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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可惜了,可惜了。”
“有甚可惜的?啧啧啧,道家不是有房中七十二术流传在世吗?可见是个不禁情爱的。”这个声音,便有了几分yin意。
“驾--驾--”
尚叟连连挥动长鞭,驱着马车向陈容的院落驶去。
陈容刚刚走下马车,一个人影飞一般地向她冲来。
尚叟一惊,立马上前一步拦住。
那人冲到陈容面前,便刹住了脚步,他一边推着尚叟一边跳着双脚叫道:“阿容阿容,你大兄被浪荡子拿住了,你快快去救他。”
这人脸孔瘦长,体形也削瘦,苍白的脸上还敷着粉,可不正是陈家大嫂的那个三弟?
此时此刻,他一脸的焦虑,只是说着说着,那盯在陈容的双眼便有点失神。
陈容盯了他一眼,便有点厌恶地转过头去。
她竟是理也不理便跨入了自家院落。
那瘦削文弱的三弟呆了呆后,冲着陈容的背影叫道:“陈氏阿容,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说,你的大兄被浪荡子给拿住了。他们还要砍去你家大兄的手”
这时,陈容和尚叟已先后入了院落。听到那人的叫嚣,陈容停下脚步,冷冷说道:“我如今,已是陛下亲封的女冠”她回过头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眼神盯着那三弟,“你去告诉那些浪荡子,如果不想连累家人,不想尸骨无存,别说是砍下他一只手,便是把他手脚都砍了,都是可以的”
她的声音一落,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那三弟呆呆地站在门外,盯着那大门望了好一阵,他还是一脸不敢置信。
陈容一入院落,便对守在家里的平妪问道:“守着我大兄的人,可有回来禀报什么?”
平妪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女郎不是说过吗?如果一切平安,就不用回来禀报的。”
陈容点了点头,对尚叟说道:“叟,你把马车停好后,便出去一趟,找到我们的人,便说是我说的,天黑夜深时,不妨把脸蒙起来,捉住我那大嫂的两个兄弟,狠狠地揍一顿记住,打重一些,让他们躺个十天一月的。”
这一次尚叟没有犹豫,平城处于北方,本地人颇有些逞勇斗狠的,再加上这一路南迁,他也是见识了不少世面了。可以说,他对陈容的这个命令,不但不排斥反而大为赞同。领了命令后跑得飞快。
转眼,又是二天过去了。
这一天傍晚,平妪走到陈容身后,轻声禀道:“女郎,郎君白天来过。”
陈容转过头来,轻声问道:“什么事?”
平妪低声说道:“郎君他唠叨了许久,说什么他那婆娘虽然粗鄙不堪,连同她的兄弟也不是个成事的,可是,当初郎君刚来建康时,不但染了重病,还贫困不堪。若不是被岳父收留,被那婆娘照顾,他也不会活到今日。他说,以后他会管教好他们的。女郎万众瞩目,不管是做人还是行事,当谨慎守拙为要,千万不要被人拿了把柄什么的。”
平妪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迟疑道:“女郎,郎君定是猜到了那事。他还说那两兄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请了大夫来,说是一个打折了肋骨,一个腿骨也不行了,还说要躺个数月的。”
陈容听到这里,漫不经心地一笑,她解下发髻,慢慢说道:“我那大兄自小便心慈手软的……他却不知,今日那三弟敢用他的人身安全来诳我出去,明日他们便敢砍下我大兄的人头来要安葬费有些人,我断断不会姑息。”
陈容说着说着,摇了摇头,晒道:“好了,不跟你说这个了。”
平妪见她意兴索然的,连忙专心地给她梳理起长头来。
皇帝的圣旨,足足又过了四天才下达。领了圣旨,接过皇家赏赐的道姑袍,当着众人的面,重新把头发挽成道姑髻的陈容,在皇家侍卫地筹拥下,坐着马车,带着行李,浩浩荡荡地驶向西山道观。
这一日,正是春日阳光烂漫,柳枝细叶新发。
马车浩浩荡荡地驶过时,两侧游人如流。
不一会,车队来到了西山处。
西山道观,位于半山腰中,透过疏淡的树林,可以看到道观的飞檐。纵使还是初春,这里已是浅绿浓绿交织,琴声歌声不绝。
走下马车的陈容,在皇家护卫们地筹拥下,慢慢向道观走去。
山路蜿蜒,石板路上草苔处处。转过一道山坡,十几个携ji优游山林的贵族子弟齐刷刷向陈容看来。
望着道袍宽大,却掩不去风流艳色的陈容,一个脸上敷着白粉的秀丽少年尖声笑道:“好好一个美人儿弘韵子,弘韵子一个韵字,倒是说尽了这美人儿的引人留连处。”
他的声音一落,另一个高挑修洁的二十来岁的青年笑道:“我倒觉得,韵字用在她身上,太雅太高洁了,不如用一个媚字。不对,媚字过于艳俗,这女另有风流处,啧啧,我都不知如何形容她了。”
在两人的交谈声中,一个歌伎娇声笑道:“妾真是不明白了,那琅玡王七既然把人家小姑当成了心肝宝贝,怎地还放着她成了女冠?莫非,这又是他们名士的一种风流手段?”说罢,她以袖掩嘴,格格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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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守株待群兔
入驻道观,把道号记录于册,用了陈容整整一天时间。
原本,陈容以为,这一天会十分热闹,可不知为什么,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整个西山道观,也不见一个旁观的客人。
夕阳西下了。
陈容站在这半山腰中,俯视着下面的层峦叠嶂,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一种恍惚感。
明明是皇上亲封的道姑,可这偌大的道观,也不见安排什么人来。听来听去,进入耳中的,依然是她的仆人们的声音。
似乎,这出家修道,只是换了一个居处而已。
陈容寻思了一会,哑然失笑:这样不是很好么?反正,我也只是想要一份安宁而已。
想到这里,她转身返回。
西山道观很大,房屋林立,少说也有百五六十个房间,陈容选了选,挑了一处最为安全的东侧院落住下。
这一次回到建康,她只带了十个仆人,刚买的居处放着二个仆人看守,现在跟在她身边的,只有八人。八个仆人加上她,也只有九个,九人住在这可容一百五六十人的道观中,听着鸟啼虫鸣,太阳刚刚沉下地平线,从身后的山林中传来声声虎啸,当真是寂寞得紧。
这一晚,陈容是在猿悲狼嚎声中度过的。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中,西山观道仿佛成了荒无人烟的所在,一直没有半个外人踏足。有时听到落叶的沙沙声,仆人们转眼望过去,往往对上的,是一双双幽绿幽绿的狼眼!每每这时,便是一阵惊叫声和仓促地关门声传来。
而且,一直到现在,属于西山道观的那千亩良田,不知是陛下忘记了还是怎么的,一直没有人提过,更没有人把那田契什么的送到陈容手中。
仿佛,她和她的仆人们,被一股力量彻底地隔绝于红尘之外。
春渐渐深了。
四周的树枝上,那浅浅的芽苞渐渐绽放开来,一点点浅绿新绿抹在天地间,山要中。
吃过早餐后,陈容慢步走出。
走到道观前的青石台阶处,陈容望着远方层峦叠嶂的山林,吁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
“女郎。”她实是习惯了,到了现在,还是叫陈容做女郎。陈容交待过几次,平妪都是当时应了,转眼便忘,没奈何,在无人之时,陈容便由着她这样唤着。
平妪叫了一声,快步跑来,她来到陈容身后,见到她满脸笑容,不由说道:“女郎,观里的粮食布帛,柴米油盐都已悄足。”
顿了顿,她轻声说道:“我们手头的珠宝财帛,那日观礼时都打赏出去了。现在,是不是得悄悄地再取点出来零用?”
陈容一怔,回头向平妪看来。
平妪皱着眉嘀咕着,“奴也没有想到,道观中会干净成这样,竟是什么也没有。女郎,若不是你来时藏了一手,我们现在吃穿都成问题。”
听到这里,陈容也蹙起眉头。
半响,她轻声问道:“妪,道观中的记事帛简,你可找到了?”
平妪连连点头,说道:“找到了找到了。”
“走,看看去。”
“是。”
这一看,便一直看到中午。平妪望着把这些陈旧破烂的帛简扔到一旁的陈容,连声问道:“女郎,怎么啦?”
“怎么啦?”
陈容慢慢一笑,淡淡说道:“有人动了手脚……居然给我一个空壳子。”
平妪眨巴着眼,却是一笑,“那有什么打紧?反正我们还可以养活自己。”
陈容回过头来。
她对上平妪,盯了半响后,平妪不安地问道:“女郎?你,你望我做甚么?”
陈容眨了眨眼,收回心神,轻声说道:“我是在想,这种事,要不要计较。”以她的意思,真是不想计较这些了。可是,这西山道观,在建康
也是出了名的所在。不说别的,光是每年接待皇室和贵族,每年供奉道祖所需要的香火等等,便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没有了千亩良田打底,却要支付这种种开销,她是万万吃不消的。
……她一直以为,出家做道姑,也只是得一个安静居处,至于这些凡尘俗物,便如她所知道的那样,会有专人打理。现在才发现,世间的事,从来不会如此简单。
想到这里,陈容苦笑了一下,喃喃说道:“且计较这一回,实在不行,就向陛下请旨回家清修吧。”
说到这里,她清声唤道:“尚叟。”
尚叟小跑了过来,应道:“女郎?”
陈容垂眸,轻声说道:“我写一道折子,呆会你且去皇宫求见陛下……”刚说到这里,她嘴角一扬,慢慢笑道:“我怎地糊涂了,做这些无用功有什么用?”
自言自语到这里,她转向尚叟,声音一提,认真地说道:“叟,呆会你就与平妪一道回宅子,趁没人注意时取五箱珠宝出来,然后,把这五箱珠宝全部换成紫火粮油衣物等日常用度所需,记着,要换成足够用上半年一年的。”
陈容的笑容,慢慢地变得灿烂,她轻缓地说道:“换了后,你们的声势可以大一些,多逛两条街道。恩,今天晚上时,你就领着大伙一道,在前来道观的几条要道上,择几根大树,全部削去树皮,刻上几个字。恩,就刻着:闭关,谢绝尘世客。然后,把各条要道的观门全部关闭。”
她转过身,广袖一甩,细腰一扭,转身回返,传来的声音袅远温柔,“我倒想看看,那些人坐不坐得住!”
平妪和尚叟相互看了一眼,半天,尚叟问道:“女郎这是什么意思?”
平妪摇了摇头。
尚叟领了命令后,当下便与平妪急急离去。
他们回来时,天色已黑。十个人足足忙了二三天,才按照陈容所要求的那样,在各处要道的大树上留了言。
第四天。
这一日,艳阳高照,山林中,坡野上,那点点浅绿,变成了一线线,一条条。
陈容领着众仆来到道观前,她先是装模作样的祈告过三清祖师。然后,她转向众仆高声说道:“记着,时辰一刻,便把所有观门都关上。这一次,你们也随着我一道闭关吧。”
众仆齐齐叫道:“是。”
这山林中,回音甚响,这一应,顿时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叫声。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一个极为傲慢的高喝声响起,“且慢!”
陈容等人一怔,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通往道观的主要石阶上,围出十个高大的护卫。
这些护卫大步走出,分站石阶两侧后,扯着嗓子,响亮地叫道:“九公文驾到——”
九公主驾到?
陈容慢慢地蹙起了眉头。
突然的,她的心一跳,一句话从她的记忆中弹了出来,‘“上一次九公主来府,七郎安置她,也不曾如待女郎这般慎重。”’
慢慢的,陈容一笑。
她领着众仆走下几步,朝着那几个护卫抬手行礼,清声说道:“弘韵子恭迎九公主。”
一阵鼓乐声传来。
转眼间,一个宫装美人,在十几个宫婢和护卫地筹佣下,缓缓走来。在他们的身后,是二十个歌伎,这些歌伎或者鼓,或持笛。
饶是隔得这么远,那美人也直直地昂着头,朝着陈容望来。
陈容却是低眉敛目,嘴角含笑着,一副似是在回看于她,也似是不曾看她的超然姿态。
转眼,宫装美人已走到了离陈容只有十步远的所在。
她站定后,直直地盯着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