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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双手毫不松懈地箍在我腰间,眼睛里透着一丝神秘的笑韵,笑意越来越浓,浓得就像江南的某个春天,薄荷清香在风中幽幽而散,“这可是你带我出来的,就要对我负责到底,你的身手真好呢,那些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飘渺日光中,我回首正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说小屁孩,这话好像一般是女孩对男孩说的,你对我这个大男人说,你害臊不害臊啊!”
“我……总之我不要再回去了,你算什么大男人,比我还矮。”
“我已经很高了,168厘米,这个……我算算,相当于你们的七尺多吧。”
“为什么你说话怪怪的?”
“管那么多干嘛,实不相瞒,我也是受人之托,要护送你回蜀中唐门!”
满天花雨(2)
一阵寒风袭来,路边树木,枝丫摇动,吹散了他的目光倒影在我眼里的那个温煦的春天,那张美动天下的稚嫩容颜,在瞬间,如同凋谢的残花。
腰间的手松了开来,他颤抖着摇首,大眼中的清透水晶在瞬间碎裂,“为什么你们都骗我,与其去杀机重重的唐门,我还不如回洛阳成亲!”
呼啸奔涌的黄河浪涛,淹没了他最后的话,那话透着丝丝的凄凉,似乎是强忍着,不肯泄露出,但是他眼睛里突生的晶亮,还是出卖了他。
他不顾一切地翻身下马,白马的疾驰之速,使他狼狈地滚落在地,锦红的喜服上,沾染了泥韵点点,却仍不减那剔透无邪的风华。
我立即挽缰勒马,下马疾追,正要扶起草地上的少年,却被他不容置疑地一手打开,纤弱如风的身姿,飘转入梧桐密林之中,余音绕耳——
“不许跟来!”
我正欲迈出的步伐,生生按捺住,但见他顿步一棵树下,好似不胜疲惫地斜倚树干,只余下一道弱不禁风的背影,在树影婆娑中,黯然神伤。
我静立密林外,望着重叠树障后的红影,任由深蓝缎带拂过脸庞。
此去唐门,凶险非凡,唐家堡更是杀机重重,让他深入其中,必定苦不堪言,回头无岸,等待他的又是一桩被出卖的婚姻,更无幸福快乐可言。
帮他摆脱了一重枷锁,却又将他送入另一方地狱之中,实在于心不忍。
如此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少年,亦有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心,一颗世间最易破碎的心,让人如何忍心伤害他,但是他若不去,便有无数性命不保。
他的背影纤弱,如同理不清的记忆一般模样。
千樽水,万杯愁,凄怆酸楚难入口。
我们在密林内外遥遥伫立,任由冰寒流风缱绻,席卷草地千层冰雪,时间恰似流水一般,自静默相对的两人身边,悄无声息地流逝。
身后,唯有万古黄河震惊百里的波涛怒吼,在天地之间回荡。
夜色初上,缁衣消尽千山月,却向江心忆晚霞。
缄默无言的密林,终于有了风吹草动。
树影飘摇中,枝梢的洁莹积雪簌簌坠落,一道轻渺人影,自密林黑暗中缓缓浮现,转瞬被似水的月辉倾洒全身,颇有清风明月之态。
我垂首不语,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见那一道锦红纤影。
锦红衣摆缓缓飘至眼前,他的黑发如同西天云彩,皮肤白皙犹若凝脂绝丽无瑕,眼瞳恍如静谧的湖水,藏着无数的沧桑与心事,但却宁静依然。
“不管身在何处,你都会保护我的,对么?”
他幽渺的声音,在月下传来,我因这话中的分量惊得身上一颤。
他直视着将脸隐入阴影中的我,面如画作,眼带清波,眉目之间隐约有三分悲凉之情,微笑温顺如初,“我可以回唐门,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锦袖中十指紧攥,我垂眸盯着隐没蓝色长靴的缀雪纤草。
李代桃僵
“我想让你以我的身份进入唐门,我便是你的随从!”
我霍然抬首,正看入那一片水晶般的梦魇之中,他近在咫尺地伫立我面前,沁凉的薄荷清香,在寒冷夜空中,化为淡薄雾气,萦绕唇齿间。
他缓步行至我身后,望着如同万马奔腾的黄河,眸中神采,越见淡和,声音清明如同美玉碎琼,恍若深溺于某种隐痛之中,“对不起,突然提出这么突兀的条件拉你下水,我只想让你保护我三个月,弄清里面的情况。”
只一句,便封缄了所有的疑虑。
下一瞬,心中所有喧嚣都逐渐停止了。
我翩然回身,但见月光下,喜服衣袂迎风飞扬,锦带飘举,黄河畔那渺如流湮的背影,好似立于风口浪尖之上,随时都会失足坠落,跌得粉身碎骨。
“我答应你,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你真正可以保护自己!”
“谢谢你,我的命是你救的,你的要求,我怎能拒绝呢?”
“你那么聪明,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
我回以清浅一笑,将绑在树干上的缰绳解下,翻身上马,驱马驶近他身畔,素白柔荑在月下伸出,一如洛阳相逢之时,伸出的援助之手。
“这次,我不会再丢下你逃走了!”
他缓缓探手而来,飘举的蓝红冠带迎风飞舞,掠过两人牵绊的手。
我拉他坐落身后,扬鞭策马之下,沿着奔腾呼啸的悲壮黄河,一阵烟尘似地远去,在白雪茫茫的草原上疾驰,痕迹逐渐弥散在月影之中……
“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不然我可真叫你钟无艳了哦?”
“我叫……蝉衣!”
犹记这身体的主人本名便是蝉衣,与师妹流萤的名字一样,皆是由那个古怪的师父所取,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师妹是萤火虫,我干脆成了一味中药。
“蝉衣?怎么听着像女孩的名字?你姓什么啊?”
“我没姓,是我师父取的,话说你不是大唐最聪明的天才少年吗,以你的惊世才华,高中状元绝对是小菜一碟,为何却连进士都未入围?”
“我的考卷上一清二白,一字未动,怎会中进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考上了举人,却要半途而废!”
“我根本不想争权夺利,只是被我舅舅逼去考科举,他希望通过我光耀门楣,从而助他飞黄腾达,也正因为我未考取功名,他的目的未达到,明知我是故意落榜,便要以我的婚姻为代价,换取他的荣华富贵。”
“你舅舅真坏,竟然这么对你!”
“恐怕我不会再回洛阳了,只是不知道唐门又是怎样的情形……”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唐门少主失踪一事确实蹊跷,我会不遗余力地调查此事,但愿他还尚在人间,那样,我就可以不用背负唐门的包袱了……”
蜀山剑仙(1)
暗夜如霜,夜风中摇曳着树枝,花木婆娑声中,仿若连天边游云都远离了此间,只剩下碧落黄泉间的梦幻一幕,让人无语凝噎。
我坐在这幽深柳树斜枝上,连衣衫被夜露悄然浸润,亦不自知,面庞雪白晶莹,没有半点泪痕,只有那唇边被咬破的血滴,蜿蜒而下。
无事东风走过,扬起回忆如昨,在寂静的郊外更显悲凉。
将心萦系一条丝,便巧织云罗。
相思无药,我信手摘下一片嫩绿柳叶,于嘴边凝神吹奏,便有曲声婉转。
寂寞的叶笛声空旷清远,仿佛无法破解的魔咒,牢牢牵绊着两人的心。
哀戚优雅的曲声,带走一片片忧伤的雪絮,万物流转间,舞不尽的风华,将那破碎的心一点一点聚合又拆散,惆怅填满空虚孤寂的心。
涓涓的流水,吟唱着亘古不变的旋律,伴随着曲声萦绕,那柔美的丝带将曲声环环缠绕,送向未知的远方,带走满怀的思念,幻灭了美好的梦想。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我举头望着清冷的月华,思君润双瞳,浸透了夜光的凄凉。
仿佛是失去魂魄的躯壳,黑眸中不见往日的顾盼清扬,只见浓黑沉重。
为何,在爱之前,我们度过了美好快乐的时光,相爱之后,却又要分手,连爱都来不及说出口。
苏游影,难道我们真是有缘无分么?
冥冥中,有谁在幽幽叹息,又似有什么悄然碎裂,清响惊梦。
我蓦然惊醒,但见一身着水碧色云锦服的少年,正静立河畔仰望着我,衣衫上重重团了本色暗花与金红缠丝绣,黑发以方形缎巾包裹为一团,又以缎带束紧,唯留额前零碎鬓发随风轻扬,飒然顾盼间,一派纯真无邪的动人。
他唇边绽出一道微笑,暖如绚日,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纤弱,“能将你的心事告诉我么?我总觉得你不是普通人,你究竟是谁?”
我敛了杂乱愁绪,故作欢悦地轻身跃下柳树,将柳叶一掌拍在他胸前,转身负手步去,“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你的舅舅没教过你么?”
他不徐不疾地紧随而来,低低垂首,无辜地对着纤细的食指,“你才比我大两岁,能告诉我你在思念着什么人吗?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云隐少主!我曾两次见识过唐门人的狠毒,你可跟紧我了,不然小命丢了可别怪我!”
辗转过几道幽深巷弄,繁华热闹的古城夜景便映入眼帘。
屋檐柳树上,仍是积雪莹莹,石街上却已然焕然一新,隐有新春气象,叫卖声不绝于耳,店铺中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游人接踵,好不热闹。
此城为巴州,与渝州同属山南西道,只隔两日马程,渝州乃现代的重庆,古巴蜀之地,乃唐门世家之所在。
古之巴蜀,便为今之四川与重庆地区,包括剑南道、黔中道西部与山南西道南部,面积甚广,传说中的蜀山与峨眉山亦在此中。
蜀山剑仙(2)
我信步踏上河道上的玉带桥,河岸两排明灯置于石樽之内,不尽地连绵延伸,望之但觉河中波光潋滟,两岸垂柳婆娑,只不及夏日的丰润鲜翠。
蓦地,一道黑色流影,自远空势如破竹地俯冲而来,在路人惊异目色中,砰然坠落桥下清河中,晶莹水浪卷起数尺之高,转瞬便杳无踪影。
我正迷茫地探头俯视,便觉一支折扇试探地落在左肩,随之而来的,是醇厚温润的男音,“公子,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团奇怪的黑影?”
我为朗音中的熟悉韵味而疑窦百味,骤然回身,映入一道玉树临风的月白身影,手中折扇半月白玉为柄,握着扇柄的手,白得和扇柄竟无分别。
明月在头顶洒下诡谲的光华,我们同时瞠目圆瞪,惊愣无言。
“二哥!”
“四……”
白修张口欲言,却被我及时掩口,微妙地目示意陷狐疑的云隐,他心领神会,以扇挑开我的手,道完未尽之言,“四弟,你怎么会来这里?”
“哎,事情说来话长,”我背倚桥栏,感慨万千地捶扇于手心,闲看桥上人来人往,“二哥怎么会在这里?你刚刚说的黑影是什么?”
他东张西望,发顶玉冠在灯光中莹然生辉,月白缎带随着夜风飘扬,清渺的低语,伴随着暗香的微微稀散,“刚刚那个是从蜀山锁妖塔逃出的妖怪,我已经追赶了两日,却在此时失却了踪影,你知道它往哪里去了吗?”
我因白修竟识得妖怪而心惊缭乱,却也不敢多加耽搁,便以扇指向桥下波光潋滟的河道,“我刚刚看见它掉进河里了,那是什么妖怪?”
我话音刚落,便见他身如旋风,二话不说地卷入河中。
我不及多想,信手将折扇抛给云隐,纵身跳蹲在桥栏上,纯白斜袍如风垂落,回首凝重叮嘱,“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离开,我速去速回!”
不顾他欲言又止,我已纵身跃向河中,隐没在水花飞溅中。
我漂浮在澄碧清水中,驱动蓝色水晶手链的力量,以一层透明的幽蓝光罩,于周身形成避水薄膜,将河水阻隔在结界之外,唯有空气畅通无阻。
我在水下游目四顾,但见笔直河道中,那缕月白修影竟胜似风速,疾追着一团黑雾凝成的奇形怪状的妖魔,转眼便已消弭在河道尽处。
我以力量贯注全身,身子如一支箭般射出,一路曲径通幽,迂回婉转,眼前骤然一片豁然开朗,竟已至郊外湖泊中,目见一切,让我纳罕不止。
但见深蓝水光潋滟之中,一月白一冥黑的两团璀璨光芒,狂烈地碰撞搏杀,爆发出千万条幽光,分散四溅,在水中激起惊涛骇浪,漩涡流涌。
白修手无寸铁,只一柄白光焕发的琉璃剑,在急流中旋舞飞闪,幻化为千百风回电激的剑影,分分直取妖怪死处,将其周身笼罩在凌厉剑意之中。
这是,剑仙!他是修仙弟子!
我亦被强烈余波席卷而入,身躯被激流凶猛抛甩,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两道光辉在这一瞬暴涨,不约而同地直奔我面上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