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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淮?”唯一不解朝中事的料俏,一头雾水地转看向见闻甚多的那嫣二谁呀?“
“皇六子。他权掌京兆尚书省隶下刑典,这类的事件素来都是由他负责的。”惜言如惜金的那嫣,在不情愿地启口回答她时,不着痕迹地想离开榻上的卧桑远一点,但早料到她会这么做的卧桑,却伸出一手在被子下拉住她的柔葵,暗暗地警告她。
她回眸看他一眼,他则是不置可否地挑高剑眉。
卑鄙。那嫣捺下漾满胸怀的紧张感,学着他的以眼意会,小心的不在表面上露出两人间的波涛。
哪里。他讥嘲的嘴角似乎也在回答着她。
不知他们两人私底下纠缠着什么,也没发现异样的司棋,一心只在国事上打转,并忧心忡忡地揪着眉。
“引出卫王恐怕是个失策,每回卫王一出马,全朝就得鸡飞狗跳一次。”希望这次风准不要又做得很夸张才好。
“为什么?”料俏愈听愈感兴趣,趴在床榻边专心听起那些传闻中的皇子们的故事。
“卫王办起人来六亲不认,而且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若要查,就一定会查到底。”
以风淮不怕得罪任何人的性子来看,再加上被刺的是太子,风准必定会把嫌疑加在全朝所有人身上!而这个平静的朝野,少不了又会被他给翻过来一次。
“离萧。”卧桑有先见之明地朝他弹弹指,“风准那小子查案能力可是一流的,你有把握这事做得天衣无缝,绝不会被风准翻出底细?”
离萧忙不迭地点头保证,“事前我已经照你吩咐打点好所有的关节和细处了,任卫王再怎么神通广大,他也绝找不到半分可疑之处。”
“舒河呢?他没动静?”他总觉得行刺所引发的涟漪太小了,他所想看到的,不只是劳动个风淮,他是要看到另外几个伺伏已久的人。
离萧很是费解“据人说,他也私下在调查谁是刺客。”也不知为什么,平日只在朝中活跃,素不干涉柬内太极宫的舒河,竟会破天荒的抛弃他图利自己的原则,放下身段来调查这件事。
“别让舒河插手,一旦让他插手了,事情很快就会被他给拆穿,在大功未竟之前,去找些事把他拦着。”在这么多的弟弟中,他最要小心提防的就是这个会坏他好事的老四。
离萧紧紧把眉皱成一直线,“该找什么事才能拦住他?”怎么拦?舒何都已经沿着线索一条一条的查起来了。
“我已为你想好了,就用栽赃的老法子。”卧桑一开口就马上解决他的难题。
“栽赃?”头一回听到朝争内幕的料俏,兴奋地讶异张大眼,而在卧桑身畔的那嫣则是沉下了眼睫。
“没错。”卧桑笑意可掬地拍拍料消的头顶,再转首时马上换了副阴沉的脸孔向离萧下令,“派人去向风淮密告,说舒河的朝中门客大臣里有箸行刺我的刺客,而且他们还私藏着行剌时所用的凶器。”
离萧有此一犹豫,“但……要栽赃门客中的哪个人才好?”
“不是哪个人,是哪些人。”他轻摇着食指,眼中绽出闪亮亮的谲光,“去挑些特别拥有权政的大老,舒河为保护他的朝政资源,他一定会把我的这件事搁下来,先去想法子营救他的门客而忙上一阵子,而风淮也会把调查的矛头转向舒河那边,如此一来,也可减轻你的嫌疑。”与处理国家大事相较起来,他还是比较爱玩这种躲在暗处里使坏的手段。
“我会命人去办。”
“还有哪些事?”卧桑又问为他监视一切的司棋。
“殿下。”司棋一手指向殿外,“你打算拿那些把太极宫保护得滴水不漏的亲卫怎么办?有他们在,往后我们行事将会大大的不便。”从他倒下的那天起,那些人就一直在外头赶都赶不走。
他意外地扬眉,“那些人是谁派的?”是哪个人这么担心他的处境?他还以为,他的那些弟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襄王朵湛特意秦诸圣上派来保护你的。”
卧桑含笑地搓着下颔,“老七派的啊……”想来想去,也唯有那个慈悲心肠的老七会这么关心他了。
那嫣静看着他,想知道这个在谈笑间就可使强虏灰飞烟灭的男人,在对自己的手足祭出嫁祸戏码后,接下来又有什么恶意的手段要拿来对付同胞兄弟,她更想知道,他究竟可以为了自己,而对他人无情到什么程度。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卧桑的脸上却浮上难得一现的柔光。
“不拿他们怎么办。”转想了半天后,他决定干脆来个顺水推舟,“有老七的人在这正好可增加我伤重的信服力,就让他们继续在那保护,我也可不必再为我的处境担心,现在若撤走他们,反而会引起他人的疑心。”
“还有一事。”司棋边听边点头,再报上让整座太极官都十分担心的事。“皇上因风寒未愈,又因太子受惊,因此拟委二皇子刺王暂代摄政王处理国事,目前刺王铁勒已在赶回京兆的途中”
“喔。”他没什么表情的轻应,仿佛早在预料之内。
司棋与离萧交换一眼,对他脸上的风平浪静深感不安。
“就这样?”
“不然呢?”卧桑对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深感好笑。
离萧小心的试探,“你打算……照皇命交出政权,把摄政之位让给刺王吗?”
他懒懒地伸展四肢,“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照办就是。”
“真要把摄政权让给刺王?你不担心?”他有没有说错?他所要让出的可是治理一国之权,这样岂不是等于在无形中削减了东内的势力,反而助长了西内?
“我该担心什么?”卧桑兴味十足地看着他。
司棋也跟着投入问号,“任谁都知道刺王铁勒拥有半片天下,如今再让他当上摄政王,你不怕……皇上是想把皇位改传给他?”
“有可能,他是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卧桑赞同地颔首,一味地捧起势力仅次于他的剌王。“我的这个大弟可是百年也难得一见的领军奇才,雄才大略、运筹帷幄,我是皇上也会在这节骨眼上先把摄政王之位委他暂代,好藉此镇住朝野。”
司棋不安地绞扭着十指,“可是,朝中已经有很多风声了……”他可不知道全朝的人,为了铁勒全都紧急拉起警报来了。
“什么风声?”
“有人说……”司棋顿了顿,“西内的人已经在为刺王铺路了,他们打算在刺王接下摄政王之位后,取代东内一揽重权,待刺王取代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后,他们就会重组朝权。虽然现在朝中众臣还是对殿下忠心不二,但不少人已在暗地里观望,是否该在太子换人之前放弃东内改而投效西内”
卧桑不予置评地沉默着,而那嫣在知道朝势转瞬间变化得这么快后,也深深地蹙起一双黛眉,唯有听不懂又插不上话的料俏坐在一旁播箸发纳闷。
她伸手拉拉离萧,“司棋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就算皇上想把太子之位改传给刺王,这有什么不好?”
“刺王的作风和殿下是完全的两极化,朝中人人都怕以铁血政策治军出名的刺王,会在登上大统时排除异己大杀功臣,到时,只怕朝中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离萧自觉冷落了她,便在她的耳边细声地向她解释。
“你想得太多了。”卧桑在离萧继续说坏话之前,忙为铁勒说起情来,“铁勒在用人方面是有几个坏习惯,不过,那只是些小毛病而已。”
“不为己用者,杀;不从者,杀;叛徒,杀。”离萧不以为然地白他一眼,继而眯细了眼眸,“这也算是小毛病?”谁都晓得,刺王能够拥有如山不倒的权势,还不是从刀子底下创造出来的。
“就因为他为人如此,因此在他身边的人,都再忠心耿耿不过,而且他的手下大将,无论文武,都是他自全国或是邻国招降而来的虎将菁英,若由这些人来辅助铁勒治理国事,绝对比他人来得妥当。”做大事的人,是不须讲求背后的手段的。
“万一……”较会思考利弊的司棋想得更深远,“万一皇上想趁此要殿下拱手把太子之位让给刺王怎么办?”
卧桑无奈地耸耸肩,“我若一日无法伤愈,只怕我不想让位也由不得我。”
他有百儿八十个的反对,“不行,殿下说什么都得快点好起来,这个国家不能落入刺王的手里!”
卧桑笑笑地淡看慷慨激昂的司棋,边在“旁和踱步想办法,边不忘灌输无知的料俏一睦忧患意识,当他回过头来时,离萧充满怀疑的双眼与他撞个正着。
他无辜地摊摊掌,“这回我没耍什么心机,也没在你面前偷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真是,笑笑都不行?不说话就当他又是在图谋算计些什么?
“撒谎”他们早就不相信他了。
卧桑悄悄将他拉近,笑谑地与他咬着耳朵“知道我在撒谎就好,别把它抖出来。”
本来是带着满头雾水在听司棋讲解的料俏,不经意地瞥见那嫣呆坐在卧桑身边,水盈的眸子却茫然地游移到不知哪去,让总在表面装糊涂,心底却一条条都有数的她,转了转灵活的眼眸。
“你要上哪?”那嫣在料俏一声不响想溜出殿外时叫住她。
她百般无聊地揉着眼,“这里有你照料就够了,我出去透透气。”
“照顾卧桑是你这太子妃的责任。”那嫣马上就想出让被卧桑限制得紧紧的位置,想藉料消来推掉把她绑死的卧桑。
“不行”料俏立刻回到她的面前把她按回原位。“司棋有事要我帮忙,所以照料卧桑的事还是交给你。”
司棋的两眉吊得老高,“有吗?”
料俏横瞥他一眼,“没有吗?”在卧桑身旁待了这么多年的他,还这么不上道。
“我想起来了,我是有事要你帮忙没错,而离萧也得快点出宫去办妥殿下交代的事。”被卧桑调教得聪颖无比的司棋,马上就把料俏心底的谱都给摸透。
“很好。”她得意地一手拉箸司棋,一手勾上离萧的手臂,在走前还不忘小声地对卧桑叮咛,“为了你我着想,别急着好起来,记住,请、慢慢。复元。”
“那也要你们慢慢忙。”卧桑十分感谢她的奥援,并对她挤挤眉暗示。
料俏义薄云天地向他保证,“我们会忙很久的。”
压根就不想细究他在和料俏眉来眼去什么,以免看了会让自己心乱如麻的那嫣,在殿内只剩他们两人时,迫不及待地想拉开被他紧握了许久的小手,也不想再陪着他在人前演戏。
“人都走了,你可以放手了吗?”她面无表情地举高手臂,让他们两人躲在被子里交握的手掌举露在他的面前。
卧桑松开掌指,暖若舂风的掌心覆上她的面颊,细细品味她的凄冷情调。
他明白,方才她不在商讨朝事时搭上一句话,特意保持缄默的原因;也明白她是为了谁而打算用冷漠来伪装一切,为了他,她情愿拒绝所有以求拒绝他,好来保护她的小小世界,不受他的黑暗侵扰。
这算是她无言的抗议吗?还是,在把她拉得更近后,她打算用这种方式逃得更远?
他低低地释出笑,指尖滑下她柔细的面颊,停伫在她的唇间,“看来,我得在你身上慢慢的忙上好一阵子才行。”
第七章
“祭天那日离萧告病?”
寒意随雪四散纷飞的雪日,被邀来滕王府的怀炽,在舒河道出这阵子详查的线索后,扬高了眉,整张惆傥高傲的脸庞写满了兴味。
“探子和太极宫的侍官都是这么说的。”正在煎茶的舒河,在炉内添了次新炭后,低首看着炉上翻滚不休、涌泉如珠的沸腾茶汤。
“那个极度忠诚的离萧,怎可能离开卧桑?”怀炽怎么想就觉得怎么可疑。“他们向来都是如影随行的,就算是离萧病了,他还是会硬撑着身子以保护卧桑的周全。”
舒河舒适地坐进椅内,映在火光下的脸庞,在跳动的炉火前显得闪烁不清。
“有、内、情。”他一字字轻吐。
怀炽淡淡轻瞥,“那就查出来呀。”答案就在眼前了,他还不挖?
“不能查。”他微笑地摇首,“这事到此为止。”都已经收到这份警告的厚礼了,他可没那么不识趣。
“为什么不能查?”全朝的人都亟欲查出刺客的主使人是谁,而他就要挖到宝了,却突然要放弃?
舒河状似无能为力地摊着两手叹息,但在他的笑意里,却没有一丝遗憾。
“我这尊泥菩萨,没工夫把心思再花在老大的身上,我得先去救我的门客。”送他这份厚礼的主人实在是会挑时间,特意挑他正查得兴起时,再硬生生地把他给拦下,真是要手段的个中老手,改天他要去拜会一下。
“你的门客怎么了?”他不是常在口头上挂着养兵千日吗?那群门客在朝里连半点动静也没有,怎可能会出什么乱子好劳动他这位笑面王爷?
他无奈地吁了口气,“全都被老六逮了去。”有时候,他真的很受不了那尊程咬金一板一眼的死德行。
怀炽认真地思考着,“什么罪名?”会被风准都给逮了去,这代表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