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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他推开木门,发现那青年已经坐起来了。
他的目光不由停在青年胸口不断往外渗血的绷带上。
童百熊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胸口那不断扩大的鲜红,心知这位善良的东方大叔也是为止血药已经用完而困扰,苦笑两声,却也不知说什么好。
本来,两日前,他已勉强将血止住,但不料今日伤口却又崩裂开来,血流不止,却比当日还要严重,就那绷带今天也已经换了好几次。
“先生,对不住。”童百熊对那个帮他换药的中年男子道,“我明日就离开。您的大恩大德,百熊日后定当回报!粉身碎骨再所不辞!”
“……等小柏回来就有药了。”东方大叔没搭理童百熊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你且歇着,不必担心。”
“……”童百熊无声地苦笑,半晌,终于艰难地开口,“大叔,我其实是日月神教的人。这回受伤是因为我们教内争斗。说实话,我也不知那些追击我的人在哪里,会不会发现我没死,再追过来。若是连累您、夫人和东方小弟,我,我实在是……”
东方大叔面色木然地端起碗,站起身,“你们江湖人的事儿我也不懂,但总不能见死不救。”说着,就要推门出去。
然而,就在他要推门出去的那一刹那,灶房里突然传来了他娘子的惨叫!
“谁?!啊……”
那惨叫声突然便消没了,就像是被人截断了一样,戛然而止。
石桥上,乔老大夫止住脚步。
拉着他的小柏不解地回头,“乔爷爷?你不去我家救那个受伤的大哥哥啦?”
乔老大夫没有回答;他紧闭着眼,耳尖微颤,却没能再听到那个尖厉的女声。他们乔家的人,五官生来比别人灵敏,是以能听到远处的声音。而五百米之外,除了小柏家的房子,再无别家。
“小柏,你回去找你小乔哥哥,爷爷先去看看。”他拍拍小柏的脑袋,又拍拍自己肩上放着针药的布褡裢,推着小柏往回走。
小柏有些不解地往自家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然而,就在此刻,一簇火苗突然窜上了他家的屋顶,照见了三五个恍惚的黑影和他们手中泛着白光的凶器!便是听不到惨叫声,也一眼能看出他家出了大的变故。
“啊!!!火!火!!!”小柏惊吓地尖叫起来,挣脱了老大夫的手,撒丫子往家里冲,口中还大叫着,“娘!娘!爹!爹!!!着火啦!!!你们快出来!!!”
“小柏诶!!!”乔老大夫狠狠一跺脚,也顾不上什么,赶紧跟着小柏跑,想拉他回来,但怎么追得上呢?只一眨眼,那孩子就已经跑进门里。
………
“娘!娘!”小柏哭号着抱住那个尚还温热的身体。
屋顶上,童百熊正跟五个黑衣人缠斗着,但因为是拖着伤口以少斗多而只能勉强支撑。乒乒乓乓的武器砍挡声,一声声地让人揪心。
乔老大夫踮着脚尖,靠着院墙,小心地蹭到小柏的身边,看到那咽喉上殷红一片的女子,不由重重叹了口气,心知她已经一刀毙命,再无获救可能。
“小柏!你爹呢?”乔老大夫摇了摇痛哭的孩子,却发现那孩子的瞳孔已经全无神采,“小柏诶!回神!!!”他狠狠地在小柏的头上拍了一巴掌。
小柏浑身一抖,目光渐渐有了焦点,他恍惚地看了一眼乔老大夫,然后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奔向一旁的厢房,“爹!爹!你在哪儿!爹!!!”
乔老大夫喉咙哽了一下,打了个寒战,连忙也猫着腰,护着褡裢,跟着蹿进厢房。
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小柏爹瘫在床边,肚子上被捅了一个一寸宽的长口子。
他已然昏迷了,手却还捂着自己的伤口,却不能止住血液从指缝中流下,那场面却是血腥悲惨极了。
小柏跪在他身边,也不敢碰他的伤口,口中只是懦懦地叫着:“爹……爹……”
乔老大夫眼睛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赶忙把褡裢扯开,止血药不要钱似地往他爹的伤口上敷,手上银针还左右开弓地扎住他爹的几个止血大穴,然而伤口实在太大了,很快便把纱布浸透,根本无法止住。
原本给童百熊带的药,此刻却全用在了小柏爹的身上。
好不容易,血流终于缓了下来,乔老大夫狠狠抹了把汗,却不敢放下心来,因为就在他们的头顶屋顶上,还传来越发激烈的打斗声。
只听“嗙”的一声,一个黑影跌落下来,却是被童百熊伤了腿,掉下了屋顶的黑衣人。
“哦?这儿还有一个小兔崽子和一个老头儿?”黑衣人狞笑地盯着厢房里吓瘫在地的乔老大夫和抽噎着的小柏,手中把玩着他的双刀,“你们觉得,童百熊到底是更在乎你们的命还是他自己的呢?”
他仰天长啸,飞身夹住两人,并分别用刀架在两人脖上,对着屋顶上大吼:“童百熊!你倒看看谁在我的手上!你自己造孽可不要让别人来偿!”
“哈啊!”屋顶上,童百熊一个闪神,竟又中了一刀,他跃下屋顶,站在庭院中央,怒视着那黑衣人,嘶吼着,“放开他们!有什么你们冲着我来!”
说着就把刀扔到了地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刀“哐啷”落地的一刹那,乔老脚下、手肘同时狠击那架住他的黑衣人的脚筋和胸口几处大穴,然后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而且麻劲儿没过的时候,推开他架着刀的手,一把抱过小柏,夺门而出,而童百熊也见势挑起落刀,冲那黑衣人狠劈过去。
然而,还有四个黑衣人在屋顶上虎视着他。
见突变发生,那四个黑衣人互视一眼,皆飞身下屋,然而出人意料的,竟有一人没有跟着那三人冲向童百熊,而是挥刀砍向了老大夫!
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乔老大夫的心知如何也跑不掉,一狠心,一把将小柏扔到门边,转过身,毅然决然地用褡裢去砸那黑衣人。
黑衣人轻蔑地冷笑一声,一刀劈开褡裢,一刀刺进老者的腹部,然后又一狞笑,提脚踹向老者,并借着脚蹬之力,狠毒地一转大刀然后抽出,在老者的腹部搅出了一个大口。老者重重地跌倒在地,痛昏了过去。
黑衣人狰狞地看向小柏,却讶异地发现那小孩并没有想他想象中的吓瘫,而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中还攥着一个瓦片的碎片,锐利的瓦片边缘,已经在他的小手上割破了几个口子。
“我杀了你!!!”小柏双目通红,发疯似地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蔑笑着,弹了弹自己的刀,此时,他不知怎么,也不想抓了这小鬼去威胁童百熊了,只想就那么一刀捅了他,就像杀那老者一样!
火光、血光、刀光,映在他的眼里,渐渐全部变成了嗜血的光,全部凝在那个向他本来的小鬼身上!
那一瞬之后。
“砰!”
倒地的声音骤然在黑衣人耳边响起,而他嘴边还浮着那抹轻蔑的笑。
黑衣人恍惚地发现,那小鬼的瓦片竟然直抵自己的咽喉,而自己手里的刀却还没有穿进他柔软的腹部!
“我的……刀呢?”他的背部抵着冰凉的土地,目光呆呆地盯着空中,似乎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眼前银光一闪,他的大刀“哐啷”一声砸在他的耳边。
他想伸手去拿,却发现如何也够不到自己的刀,目光旁移,骤然发现,自己右琵琶骨,已经被一个极小的小孔——洞穿!!!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疼痛的感觉突然清晰起来,他哀嚎着抽搐着身体,却惊恐地发现,趴在他身上努力要割破他喉咙的小鬼被人拎着领子提开了!
——一个面色惨白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少年提着一个黑色长管指着他双眼中间的位置。
少年发青的薄唇颤抖地张合着,吐出的声音却是稳当当没有一点波折:
“你该死。”
“砰!”
又一声响起。
黑衣人只觉得眉间一凉,然后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正文 章三 离开
更新时间:2012…1…18 1:11:35 本章字数:5290
乔老和小柏的爹,最终也没熬过这一年的冬至,前后离开了人世。
乔易对三溪镇再无留恋,在爷爷的头七过了之后,就关了医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的——简单的衣物、行李、盘缠、地契、户籍、千里眼的图纸、家里还剩下的少许成药,还有他重新缝好的爷爷的针药褡裢。
他把爷爷的遗物整理了一下,全部装进一口大箱里,外面用油纸压好,拉到床底下安放着。
正准备把床上的被褥也收起来的时候,他听到了轻微的叩门声。
他想起来,前几天童百熊来跟他说过,今日便要带小柏离开的事儿,叹了口气,起身开门。
果然是一大一小背着简单行李的两人。
他冷冷地看了童百熊一眼——他至今也没有原谅让他爷爷丧命的祸根——然后,目光转向小柏。
小柏被他眼中还未来得及散干净的冷气冻得抽了抽鼻子,眼看水光又要漫上来。
乔易难得地心软了,半跪下来,揽住小柏,掐了掐他的小脸,温柔地对他说,“小柏,以后不可以这么爱哭了。你可是小男子汉了,知道不?”
“嗯!”小柏抹了抹眼睛,紧紧地回抱住乔易,“小乔哥哥,我要跟童大哥学武去!给爹娘和乔爷爷报仇!以后不让人欺负!”
“好,男子汉要说话算话!”乔易鼓励地摸摸小柏的头,然后站起来,直视着童百熊,“我不关心你是谁,也不追究那夜的黑衣人是谁,也不管你会把小柏带到哪里。”他顿了顿,攥了攥紧握的拳头,目光愈发严厉起来,“照顾好小柏。好好教他!”
“……”童百熊没躲闪他凌厉宛若实质的目光,强压下喉咙中愧疚的哽咽,对这个初冬冷风里愈显单薄孤独的少年也没有说什么,就是很坚定地一抱拳,然后便抱起深深看着少年的小柏,运起轻功,疾驰而去。
乔易看着那个他爷爷用命救下来的孩子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突然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久违的孤独,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门框上。
许久,天渐渐由清晨的浅灰变得橙红,鸡鸣狗吠和镇里人声逐渐喧闹起来。
乔易这才转过身,回到房里,把被褥卷好放进墙角已经空了的柜子里,抄起已经洗净晒干的被单,铺在医堂的方桌上。
然后,他开始一屉一屉地清药柜,对那些所剩无几的草药也不加区别,统统倒在被单上,然后包起来,打成一个大包扔进一个足有小柏那么高的药篓里。
这个大包只占了药篓的一半,另一半则被乔易用来装其它的东西。
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却还准备在镇子上留一天,去墓地那里陪陪爷爷。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去拿祭拜用的香和纸钱。不经意间,却瞟见了榻上那个足有四寸厚的木制棋盘。上面,还有上回他跟爷爷下到一半的棋局。
他竟然忘了收拾。
乔易面露苦笑,知道就算别人看不出来,自己这些天实际上也有些魂不守舍了。
他走过去,一粒一粒地收起了黑白棋子,正准备也把棋盘挪到箱子里收好,省得招虫落灰,却在把棋盘翻过来的时候发现——那个棋盘的底部,竟然刻有一副地图!
大约是因为这棋盘太厚重的缘故,他跟爷爷从来都没有把它翻过来过:要下棋的时候把它当棋盘,不下棋的时候就当茶机。以至于,他这是第一次发现这个棋盘的秘密。听爷爷说,这个棋盘是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一直就放在这儿——所以,只怕是他爷爷也没有发现过这个地图!
地图是用刀刻在棋盘底部的。然后又用墨勾了一遍。然而时代久远,上面的痕迹已经模糊不堪了。
乔易打了一盆水,把上面残留的墨迹擦了个干净,然后,又寻了墨汁,把棋盘底部浅浅涂了一层,然后把整个棋盘扣在了一张宣纸上。
就像是印章一样,当他挪开棋盘的时候,宣纸上已然出现了一幅完整的地图。
乔易盯着宣纸,发现那地图右侧的留白上,有几个篆字:“擂鼓山……天聋地哑谷……”
三溪镇北的那座大山,不正叫做擂鼓山么?!然而,却未尝听闻山中有什么天聋地哑谷。
乔易继续去看那地图,发现若是按照地图,从天聋地哑谷中穿过擂鼓山,他能比平常走水路再换陆路更快地到达安阳城。至于这天聋地哑谷中有什么,他虽然有兴趣探知一二,却并不以为重要。
一日后,他封了济生堂的大门,告别了爷爷,在天还未全亮之时,便带上三日的口粮,背上装满行李的药篓,向擂鼓山行去。
乔易以前也来过擂鼓山,但却没走得这么深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