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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风少女逸世行-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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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透过东苑纱窗,拂动着紫色的琉璃帐,清脆触碰声打破了一室宁静。
  红色织锦的软榻之上,一袭青丝散落在枕席之上,水碧的丝锦绸衣映着身下的红色织锦,在透窗泻入的曙光氤氲中,格外分明。
  睡梦之中的人,静止如画,清秀的脸微泛苍白。
  我静坐榻边木椅上,端详着少年皎洁睡颜,心头千思万绪,却见他眼睫微微扇动,那双如同水晶一般清透的大眼,在日色中睁开,消梦无痕。
  风划过,发飘无绪。
  他眉宇间有缕倦怠,清笑爬上了瑰丽的唇畔,“你一直都在守着我吗?”
  我挥去了心中的思绪,转身浅步而去,开启与门斜对紧闭的窗子,朝阳流泻了一室,点点的辉光在周身氤氲,渲染翩跹白羽侠袍似雪无尘。
  我朝案上轻掷,小块香料被准确地扔入其中,熏重的芳馥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唐门确实凶险异常,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起身,毫无束缚的如水青丝,静静落在肩上躺着,嫩白精致的赤脚触着冰冷的地面,缓缓行至我身畔,行走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纯真之气。
  他,本如此一个少年,让人情不自禁心疼保护的少年。
  他凝注着我,轻语溢出,“目前对我最好的人,也只有你了。”
  我淡笑无声,不容分说地将他推至紫檀桌案旁坐下,拾来床榻下的碧色短靴,轻轻放在他脚边,“你又不听话,都这么大人了,还要别人照顾。”
  他岿然不动,将头侧枕于叠加的双臂上,一抹单纯而温顺的笑容,悄无声息地印上脸颊,左右两道对称恬静的酒窝,与洁白的四颗虎牙皓齿,毕露无疑。
  微微眯起琉璃明眸,他任由那晨风拂起披散的长发,一时之间,唯美如画。
  他口中甜如蜜糖道,“我喜欢让你照顾,很开心,很舒服。”
  我左手负于背后,风度翩翩地步去,右手落下,食指轻刮他精美的鼻翼,“你呀,真拿你没办法,永远都像个小孩子,长不大的小孩子!”
  “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宁愿不要长大!”
  他的清眸毫无瑕疵,微笑温顺如春,似乎只消望上那一眼,所有尘世间的烦恼都会消散,眉间心上,柔肠百结,皆在飒然顾盼间,尽付东流水。
  轻笑声流转在斗室之中,他的那一笑,也镌刻在了我的心中,永不磨灭。
  “少主,大事不妙了!”门外一道陡然响起的叫唤,打破了这一幕和谐。
  我回身,敛笑凝眸,“什么事?”
  “唐家堡上下大乱,很多人都抢着东西逃跑,说是这里受了诅咒,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地死在这里,还请您来主持大局!”
  无心畅想留恋,我取过忍冬雕纹木柜中的雪色姑绒斗篷,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云隐身上,轻描淡写地一笑,“乖乖地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能解决一切。”
  不顾他欲语还休之状,我悠然转身,淡出了他的视线。
  一室的静寂,一室的空荡,只有那晨风依然不停的吹进,拂过那帘帐,拂过那红锦,拂过那乌黑的青丝,拂过那痴坐的人,拂过那微微黯淡的眸。
  唐家堡杀机四伏,青霜儿因昨晚惊悚一幕正昏迷不醒,白修寸步不离地守在身旁,堡内任何风吹草动,也无法让他离开她分毫。
  在管家带领下,我急步趋入南苑正厅,却见满院人影缭乱,互相抢夺古董珍品,纷纷奔赴而逃,将原本死气沉沉的唐家堡,闹得风雨飘摇。
  唐门易主,众人又见我年少可欺,便肆无忌惮,逃命之外,不忘贪财。
  管家两鬓染霜,满面焦忧,于纷乱庭院中奔走相阻,却捉襟见肘,向来颇具威望的管家,却也无法抑制鱼贯而出的诸人,只得哀声叹气。
  我肃穆凝眉,吩咐管家取来一副弓箭,于正厅门口搭弓引箭。
  破风直上九重天,光影变幻间,雪白的羽翎越过纷乱逃离的众人,出其不意地射入大门旁的玄色雕柱上,阻拦于一名家丁双目之前毫厘处。
  流风砌下落梅,纷纷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所有的风起云涌,皆在这一箭之间,被日光稀释得无影无踪。
  恰似时间在此刻静止,院中汹涌奔逃的人群,均顿足僵化,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向廊下阴影中的我,惊异中,带出几分不以为然。
  我将玄铁弓箭递给管家,逐级而下,落地无声,不带纤尘,以幽寒慑人的目色,扫遍满院愕然,“你们不是想逃吗?怎么不逃了?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唐家堡留着你们又有何用?还不如趁早离开,这里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清冷如洌泉的声音中,一种纯粹而凛冽的寒冷无声息地蔓延,满庭都陷入微妙的阴霾中,虽有冬日清凉的晨光笼罩,却静若止水。
  面对百众疑惑,我不咸不淡地道,“你们可以逃走,但只要你们踏出这个门槛,便不再是唐门中人,而且唐家堡的东西,你们一个也别想拿,否则……”
  我云步行至黑色大门边,信手拔下柱上羽翎,“这支箭便是夺命之箭了!”
  诸人哑口无言,一名家丁将血珊瑚如珠如宝地抱在怀中,愤愤不平,“关你什么事?你不过是老爷在外面的私生子,而不是真正的少主……”
  “住口!”
  清雅淡漠的声音,在淡色日光下听来,卷出绝大的风暴与压迫。
  那家丁受此惊骇,怀中血珊瑚砰然掉落,发出冷锐清响。
  我淡淡地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之处,一众人无不如遭无形巨锤敲击,惊得面色苍白,仓皇退后。
  我转身悠步,昂然伫立大门正中,于阶上俯视惊惶的芸芸众生,清清浅浅无容色,“你们不承认我没关系,但是既然爹将唐门交给了我,我便是唐门的主人,唐门中一切事物,都得经由我的同意!你说是么……管家?”
  我不期然地将目光投向庭院对面的管家,管家静立厅门处,之前忧心忡忡,却在目见方才一幕之时,倍感欣慰,遂昂首挺胸扬声道,“老爷将唐门暂时交由少主管理,日后他便是唐门的主人,唐家上下需惟少主之命是从!”
  眼见反客为主势成,我潇闲地抱臂背倚廊柱,将众人一闪而逝的慌乱看在眼底,“你们毕竟为唐门忠心了这些年,我自不会亏待你们,你们若是离开唐门,每人可拿五十两银子,但是日后再不得回唐门,签字画押为证,不得反悔!”
  这一句削金断玉,平息了此起彼伏的窃语声,众人一时无言以对。
  我倚立静谧似水中,闲看庭前花落,静望天边云风,将诸人面色尽收眼底。
  就在气氛微妙缓和时,却听一道低沉之音铿锵有力,击碎了这短暂沉默——
  “我不承认他当唐门少主!”
  一言既出,举众哗然!
  百众瞩目下,但见嶙峋假山后,飘萧转出一道昂藏身影,深蓝衣衫翻滚,却是唐夜之弟唐易,面目如狼似虎,身后有数名唐门人尾随而出。
  我恍惚如梦醒,缓缓步下大理石台阶,斜袍似雪冷若霜,毅然对上他的双眸,一笑只如过眼烟云,“如果我没听错,刚刚二叔您说不承认我?”
  他伫立道旁梅树下,手抚幽黑胡茬,浓眉含威,浓若点漆的瞳仁中,一片犀利威煞,“没错,是我说的,大丈夫敢作敢当!”
  “您连我爹的命令都不从么?”
  他的笑容越发耀目,却仿若氤氲日曜中央的阴霾,“唐家堡之前相安无事,你来的当天晚上,便发生了如此诡谲之事,不得不让人怀疑……”
  他身旁的罗氏等人,宝冠珠鬟,华衣锦绣,质疑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恐。
  闻言,庭中复又骚乱起来,唐易言语隐晦,却若有若无地暗示,我便是杀害云隐小姨的凶手,却也有人因汝鄢婵而狐疑不定,难以明悟。
  微风过境,缎带飞扬,笑,再度扬起,一贯的淡静,又是一贯的无畏,“二叔以为是我干的么?那你证据何在?可不要信口雌黄!”
  “你昨晚出现在她房间,难保不是你贼喊捉贼!”
  “那么蜀山的白修白大侠呢?”我满意地扫视着他语塞难堪,于庭中气定神闲地来回踱步,信手折下碎石路旁的一枝白梅,在暗香中了无遽容,“昨晚之事,白大侠与青姑娘有目共睹,他们可为我做证,这事绝对与我无关!”
  “谁知道他是不是和你一伙的!”
  “是啊,我们绝不要让杀人凶手留在唐门!”
  “你不配做我们的少主!”
  “……”
  他人愤慨盈面,管家正要上前解释,却被我抬手阻止。
  我顿步院落中央的喷泉池旁,面对这无言肃杀的对峙,顾自捻弄着雪白梅花,任其飘坠池中,嘴角勾起一道胸有成竹的自信,“倘若大家还是不相信,我可向诸位保证,定在一月之内查明真凶,否则任凭大家处置,绝无怨言!”
  清灵的声音婉转飘扬在四周,虽是轻如飞羽,但却足以震撼每个人的心。
  云海天上,扬起多少飘絮,丝丝坠化成雪。
  众人皆道可行,唐易窃喜不形于色,脸上无懈可击,“如果一月之内你未查出,便要与唐门脱离关系,主动离开唐家堡,再不得踏入半步!”
  晴天霹雳的一句,我心下一紧,风吹过洁白脸颊,留下一片清凉。
  这并非儿戏,关乎云隐的终生,却已无可挽回,目前情势紧急,别无他法。
  敛眸,我顾盻周围拭目以待的静默众人,盈盈笑语,“好,我答应!”
  只一句承诺,便封缄了杯弓蛇影,熄灭了满院激荡之火。
  唐易目的得逞,不屑轻瞥之下,与一干亲眷折回后院。
  管家目间不免欣慰,领着欲退出唐门的亲眷下人,井然有序地去后院立字据领取银两,诸人回望物是人非的唐家堡一眼,便已淹没在街道人海中。
  虽仍有人离开唐门,却与之前相比大为减少,余下的多数是对唐门忠心耿耿之人,却也不乏野心勃勃的亲眷,欲坐收渔翁之利。
  此番针锋相对,换来了唐家堡上下对我的毕恭毕敬,倒也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汝鄢婵

已近午时,前院回复风平浪静,我正若有所思,却闻身后脚步淅飒,回身映入清一色服饰的衙役,正不顾家丁阻拦,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
  我敛眸迎上,“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捕头首领挥手推开惊慌阻拦的家丁,面似恶煞地大步行至我面前,眸光肆虐,上下观遍风姿纤柔的我,“你就是新的唐门少主?”
  “没错,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竟然连唐家堡也敢闯!”
  他正值风华正茂,容廓刚毅分明,豪爽中透出几分暴戾之气,“想不到唐门竟让黄毛小儿来掌管,唐家没人了吗?哈哈……”
  他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见风使舵的众衙役亦冷嘲热讽,谄笑不断。
  我压下满腹怒涛,摊手送客,“唐门不欢迎你们,请尽快离开,不送!”
  他敛了大笑,凛然出示一块玄铁腰牌,“我奉知府大人之命来捉拿罪犯,不关小孩的事,你最好赶快让路,否则大爷我心情不爽,将你一刀剁了!”
  “罪犯?谁是罪犯?”
  “还想隐瞒么?不就是你们唐门的汝鄢婵么?”
  我瞬息旷若发蒙,含怒瞄向一旁胆战心惊的家丁,却见他不胜惊惶地倏然跪倒,磕头如捣蒜,“少主息怒,不关小人的事,您吩咐汝鄢婵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小人可是守口如瓶,是、是罗夫人去报的官!”
  我不禁心下暗怒,罗氏以为汝鄢婵便是凶手,生怕自己也死于非命,是以不顾我的命令擅自报官。
  官府向来不敢招惹唐门,如今亦是看准了目前唐门混乱的时机,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们便肆无忌惮地来此抓人,好一显官威。
  然而此案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汝鄢婵为人淡漠,与世无争,理应不会杀害唐门中人,但我经她的指纹与掌纹和墙上对照,确是出自她手。
  而从死者死状来看,如此诡异的杀人手法,非妖邪之术不能达到。
  我凝思甚深,却不知衙役已进堡抓人,直到一名丫环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后院奔来,气喘吁吁道,“少主,不好了,汝鄢小姐和衙役打起来了!”
  我如梦初醒,随之匆忙奔入后院,正见汝鄢婵与衙役在水阁旁斗得天昏地暗,几百人将诺大庭院围得水泄不通,却均束手无策,忐忑观望。
  我驻足重重人圈之外,阻止家丁的欲要通告,在大理石灯柱旁静观其变。
  汝鄢婵在游廊中身法灵奇,在数十强壮的衙役中飞闪腾跃,举手投足之间,各种暗器便如雨点一般飞洒而出,衙役应声片片倒地,行将不敌。
  汝鄢婵虽使用暗器游刃恢恢,却丝毫看不出她有半分会术法的迹象,她并非杀人凶手,却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并且用死者的血留下那么多血手印?
  见事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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