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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风少女逸世行-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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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麻木不堪。
  我敛起眉目,一步一步地缓慢前行,浑然不觉钻心之痛。
  慕容清早已沉痛地别开头,冷流云冷冽的瞳仁,在映照到火影中那一袭布衣着身,苍白消瘦的娉婷背影时,竟然渗透出一片绯红颜色,恍若鲜血。
  周围鸦雀无声,千目眼神摇曳,唯有参天云杉,由绿荫中渗出点点夕晖。
  我望着火炭路尽处望尘莫及的紫影,下唇已被雪白皓齿咬得血流如注,只觉双脚重如泰山,口中苦涩,如含了一枚青榄,一丝一脉,却是深沉之痛。
  干涩的喉咙一片腥甜的气息,只管在这狭长绵延的火道上缓缓漫行。
  那一种撕裂般的痛,深深地烙进了身体里!
  仿似长达一个世纪的艰辛跋涉,那双饱经烈火摧残的玲珑玉脚,终于踏出连绵火路,血肉模糊的脚底,已浑然不觉冬日沙地冰冷的清凉。
  我昂然伫立舒亦枫面前,抬眸看定那掩盖一切虚伪的淡紫狐面,恬淡微笑,却另有一种嘲讽,“你现在满意了吧!是我与你作对又如何?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栽赃陷害,我还是那句话,你真可怜!”
  桐木城门前,他妖媚的蛊笑凝固在脸上,狭长的瞳眸缓缓地缩紧,那一抹迸射出来的光芒,犹如一把锐利的剑,水晶一般的指甲,深入云杉树干寸许。
  我胸中顿时一阵气血翻涌,捂嘴轻咳不止,立时便血盈五指,手上本已血迹斑驳的绷带,瞬间便浸润得绯红,手中浓稠湿腥一片。
  红霞满天,云杉树下几丛蒿草积雪盈盈,其上落红点点。
  终究是,火毒攻心了么?!

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妖魔三关

  夕阳徐徐西坠,照着城墙上的黄土,斑驳间,仿佛见证了历史的风尘沧桑。
  他俯首贴耳,发丝静静垂落我肩头,说不尽的舒缓婉约,轻如梦呓的声音在绿荫中清晰可闻,“我说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让你屈服于我,再也不敢和我作对,忠心听命于我,如今被你侥幸通过,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我以袖拭净唇角血丝,“这辈子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垂首抚弄忍冬藤,笑得不羁,“恐怕不能如驸马所愿了,我们很快又会见面,我敢肯定,你一定会来主动找我,而且会向我求饶。”
  “你做梦,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去找你,更别说求你了!”
  “你忘了,苏游影还在我手中,冷流云只有一个多月的寿命了!”
  犹如一声惊雷炸响,将我瞬间从愤懑中惊醒,我无语凝噎地怒盯着他,窄袖中的十指紧攥欲裂,胸口,却仿佛是千万把刀发狠地戳绞着。
  “飘飞,别理他了,我们走吧!”
  蓦然回首,映入一双深褐色的皮革短靴,被珍视地捧于一双光洁修手中。
  冷流云平静如千年的寒雪,我望入他的眼中,满腹的悲愤,渐渐冰消溶解。
  我含笑接过皮靴,幽幽俯身,却在目及红肿而盈满血泡的脚背时,微微一愣,不忍思及脚底何等惨不忍睹,便迅捷提脚套入,不露丝毫痕迹。
  冷流云目视舒亦枫,星月神剑在手中清吟不绝,眉间闪过一丝冷戾,声音不大,却自有一重森然高华,“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好啊,冷盟主,随时恭候!”
  我抿嘴而笑,“圣主,现在我不是妖魔了吧,可以让我们进城了么?”
  他拂袖退开,面容虽然苍白,却是一片冰凉的颜色,“原来我真的误会驸马了,既然驸马不是妖魔,那么请便吧,百姓们也不会再拦你!”
  我不顾脚底钻心之痛,头也不回地步向城门,擦身而过的瞬间,清灵之音波澜不惊,却如同惊雷一般,“舒亦枫,本驸马记住你了!”
  他却不受这雷霆之音,媚笑如初,“我在冥阴教恭候驸马大驾!”
  城门开启的沉重拖曳声,在暮色中如同闷雷一般。
  冷流云将系于云杉树下的骏马牵来,我持缰翻跃而上,跟随在冷流云身后,在不由自主让路的人群中,踏着风沙而去。
  慕容清抱着月读翻跃上马,回眸轻瞥一眼紫色背影,叹息着御马跟上。
  入得扜泥外城中,但觉与往日绝然不同,处处流转着哀鸿衰颓之象。
  斜阳西下,聚集城门的百姓皆已潮汐般散去,万民对我的刻骨恨意亦随之烟消云散,徒留万般无奈的惘然,失去斗志的百姓,一如死水一般。
  我本欲立刻进宫,却在冷流云与慕容清的极力劝说下,又时至黄昏,回得昔日避难客栈,以暂作休憩养伤,月读将我们安抚后也已回宫。

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药方迷雾(1)

  窗外暮色四合,屋内一灯如豆,铜炉内紫烟熏香渺然,烛残未觉,与月争辉徒消瘦,唯有飞鸟飞过支起的窗户,留下一道白色的掠影。
  我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雕花床前就坐,青丝不束,取出刚刚小二送来的细长银针,咬着一方绢帕,谨慎地以针刁出脚底深入血肉的木炭碎屑。
  轻刁之下,黑炭溅出,有血滴宛然,洒落尘埃,顿时冷汗如雨。
  我忍痛暗唾舒亦枫缺德,将脚底碎屑一一刁出,落了满地血肉,脚底已是红肿模糊一片,那丝丝缕缕的鲜红,纵横于焦黑肌肤上,更显惊心动魄。
  我心弦刚一松懈,便闻敲门轻响惊梦,我急忙收脚入宁蓝鸾凤绸被中,微一应允,但见门扉开启,一双雕纹的皮革短靴跨过门槛,绕过屏风而来。
  案上灯罩中烛焰飘忽,一袭布衣披着窗外银色的月光,灿烂夺目,白皙光洁的手中,捧着盛满鲜绿浊液的镏银木盆,一股药麝的气味扑鼻而来。
  我颇不自然地跪坐床上,以绸被覆盖双脚,“怎么是你?有事吗?”
  冷流云漠然蹲于床前,衣摆委地,将木盆放置乌木地板上,低首垂眸,眉宇间一片飒爽清冽,声音倦冷,却带着淡淡的愧疚,“这是我找扜泥城最好的大夫开的药方,亲自熬成药水,对你脚上的伤有益处,把脚伸出来!”
  我瞠目结舌,手攥五色鎏金的绣枕,正襟危坐,继而笑得波澜不惊,“谢谢,有劳你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洗的!”
  他目及地上碎屑血肉,瞳孔几乎缩成一线,旋即蓦然起身,一手攥住绸被,力道坚决地猛然掀开,流风带起床沿芙蓉帐飘摇。
  我立即以衣摆覆住双脚,跪坐其上,正要伸手相推,却被他骤然携手扣入背后,我猝不及防地扑倒在他胸前,他眸光冰寒刺目,直直落向我身后脚背。
  矫健如鹰的身姿,在刹那间凝固隽永!
  我双臂被他紧攥身畔,侧脸紧贴他交叠的衣襟,却不能撼动分毫。
  少顷,他身形颓然松软蹲下,抬首看定我,目光带着一抹深邃的锐利,仿佛可以从眼中直接看入心里,将企图掩饰的一切全都看穿,“把脚伸出来!”
  我额头微有细汗,面色几近惨白,却犹自据倚床柱淡笑,“你是武林盟主,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否则面子往哪里搁,我手脚健在,完全可以自己动手!”
  他拾起木盆中浸润的纯白绸巾,脸隐入阴影中,“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我无法阻止你受伤,唯一能做的,便只能为你疗伤……”
  清冽之音落过耳畔,有如珠玉落地,冰雪破堤,却带着隐忍至极的痛苦。
  屋内紫香氤氲,我被那份不容违抗的冰雪凛然所震慑,只得讷讷伸脚垂于床沿,双手惴惴地攥紧床褥,目光定格于瑞兽呈祥的水墨屏风上。
  他静默埋首蹲在我面前,姿态冷漠从容,一双冰魄修手,视若珍宝地捧住我血肉模糊的玲珑小脚,浸入温热药水中,以柔软绸巾轻轻擦拭着小脚。
  素日舞剑杀敌的洁玉手指,此刻竟温暖如江南的阳光!
  那份细腻温暖,驱散了屋内昏暗压抑,以及一日芥蒂!

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药方迷雾(2)

  “飘飞,能否为我吹首曲子?”
  我默然颔首,拾起枕边翠竹短笛,翻手横于嘴边,凝神静奏。
  玄渺的梦幻笛音,在客栈楼上隐约渐起,多了几分清脆婉转,却不似上次那般悲郁沉痛,而是如清风拂面一般,轻柔明爽,在夜色中飘荡开来。
  虽然曲调相同,如今吹来,却是多了一分尘世间的暖意。
  这暖意悠远传去,渐渐沁入心中,让人的思弦,都轻轻松下。
  彼此的眉眼,都在这夜色中朦胧,只有这笛声幽幽,仿佛在诉说心事。在幽幽笛声,夜已过了子时,这漫长的一日,悄然结束。
  “你今日为舒亦枫挡剑,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苏游影?”
  他的虎口处,因持剑日久,薄茧微生,落在小脚柔软处,带起丝丝疼意。
  我放下竹笛,无声咬住下唇,“两个都是,这有区别吗?”
  他手下一滞,“没什么!”
  我垂首望着他发顶飘带,心下飞快思索,草灰蛇线之下,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拧干纯白绸巾,为我轻柔拭净双脚,竟果真药效奇特,转瞬之间,便消去了脚上血肿与血泡,剧痛不复存在,鲜血也已止住。
  我暗叹药水神奇,不无欢快地搬弄着双脚,却因药水不慎溅在脸上,触动右颊狰狞血痕,不由捧面咬牙,如夜黑发凌乱蜿蜒而下。
  冷流云凝重深锁的愁眉不展,即刻起身,取下我覆脸右手,目见之下,自案上取来精致药箱,于床边为我清净敷药,以雪白胶带封贴住。
  他蹲在床边直视着我,伸手将我鬓间乱发拂齐,眼中闪过一丝深遂凌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中始终是最美的。”
  我手抚脸上胶带,如坠迷雾地注目着他,却见他若无其事地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予我,“这是昨晚神秘人飞梭传书到你房间的,上面有具体的解毒药方,到底该如何做,全由你决定,我会不惜一切维护你!”
  我茫然接过信笺,他端盆起身,往香炉中添加一把茉莉香料后,便径自离去,皮靴踏得乌木地板咚咚作响,修长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摇曳的淡影。
  随着关门轻响乍起,惊得案上袅袅紫烟飘摇,我将目送视线收回,转向手中信笺上,取出其中叠成方形的兰花洒金笺,展开凝目观摩。
  清正儒雅的墨迹在灯烛下宛然,工整书写着数行罕见药引之名,必须以带有千年狐妖的灵血,以及佛之舍利子,方能解妖尸奇毒。
  妖尸奇毒以吞噬尸体的蠹虫体液,配以万种毒物尸体炼制而成,必须以修行千年的妖精灵血以毒攻毒,并以舍利子化解体内残余毒素,方能痊愈。
  我转身仰躺在雕花木床上,以手枕脑,望着其上清雅小楷,锁眉深思。
  妖尸奇毒号称无解之毒,为何竟有如此高人能破解?这是否是舒亦枫的另一重圈套?倘若这又是毒药,那么便更是毒上添毒,百姓必死无疑。
  要验证这药方是否属实,唯有一个办法……

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勇揭皇榜

  三匹骏马在漫长古街中策马翩然而过,为首一名布衣少年衣袂飘飞,恍若天人,洁莹飘雪落在半张银色面具上,有一种别致的空灵。
  寒冷飘雪的晨色中,一溜八口镏金大铜缸罗列左右,远远望去,几十名侍卫服色鲜亮,钉子似地站在巍峨宫门前纹丝不动,别有一种空寂肃杀的气氛。
  我在环形宫墙外挽缰驻马,揭下花岗岩雕柱上的皇榜,驱马步于持枪肃穆的侍卫前,甩开卷为一轴的皇榜,“快去禀报国王,我能解西域瘟疫!”
  这声云淡风轻,清音不大,其中自信与力度,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经过我昨晚以身试药,先服妖尸奇毒,后服解药,便断定了此药定为真品,却又因此举而被冷流云与慕容清严声训斥,客栈纠缠一番,方才赶来。
  一名侍卫匆匆入内禀告,不多时,便有一行侍卫前来领我们入宫。
  白雪积淀在宫阙云顶的琉璃瓦上,璀璨眩目,华贵迷离,我与冷流云、慕容清随着引路侍卫并肩前行,身后迤逦而行的,是如履薄冰的侍卫左右。
  巍峨高大的殿前,两座铜鼎分列左右,鹤口中吞吐香雾袅袅,冉冉散淡而开,云烟辗转,氤氲馥郁而下,给议政殿平添了几分神圣庄严。
  国王冠冕袍服俱全,辉赫威仪自显,随侍而来,就坐大殿高深处,百官分列于帝阕之下,毕恭毕敬地伏地参拜,呼声震天中,国王抬手示意。
  国王两鬓染霜,面对满朝文武,微捻胡须,“传神医!”
  武士来报,我们三人依次而入,行至恢弘的大殿前,为这份肃穆而暗暗震撼。
  我带领二人跪下行拜礼,国王一一示意平身,“神医是否真能解救瘟疫?”
  我翩然起身,取出袖中一方兰花洒金笺,埋首双手呈递,“是的,大王,按药方服药,定能解救西域百姓,如若无效,草民任凭大王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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