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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了你什么?”怪了,他没事脸红个什么劲?
他紧闭着唇不发一语。这事说出来就已经够丢人了,他要怎么说他的家传玉佩是被她给抢走了?她的口德已经够不好了,说不定她会藉机大肆嘲笑他一顿也说不定,不行,不能说。
料俏咄咄逼人地走至他的面前,“说啊,怎么不说了?你的嗓门不是挺大的吗?”
刚才是谁凶她凶得那么大声的?
火大的离萧,实在是很想把这张惹人厌的小嘴给捂上,好让她不能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来惹毛他。
他在嘴边咬牙切齿的咕哝,“你这头母老虎……”天底下女人那么多,那块该死的温玉为什么是被这个恶婆娘给抢去的?
“你居然说我是母老虎!”脸皮非常薄,相当禁不起人家损的料俏,当下直接和他翻脸。
战场外,那嫣头痛万分地垂首幽幽轻叹,眼睁睁的任料俏不顾颜面地和离萧在园子里里一句句地吵了起来,她实在是不敢想像,要是她没待在料俏的身边时时搁着,凭料俏的这副德行,将会在宫中得罪多少人和捅出多少楼子。
灼热的注视感,熟悉地在她的背后一闪而过,她旋过身来,准确无误地寻找到这道视线的来源。
卧桑的眼眸,并不在一旁的料俏或是离萧的身上,反而在她的身上徘徊不去,他带笑地瞅着她瞧的模样,像种诱惑,而他唇边缓缓浮现的笑意,又宛若她的一场好梦。
几日自夜半醒来,那些闲于他的残梦,总是在她的心底翻动,但梦境总不留痕地冉退,再无觅处。而今,她无须寻觅,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与她初相见时的眼神凝视着她,以那双眼告诉她,他还记得她。
在他唇边的微笑,是那么地细致温柔,让注视着他的人,也不禁因他而觉得自己也温柔起来,她一手紧抚着激跳的心房,恍惚地认为,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再是遥不可触的太子,而是那日的他又再度回到了她的面前。
风儿吹在秋草上,声韵高低起伏,有如波涛,但在那嫣的耳际里,她听见了更多的声音恋恋不舍地呼啸而过,而她悸动的心跳声,在入秋草木空旷的庭园中,格外地响亮。
眼为情苗,心为欲种。
在她心底最深处的春土土里,有颗被人埋下的种子,此刻正幽幽地自泥里窜出嫩苗来,在微凉的风中,准备开始峥嵘勃发。
☆☆☆
“太子妃……”太极宫的总管太监司棋,再次叫住料俏在含凉殿上蹦蹦跳跳的身影,阻止她继续在卧桑处理国务时制造噪音。
“住……口。”料俏额间的青筋不断地跳动,“我真是受够你了。”
在明定太子妃人选后,第二日料俏和那嫣随即迁入太极宫内,以先准备太子大婚及适应一下环境。
在这座红墙绿瓦、玉阶明柱的太极宫内,非常懂得待人处事的那嫣,在入宫后对环境适应得很好,不过数天的工夫,就已经和宫里的人打成一片。但一刻也静不下来,更无法忍受束缚的料俏,则是恨不得能化身为长翅的鸟儿,好能飞出这片快令她窒息的宫墙。
料俏再一次的向他重申,“我叫料俏,不是太子妃,我只是住进了卧桑的太极宫而已,我还没过门!
“天天都在她的耳边这么叫她,还婆婆妈妈个没完没了,他们不嫌烦,她都快被烦死了。
负责看管她的司棋,在纠正她一天太子妃该有的行性和仪德后,终于不支的向顽固派的料俏投降,改而向一旁的那嫣求援。
“那嫣姑娘……”为什么太子不选那嫣这个温柔可人的姑娘为太子妃,反而去选那个活泼过度,活蹦乱跳得有点像是生猛海鲜的料俏。
“我也受够你了。”挺身而出的那嫣,一手紧紧拧佐料俏的耳朵,“给我过来。”
太不像样了,不要说别人看不下去,就连她也看不下去。
料俏受疼地眯着眼,“表、表姊……”
“就算是太子肯纵容你的失礼,好歹你也要为他留点颜面,别老是这么不知礼节好不好?不要又忘了你是什么身分!”德仪出众的太子妃?哼,假的,他们这里只有一个会害太子名声扫地的捣蛋鬼。
她很可怜地捂着耳,“他也说过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拘于礼节嘛。”卧桑都可以不在乎了,为什么其他人要这么在乎这种小细节?
那嫣一手指向离萧,“你不怕他又来瞪你?”看不惯她的人可多了。
料俏听了不禁回头看向那个总会大声嚷她的离萧,在发现他已经到达忍耐边缘又朝她这里走来时,只好顺从民意的改口。
“好好好。”她无奈地举高两手,“我尽量就是。”
“哼哼。”跟她已经杠上很久的离萧,怕一开口又会和她翻脸而吵到卧桑,所以他干脆以不屑的哼声替代。
“你又是在哼些什么?”料俏马上忘记先前的话,扭头又跟他大声卯上。
司棋在他们俩又开始斗嘴前,有先见之明地捂上双耳。
“往后的日子热闹了……”天哪,只是哼个声,这样他们也能吵?太极宫的宫顶迟早有天会被他们两个给掀翻。
那嫣不断在心里祈祷,“希望她这个模样可别让别人看到才好。”要是让大家知道料俏根本就没卧桑说的那么好,她们被扫地出门还算事小,就怕皇后和卧桑也要跟着遭殃。
“不会有太多人看到的。”司棋含笑地对她挥挥手,“太子生性简约,因此宫中服侍他的人不多。”料俏的这副模样,也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而已。
“但愿如此。”在宫中的日子就已经够让她心惊肉跳了,她可禁不起料俏又捅出什么楼子来。
聆听着料俏他们的吵嘴声,那嫣不自觉地抬首看着远处的卧桑,很担心他们吵闹的音量会扰了他,更对他眼下因劳累而造成的阴影,有些不舍。
在御案上埋首国务的卧桑,自从他成为摄政王后,掌管国事的大权便落到了他的手上,军事、朝政上的事宜,都得经由他的裁定才能上奏,也因此,日子过得原本就充满忙碌的他更忙了。
由这段日子的观察下来,那嫣发现忙碌得像颗陀螺的卧桑,在太极宫内根本就没有半点隐私,根据东宫官叙,宫里需有太子六傅、三太三少、太子詹事、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左右卫、左右司御率府等,一些令她数也数不清的人等在这里看着他,他的生活,是一具她所看过最深沉最不见天日的牢笼,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得把一切暴露在他人的眼中,接受众人对他的监督和保护。
他身边的人,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着,即使再怎么与他亲近的人也是一样。不管卧桑上哪,离萧总是跟在他身边,用一双戒备的眼神盯着与他见面的人,而服侍他的司棋也跟离萧一个样,时时就看见他跟在卧桑的身边监视一举一动。
为什么,做人,要这么辛苦呢?
她和料俏一样,困在宫中就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但她看卧桑,他似乎不以为苦,好性子又善体人意的他,总是一副视而不见、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仿佛早已习惯了,无论国务多繁忙、压力有多大、生活多么不自由,在他的脸上,从没见过丝丝的不满,即使料俏他们这样吵那样闹,他也不会有一句斥责。
也许,他的善体人意,是一种加深他负担的致命伤,而他又不会去抗拒,只能一味地承担下来。
“他从不休息的吗?”她淡淡地问向对卧桑了如指掌的司棋。
司棋顺着她眼瞳的方向看去,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将要成为天子的人,是没什么时间可休息的。”现在卧桑的忙碌程度还算好的了,一旦他登基后,他就更没有时间了。
“他要登基了?”当今皇上不是仍健在吗?
他讶异地扬高眉,“你不知道皇上打算在太子正月大婚后就退位?”会封卧桑为摄政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他往后的日子铺路,好让他能提早进入状况。
那嫣没有半分喜悦的心情,明明,他就近在咫尺,她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遥远,如天与地般的远不可触。到了他登基之日后,在他的身边,将会有更多的人围绕着,而她还能像这样与他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吗?
被人吵下御案的卧桑,紧皱着眉心走至他们面前,抬首看着殿门前那两个吵得没完没了的男女。
“他们两个都不累的吗?”真是够了,他大费周章的把料俏弄到这来,可不是叫离萧和她天天吵的。
司棋也显得很无力,“天晓得他们俩怎会那么不对盘……”料俏本来就有点娇有点蛮,而离萧则是责任感要命的重,一点也不能容许有人对卧桑不敬,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不和吧。
“离萧。”卧桑终于决定自救一下他的双耳,和改变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我看料俏似乎是闷得慌,你何不带她出去外头走走,顺便熟悉一下太极宫的环境?”
离萧用力哼口气,“我?”他为什么要陪着这个女人?
料俏比他更不满,“为什么是他带我去?”跟他去?他们俩吵架都来不及了,还熟悉个什么环境?
“难道你要殿下纡尊降贵的带你去?”离萧感觉熟悉的心火又飙上来了。
“怎么,不行吗?”料俏凶巴巴地以指尖戳向他的胸膛,“好歹我也是他的太子妃,叫他带我去有什么不对?”
离萧的指尖戮回她的额际上,“冲着你这副恶婆娘的德行就不行!”
“司棋。”不胜其扰的卧桑也翻起白眼了,只好扬手叫司棋去救救火,并把他们都赶到外头去吵。
司棋认分地拉着他们两个走向外边,“走吧,就由我带你们两个一块去行不行?”
“那我……”身为女官,有责任跟在料俏身旁的那嫣,也忙不迭地想转身向外走“你留下来陪我。”卧桑挪出一掌勾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内殿的书房里,“我渴了,沏碗茶给我好吗?”
心神瞬间紧绷起来的那嫣,在他拖拉的大掌下,没得选择地被他拉至里头,被迫在他注视的目光下,在他的身旁为他沏上一壶银毫,自始至终,她都低敛着眼眉,不愿与他的眼眸有任何交会的机会。
“你在防我?”他冷不防地问。
那嫣手中欲递给他的茶碗明显地抖了一下,茶水飞溅至桌面上,像是一小摊的青泪。
“有吗?”那嫣很快地镇定下来,伸手想拭去桌上的茶渍。
“入宫以来,你几乎正眼也不敢瞧我一眼,不然就是对我避避躲躲的,很少对我说上一两句话。”他一手轻按住她的柔荑,逼她抬首正视他,“我有这么可怕吗?”
在被他洞悉一切的双眼封锁下,她不禁想闪躲。
对于他,她很怕,她怕他那双对任何事都明如镜的眸子,他的心太细了,无论她在想些什么,即使表情、动作再细微,都逃不出他的眼,而且在他眼底的目光中,还有着虽然已含敛,但还是炯亮灼人的深意,不管她怎么猜,她就是不明白他为何老是用那种会令她忐忑的神情看她。
时时,她会在心底提醒着自己,她会进宫来,是为了那支簪子,是为了她情如姊妹的小表妹,并不是为了他这双将她绑得牢牢的眼眸,也不是为了他的温柔。既然这条路是她自己捡的,那么她就要走得正,不容许中途因为吸引而偏了她该有的方向,只是,她忘了在走上这条路之前得先思考一下,她得付出什么代价。
那时,她只是孤注一掷地豁出去,只是想成全自己心底的一个小小幻想罢了,但她却不知,那时草率的决定,让她的天地就此变了样,她虽是成全了姊妹间的情义,成全了自己幽幽盼惦着那名男子的遐思!
却将她鲜妍的青春押住在这深不见出处的宫阐里,而这道宫墙。是进得来出不去的,她得用一生来偿。
这赌注对她来说,押得太大、太重了,尤其在这场赌局里,还有个令她心弦波动难安的卧桑,令她更是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些后悔。
她悄悄地将手抽回来,“我只是一时不习惯宫中的生活而已。”
“真的?”他刻意问得很认真,还压低了脸庞靠近她的面前。
“嗯。”在他探索的目光下,她含混地别开眼。
“那么等我们相处久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像只惊弓之鸟的躲我了?”都把她带进宫里一阵子了,她可不能再继续躲他下去,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人。
她怔伸了一会,“这……”
也不等她的回答,他两掌一拍,“不如这样吧,往后当司棋忙着,或是离萧又和料俏到别处去绊嘴了,你就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如此一来,多和我相处多了解我一点,这样我们很快就可以熟络,而你也就不会再躲我了。”
那嫣为难地轻蹙秀眉,该拒绝他吗?不,是该怎么拒绝他?他是这里的主人,又是一人之下的太子,她哪有拒绝的权利?
决定远远与她拉近关系的卧桑,趁她还在犹疑不定时,立刻把握时机乘胜追击。
“不出声我就当你是同意了。”他热情地将她拉至身畔,“来,我给你列个你得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