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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了起来。
呆站着,冉闵一动不动。
那陈氏阿容被自己休了?自己曾经娶了她,却毫不留情的休了她?不顾她父兄无依,不顾她无路可去?
她那般站在烈火中,那般流着泪痴望着自己,分明是他朝思暮想都渴望拥有的深情啊
还有那个新娶的妻子,梦中的自己居然被她的话感动了。真是可笑,这天下间,哪有一个当惯妻子的人,愿意回过去做妾的?而且,还得与夺了她妻位的人朝夕相处?
那新娶的妻子说这话,明明就是想把陈氏阿容放在身边,羞辱折磨于她。而自己,居然听不出?居然还以为她是厚道?
自己怎么可能愚蠢至斯?
不,这一切不会是真的!
他怎么可能娶了陈容,又不珍惜她?这样的女人,一旦爱上谁,必是全力以赴,在这荒yin的世间,他能遇到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会珍惜她?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摇了摇头,再也安静不下来的冉闵,提步朝外走去。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后,天空渐渐明亮起来。
这时,他被一阵梵唱声惊动了。
回过头,望着那个在晨雾中的光头,冉闵皱起了眉头,他早就听说过,近十几年,有一些远从天竺来的光头,宣传着他们信任的‘佛’,还别说,他们的经义,在短短的时间内,已博得不少人的关注。
在冉闵看去时,那光头也发现了他。
他叫了一声,“阿弥佗佛,”问道:“施主可是有所思?”
冉闵盯了他一眼,徐徐问道:“若是一人,梦中反复出现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场景,还十分逼真,那是怎么回事?”
“阿弥佗佛,”和尚双手合什,道:“生有轮回,人有前世今生。施主看来是梦到了前世事了!”
梦到了前世事了!
梦到了前世事了!
冉闵一震,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刺痛了他的双眼,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他与陈容初见时,那妇人对他表现出来的愤怒和恨。还有,他曾经把她掳上马,笑着反复问她,“我们可曾见过?”“小姑子,我可是得罪过你?”
这两句已经淹没在他记忆中的话,不知怎么的,这时刻如晨钟暮鼓一阵,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口
还有,今天在西山道观时,她说了一句,“积了两世了”
积了两世了
简单的五个字,令得他眼前一黑
冉闵剧震之下,向后猛然倒退一步。
那光头同情地看着他,双手合什,念了一声,“阿弥佗佛”后,朗声诵道:“前世因,今世果,今世因,后世果。。。。。。。”
在他的禅唱声中,冉闵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朝回走去。
直到他走出好远,那“前世因,今世果”的禅唱还在耳边萦绕。
这事太荒唐了,哪有什么前世今生的?他堂堂将军,平生杀人无数,难不成那些被杀之人,都是前世欠了他,今世送上门来的?
想到这里,冉闵仰头狂笑起来。
他的笑声,惊动了里面的人,陈微急急跑出来,她扶着门,怯怯地瞅着冉闵,秀丽的脸上全是担忧和关切。
现在的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云髻欲坠不坠,望向他的眼波中,更是温柔无限。
看到兀自大笑不休的冉闵,陈微咬着唇,怯生生的,无比关切地唤道:“夫主,你,你怎么了?”
几乎是她的叫声一出,冉闵的笑声便是戛然而止
他侧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阿微。
他盯得太认真,那阴烈的眼神极具威迫性。陈微的脸白了白,强笑道:“夫主看我做甚?”
盯着她不放的冉闵,突然开口了,“你可愿与陈氏阿容共侍一夫?”
啊?
陈微张着小嘴,糊涂地看着他。
冉闵不等她细思,便是命令道:“回答我”
“愿意,自是愿意。”陈微急急地笑道:“夫主是大丈夫,若能娶得阿容为妻,妾愿如奴婢一般的侍侯着夫主和主母。”她回答得很迅速,只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
冉闵也不停顿,马上问道:“若是你为妻,阿容为妾呢?”
陈微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盯着冉闵,不过在冉闵的威逼之下,她哪有心情寻思什么?当下想也不想地说道:“那,那,阿微太是欢喜了。”她含着泪,哽咽出声,重复道:“阿微很欢喜。”说出最后五个字时,她有点恍惚,那总是文静怯弱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狰狞来。
迅速的,她收起表情,含着泪期待的,渴望地望着冉闵。眼神中尽是巴巴地期待。
刚一对上冉闵的脸,她便向后退出一步,小心翼翼地唤道:“夫主,你怎么啦?”
冉闵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的眼神很奇怪,仿佛她是陌生人一样,也仿佛他从来没有认清过她一样。他正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那可以刺穿人心的眼神,令得陈微没来由的大慌。
可是,她刚才没有说错什么话啊?
冉闵还在盯着她。
他问这些话时,完全是下意识的。他下意识地感觉到,也许能从陈微的回答中,得到一个答案。
于是,就在陈微说出“阿微很欢喜,”又露出那抹狰狞时,他的眼前一晃。
几乎是突然间,那原本出现在梦境中的,原本不存在的那个新嫁娘的脸,与眼前这张脸重合了
真是荒谬,那光头一通胡话,自己居然相信了,还向陈微问出这样的话来。
冉闵摇了摇头,冷着脸向里面走去。
直到他跨入院落,陈微还靠在门旁,一动不敢动。
不知为什么,刚才冉闵看向她眼神的那种陌生和探究,让她的心跳得慌。
这便是自己千方百计也要嫁的良人吗?
自己本来是可以做他的妻的,可他的心被那无耻的**勾起了,他不愿意娶自己了,父亲说,忘了他吧。
她怎么忘得了?渡河时相遇,只一眼她便爱慕他了。他是她平生看过的最俊美最有男子气魄的人。他一挥手,无数士卒凛然应诺,便是那些不可一世的士族,也得赖他保护。
她爱慕他这么久,才不要这么放弃呢。
陈琪跟她说,冉闵不愿意娶你为妻,你要跟他,就得做妾。做妾可是没保障的,说不定哪天主母就要了你的命。
听到那话,陈微脸上怯生生的,恭敬地应着,心下却在冷笑。
主母会要了她的命?
谁是主母?陈容吗?她那种心思都挂在脸上,一言一行都直接的女人,最狠辣又能怎么样?只需跟她说些软话,时不时地献些殷勤,她就算不喜欢也狠不下心来。
不知为什么,陈微笃定,对付陈容,她有的把握。最重要的一条是,平时需要用软磨功夫,令得将军对她生厌。一旦出手,便要如毒蛇一样让她无法翻身。
细细寻思了一阵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她要自奔为妾。
一切如她所愿,冉闵纳了她。而她的族妹陈容,却**于王弘。可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只是。。。。。。。
站在门旁,她呆呆地望着院落中挥剑狂舞的冉闵。看着他,她的眼神中有着冷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回到建康吧。当她发现那么威风凛凛的冉闵,在建康却像一条狗一样东躲西藏着时,她的心变了。建康多好啊,建康的贵族们,熏着最浓的香,穿着最华丽的裳服。车骑雍容,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都是风流。
相比起他们,眼前这个冉闵就粗鄙多了,简直就是个乡下来的贱民
而且,他对自己一点也不好。自己好在也是陈氏的女儿,若是为妾,若是肯用手段,便是嫁给司马氏的王也是可以的。想来那些谈吐风流,举止雍容的大贵族,一定不会像他这么粗暴,从不体谅自己。
自进入建康城的第一天起,陈微便发现,自己悔了。
以前的自己太不懂事了,看到一个冉闵便以为他是最好的。可事实上,这建康所有的贵族都比他优雅。
她咬着唇,想到那个王七郎。阿容长得那个样,他都愿意许她为贵妾呢。若是自己,怎么说都可以在王谢子弟中找到一个比王七郎还出色的男人。自己虽然出身也不是很好,可自己懂男人啊,只要给机会,她一定可以让男人再也离不开她的。
番外 冉闵的梦(4)
想是这样想,陈微咬着唇,还是向院中走去。
不管如何,她已是他的妾了,事实已铸成。她现在能做的,还是用最大的能力来讨好他,得到他的欢喜。除非,有什么变故发生。
陈微一动,冉闵也动了,他用力地抛开兵器,大声喝道:“准备热汤。”
“是。”
回答他的,不是婢女,而是陈微那含情讨媚的声音。可她的小意讨好,仍然没有让他回头望上哪怕一眼。
热汤一会便准备好了,冉闵大步跨入浴殿,三两下便解去衣袍。
望着他那腰细腿长,完美无畴的阳刚躯体,陈微发现自己那变得冷漠的心,又有点激动了。
她含羞带怯地向他走去。
小手刚刚拿过毛巾,刚刚跨出一步,冉闵的喝声传来,“出去!”
他的声音很冷,是一种坚硬的冰冷。
陈微一禀,她听得出那话中的杀气,那一点遐想转眼烟散,她连忙低头退出。
夜有点凉,陈微在院落里转动着。今天不止是冉闵心情不好,她也是心情不好。今天见到了阿容,明明她都被逼得出了家,成了道姑了,为什么她还是那么光鲜亮丽,那么飞扬自在?
她笑得那么得意,她还跟自己说,冉闵要娶她,便是她失了身,冉闵也愿意娶她为妻。
刚刚想到这里,陈微那白净的脸上,肌肉便跳动起来。她咬牙切齿起来。
对陈容的恨,她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第 ,也许是那一次冉闵来到陈府,她们姐妹同时遇到他开始吧。也许,是家族有意把自己许给冉闵,冉闵却问起了阿容。
她都想不清了,她只知道,她厌恶阿容,她恨不得让那个女人以最悲惨最残酷的方式死去!
那样一个骚媚低下的贱女人,怎么就让冉闵和王七郎都这样沉迷呢?她那样的女人,本来便应该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她失了贞洁,冉闵还可以不在意?
咬着牙,陈微又想道:气什么?便是她嫁给了冉闵,她也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陈微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直到一个婢女过来,轻声问道:“将军他,怎地洗了这么久?”
陈微一怔,她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沙漏,她惊叫一声,道:“有一个半时辰了?”
她连忙转身,来到浴殿外,小心地叩击了一下,轻轻的,温柔如水地唤道:“夫主,夫主?”
她连唤了几声,都没有人回答,陈微轻轻把浴殿的门推开。
这一看,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将军睡着了,不行,这样会着风寒的。”一边说,她一边朝里面走去。
冉闵睡得很沉,他的眉峰紧紧锁着,时不时的,那眉头还跳几下,脸上的神色,更是转换着痛苦,悲伤,无力,还有咬牙切齿的恼怒。
陈微呆了呆,她轻轻唤道:“夫主?夫主?”
刚唤到这里,睡梦中的冉闵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突然的,他大声唤道:“不,不要——”
这简直是在吼叫,陈微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望着重新平静下来的冉闵,她诧异地想道:他梦见了什么?
就在陈微寻思时,冉闵突然睁开了眼。
他这眼睁得十分突然,陈微吓了一跳,不由向后又退出几步。
不过,冉闵瞪着她的眼神有着茫然,隐隐的还有着悲伤。他空洞地望着她身后,低低说道:“前世因,今世果。那是前世吗?为何仿若是今世事?”
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陈微 小心地走到他面前,低低唤道:“夫主?”
冉闵震了一下。
他慢慢抬头。
以一种洞察的目光看着她,冉闵低声问道:“阿微,你家族是准备把你许给我的,可我却中意了阿容,你恨她吗?”
陈微怯怯的,温柔的一笑,说道:“她是我妹妹啊,我怎么会恨她?”顿了顿,她低下头,柔弱可怜地说道:“只是有时思量起,会不免有点怨。可我不恨她,真的,我一点也不恨她。她很可怜的,我还有父兄,她连父兄都没有。”她急急说着,声音认真而诚挚,那眼神中的软弱和悲伤,却让人没来由地替她疼惜:看,她都被害成这个样子了,还一点也不恨。
冉闵盯着她,慢慢一笑,他重新闭上双眼,喃喃说道:“我真是愚不可及!”
见他突然骂起自己来,陈微又呆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冉闵听了自己这样的话,不感动,反而骂起他自己来?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滴泪水,顺着冉闵的眼角流下。
冉闵这人杀人无数,刚勇无双,这世上,谁曾想过他也会流泪?这一下,陈微呆若木鸡了。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眨了好几次眼,才相信他是真地流泪了。
冉闵闭着眼,声音沙哑,“陈氏是准备把你许我,可彼时婚约未定。阿容她狡黠,趁着我酒醉,用言辞激得我改而娶她。刚刚新婚,我边奉军令外出。归来时,你拦着我的马,求我纳你。那半个月,你曲意奉承,百般温柔,甚得我的欢心。你言辞里外,处处都是说阿容的好,可处处都在指她恶毒。恰好这时,我在府门口看到阿容对一个婢女甩了几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