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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
半春脑中纷乱,一个惊悚的猜想,让她颤抖不已;“皇后娘娘,您怎么了……您醒醒?”慌急之下,她扯过一件皇上的袍子,覆在主子身上,使劲摇她。
溶月被晃醒,意识渐回,那刺目的鲜血又冲进脑子,惹她眼晕心悸。
半春看皇后醒转,泪睫于盈;“奴婢这,这就去传太医来。”
“慢……”
溶月拉住她,气若游丝;“先……起来。”
半春泪眼模糊,擦把眼睛,半拖半抱扶她起来。
溶月虚弱,也顾不上羞窘的狼狈,扶着琉璃屏风,由着半春给她整理衣裙。
连嬷嬷来时,溶月依在床上,由半春喂糖水,她自知皇后为何叫她,垂头跪在榻前。
溶月手落腹部,胸腔慢慢升起一种窒闭的疼痛,它阻挡着心跳,难受异常。她看着伏地静跪的连嬷嬷,吩咐半春;“你悄悄去请刘太医过来。”
半春应命急去。
“嬷嬷起来。”
半春歪在枕上,声音又轻又虚;“谁都不能欺君,这事不怪你。”
话落心上,温和至极,毫无怨怪,连嬷嬷反到难过不安,几经嗫嚅,却是无言以对。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除了皇上,嬷嬷切记守口如瓶。”
溶月挥挥手;“你去好好看着小郡主。”
连嬷嬷哽噎难语,重重叩头退去。
溶月静静躺着,感觉到体内稀落的血流,缄默蜿蜒……那个凝聚她和鄢祝融精血的、尚未成型的、珍贵的美丽的神奇的孩子……在某个瞬间,自行挣断血脉相连,如来时一样,悄悄离开她的子宫,流落寂途,化作一滩污血。
是他还是她?
他或她可知,她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孕育的准备!
心被如此悄无声息的失去攥出累累悲伤,溶月訇然地泪流满面,她无处可诉,无人可怨,是悔是责,惟有自受。
有人轻步进来,是半春低禀,太医来了。
床幔被放下,昏暗的光线中,溶月把手伸向外面,静等最后一线希翼,期盼柳暗花明,能开出一朵侥幸之花。
太医战战兢兢,窸窣礼罢,落手诊脉。
溶月屛息敛神,焦灼等待。
时间慢过等待,时间也快过瞬息。
太医跪地抖音报了结果,偏露出惊惧的犹豫,不确定像是在绝处开了另外一丝希望,折磨溶月煎熬的心。
“脉象加落红的症状……怕是滑胎!”
话落,石破天惊。
房中几个宫娥,面无血色,腿软跪地,离床最近的半春,率先哭了起来。
稀稀拉拉的抽泣,溶月一阵钝痛,滞闷片刻,沉声问太医;
“可确定?”
太医不语,溶月隔帐只听叩头声响。
溶月手抓锦被,思忖片刻,道;“皇上出征在即,免他心忧,请太医暂不禀圣可行?”
身形精瘦的刘太医错愕,心中激烈斟酌,不报于理不合,若报……这怕是要牵连甚广,首当其冲就是他。
溶月不等他说话,让其退去;“你下去吧,今日夜了,明天再开方。”
刘太医额头生汗,垂首应命。
半春送太医出去,饶总管迎面而来。
“刘太医!”
留金笑着上前问礼;“可是皇后娘娘有恙?”
刘太医满腹心事,心不在焉寒暄两句,摆手离去。留金狐疑不解,摇下头问半春;“皇后娘娘呢?”
半春双眼微红,张张嘴委实想要道出原委,可心里想着皇后的叮嘱,还是变了说辞;“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总管可是有事?”
听她如此说,留金猜测大概是皇后腹痛又犯,蹙眉想着皇上为杯茶水就对内侍大发雷霆,还有吩咐自己的话,他神色渐凝;
“你去通禀一声,皇上有话给皇后娘娘。”
溶月点头,让留金站在屏风外回话。
“皇上口谕,请皇后明日去别院。”
留金说罢,许久都未听到回音,犹豫困窘之间,皇后的声音低低飘了过来。
“本宫知道了。”
浅弱的声音微顿继续;“皇上出征途中,必是辛苦,路上饶总管费心好好照顾起居。”
“请皇后娘娘放心!”留金立答;“奴才定细心伺候。”
溶月挣扎坐起;“不知小郡主,皇上可有提?”
“这个……”留金一怔;“到是没有。”
“这样啊!”
溶月低叹;“皇上事多,这事就别烦他了。明天饶总管递信给明亲王,让他接小郡主回王府吧。”
留金垂首,心中微诧。
溶月想了想,补道;“小郡主认人,你告诉明亲王,本宫派连嬷嬷去照顾她。希望明亲王好好待念慧。”
留金恭敬应过,由宫娥引着退去。
脚步声落,溶月吩咐半春;“收拾东西,带些本宫惯常用的衣物即可。”
说着躺下睡了。
留金回到前殿御书房,几个贴身侍候的内侍还跪在门口。他叹口气,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近身前去。
鄢祝融在窗边自饮,留金鼻翼翕动,压下满息酒气,低声细禀;
“皇后娘娘说,明早就启程……传了刘太医去偏殿,想是皇后娘娘不适。”
鄢祝融举杯不停,默不作声。
留金直觉不妙,心下暗疑,莫非这次又是皇后主动要求回别院,惹了皇上如此气恼?
忐忑之间,皇上说了新的吩咐;“去告诉她,自己走可以,别带念慧,她是明亲王的郡主,和她司徒溶月没有关系。”
竟这么说!
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生了气。
留金心惊不已,忙上前斟酒;“皇后娘娘刚还吩咐奴才,明日让明亲王接小郡主回府。”
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把全天下都当成傻瓜!
鄢祝融立起愤懑,把手中酒杯狠摔在地,一声脆响,描金甜瓷就碎了一地。
“皇上息怒!”
留金惶恐,跪地叩求;“皇后娘娘还叮嘱奴才,好好用心伺候皇上……”
“你给我住嘴!”
鄢祝融怒目冷扫,厉声道;“若再提她,你就给朕消失。”
留金大惊,伏地顿首,再不敢出声。
溶月睡了半夜,亲自整理一些贴身之物,衣柜里抽屉里箱笼里,书案上床榻上书格上,只要有她的东西,就有他的东西,不是这个贴着那个,就是那个挨着这个。收走一份静默,还有其他一样在那里窥伺。
得到与失去一样,都是件宛转心酸的事。
得到时从不曾设想,失去以后会满怀心伤。得到时也从不曾蓄意猜想,失去会如此猝不及防,好比一颗苹果从枝头跌落大地,瞬间两眼沧桑。
人生那,为何在盛夏之后,会随着一场暴雨,进入涛讯雨季,有苦难言的隐忍,还要让脸上佯装虚假的晴朗,用身华贵的皮囊把颗恹恹颤心掩裹。
只在这无人的角落,婉转其中,反复吟咏并体味,要把苦情拉出翻晒,经历风吹雨淋,经历拉扯难堪,让那回忆里的光景,淡馨的香甜,浓郁的酿苦!
溶月手下不停,像个尽职打扫战场的战士。一点点摸过去、收起来,起起落落间,脸色的平静,终于把搜寻生还者的可能降至冰点。
遗憾像身体的秘密,唯有自己知它位置。
溶月缓缓打开一个包裹,那里是她历时两月,仍旧未能完成的一件礼物。
她望着它,呆呆的怔,不站在这个时间点上,溶月就不能收到这个新的消息;她经历前世今生,累满心田的人生缺憾,又多了一个名字。
溶月在灯盏下,缝一件精雪亵衣,泪雾氤氲,模糊她的视线,尖利的针刺进指腹,一滴饱满的红血,神奇滚成圆珠,转瞬被帛丝吸进脏腑,透明的白色立刻映出殷红的夺目,像某个暂停的句点,静静潜伏衣裳的下摆。
溶月盯着它愣神,她想起她曾经在这房里,给鄢祝融念过的那些诗,其中有一首,刚念到一半,他就先迷糊睡去。
她看着他的睡颜浅笑,忍了忍还是把它诵个完整——
纵使你是我此生一汪清鸿,也请你收起承诺,誓言往往壮烈,却落个徒劳空虚,如潮水拍抚河床。我们只安静拥抱,在你爱我的时间,遇合然后尽兴。
***……***……***
【本章结束】
☆、第127章 依依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
睡醒了才写,脑袋就有些跟不上。
PS
笑枣美人,对于BUG的问题~
看看麻猫美人的长评~~
PS
也许就和我一样,豁然开朗~
寅正时分,天明还被黑夜包裹最后一层浓墨。
由一盏昏黄宫灯指引,溶月带着半春到了正殿,闻讯而来的留金截她在通往寝殿的半道;
“皇后娘娘,皇上宿在了御书房。”
溶月微诧,薄披风下的脸隐在暗处,声音清淡如昔;
“那就劳饶总管带路。”
留金犹豫,皇上分明是生气皇后,他迟疑道;“皇上昨夜饮了酒,现还未醒。”
对他的婉拒,溶月不以为意的笑笑,率先转身往前;
“本宫无事,就是去看看皇上。”
留金无奈至极,只得叹气跟上。
溶月第一次来御书房,却无心打量陈设格局,依着窗外稀疏的亮光,溶月寻到书房里间的床榻,鄢祝融长手长脚,置身矮榻,锦被垂落一半在地,怎么看怎么都觉他睡的不舒服。
溶月手拿衣物,站在一旁凝望,在心酸快要涌出热泪的前夕,她挪动自己,近前帮他盖好被子。
“祝融!”
溶月跪在榻前,把脸贴在他的颈窝,低低的呼唤;
“祝融,祝融,祝融。”
鄢祝融似有恍觉,咕哝着欲要翻身。
溶月抬身随他,鄢祝融凝眉,来回的翻转,还是保持了原来的仰卧。
看着他的样子,溶月唇边微笑;“你真乖!”
她手抚上他的脸,轻声诉说;“睡觉总是规规矩矩的躺着,吃饭总是安安静静的细嚼,说话总是铮铮挚挚的有信……还有性情,总是坚坚韧韧的刚毅。”
溶月俯身落唇他的眉头、眼睑、鼻梁和嘴角。
她的动作轻若羽翼,像绑窒缠绵的绝望。溶月亲的有些悲伤,反复的辗转,密密的轻吮,终于把空气都烘焙出真切的不舍。
像落叶归根的静默,像冥顽不灵的守望。
溶月窸窣、侧卧鄢祝融的身旁,隔被抱着他,在耳边絮语;
“鄢祝融,你听我说!”
“你那些生气,根本就没有成立的理由。”
“你要好好的冷静,你还要好好的保重。”
溶月停顿片刻,浅哑了嗓音;
“我是你女人中的其中一个。”
她顿吻他的面庞;“你却是我在大鄢朝的唯一。”
“仅有的阳光、希望,依靠……温暖。”
行到此处,溶月语塞;“还有我孩子的父亲……”她潸然泪下,哽噎难言;“我们的孩子……”
埋首他的被角,溶月让锦绫吸去这过度的忧伤。
“你觉我不忠,竟惦记画了别的男人……”话到关键,溶月却是无法解释这个致命枢纽的存在,她嘴贴近他的耳廓,低声呢喃;
“如果我说,那不过一场前世梦境,祝融你可信我?”
“如果我说,今生的司徒溶月从未相遇过那个男人,祝融你可信我!”
“如果我说,我的灵魂在前世学会了你陌生的语言,还有那些你疑惑的故事、那些你喜欢的歌,祝融你可信我?”
溶月默声霎那,徐徐的低声叹息;
“如果我说,我今生喜欢你,祝融你可信我!”
突然吐出,溶月血热。
她压他身上,碾唇亲他,舌尖带着犹豫的徘徊,小心翼翼、一点点的濡湿,一点点的探索,像是对白在虔诚的卑微;要把未尽的千言万语,度他之口,诉他心肺深处。
身下的胸腔像远山重雾背后的鼓点,在铿铿击响,滑过淡淡心海、柔软胸膛,汇成温热的心跳,在潺潺的流动。
她心簌簌起伏,溶月此刻方知,只要人在,一个身贴身的怀抱,也能绚烂的迷人!
溶月冲出理智的警醒羁绊,把唇舌贴的更紧,执着一颗滚烫的热心,想把自己进的再深些更深些。
舌尖在出其不意的瞬间,遇到一线缝隙,溶月热的鼻息被笑靥凌乱,隐忍而欢欣。她停他嘴上,片息复片息的感受,沉默对着沉默,数次的思量,终究化作无声。
天光乍显,以可以撕开所有黑暗的强大架势,高傲叫嚣白昼即将来到,把时间暗示,落幕与开场的交替。
溶月把随身携来的绫衣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她话已尽,她轻轻离开。
溶月的身体渐渐迈出距离,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