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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会痛苦,不会悲伤,凌查失神的看着自己曾经怀抱的婴儿。
焚烧的城堡里是母亲死之前撕声力竭的诅咒。
米娅。
我们的女儿。
如果,如果他们不是这样谨慎,如果他们没有决定与所谓的朋友旅行,如果他们没将米娅交给别人而是自己抚养,是不是她也会和伊里斯一样。
全心的信赖着他们,会要求着好吃的东西,会委屈的拉住他们的衣服不放……
“凌查!!”
猛然醒神,哪里还有米娅最后怨毒的神情。
脏乱的地板下面,漆黑丑陋的黑宝石戒指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邓不利多的眼神一会清明一时恍惚,但是逐渐的已经被鼓惑得难以挣扎,格林德沃的指尖已经快接触到戒指,而他自己若不是萨拉查那声愤怒的喝声,此刻也已经不自觉的伸出手想要去抢夺那枚戒指。
很好,他竟然小看了后裔这片残破的灵魂。
四周魔压猛然暴发,所有破损的地板全部飞了起来,犹如噩梦初醒。邓不利多与格林德沃惊骇回神退后,复杂的盯向那枚丑陋的黑宝石戒指。
死亡的窒息感,在那瞬间竟是如此浓重的缠绕住灵魂。
可是比险些步入死亡的更甚的恐惧,是清晰的感觉到一切都是场幻觉的绝望。那种感觉,比被钻心剐骨击中更扭曲痛楚,浑身僵硬。
“米娅要我们死。”
萨拉查短促的说,他所看见的和凌查一样,不同只在于他瞬间想起先前的怪异心情,他已经有些明白这突如其来又极度强烈的感情了。
凌查被这一声冰冷的提醒彻底打散了隐约的懊悔,愤怒占据了他的思维:
“多奇妙的死亡圣器,竟然将迷惑心志的黑魔法增幅到这个地步,碰触上了就真能见到死去的人了……我假设在梅林那还能会面的话!”
邓不利多失神的看着斯莱特林谨慎的撤除其上一一加诸的黑魔法,将那枚古旧又不起眼的黑宝石戒指丢进一个水生魔物顺双尾蜥皮做成的精致口袋里。
就差那么一点,他与盖勒特就会同时死在这里。就算拥有再强大的魔力或最好的魔药来调养,也不会剩下比一年还多的时间。
几个裹着厚厚翻毛长袍的巫师笔直的站在山冈下,先前格林德沃终于答应走出纽蒙迦德的惊喜和看见邓不利多的仇恨,都被忽然下达的命令疑惑了,长途幻影移形直接到了英国这个麻瓜聚集的偏远小镇上,就算是再严谨忠心的圣徒也忍不住心中揣测那个黑发绿眼的贵族巫师究竟是谁,为什么邓不利多和自家主人都对他如此慎重有礼?
远远的终于看见穿着紫色睡衣的邓不利多和草草裹着他们之中一人脱下来披风的格林德沃走过来,圣徒们个个都在袍底握紧了魔杖,恨不能马上就对穿着如此诡异偏生魔力强大冻不死的邓不利多扔上一打死咒。
“去找一个合适的居所,不要引起巫师的注意,我要在日出之前能够在那里休息。”
格林德沃用他习惯的直接短促的语气下令。
圣徒们沉默的鞠躬,然后分散消失在漫天风雪里,只留下一个单膝跪地的巫师站起来,沉默的站在很远的地方,似乎在等候下一个命令。
没有叙旧,没有道别,只是略微与斯莱特林公爵点头示意之后,邓不利多拖着疲惫的身躯幻影移形了。有些话,藏得太深,埋得太久,说出来就会撕裂原本平和的表象。
格林德沃凝视着邓不利多消失的地方很久,才缓缓开口:
“公爵大人不回霍格沃茨吗?”
萨拉查冰冷的嗤笑一声,他忽然觉得这个黑魔王就跟他的后裔一样没用。
“如果你想,霍格沃茨的大门会为你敞开。”
斯莱特林绝对有这个能力,不过一个黑魔王进入那座费尽了他毕生心血建立的城堡,也就等于落入他绝对的控制里——没有人能在霍格沃茨反抗它的创始人。
格林德沃不是傻瓜,当然不会答应,他扭过头来重新用种怪异的眼神瞥着。
回魂石的威力他已经亲身领教过了,所以不得不对那句话极度好奇。
米娅?我们?
之前在纽蒙迦德就已经听到了这个相当诡异的自称,加上邓不利多反常的重复问候和斯莱特林的回答,已经躺在纽蒙迦德地下室整整五十年已经快被全世界巫师都遗忘的格林德沃还能被一千年前复活的人想起并深夜前来拜访?
格林德沃可是真正精通黑魔法的巫师,真相的那瞬间脸色都变了。
不过他还来得及反应,那位应该死了一千年的斯莱特林公爵幻影移形了。
长年不正常的饮食与不见天日的囚禁,使得格林德沃枯瘦可怕的手臂呈现一种可怕的青白色,但这些都没有他明悟自己已经被瞄为魔法献祭的牺牲品气得发青的脸色更骇人。
蔑视盖勒特。格林德沃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
无论你是谁……
灰白杂乱的长发在强大的魔力流动下逐渐闪现出璀璨的色泽。
“你把他气疯了。”
凌查在回到德国那家机场酒店的客房里,还没来得及拂尽一身的雪花,就已经很无言的提醒另外一个自己。
“不然?他会继续躲在某个地方不声不响,跟躺在那废墟塔楼的地下室没两样,心里想的都是……”
萨拉查猛然停住话语,将长袍并斗篷一并解下来,长途幻影移形与暴风雪带来的隐隐疲倦使他恨不能立刻陷入一场安静的睡眠里。
“恩?”凌查难得对萨拉查的欲言又止猜不透,“格林德沃心里想什么?“
“没什么。”
萨拉查发现自己没办法解释,或者说解释出来就会让凌查发现最近他们之间的隐约不妥,于是他只能绕开这个话题:
“我累了。”
这个身体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凌查的,萨拉查又不会在依附控制身体的同时去压制和吞噬身体本来灵魂的力量,所以凌查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进了浴室。
萨拉查不得不承认,麻瓜在这一千年以来的发展实在是惊人的可怕。
他不是说那坐得让他晕头转向的飞机,也不是那些好吃得让他怀疑前面六十年吃的都是垃圾的美食,而是这奢华舒适,却又比中世纪最高明的巫师都容易享受的生活物品,虽然他是两眼一抓瞎,离开了书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所幸凌查总能比自己先适应,随便摆弄下总能找到正确的方法。如果不是之前对麻瓜的恶劣印象根深蒂固,萨拉查几乎都想把这整个浴室搬回霍格沃茨了。
魔药大师总是会沾染上一身浓重的味道,很不幸斯莱特林公爵又是一个最完美的贵族,所以在上床睡觉之前,浴室总是必进之地。
起先黑夜属于凌查,萨拉查没几次真正注意过洗澡这种事情。
当千年之后他隐约察觉到不对时,已经发现他们这个习惯有点要命的尴尬了。
凌查用手指费劲的理着湿漉漉的头发,恰倒好处的水温自然容易使风雪里待了半天的身体有本能的困倦,只不过他惊讶的摸向胸口,水珠在白皙的肌肤上带过流连的弧线再滚落下去。
“萨拉查?”
怎么心脏跳得这么不正常?
水太热了吗?怎么脸上的温度这么高?
“凌查……”
“恩?”
“某种意义上,你很迟钝。”
“呃?”
想不明白
这个夜晚最不淡定的不是得知格林德沃复出的圣徒,也不是受到严重打击的邓不利多,更不是心绪复杂的萨拉查和莫名其妙的凌查,而是本来安稳的待在回魂石里沉睡着伏地魔的一块魂片。
冈特的老房子在马沃罗那一家还活着的时候就不比废墟好上多少。
经年累月,回魂石戒指被做成魂器后,这一块魂片还从来没有等到任何一个巫师靠近。灵魂残缺带来的疯狂逐渐被压制,全是灰尘只有老鼠和其他肮脏东西乱爬的地板下面,这枚魂片几乎一年里有十一个月都在睡觉。
最近一年却睡得很不安稳,总是能梦见落叶满地的碎石子路尽头的破旧孤儿园,被锈蚀的铁窗禁闭室,馊掉的水和发霉的黑面包,高高的歪脖子树上吊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兔子,恐惧厌恶的眼神……
真是非常糟糕的记忆!魂片想。
他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不过是灵魂的一部分。所以他敢肯定,主魂最先分裂出去的那块,被放在日记里十六岁的汤姆。里德尔已经被发现甚至销毁了。
不然被遗弃的旧时岁月不会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也许对主魂来说失去日记本还不算什么,他有足够多的魂器……但是对于他来说就很不妙了,至少已经有人发现魂器的秘密,而他又处在冈特家老宅的地板下面,稍微对斯莱特林后裔有所了解都会找到这来。就算他只是魂片,也不想死。
好在主魂给他选择的容器足够好。
那本从麻瓜世界买来的破日记本怎么能跟回魂石相比?
主魂都不知道这是巫师世界最出名的死亡圣器,还以为不过是斯莱特林家传下来的又一件宝物……拥有自主思维待在加持黑魔法的回魂石里,就算是邓不利多来,也绝对逃脱不了他设下的幻觉陷阱。
邓不利多果然找上门了,但是梅林啊……
那穿着紫色睡衣的老狐狸旁边那个,盖勒特。格林德沃?然后那个有一双极美绿眼睛却如同噩梦一样让人想躲避的巫师……邓不利多叫他什么,公爵阁下?
英国还有他不知道的贵族巫师?
对黑魔法的熟悉和极高明的控制力,使主魂加在魂器上的黑魔法就像柠檬皮一样剥下来,他还来不及愤怒,就被扔进了一个沼泽双尾蜥蜴做成的袋子里。
这个巫师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能让邓不利多与格林德沃两个人站在一起(……乃误会了),比主魂还高明的黑魔法,感觉不到究竟多深的魔力,甚至就连那高傲优雅的神情都可疑极了,这样强大的巫师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最精于算计的邓不利多与格林德沃竟然都没拿回魂石,别说这两个人对死亡圣器没有兴趣这种废话,在刚才的幻觉里,他险些同时杀了当世最伟大的白巫师与德国前魔王——如果不是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巫师。
胡思乱想了整整一夜,袋子忽然打开了,一只手将他所依附的回魂石戒指拿了出去。
火焰猛然拔高整整笼罩了整个壁炉,那瞬间变成绿色的光辉让熬了一晚上高级魔药没睡觉的斯内普恼怒的抬眼望去。
下一秒,难得处在假期里。可以尽情沉溺在魔药里。看不见那些愚蠢小山怪心情很好的斯莱特林院长吃惊得望着自己唯一的朋友,一向被称为英国贵族巫师标准的马尔福族长,铂金色长发甚至没来得及梳理好,虽然穿着很有品味,但是很不幸那是睡衣,一副惹了大麻烦的沉闷表情跨出壁炉。
“假设我房间的魔法沙漏还在正常工作的话,你就应该知道我回信定下的时间是明天晚上七点,卢修斯。马尔福!”
“如果德国魔法部能将事实掩盖到明天晚上,我也不介意在那个时候再来打扰你。”
马尔福有些心烦意乱的将几张羊皮纸丢到矮桌上,对上好友疑惑的目光:
“德国冯尔曼家族,很久的利益盟友传来的可靠消息,就在前天晚上,圣徒从纽蒙迦德救走了盖勒特。格林德沃。”
斯内普搅拌魔药的手一顿,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后续动作然后远离坩埚,他有预感,这种消息还不会让马尔福大清早穿着睡衣闯进自己的办公室。
“西弗勒斯,整个欧洲稍微有势力的巫师都知道,自从那场决斗败北之后,格林德沃失去了一切,名誉、权力、魔杖甚至自由,但是他唯一还有的就是整个欧洲怎么通缉追捕也不能抓完的圣徒,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试图冲进纽蒙迦德,而且听说根本不是那座监狱太牢固,也不是邓不利多和德国魔法部所布下的魔法禁制太强大,根本就是格林德沃不想走!”
斯内普皱紧眉,非常不幸的想起那个在阿兹卡班关了十几年,明明不是自己的罪名偏偏要认下,还以为是在赎罪的可笑,身为教父却从来没想过要照顾莉莉孩子的蠢狗,很显然,身为阿尼玛格斯,如果西里斯。布莱克想逃在这十几年里有无数机会。
Well,从来没有人成功逃离的阿兹卡班,只有死人才能离开的纽蒙迦德……他要感叹那座恐怖的监狱是那位黑魔王自己建的,随便什么时候想走都没有问题吗该死的梅林。
“今年的逃犯够多的了,卢修斯,直接说你的来意!”
马尔福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看着斯内普,直到后者不耐烦的重新要回到坩埚旁边:
“西弗勒斯,我想我们是朋友。”
“哼。”这是废话,魔药教授撇嘴。
“所以我无条件的相信你所说的一切,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