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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精致的脸上表情格外地深沉,眼睛里的目光深邃中透着几分纠结。
“野火,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
此时的野火,早已经有了七分醉意。
并没有注意到炫夜此时表情的异常,更没有注意到他没有喊她师兄而是喊她的名字,这其中又有多大的区别。
抬起左臂轻搭上炫夜的肩膀,野火和他一般仰脸向天。
“喜欢就留下喽,我们大家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炫夜没有出声,只是在心中轻叹了口气。
许久,才抓起自己提出来的酒壶替野火满上了酒。
“喝!”
“好!”
野火笑着将杯子送到了唇边。
二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俱是一口饮尽。
脸颊上红润之色越发明显,野火的目光也越发迷离起来,转脸看向炫夜,她的语气混沌却满是真诚。
“炫夜,我要向你道歉,为我之前对你的不信任和怀疑!”
炫夜不敢看她的目光,只是垂着脸将杯子放到青石台阶上,一边就将手伸向野火,想要夺去她手中的杯子。
“你醉了,我送你回房去吧!”
宁愿,你永远醉!(1)
“我哪有醉!”
野火一把推开炫夜的手掌,接着就踉跄着起身,举杯晃到校场上,爽豪举手向天。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
借着几分酒意,这一首《将进酒》从野火手中吟出,越显得豪迈。
炫夜虽不解其中黄河、海之意,却从她的字里行间感觉到一种澎湃的情绪。
脚下一滑,野火差点摔倒。
炫夜身子一闪,人已经到了她的身侧,扶住了她的胳膊。
“咦,你的身手……好快!”
野火皱眉感叹道。
“你醉了,看错了,我哪有什么身手!”
炫夜忙着解释,一边就扶了她走向后院。
野火仰天一笑,也不理会,只是继续吟道。
“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
炫夜师弟,我告诉你,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天下江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在我看来,全是扯淡。我只要和朋友在一起,把酒言欢,长醉不醒,这才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你说,对不对?……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爽!李白啊李白,果然是个人才!待景天和蓝玉的内伤好了,咱们再喝,下次,不醉不归……”
一路上,野火只是说个不停。
忽而背诗,忽而感概,甚至好像还唱了几句。
炫夜只是静静地听,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直到将她送到房间,将那个唇间吐着酒香的小儿扶到床上躺好,又将薄被与她盖上。
看着那张因了酒色,越发妩媚的脸,他不由地定睛出神。
颤抖着伸出手指,他缓缓地将指尖探向她的脸。
宁愿,你永远醉!(2)
不等炫夜的指尖触到,被下的野火突然就睁开眼睛,猛地坐直了身子。
“炫夜,我告诉你……其实我……没有醉……”
一边说着,她便重新倒在枕上,沉沉睡去。
缩回手指,炫夜心有余悸。
这个女扮男装的火凤凰,身上展示出来更多的是不羁和豪爽,并无太多女性的矫揉造作。
疯狂时不顾一切,暴力之余又有些小可爱,也难怪会迅速成为九天书院的风流人物。
“火凤一族,难道都是这般有魅力的吗?!”
看着她的睡意,眼前迅速闪过与她接触,发生的那些趣事,炫夜控制不住地轻笑出声。
片刻就又黯然了脸色。
“如果可以,我倒永远你永远醉着,不要清醒!”
帮她把被子拉开,他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门。
床上,野火睡得香甜,唇角还带着笑意。
她并不知道,那个站在她房门凝视着她的睡脸,轻笑出声的炫夜,心中有着怎样的过往。
她更加不会想象到,今晚这一次看似偶然的对饮,她的酒后真言,又会给她,给炫夜,给这整个世界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人生总是有许多偶然,偏偏就是这些小小的偶然,却常会四两拔千两,进行力转乾坤。
也许,生命正是因为这许多的偶然,才变得有趣。
炫夜回到前厅的时候,几个年轻人已经把酒喝得精光。
除了只顾埋头吃肉的鹦鹉墨非,每个人都是面有醉色。
只是令狐景天和蓝玉喝得是果酒,所以相对情况要好些。
看到炫夜进来,令狐景天撑着桌子站直了身子。
“炫夜,麻烦你把皇甫师弟送回去吧!”
炫夜答应一声,便走上前,扶了醉得站都站不稳的皇甫贤出了门。
蓝玉也就晃着身子站出来,向令狐景天抱拳告辞。
令狐景天直把他送到刀字部的大门外,看他走上台阶,这才开口道。
“今晚与蓝师兄一场酒,令狐景天铭计于心!”
扫把,对付妖男!(1)
令狐景天直把他送到刀字部的大门外,看他走上台阶,这才开口道。
“今晚与蓝师兄一场酒,令狐景天铭计于心!”
蓝玉缓步走下台阶,才转过脸来,向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能与令狐兄忘情而饮,蓝玉同样不会忘记!”
两个人,两个未来的王者,隔着台阶久久对望。
终于,蓝玉缓缓转身,渐渐地行入夜色之中。
直到他那淡蓝色的身影再也看不真切,令狐景天这才转身回来。
厅内,九儿和风雷,一个趴在桌上,一个躲在桌边,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
只有鹦鹉墨非站在椅子上,依旧在专心地对付着满桌着几乎无人动过的饭菜。
摇了摇头,他这才扶起桌边的九儿,将他送回了房间。
走出来的时候,令狐景天本能地看向了野火的房门。
虽然炫夜已经说过,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走上前去,小心地推开她的门,他犹豫一会儿,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炫夜燃着的灯并没有灭。
灯光下,床上的人儿双颊绯红,睡意正酣。
没有打扰她,小心地灭掉蜡烛,令狐景天这才悄悄地退出来,仔细为她掩上房门,才转身走向前厅继续收拾残局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野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从被下坐下身子,她的头疼还有些发沉。
仔细回忆昨晚的情景,只记得是她想起玄羽走出厅去,后来又与炫夜喝了许多酒,似乎还说了许多话,最后又被他送回来。
眉头一皱,野火忙着就翻开被子,看自己身上衣裤整齐,想来那炫夜没有发现异样。
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下次,千万不要随便喝醉!”
一边说着,她不由地又牵怒于玄羽。
“都怪你,若不然,我也不会喝那么多的女儿红!”
想到女儿红,她的眼睛突然一亮。
那家伙那么爱那里的女儿红,会不会并没有离开呢!
扫把,对付妖男!(2)
这么想着,野火就迅速起身,简单洗漱之后立刻就急步行出房门。
她本想着刚好师傅丁刃还没有回来,鹦鹉墨非也在,要让它带自己去季家酒馆碰碰运气。
野火的计划不错,只可惜,她忽略了一个人。
或者说,她跟本就没有想到门外会候着一个程咬金。
拉开房门,只见门外廊柱上竟然斜倚着一个人。
一身白衣如雪,俊脸清雅俊逸,扬着唇,不是别的,正是笑得祸国殃民的九儿。
懒得理会,野火迅速拉下脸,便转身向院门走去,想要去找墨非。
哪想,她不犯人,人却犯她。
九儿只是笑笑,也不说话,直接就尾随在她身后,依如昨日,亦步亦趋。
野火自然是感觉到了,也不理他,只是继续前行,一路来往后面的厨房。
以墨非的个性,她基本上可以肯定,在那里,比较容易找到它。
果然,厨房小院里,炫夜正在打扫院中的落叶,墨非则站在墙垛上,咬着墙边树上的枣儿。
看到野火,炫夜笑着直起了腰。
“野师兄,不是饿了吧?!”
野火回他一个微笑。
“不是我,是我后面这位,炫夜,九儿师叔是咱们刀字部的贵客,你可要好好召待!”
一边说着,她就向炫夜眨了眨眼,一边就向他手中的扫把伸过了手掌。
炫夜疑惑地将扫把送到她的手中,野火目光一寒,猛地转身,那扫把便带着一蓬落地尘土向着随在她身后的九儿扑了过去。
九儿哪想她会如此作为,忙着就抬起宽袖挡住脸面,闪身远远退开。
这功夫,野火直接就将扫把丢回炫夜手中,脚尖一弹,人已经落到了墨非的背上。
“墨非,我们走!”
等九儿抹掉脸上的尘土,再定睛看她之时,野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厨房院子里,只剩下一个端了水到他面前,对着他似笑非笑的炫夜。
“九儿师叔,你用清水仔细洗洗吧!”
目标,季家酒馆!
伏在墨非背上,想着九儿那张俊脸满是灰尘,青丝上落着枯叶的样子,野火只笑得合不拢口。
“野火,咱们这是去哪儿?!”
墨非扇着翅膀,朗声问道。
野火收住笑容。
“仰天城,季家酒馆,我要去找一个人!”
————
暗香胡同,季家酒馆。
一向总是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店小二,今儿却是双眼瞪圆,几乎要把那对不大的眼珠子瞪出来。
这也怪不得他。
要说达官贵人、富人商贾他见过不少,生得精致的小姐美妇他也时常垂诞。
可是,像这人这般披着一对直到腰间的墨紫色头发,眸子里目光深邃地闪着一对墨紫色的眸子的男子,他却是从未见过。
男子对他惊艳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勾了勾手指。
“酒!”
紫发男子的气宇轩昂,便是说他是帝孙王侯,店小二恐怕也不会怀疑半分。
不敢怠慢,他忙着便将那今日刚刚摆到架上的那坛女儿红移过来,送到了男人面前,一边就感叹道。
“今儿初六,正是上半个月的这坛女儿红出售的时候,您来得可真是巧!”
紫发男子笑而不语,只是探手将那酒坛捧到手上,一边就扬起拍到了泥封。
拌掉封着坛子的红布,将酒坛送到鼻间,轻轻地嗅了嗅,紧接着便将那唇凑到了坛边。
“客官,您不能这么喝……”
小二慌忙提醒,终是晚了。
紫发男子直接就仰起了酒坛,将酒液倒向口中。
小二不由地轻轻摇头,要说季家酒馆的女儿红,千金难求那自是不必说了。
但是,这女儿红可是经过无数次地倒酿,闻着虽然绵香,喝起来却是火辣辣的烈。
便是一般擅豪饮之人,喝这女儿红,也要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可是,眼前这位,竟然直接拍掉泥封,对着酒坛子痛饮,不被酒呛得喉咙疼才怪呢。
惊见,二个妖孽!
可惜,小二失望了。
没有他想象的男人呛酒的情景,紫发男子喝得四平八稳。
不带喘一口气,甚至没有一滴酒都未曾洒出,就那样将整坛酒一口喝尽。
这光景,店小二还是头次见到,一对眼睛越发瞪得大了。
以至于,他都忘了,这位客人的酒钱还没有付。
直到紫发男子将空酒坛放回柜台上,意犹未尽地发出一声感叹。
“好酒!”
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
“客官好酒量!”
一边说着,一边就收了酒坛,向他伸过手掌。
“五百两!”
紫发男子挑了挑眉毛。
“五百两,没想到,十年了,这酒竟然还是老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