘薯了:谷雨,可以采收梅子了:夏至,该收割了,接着又要插秧了,还得给芋头培土施肥,啊,对了,忘了问他是什么时候给猪公、猪母配种……」
她愈说,大家愈是狂笑,说到最后,有人跪到地上起不来了。
「大……大哥就是爱干庄稼活儿!」
「何止是爱干庄稼活儿,他根本是走火入魔了!」宫雪菱喃喃咕哝。「成天念着种田、种田,他在西陲的名头该不是叫锄头阎罗吧?不对,怎么可以跟他爹同样的名号,应该叫……叫……啊,我知道了,叫锄头修罗?」
这下子,连李慕白都忍不住笑到掉眼泪。
「真是够了,愈说愈离谱了!」宫仲卿也笑不可抑。「咱们还是先回奈亦日大会等他们吧!」
「我同意,」宫雪菱马上举双手赞同,她也急着想尽快见到独孤笑愚,没有耐心在这里等待他。「不过……」她转身,娜朵抱着她另一个宝贝儿子专注地听他们说话。「娜朵,我家人来接我了,所以……」
「没问题,是你救了我们,我自然要放你自由。」娜朵忙道:「可是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