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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杨悄哼一声,“她当自己是谁,还对大家点头挥手?真是厚颜。”
“不少人喊她三公主,看来她确实挺有人望的。”墨紫要盛第二碗粥,阿月忙帮她。过了头三个月,她的胃口好得出奇。
这时门外有客人也在说这事,大嗓门,所以每个人都听得真切,“两年前,三公主随废帝来扬城,正遇粮荒,乞丐无数。她把自己身上所有银两都拿出来买了米,通过寺庙发放。因此遭废帝冷嘲热讽。两年后再来咱们扬城,三公主仍尊贵非凡,而废帝已是阶下囚。这就是善有善报啊。”
另有人说,“要我说,还是咱元相气度大,是非分明,公正论断。同为刘姓,没有牵连无辜。这正是明君之相啊。”
大嗓门就道,“气度大是一说,才子佳人也是一说。元相俊逸,公主貌美,天作之合。”
那说元澄气度大的人又说,“元相真君子也,目光狭隘者才以为他是贪恋美色。”
杨悄对墨紫挑挑眉,朗声参与,“说得好。我请这位喝酒。”招来小二真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门帘外有人影,“谢姑娘请酒,且允方某回敬一杯。”
墨紫不待杨悄说话,接道,“方公子不用避嫌,请进。”
珠帘一晃,进来一个身穿打补丁儒服却佩长剑的少年公子,剑眉星目,明朗正气。
“在下方湛,回请各位一杯。不过,小姐刚才请的是最好的酒,方某家贫,只能请普通水酒,敬望海涵。”他虽说着自己穷,但神情毫不自卑,坦率潇洒。
“都是酒,都是惺惺相惜之意。”杨悄接过小二递来的酒杯,遮袖喝尽,“请了。”
方湛星眸闪亮,再看杨悄,只觉面善,“小姐莫非是礼部女大人?”
“正是杨悄杨女官。”墨紫戒了酒,由赞进代喝,“公子眼利啊。”
“女大人是扬城名士,不但为六部唯一的女官,还创办女子书院,巾帼不让须眉。方某远远见过两次,想不到今日有幸近睹芳容——”
墨紫轻笑出声,此子倒是直率。
杨悄瞪墨紫一眼,回方湛的话,“不敢当。方公子在哪儿见过我?”扬城表面太平,但也难说没有混进别有居心的人。
“方某是水司监务,随司正办差时,路过书院两次。”芝麻绿豆大的官儿。
“那就得叫你一声大人了。”墨紫道。
“不过我没见过六部中还有穿破衣服的大人。”杨悄也不怕伤人自尊,“难道被克扣了官俸?”
“悄悄。”墨紫不知道杨悄还有苛刻的一面,“官俸能有多少,各家有各家事。”
“在下官微职小,俸银侍养双亲,而且此时不在公务中,穿着随意了些,未曾想遇到女大人。”仍是半点不知穷的清朗神色,方湛微笑。
墨紫有点欣赏他,问道,“刚才听方大人说,目光狭隘者才以为元相贪恋美色。不知有何根据?”
“元相若真是喜爱美色之人,身边早就不止一位正室夫人了。这些日子有多少美女进献,从未听说元相留过一人。从三公主的身份来说,那就更不可能了。三公主毕竟是刘家人,礼遇可以,共枕难也。南德都城虽攻克,废帝,皇太后和吴太师不得人心,但边境仍有效忠于南德的将士,而元相礼遇南德公主,乃收服人心之举。恐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谋略罢了。”方湛说得很有把握。
“果然如此的话,方大人可愿离开水司,为我做事。”丁狗让给了元澄,卫庆困在神仙湾,闽松掌管衡城,赞进不愿管别的事,她身边缺独立型管理人才,也就是谋士。
方湛虽然不明白,但也不笨,“夫人是——”
“这位是元相的夫人宋墨紫。”杨悄说出墨紫的身份,“为她做事,那就连升几级了。”
方湛只听过墨紫之名,却没料到今日不但遇到仰慕的杨悄,还遇到了牡丹仙工,忙慎重深揖,“下官见过夫人,谢夫人赏识。”
“方大人不必客气,不过你要是猜得不对,只能还在水司待着。”墨紫不是什么人都用的,能得到她信任并委以重任的人很少。
“猜得不对就是无才无能,水司的官在下也不做了。”好自信的傲气。
墨紫起身,“就冲方大人这句话,我也得亲口问问夫君了。”佳话否?谋略否?
她说走就走,留杨悄付账。
杨悄叫不停墨紫的脚步,和方湛那双明亮的眼睛相对,不知怎么有点尴尬,“多谢方大人回请,但愿你说得不错,便可得到重用,一展所长。”
方湛再躬身,目送杨悄下楼,直到那道倩影不见,脸才慢慢蒸红了。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78章 不做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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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不做坏人
元澄骑在马上,微笑接受着人们的恭祝,突见前方兵士们往两边分开一条路。等看清那头走来的人,他的目光就离不开了。
初夏的晨光,照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凝聚成明亮的露珠。衣带轻风,丝绦飘动,她的身姿仿佛谪仙下凡来,那般盈动曼妙。到哪儿再去找这样的一个女子,他远行归来,迎接他的,不是卑微的等待,不是哀怨的思念,不是依存的喜悦,而是从宽广天地间为他收翅回来的灿烂和傲然。
他的墨紫啊独一无二的,他的妻。因为她,他相信天命。老天无论让他独行了多久,能送她到他身边,他就是被眷顾的。
喊着元相的声音静了,喊着三公主的声音也静了。众人看着元相下马,脚下如踩流云,很快走到墨紫面前。
墨紫伸出手,“恭祝夫君凯旋。”
元澄牵住了,和她并肩走着,“快五个月了,怎得瞧不出来?”
“我特意挑高腰的裙子来穿,自然不显。”满目人山人海,墨紫回握着他的手,却像在自家后院散步。
元澄将她自上而下又看一遍,“哪家衣店做的?我去退了。好好的孕妇穿得像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店老板赚昧心钱,意图不明。”
墨紫眉头打结,“意图不明?”好笑,“你想让全城人看到我笨拙的傻样子?”
“是有这么点私心。”元澄不否认,“娘子在夫君一人眼中漂亮即可。”她这时肌肤玉透,面容似有柔和辉光,一颦一笑皆引人着迷。
“多谢夫君赞妾身貌美。”墨紫开玩笑的语气,又诚实问他,“马车里的美人是南德三公主?”
“正是。”元澄面色不变,“逃出都城却又让我碰上了。她与皇太后和新帝不同,不能当阶下囚处置。”
看来传闻八九不离十,墨紫决定直接,“你打算如何安置她?要我让人腾出住地来吗?”
元澄眼中微光一闪,仿佛了然她的想法,说道,“她虽无罪,但毕竟是废帝亲姐,哪需要你为她考虑住地,张震会有安排。她颇获一些人的爱戴,我们礼遇之,人心归一。”
原来八九不等于十,差一差二都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
墨紫转头看,见那马车果然随张震的队伍走了,与她和元澄分道扬镳。
“元相。”她叫他。
元澄听她这么称呼自己,“公事?”
“我跟你调用个人,水司九品监官方湛。”挖墙角。
“方湛?”元澄没听过这个名字,“有何能耐让你亲自开口?”
墨紫把缘由跟元澄说了,“全城几乎都以为你喜欢三公主,他却猜到你并非贪恋美色,而是战时策略。此人挺聪明的,又懂工程,我想就近观察下他能不能当个得力助手。我自打怀了你的这宝贝,总觉得脑袋不够用,不但设计图出现失误,很多从前简单能解决的计算现在也要费力。天天犯困,有时候突然眼前一片空白,对动脑深恶痛绝。”
“怀孕会如此么?”元澄露出诧异的神色,“所以全城以为我会娶公主为妾,你也信以为真,要靠这个叫方湛的人来点醒?”
这话后面听着怎么不对劲?墨紫细细探索他的语气,“你在嘲笑我。”
元澄笑了,“因为我以为,我娶不娶妾这样的事,是不需要用到你聪明的脑袋的。”而是,心。
“我不认为你会娶三公主,但我也不确定你带她进城的目的。而且,你和她确实有过渊源。”然后——谁知道呢?同情,友情都可能是爱情的起步。
“渊源吗?说起来也是,差点成为夫妻了。”元澄的表情却不以为然,“各有各的盘算,唯独和郎情妾意牵扯不上。”
他对人没意思,不代表人对他没意思。就在刚才,那位公主发现跟他分道扬镳的时候,神色瞬间哀怨,带着不可置信的吃惊失落。墨紫都看在眼里。
“我又没质问你。”她真是相信他的,“方湛这人调给我用吧。”紧急需要出谋划策的能人。
“我看看再说。”人才,是要先下手为强的。她的眼光一向不错,元澄对方湛产生好奇。
进了家门,墨紫便什么话都敢说,“成亲了,孩子也有了,我的请求也可以被无视了。元澄,别忘了,我还有最后一招的。”
元澄哦一声,“哪一招?”
“和离。”哼跟她抢人?
元澄望过阿月阿好。
她们立刻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上。
墨紫竖眼,“你……你……大早上的想干吗?”
“为夫想以实际行动来应对夫人的最后一招。”元澄走近她,眸色幽深,却有夺意。
“我大肚子——。”她以为古人是不知道怀孕稳定期可以那个的。
元澄不待她说完,便欺上她的唇瓣。双臂搂得那般温柔,但唇间又那般炽烈。先是紧压着,方寸不移,好像一动,她的芳香就会消失一样。直到听到她的浅吟,他才加深了这一吻,在她柔软的双唇汲取蜜意,雕琢如世间至宝。
墨紫回应着他,粉舌似蝶,轻喘中呵笑嬉戏。
两人结束这深吻,四目含情脉脉,心口高低起伏。
元澄小心翼翼抱起她放在床上,却道,“我看你真是倦了,多睡会儿吧。”
“嗯?你要走了吗?”刚才不是前餐,而是全餐?
元澄笑着,“你有身孕,我不走能如何?”
高估古人了,墨紫心想。
但她一开口,声音微哑,面若桃花,“过头三个月就可以了。”
说罢,立刻捂住嘴,应该就这样让他走的。可是身体比大脑忠实,分离这么久,她无比想念这个男人。而且,他先点着了火。
元澄凝望墨紫娇艳的容颜,他其实忍耐得很辛苦,全身紧到疼,听她这么说,呼吸禁不住急乱,“谁说的?”
墨紫知道,只要她此时改口,他就会走出这间屋子,全心放在建立太平盛世的大事上。
元澄看出她在摇摆,伸手轻抚她的面颊,弯身凑近,鼻尖触鼻尖,“墨紫?”
看着他诱人的魅颜,墨紫听到矜持垮掉的声音,“苗氏跟我说小心点就行了。她和季大夫生活多年,应该不会——”
错这个字,让元澄吞了下去。
“等一下。”墨紫阻止他解衣的手。
元澄皱起眉,眼中火光簇簇,“墨紫,你不会以为这时我还能从床上下去吧?”
“方湛调给我用。”她还没忘了这件事。
元澄顶着她的额头低笑,“小狐狸。”
墨紫推开他,侧卧撑肘,“你不答应,还就得从床上下去。不过——”咬唇妖笑,学他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怀孕后,肤质也好,身段也好,都变得更美些了。你不好奇想看吗?”
面对心上人的绝色妖娆,元澄嘴角噙笑,面上无奈,暗中欣喜,“好了,答应你。比起最后一招来,这招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娘子不妨今后多用用。”
墨紫探前,任他抱住了,“我也是刚知道这招如此方便,夫君放心,为妻以后一定多加利用。”
一片火,终于烧起来。
等墨紫醒时,已是午后。元澄不在。她记得那时自己睡得迷迷糊糊,他就说有事要商议,晚膳才回来。
饱饱补了一顿中饭,墨紫想去船场,出征回来的小衣却不让。
“元相说,今天你哪儿都别忙了,好好休息。”小衣坐在对面嗑瓜子。虽然这会儿标准丫环的模样,但她已是金刀卫官了。
金刀卫是元澄的亲卫,只效命于他一人。
“不出去可以,你得跟我说说这场仗。”没能亲眼看到大胜仗,有些小小的遗憾。
小衣继续嗑瓜子,间中抽空道,“没什么可说的,赢了最重要。”
墨紫笑,“我忘了你不多话。”尽管和师兄们的关系改善,但性格已经定型。
小衣耸耸肩,“我们这边死了很多人,但更多人活了下来。”对胜仗最直白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