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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越停止了呼吸,一颗心倾覆在崩溃边缘。他合十双掌的等待,等候定他生死的一字一言。
她掩口,五指加深力道地阻止即将窜出喉咙的心口的呜咽。
欧阳越握起双拳,准备接受她绝尘而去的悲剧。
忽地——
二话不说的她惊天动地地冲进欧阳越毫无防御的鞠膛,石破天惊地痛捶他。“你可恶……可恶……”断线的珠泪哗啦啦跌落衣襟。
他明白她担了多少心,受了多少怕?午夜梦回睁眼熬到天光,他可恶透顶啊!
他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道,一任她发泄到无力,他如获珍宝地重新纳她入怀,柔肠几要为之寸断。
“别哭,你哭得我心痛。”
“痛死你最好。”她狠声,顺便把鼻涕黏到他汗衫上。
握住她发红的手,他柔柔摩挲。“我要真死了,你舍得吗?”
抬起含泪的水眸,夏小圭高举有疤的手,无比郑重。“假使你死了,我会在这里再划上一刀,但这次会更深更重,直到能见到你为止。”
“小傻瓜,我不会死的,算命先生说我会活到很老很老。”欧阳越低喟,那失而复得的喜悦由他心灵深处窜起,俾获得崭新的生命般雀跃,他欢喜得想咏叹上帝之名了。
“我也要跟你活得一样久、一样老。”满足地偎进他安全的怀抱,她幸福地呢喃。
他们紧密地相拥,羡煞多少人也,这房间再也容不下一粒砂于,安东尼识相地拉着目瞪口呆的雷神走开。
※※※
在日暖云高的日子里,欧阳越和夏小圭一起回到月光牧场。
他们受到出乎意外的盛大欢迎。
“卡夏尔。”瞪着提搬行李的老管家,欧阳越的怒火逐渐烧旺。
“老爷,卡夏尔阻止不了她们。”那团花蝶似的小姐,只消一人嗲上一句,就够他吃不完兜着走了,哪来力气赶人。
“为什么不用扫把全轰出去。”看那些女人把他的牧场搞成什么样子。
“老爷,女士是值得尊重的。”八股的英国佬!
欧阳越凝气阴他一瞥,对挨着他的夏小圭轻言:“等我一下。”说完,迈开大步陷人群莺乱舞的包围中。
他粗鲁地拔掉挂在他颈项及腰侧的女人,不耐烦地咆哮。“见鬼的哪个猪猡在我房里,立刻给我滚出来。”
快手还揉着睁不开的眼探出了头。“谁一早鸡猫子乱吼乱叫的。”他对上了欧阳越冷如极地的寒眸,瞳睡虫马上不翼而飞。“你可回来了。”
“不回来,你教我上哪儿去?”瞧这家伙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八成才从床上爬起来。
“火气那么旺,你是吃火药了?还是被流弹炸伤?”他还打呵欠呢!殊不知狂烈的火浆已针对他而来。
欧阳越又推开一个像蛇般绕在他身上的金发女人,发狠道:“这些女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哦,”他明白了。“她们是礼物,族长们送的噢。”他戏谑地眨眼,要笑不笑的脸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那些老头全患了老人痴呆症,连你也跟着发癫。我命令你立刻、马上把她们全部都送走。”那些老头吃饱撑着来砸人的?在他好不容易才稳定他和夏小圭的感情后。
“你少驴肝肺了,我可是坐足了三十八个小时的飞机。不,打死我也不干。”睡眠不足也是男人的大忌,他又不是职业快递,随便给人呼来唤去的。
“是吗?”欧阳越全身散发危险的讯息,令人头皮发麻。
“其实族长们也是一番好意,他们看你追小圭小姐追得吃力,特派这些各国佳丽来慰劳你,可谓用心良苦。”他努力地吹嘘,却见欧阳的脸更为扭曲。
“哼,好大的手笔!”那些老头一肚子坏水,没人会安好心眼的。
“管他卖弄什么玄虚,既来之,不收白不收嘛!”放眼望去每一个佳丽皆婀娜多姿,款摆如柳叶生风,简直美不胜收,要不是他自制力超强,鼻血早流成河了。
欧阳越阴沉地瞟他一眼,下了最后通牒。“不要再让我看到她们任何一个,包括狗腿的你。”
他像股冷风凛然地转身,冷不防地却碰上尾随而来的夏小圭。
她似笑非笑,大大的眼睛咕嘟咕嘟地净瞧那些美女。“哇,她们每一个都可以去选世界小姐了。”不仅骨骼匀称,而且体健娇艳,她们或坐或卧,肆无忌惮地谈笑风生,幸好她也是女的,要不口水也要淌下来呢!
但身为女人的条件,她可就自惭形秽了,她每个地方虽然均匀,却比人家小了好几号,要不自卑是蛮难的。
欧阳越几乎要为之失笑。她竟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打量别人,她不知道别人有的,她也不缺吗?口中还喃喃自语,不知在嘀咕什么。
“我们上楼去,别理她们。”要不赶奇Qīsuū。сom书快带开她,真不知道她要研究到何时呢!
“她们从哪来的?真漂亮。”
“你不会是要我也称赞你吧?”他促狭道。
她瞪他。“你今天一直不太正常,一早就是兴奋过度地叽呱个没完,是不是还发烧?”
欧阳越不敢表现得太白。“那么多,呃,女人出现在我们家,你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她云淡风轻,不当回事。
欧阳越不争气的心沉了沉。“为什么?”
“不管她们来多少人都抢不走你,你是我的。”她笑了,有些贼兮兮,却包含更多娇憨可爱。
欧阳越一愣,差点跌到谷底的心急遣回升,开始欢唱。“你真有信心。”轻点她粉红的鼻子,他直想把她抱起来亲个够。
“当然喽!我可认识你好多年了,她们算什么?”她信心十足的。
※※※
海南岛天涯海角
一泓碧水,几塘含苞待放的睡莲。
睡莲下有各色各样的金鱼悠游来去,拱桥、竹林和小园全容纳在这仿苏州园林式的庭院中,庭院的顶部是八块斜尖的揉光玻璃,阳光直射而人,令整座庭院全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
四个年过半百的老翁坐在古色古香的庭院中喂鱼杀时间。
“天涯”有一搭没一搭地丢着鱼饵,一副心不在焉的云游状态。“喂,‘海角’,世界是不是反了?”
抱着一堆零食小吃的“海角”,用塞满食物的嘴语焉不详地回应。“谁知道?”
“这世上男人不爱美女,难道是美人不吃香了吗?”
“老小子,你失心疯了?”“涯天”伸过拐杖用力敲着石桌面,想引起众人的注意。
“你少咒我死,我那不肖子还没娶妻之前,谁也要不了我的命。”
“呸!你呀,懒人尿多,攘外必先安内,意大利那群家伙就够你白发三千丈的了,不肖子让他不肖久一点再说啦。”“海角”劈头就好一顿抢白。
“你整天只会吃,没看到我现在正为了那群问题军团头疼吗?”他吹胡子瞪眼睛,像极圣诞夜从烟囱下倒栽的圣诞老人。
“讲话不要拐弯抹角,你真正想骂的是,那个翅膀长硬把我们四个当妖怪的欧阳浑蛋是不?”摇头晃脑聆听耳机的“角海”一针见血说进“天涯”的最痛处。
“没错!”三人异口同声。
“他也不想想咱们把屎把尿地养大他,巴望他替咱们撑起赤色响尾蛇的担子,那兔崽子却鬼迷心窍被台湾妞拐走了,害我们一片心血付诸流水。”“天涯”在欧阳越身上付出最多心血,自然怨恨最深。
“那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咱们送去的美女都给打了回票,我真想不通那女孩到底有什么足以吸引他的条件。”他拿起一张类似履历表的东西,轻蔑地弹着。
“只有一张说得过去的脸,要身材没身材,要门第家风更是一塌糊涂,她配不上咱们欧阳。”
另外三人赞同地齐点头,看起来像一排白色的海浪。
“不如把她带回来好好丈量丈量,看她是不是真的能配上欧阳?”出馊主意,“涯天”最厉害。
“如果不合标准,就把她丢到南海里喂鲨鱼好了。”有人出了坏主意。
共余的人轰然叫好,可远在台湾的夏小圭却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又将改写——
※※※
快手不知道拐骗这么甜美的少女会不会遭天谴,不过赶快逃命肯定比变成欧阳越掌下游魂还重要一千万倍。
他开始诅咒那些己所不欲拚命施人的老头们。
“快手,那是香港对不对,你可不可以飞低让我照张相?”透过直升机的特殊强化玻璃,夏小圭乐得像幼稚园即将远足的小孩。
她把整张脸贴在玻璃上已经足足一个小时,还看不厌机身下的婆娑海洋。
对聒噪如麻雀的夏小圭,快手简直头大,所幸他戴着耳机,螺旋桨的声音又轰轰作响,刚好可以假装没听见。他目前首要之务便是快快送她到目的地交差。
“为什么我们不经大陆进海南岛?”
“这是我们的特别航道,不需要经大陆航管局管制。”他说得含蓄。
“你们的组织很庞大?”她一直没弄懂他们这群人做的到底是哪一行。
“欧阳投告诉你?”那家伙的嘴给缝死了啊?
“他什么都没说。”
“到了目的地你就晓得了。”
“不过要说好不能待太久的,他一找不到我又会发脾气,真是受不了。”这叫现世报,以前老是她缠他,自她经过一串惊吓后,战战兢兢的人反而换成他了。
“嗨,我们到了,下面那个岛就是。”她的问题他无力回答,只有改变话题。
盼只盼族长们不要刁难这甜美的姑娘才好。
第九章
经过科技化的机场,他们被“法拉利”接驳上旅途,沿路迎风款摆的椰子树和洁白的沙滩礁石,令夏小圭差点以为自己身在夏威夷。
她拉拉自己身上的冬装。“这里的天气真好。”
“一年四季如春哪里好?”快手顶她,没有四季替换的地方像永远只穿一件衣衫的舞娘,有什么看头?
“你呀,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一直安静开车的司机投给她惊讶的一瞥,敢跟他主子唇枪舌剑、没大没小的女人可不多见。波澜一闪即逝,他又专注地开车。
“你要我来,不只是带我玩这么简单吧,还有什么企图?说明白。”一幢可媲美紫禁城颐和园的离宫在路径尽头乍现,夏小圭没见识地张大嘴巴。
“组织的族长们想见见你。”既然任务已快达成,实话实说应该不碍事了。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车子经过高艺术水平的人工山水园景后,便驶入古色古香的宫殿正门。
夏小圭不由自主地下车,因蜿蜒起伏不见底的宫墙而咋舌。
她终于明白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复杂心境了。
她比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好过一点,但真正要计较,实在没啥差别的,反正是乡下佬进城样样鲜。
“来,上车。”快手坐上高尔夫球车,向夏小圭招手。
“我才下车。”
“山庄太大了,开车比较方便。”
快手带着她穿越如迷宫的道路,一下是湖,一下是山峦,草木蓊郁,亭榭掩映,湖沼洲岛错落;巧夺天工,给人时间轮回,错置古代的感觉,若不是偶尔有身穿现代服装的工人出现,夏小圭还真以为自己掉进时间之砂的门里了。
约莫半个钟头后,他们在一堵黄石假山前停了车。
“你进去,族长们在里面等你。”
这是什么待客方式,居然要她自己去面对不知是狼或虎的陌生人。
快手忍不住多嘴。“千万不要惹恼他们。”觑了夏小圭欲言又止的唇,他自动地替她解释心中疑点。“为了你跟欧阳好,千万要忍耐。”
一种不好的预兆浮上她心头。“你别危言耸听。”
快手不予置评,对她的乐观不表支持。“反正你进去就晓得。”耸耸肩,他立即从一道小青瓦门逃逸。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夏小圭一向抱持的生活宗旨,进去就进去,了不起是龙潭虎穴罢了。
绕过假山,一间翠盖满院的水阁呈现在眼前,梧桐与槐榆衬在粉墙晴空下,颜色醒目灿烂,丁香、紫薇徐薰淡清,一钵半人高的桂花栖在楼库栏杆上,幽花渡水香,真个是清香满堂,令人精神不由得一振。
四个故作姿态、各行其是的老人理也不理夏小圭。
他们存心挫她的气。
夏小圭有些了解快手为什么讨厌和这些老头打交道了。她也颇有同感,他们长袍马褂的打捞令她不由得想到课堂上的冬烘先生。
穿着已经跟不上时代,脑筋嘛,八成也留在古代。
“各位爷爷好,我是夏小圭。”心中虽是不以为然,但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有的。
没人理睬她。
“‘海角’,我刚刚听到一只母狗在吠。”“天涯”左顾右盼,一开口就没好话。
她嘴角抽搐,这些老头练了毒舌功吗?不然怎会出口便伤人,难怪没人缘。
“我听到一只苍蝇嗡嗡叫个不停,挺褥眼的。”“角海”连头也不屑抬一下,仍戴着耳机听歌。
“果然是有,连体婴,噢,是四胞胎的巨大变蝇人呢。”夏小圭一上一下玩着背包肩带,小试身手。
“天涯”最沉不住气,霍地站起。“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