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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众瞩目中,我将右边金罩打开,拾起红锦上静躺的一张白色纸笺,小心翼翼捧到自己眼前,以别人目及不到的角度偷瞄一眼,转瞬紧合双手中。
丞相抚须冷笑,眼中快意大现,如同长剑出鞘,讽刺地斜瞟向我,“怎么,状元?你选到的究竟是什么字?快给我们大家看啊!”
朱潇面孔在瞬间骇白,俯首贴耳,“四弟,难道你选到的是……”
轻扫一眼周围齐聚而来的探寻目光,以及殿外同样拭目以待的侍卫,我含笑将双手捧于嘴边,在众人惊呼声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纸入口。
丞相霍然惊醒,忙挥手吩咐侍卫前来阻止,气势汹汹持剑奔来的侍卫们,在我满足悠闲的饱嗝声中,化为一尊尊栩栩如生的石雕围立四周。
“林状元,你好大胆子,竟敢销毁证据!”丞相拂袖厉喝,又似觉察什么,转而自信一笑,“那么说来,林状元选到的是‘死’了!”
这一声惊雷般斩钉截铁的断言,令群臣悚然心惊,李盛的面色也瞬时铁青,朱潇优美唇瓣惊颤地不置一言,侍卫纷纷收剑退出,殿内寂静若死。
我竖指于嘴轻晃着,在红毯上惬意踱步,浅踏声在忽变安宁的殿内清晰惊梦,“非也非也,预知我所选为何,只须看赵探花盘中剩下一字便可!”
我飞掠向持盘静立的赵凌寒,以拿云追日的龙爪手猛抓向他右手漆盘,他迅疾退跃,漆盘绕身旋转一周,落入左手,我反手侧夺,却被他横臂挡住。
严肃的朝殿之上,众人惊异视线中,一场激烈的漆盘争夺战由此展开。
我凌空一脚前踢,漆盘金罩翻飞间,纸笺在空中飞旋飘舞,两人同时纵身跃向纸笺,我反身旋风踢将他踢落,迅捷探手抓住纸片,纤尘不染的素白儒雅长衫,伴随着漆盘金罩落地的铮鸣声,在百官惊叹目光中翩然落地。
我回身面众,将纸笺展示给所有人,日烛交织的璀璨光芒下,一笔淋漓写就的“死”字宛然在目,所有惊疑猜忌,在众人眸底化为无尽感叹的明悟。
我转身面向龙椅上的大唐天子,扬唇一笑,“皇上,您看清了,既然这张是‘死’,那么被微臣选中和吞下的那张便一定是‘生’了,对么,皇上?”
我之前所选的那张确实是“死”,既然丞相用两个“死”字来置我于死地,那么我反而可以逆向思维,借助他为我创造的机会,将他为我准备的百分百的死路转化为百分百的生路,反而不会因运气不佳而选错。
朱潇持笏之手终于放松,欣慰地展颜一笑。
“林状元所言正是,”李盛拍案而笑,笑得荡气回肠,俊明眉宇间带出不羁的英姿,含光瞥向阙下丞相,无上的凛然威仪毕现,“赵卿家,林状元既然选中了‘生’,那么便可免去他的责罚,这都是赵卿家的主意,果然妙啊!”
年轻帝王的声音带着居高而瞰的轻松睿智,只是那眼神深处,那英气霸道糅合着的,最后一抹暖色,在望向丞相的那一刻,已经消失殆尽。
怔愣已久的丞相,幽幽回神之下,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持笏虔肃恭谨道,“皇上圣明,全凭皇上决定!”
殿内百官都已归位,我也站于进士首位,紫宸殿又复死水般的宁静。
李盛满意颔首之下,与大臣简单总结了今日朝中提及商讨的国事,草草地吩咐退朝,进宫第三日的波涛汹涌,也暂时告一段落。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仇敌相见(1)
昨日生死一线的那惊险一幕,至今还在脑海里重演,心中仍是骇然不已。此刻我终于深刻了解到,这深宫之中,稍有不慎,便会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重重宫墙阻隔着的,不是盛世的无尽繁华,而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刑场。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愿待在这深宫大苑,自由,才是我所梦寐以求的!
我正在房间内伏案品茗,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尖细通报声,道是丞相来访。没想到他昨天陷害我的奸计没得逞,今天竟亲自来了,他究竟打什么主意?
我即刻前去开门迎接,虔诚地埋首伏跪,素白长衫委地。
锦红公服的下摆拖过绿漆门槛,他挥手让随侍太监退下并关门,自顾自地掀开水晶珠帘步向里间,沉静苍老的声音透过珠帘飘来,“林状元进来!”
我起身走入里间,埋首恭立正负手观赏窗外幽景的丞相身后,不疏不亲波澜不惊地平静道,“不知相国大人亲自来访所为何事?”
他甩袖转身回视,发间以金玉钿饰,用犀为簪,腰间束革带,缀以鞶囊,脚着乌皮履,一派士大夫的儒雅风度,声音带出压迫的威严,“把天书交出来!”
我不服输地迎上他威逼锐眼,“下官不知大人所谓何事!”
他无事把玩着镂金镶玉的玲珑,鸽卵大小,玉质雪莹无瑕,内分九层,层层镂成各种图案,以纯金和红宝点缀,宝光四射,略一晃动,就有悦耳风声。
“你不用装了,座主已经告诉我了,你就是神偷魅影!”
他不徐不疾的悠然一句,却恍若晴天霹雳,将我惊得七魂出窍,六魄无主!
座主?竟然又是他!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连丞相都听命于他?他居然是从座主那里得知我是魅影,而非那个杀手那里。我的另一重隐秘身份除了寒逸外根本无人知晓,那个座主为何对我了如指掌?难不成他在天下都布满了眼线?!
我暗自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转身依案而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大人,那么你昨天上奏参我是何意?难道就只因为我偷了你的东西?”
他亦倚窗斜坐,“哼,那是座主的意思,哪容得你说三道四!”
“你口中的座主究竟是何人?”
“你别想从我口中问出来,我只问你,到底交不交出天书?”
见无法从他口中得知座主线索,我气定神闲地端起案几上越窑茶盏,浅浅呷了一口茶,洞庭碧螺春的香味悠长缠绵,“要是不交呢?大人要抓我吗?”
“别以为我没证据抓不了你,你交出来,其他的我既往不咎,若是不交……”他露出一道难以琢磨的冷笑,笑容在窗口洒落的日光照射下,仍带着无比的阴森鬼魅,“那你就等着被武林追杀,变成朝廷钦犯,永远也别想露面了!”
我安之若怡地挑眉反问,“大人就这么自信吗?”
“你根本就不是男人,竟敢女扮男装考科举,这可是欺君之罪!”
我心头狂烈震撼,惊得魂飞天外,瞬间汗湿重衣,连手中茶盏砰然落地,美玉碎裂的声响在屋中响彻,也浑然不觉。
原来这就是他手中的王牌!难道这个也是座主告诉他的?此事一旦揭发,就算李盛想对我手下留情,但满朝文武也会竭力劝谏判我死罪,到时候连朱潇知情不报也会受连累,后果不堪设想!那个座主真是万事通!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仇敌相见(2)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我走到鲛绡纱窗边,悠闲托腮观赏其外波光粼粼的荷塘,“大人,您可知贪赃枉法欺上瞒下欺压百姓是何罪?”
丞相面色瞬间淡若金纸,似乎万没料到我会拿这个威胁他,覆手将玉玲珑紧按案几上,暗红桌面上一圈凹陷痕迹,在阳光下宛然在目。
“林飘飞!!”他整个人都松弛冷静下来,唇边嘶嘶作响,说起这个禁忌的名字,仿佛会烫伤自己似地,低不可闻,眼中却又带着愤懑的张狂。
我意兴阑珊地把玩着折扇,“下官曾光顾过大人府邸,带了些珍宝出来,一时不小心,却把一些密信什么的给顺便带走了,比如灵州节度使向大人贿赂以割据势力,或者漳州刺史在违法私盐所得中与大人分赃,又或者……”
“够了!”他怒不可遏地拍案吼道,眉宇中生出毁天灭地的阴霾。
我回眼正视他满面怒容,双臂环胸地背靠窗檐,任温煦阳光倾泻在莹润面容上,胸有成竹地微笑,“下官本孤儿一个,一条命也没什么可惜的,可大人就不一样了,妻子儿女不下半百吧,一条命换你家几十条命,这合算吧!”
上次偷过丞相府后,连我自己也不知偷了些关乎生死的密信,回去时检查物件才发觉。但我是千万分不想告发他,毕竟他家人那么多,任是一条性命也该珍惜,而且想必李盛作为皇帝,必定也多少知晓些丞相的违法之事,只是朝中势力争斗复杂,丞相也是李盛用来牵制其他势力的棋子,不是我所能参与的。
丞相自案间拂袖而起,冷哼之下,跨门夺步而出。
望着轻微晃动的水晶珠帘,我紧绷心弦终于放松,幽幽叹气。
威胁人的感觉真别扭,但是为了自保,为了不牵连大哥,我只好出此下策。想必日后丞相定会想尽千方百计杀人灭口,这宫中真可谓是步步惊心!
昨日因与丞相一番无硝烟的激烈战斗,害我焦忧得一夜未眠,不胜疲惫地枕臂趴在桌案上,恍惚望着窗外琉璃飞檐上高照的艳阳。
忽听一阵匆忙脚步声破门而入,竟是朱潇面带焦急地快步走来,将我一把从桌案上拽起,“四妹,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发呆,出大事了!”
睡眼惺忪中,那紧轩一线的修眉朦胧入眼,我哈欠连连地道,“出什么大事了?”还有什么事比我的欺君大罪还大?我都已经提着脑袋过日子了。
“高丽国派遣大唐的使节来了,他们要向大唐耀武扬威!”
“他们来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亲戚!”
“四妹,你,你怎么对大唐的一切漠不关心呢?”朱潇无奈叹息之下,携过我的手腕急拖向外,素白长衫飘曳间,尽显明爽飒然之豪气,“先不管那么多了,快走吧,皇上召见所有的人迎接使节,进士们都去了,就只差你了。”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高丽使节
正午明日高悬,宫中秋韵浓厚,绯红似火的枫叶已零星可见,脚下有着百年历史的石板,不复平日的光滑如镜,如同魔魅一般,在阴阳交汇间若隐若现。
长安皇宫宫苑极大,从进士院所在的凝月阁一路疾奔,穿过重重禁苑,绕过郁仪楼,踏过飞廊,终至大明宫的麟德殿,一幅盛世繁华之象映入眼帘。
百花齐放的灿烂绚丽,幽香入骨,中间夯土砌筑红毯铺就的华丽露天高台之上,悠扬的乐声中,华服盛装的舞姬由台下翩然而入,两两成趣,又首尾衔接,如同天女临世,让人望而欲醉,舞绡,翩然漾出高丽风情,一时如同天界胜境。
台边乐工或坐或跪,阵式齐整浩大,吹奏出满园丝竹悠扬。
高台下官僚贵族满座,几乎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聚集在此,场中几近千人,满地长方案几铺陈,宫女侍婢云绕,手捧着金柄如意应景。
台下篷台中,李盛端坐在中间尊位上,右手边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身着百蝶扑花锦绣宫裙,中间镶嵌凤纹金线,一眼望去,如同一朵极尽艳丽的牡丹花,华髻上珠翠盈盈,流光四溢,神态端庄温雅,她便是当今皇后。
皇后乃当今丞相之女,兵部侍郎赵凌寒的亲妹妹,也是太后最为疼爱的侄女,所以才能得后宫之首的高位,久立不废。
李盛左手边静坐一个年轻男子,头戴玉制梁冠,着一袭绣金蟒袍,雍容华贵之下,却透出别样的清俊儒雅,贵族优雅矜持气质尽显。
我与朱潇气喘吁吁地悄然加入进士一方地,在最前排案几后的红木座椅上并肩就坐。现场热闹已极,莺声燕语之下,说不出的和睦温祥。
高丽相当于现代韩国与朝鲜的部分地区,素来仰慕天朝文化,彼此遣使甚多,通商之风也极盛,与大唐一直维持着友好的外交关系。
五色眩迷的热闹场景中,高丽使节转首望向李盛,温和平正的脸,漾起微妙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不知敝国的表演,皇上是否满意?”
篷下日光阴影中,李盛坐在九龙檀木椅上,身着七彩翟纹的龙袍,望着退下的歌舞,笑容中带出天生的傲然和英气,“让使节费心了,朕很满意!”
高丽使节接过背后随从递来的朱漆锦盒,恭谨地递予李盛,“这是敝国皇上让臣下送给大唐皇上的礼物,是从新罗挖掘后精心改造的奇异珍宝。”
李盛打开锦盒,皇后好奇地凑近顾盼,一块极为罕见的龙纹玉,翠绿欲滴中,一道雪莹如同活物,正在张牙舞爪。天地的鬼斧神工,自然成就这奇珍。
看着李盛乐不可支地玩赏着龙纹玉,使节忽而起身站于黄罗铺就的御案前,毕恭毕敬地微微鞠躬,举手透足间端方温雅,“臣下从小习得贵国文化和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