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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寂静的空旷,软榻边的盘龙纹灯,打光在金银丝天青色纱罗窗幔,影绰朦胧间散发润泽星芒,星晕回旋在碧色纻丝裙衫,映得溶月眉清目秀、一张脸格外柔和恬静。
万春侧目偶尔瞥见,瞧的一怔,几次忍不住又探身窥向皇后。因她闭着眼睛,精致的翘鼻显得尤为跳脱,引得眼睑处两弯睫毛的浓墨都轻盈灵动;白瓷的肌肤,精致的线条,在这一隅,有让人心惊地吸引力。
万春浑然忘了按摩的连贯,等到恍觉,心里就打了个激灵。她慌忙把自己的手按回到皇后的肩井穴上。
溶月却已在迷迷糊糊中煽动起了眼睑,万春见状正欲说话,耳边却已响起了皇后的低音,又轻又淡;如风飘过房间的每个空隙和角落,最终跌进幽幽微颤的光影。
“明日你回趟京里,去看看长公主、明亲王妃还有司徒大人。”
万春一时有些迷茫,正要应答。又听皇后已继续吩咐道:
“你告诉长公主和明亲王妃,天气渐热,如果有空就来别院清凉几日。正好大皇子也在,人多也更热闹。司徒大人那里,让他好好静养,保重身体。再告诉他,现在大皇子过来一起住,本宫很高兴,让他不用挂心。”
话罢,溶月睁眼;周围濯濯而迷蒙,陌生与熟悉乍然交错。溶月略呆,侧头看了眼角落窑制古朴精美的宫灯。心里一黯;这里有古董,但没有电灯和无线电!
甩了碎念,她挪挪身体,回头看万春嘴唇在动,这才听到最后几词,原来万春已复述过她话。
溶月心道,其实你不用每次都复述,你的记性实在比我要好。
看着她,溶月不由就微微一笑:“你明日带些人一早就去。长公主那里,礼物也不用特别多带。上次她念叨喜欢本宫的寝衣样子,就带几件新做的给她。司徒大人那里,就带些上次皇上赏的药材吧。明亲王妃那里,你按着司仪行事……”
说到这里,溶月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望着万春问:“前几日本宫让半夏算的账目,她核对得如何?理得可对?”
万春不明皇后为何突然提起此事,眼睛对上盈盈望着自己的一束目光,迅即慌乱错开,垂眸恭顺答道:“奴婢已核过大半,她理得都还算好,没有明显的大错处。”
就是说,还有小错处。
溶月略想片刻,道:“那你明天把她带上,把她交给明亲王妃。让她看看家什铺子和食客居雅间卖花的帐。告诉半夏,让她多留心看看那铺子的掌柜。有不懂的,多请教那些有经验的掌柜和帐房。”
溶月起身,拿了本书翻开;“你去准备吧,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
万春却是听得心乱,垂手低声应诺,步履滞重低退出房外。刚走两步,就碰到迎面而来的半春。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宫女,一人托着一叠衣物。万春敛下神色,换做如常的微笑,和半春低声寒暄两句,也不多作停留,就去准备明日回京事宜不提。
这边,半春带着两个宫女轻声进了书房。
溶月见之不得合书;从面前叠放整齐的裙衫中,随手拿过一件,信手展开;是条碧罗月华裙。又翻一件,却是什锦凤尾裙。藕荷丹心、琥珀生辉的花鸟;乳白紫纹的流苏,看的令人目眩。
溶月很喜欢那流俗上的金线绣花,仔细看了半晌,才说话问半春:
“这次做的寝衣有几件?”
“已做好了六件。”
半春近前一步,细说道;“别院的制衣司不比宫里的针工局,针法上不够精妙。奴婢按您上次的吩咐,这次交代绣了小一点的梅蕊和丁香,皇后娘娘看看,可还需要修改?”
说着就从另外一叠衣服里,拿起一件绡纱翠纹交领寝衣,摊开在溶月面前。这次的粉梅不过芸豆大小,白蕊点点星缀,簇团着昂然缠枝攀覆在衣襟上;到是比之前明快艳丽不少,溶月很喜欢。
“不错,很漂亮!”
看半春也是目含赞叹,溶月笑意盈盈地吩咐她:
“把这几件寝衣都包好,交给万春。”
话落,听半春笑着朗声应了是。溶月又接道:“大皇子现在暂住别院,也的添些衣裳才好。让制衣司停了本宫的衣服,先给大皇子赶着做些出来。天热了,做些轻薄的单衣单褂,颜色尽量素净些。再给他做些弹墨袜和掐金棉纱袜。靴子不用急着做,先做几双蝴蝶落花鞋。明日,你记得把本宫上次做的那条捻金丝滑丝锦被送到南苑去,交给桂嬷嬷。”
半春一一仔细记下,躬身甜笑着应诺。溶月笑着颔首,转身去了浴室洗漱不提。
※※※※※※※※※※※※※※※
次日天刚亮,溶月就被滴滴嗒嗒的声音惊醒。挑了松绿烟罗纱帏帐,半探着身子喊了声:
“半春!”
很快就听到推门声和脚步声。
“皇后娘娘睡的可好?"
清丽的女声;隔了帏帐,溶月也能看见半春清亮的眼睛含着笑意。笑容是早上最好的见面礼,溶月躺回床上,伸展着四肢,轻笑着问:“本宫听得滴嗒滴嗒,可是下雨了?”
半春听出皇后声音里的轻快,立即笑答:“皇后娘娘猜得没错,下了有半个时辰。”
既然下雨了,路上自然泥泞湿滑……想到这里,溶月的好心情不免有些受阻,怏怏道:“你去跟万春说,让她先别急着上路。”
犹豫一下,改了主意;“如果雨大,就明天再去。”
溶月听半春应是,退出寝室。她又静躺片刻,才在床上做起倒立,均匀呼吸,刚数到三十,就听到门边响起飒飒趿趿的脚步声。
明明知道不会有人未经通传,就擅自闯入,但溶月还是暗吃一惊,差点滑下来。她正正神,并直腿继续数数,这次才数过五,耳边却清晰听到一声“咯吱”的门轴响。
溶月不能自控的咕隆一声,栽了下来。
脖颈受到冲力隐隐生疼,她却顾不上关心脖子,立刻爬了起来,忙刚披了件粉蓝折枝樱花圆领袍;帏帐已被人掀开,细碎的脚步和稚嫩的童音同时逼近:
“母后!母后!听说你醒了?”
溶月还来不及吃惊或是,生气。
一张欢快的笑脸已映入眼帘,锃明夺目,荡人心境;溶月被那笑容瞬间俘获,脸上不由已挂上柔谧的笑容;“桢佑,早上好啊!”溶月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声音多了丝宠溺;“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做梦?”
小家伙心情很好,笑着点头;“睡得很好,没有做梦。母后……”话说一半,忙捂了下嘴,望着溶月,面含羞赧;“母,爱米睡得好不好?爱米做梦了吗?”说着小身子已往她身边靠了靠。
溶月还未来及说话,听万春在门外低唤:
“皇后娘娘!”
溶月朝小家伙眨了眨眼,抬头扬声应:“进来吧!”
万春进来,睃巡一圈,见大殿下依偎着皇后,有种依赖的亲昵;她垂了眼睑,语带犹豫:“……大殿下醒来就要吵着来让皇后娘娘教画,奴婢几个在门口拦不住。”
原来是来解释为何桢佑破门而入。
小家伙是皇子,自然没人真的敢拦他。溶月拍拍小家伙的脑袋,又戳了下他粉白的脸蛋。见他又要抗议,忙嘻笑着趿了鞋,走出帏帐。对半春摆摆手说:
“没事,小孩子就是好奇心重。”
万春微怔,心想,这好奇心是对人还是对画呢?
溶月说着就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的绵绵细雨,这种雨不大,但最黏密,这种天气,车马行走,必然多有不便。
可是多耽搁一天,就多忧心一天。前景堪忧,还是的探听点消息才好做准备或是有所应对;溶月看着密密的雨丝,喟叹道:“这雨看着不会很快就停,估计今日个是去不成了。”
语气很惋惜!
万春听了出来,瞄着皇后郁怏起来的神色,试探说:“刚才奴婢和黄总管说过了,他说这种雨天没事,只是路上的走慢些,奴婢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要不还是让奴婢去吧?”
听了万春的话,溶月有些犹豫。她盯着外面的毛毛细雨想了想,斟酌道:“那就去吧,多带些侍卫。如果路上不好走,或是雨渐大,就赶回来。多听那些侍卫的意见,别冒进硬行……”话到后来,郑重的有些琐碎。万春笑着点头,一一应了。
小家伙看着大人在说事,一直乖乖的坐在床边不出声。直到万春行礼退下,他才迈着短腿,走近了窗边的溶月,小心翼翼地呐呐低喊:
“爱米?”
溶月闻声回头,就看到穿着宝蓝色暗纹小蟒袍的桢佑,目光忧怯的望着自己。顿时,她心里就被柔软揉搓开来;“刚才没回答桢佑的问题,对不起!”
溶月上前,忙拉了他,甜笑着同他说话:“现在继续……爱米昨夜睡的也很好,还做了个美梦。回头吃过早膳再讲给你听,好不好?”
桢佑见她笑得温柔,放下心来。抿嘴一笑,紧攥了她的拇指,脆声说好。
***……***……***
【本章结束】
☆、第47章 童话
溶月望着宣纸上,石青掺石绿所呈现的色彩过度;氤氲是有,却没有自己想要的那种清透。她轻叹一声,把画笔顺手放到玛瑙菊花瓣笔洗;接过半春递过的热帕子擦手。
房里静地出奇,溶月这才觉出那里不同。她转头看向小家伙所在的方向,见他歪坐在矮几前,支肘托着下巴,单手玩着手里的小楷青竹狼毫笔;微微撅着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溶月诧异挑眉,放了帕子走近他;“桢佑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要我给你讲更多的梦吗?”说着,就坐到他旁边榻上。
小家伙听声睨她一眼,无精打采的收了手臂。嘟了嘟嘴,突然黝黑的眼睛里汪了一丝乞色的认真,紧盯着她小声问:“那个,那个王子还会不会再变成青蛙?”
声音里犹豫有抑制不住的忧怯。
溶月噗哧一笑;“敢情你还在自己琢磨呢?”笑着点他脑袋:“真是个笨小孩!”
话落,溶月不禁摇头不已,小孩子果真是童话虔诚的信徒。
小家伙看她不仅漫不经心,还一副嘲笑自己的神情,心里就觉不舒服;既为她的态度,也为心里扰着自己担忧的那个王子。
溶月笑罢打量他,却见他眼睛里泛起雾光,她不由脑中警铃大作。溶月最是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实在太能怜人心肠!
想到他敏感的比玻璃还要脆弱澄净,偏性子又闷,外加自尊心又格外强大;不由心里就发紧,谁知道他那奇奇怪怪的孩童世界,都有些什么样的疙疙瘩瘩?
也许自己眼里可笑的小事,与他就是比天还要大的大事。这么一顺,溶月就意识到自己的慢待之举。
连后悔都来不及整理,溶月便赶紧举手向他缴械,柔声纠正之前的粗心大意:“不会不会!不是告诉你了吗,梦里最后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他再也不会变成青蛙了,永远都不会!桢佑别再担心了,好不好?”
话未落,就忙伸手他抱在怀里。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小家伙盯着她,黑亮的大眼还是露出不确定的狐疑。
溶月望着他可人的脸上既期待也怀疑的神情,眼中涌出不忍,心里莫名有些难受;轻扯嘴角,露出浅淡笑意,拉着他的小手,语气特别郑重的对他说:“桢佑你听着,我再说一遍,王子永远不会再变成青蛙!”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和令人信服的真挚:“桢佑你记得,爱米没有骗你;爱米也不会骗你,你要相信爱米,好不好?”
“好!”
她的目光太正色,她的话也太严肃,小家伙有些迷糊和不安,不由就被影响着点了头;大眼睛忽闪着细细的忐忑和懵懂。
“桢佑!”
溶月轻捏着他的手玩了两下,声音有些空幽:“信任虽然是件艰难的事,但是你要学会信任,那样你才能更快乐些;也更简单些。特别你现在还只是个小家伙,等你长成我这样的大家伙,再不轻言信任,也不迟……”
小家伙听的糊涂,定定的看着她,满脸的不解和困惑。
溶月见此,才把话顿住。不由阵阵好笑,自己这又是犯什么傻呢?净说些乱七八糟,有得没的。
心里却突然觉得空荡荡起来,好些日子没有发空了,怎么突然又发作?
溶月不由就把小家伙在怀里抱抱紧,摸摸他的头发,低声叹喟:“小家伙,幸得有你!”
心里却紧跟着压过一句,不幸,也还是有你。
桢佑完全听不懂她莫名其妙的话,但他能感觉她的情绪,如果之前她笑的时候是昨日晴天,那现在抱着自己不说话,就是早上的雨天。
小家伙隐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