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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重生之苓娘传-谢九生活手记-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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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吧。快领我去。”知道徒儿的心焦,老头儿收起了笑嘻嘻的面容,师徒二人带着卫旺,立刻上马往丞公府去。
    金陵城繁荣无比,大道上车马行人众多。一行三人的骑术都是顶尖,足以在混乱的战阵中控马杀敌的,但也还是花了足半个时辰才到达丞公府。
    丞公府的人手几乎都被谢丞公派出去寻良医去了,大门口只有一个老仆守着,也无人能通报。
    卫羿弃了马,领着人直冲入竹园,竟在竹园的门槛上绊了一跤,重重扑倒在地。但他立刻爬了起来,看见谢丞公坐在厅堂里,急声问:“岳父大人,阿九在何处?”
    守了小女儿一夜,谢丞公满脸都是疲倦和黯然,看见卫羿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问:“卫五,就是这位老丈?快,快去瞧瞧我家女儿!”也不管老头儿浑身脏兮兮的没有一点医者样子,推开那些没有商量出好歹的庸医,拉着人进了小女儿的卧房。
    那些个庸医都没有起作用,当爹的被煎熬了许久,如今已经近乎绝望了。别说卫羿领来的是这么个老头儿,即使卫羿领来的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只要他医术好,能治好女儿,谢丞公也会当他是天外来的神仙般好好供起来。
    进了竹园,老头儿的神情就完全庄重了起来。他在洁净的水盆里濯了手,一摸华苓的额,看过眼白、舌苔、手心等处,从怀里摸出一包银针,手影飞舞,迅速地在华苓身上插了十来支,眼看着人的表情立刻就舒缓了些。老头儿空出手来,立刻写了张方子令人去熬药,肃道:“此是病者内因失调所致之高热,之前的医者是当成外感风邪来治,如何能好。用错方子本就是坏极了的事,幸好前面的医者胆子小,给的份量轻些,还能补救。这擦浴降热是一直在做的吧,做得不错。”
    谢丞公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惊动了老头儿的思索:“老丈,我女儿应无大碍吧?”
    “能有什么大碍!有我药叟在,就是两只脚都踩在了鬼门关上的也能给你拖回来喽!”药叟一屁股坐在窗下的长塌上,神情又变得轻松了起来,指着守在床边的金瓶道:“那小婢子,快快与我整治些食物来,连夜赶了上百里路,老夫如今饿得很了,不食饱了饭,如何能医治好人。”
    “正是此理,老丈且稍候,食饮即刻就有。”
    果然是药叟,在大丹民间传说得神乎其神的人物,也不知多少岁数了,一手医术高超,手下活人无数。只是这位老人家性喜云游四海,等闲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而已。
    谢丞公立刻令人去整治食物,看看像钟鼎一样坐在小女儿病床前,面色绷紧的卫五,这下竟是再也说不出这个孩子的半句不好来。
    卫羿坐在床边,也不管师父岳父等人如何折腾,默默看着谢九。只是两天,小娘子圆乎乎的小脸就尖了,喂了汤药之后高热慢慢褪去,脸色苍白。
    手上沾过不少敌人的血,边关生活条件艰苦,他以为自己早已对生老病死视诸淡然。但如果病的是谢九,是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活泼泼充满生机的谢九,就似乎扯动了心尖尖上的那一丁点位置,一动就疼……
    作者有话要说:征求意见,以后每天的双更,作者打算挪到早上10点发,妹子们有没有意见?
    0 0 主要是,如果早上发呢,作者就会强迫在前一天码好,如果下午发呢,这个蠢作者也许就会拖到当天下午才码,就会赶时间,拖延症没治好……
    提早了时间发的话,习惯晚上看的妹子依然可以晚上看哦

  ☆、第51章 姐妹之情〔双更合并〕

51
    “药叟;我儿能转危为安;此次当真多亏了你了,稍后必有重重酬谢。”很熟悉的声音,是谁在说话?
    “哈哈,丞公客气。答谢如何的却不必太过在意;好吃好喝的给我预备着就不错了。我一生未成婚,卫五算是我老来收的关门弟子,他是要给我养老送终的。谢九既然是我徒儿的新妇,也等于是我的半个女儿嘛。为人父亲的,照顾女儿是必要的嘛。”又是一把中气十足、沙哑苍老却透着明晃晃得意的嗓音。
    静默了一阵;前面说话的人话里带上了几分笑意:“如此;也是苓娘的福气。”
    此后就是你来我往的交谈,谈话声音却弱了下去,听不见了。
    好一会儿,听得见了,又转了话题:“早听说药叟喜爱云游四海,有医术、武艺双绝在身,定然是遇山克山,遇水克水,无所不利。”
    那说话的老者立时兴奋了起来,想必如果能看见他的话,一定是一副比划得口沫横飞的画面:“那是当然的,那些个,漠北的千里荒原,云南的峻奇山水,岭南的秀美陵丘,末卢国高原的晴空万里、雪峰连绵,哪一样不是十分值得看的风景?你们这些守着一份家业一辈子都挪不动窝的人,在我看来,真真是可怜得很。人又不是挪动即死的树,生生被拘在一小方天地之中,怎能呼吸顺畅?”
    “药叟说得是。”一声叹息:“只是人生在世,这不如意之事十中总有八。九,我既身为家族之长,如何能抛下这一肩的重责随心所欲。如今只盼族中子弟早早成长起来,好将这些个俗务交托出去,到时许也能有几日休闲。”
    “嘿,说实在话,我一看到你这种满肚子弯弯肠子的人就觉得脑仁儿疼。不过既然成了半个亲家,我就多说两句。”
    这话实在太直白了,好像,好久没有听过这么白、这么不客气的话了。
    “你们这样的人最易心有积郁,日间事务却格外繁多,不免轻忽锻炼之道,全仗着年轻时打下的老本撑着。老本也是有限的,这般天长日久的虚耗着,人的根基就日日弱了。根基将弱则大厦将倾,别看你看着如此强健,要是倒下去也未必能再从病床上爬起来。张弛有道才是养生妙诀,我看,你若想活到子孙满堂的时候,还是多养几个好孩子分担分担的好。”
    “受教了。药叟,我谢熙和敬你一杯。”
    “哈哈哈,我也就是一说,你们这等人主见最是强的,我也不盼能说得通你去。徒儿,倒酒!”
    “是,师父。”又是一个新的声音,并不是很熟悉,但印象很深刻,也很……亲切。那声音静默了许久,在另两人谈谈笑笑又说了许多话之后,问道:“师父,阿九何时能醒来?”
    “你这小子打小就木笃笃的,师父倒没看出来你这般长情啊,哈哈哈……”到底竟没说什么时候能醒,就好像暂时耳聋失忆了一般。
    真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儿,说话可真讨人厌。
    意识陷在黑暗里,那些对话就像透进铁箱子里的一道光,让华苓本能地挣扎了起来,他们在讨论着跟她有关的事,她也在场的,怎么不容她说话呢。
    使了许多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华苓虚弱地动动眼珠子,看见床头坐着辛嬷嬷,倚着床柱子似睡非睡的。使劲喘口气,华苓努力说:“嬷嬷,要喝水。”
    “九娘子醒了!”辛嬷嬷欢喜极了,大嗓门立刻把厅堂那边的人都引了过来。
    一群人鱼贯进入她的房间,一马当先是一个着了一身新道袍的老头儿,三角眼、吊梢眉、一脸皱纹,身材瘦小,脚下却快极了,笑眯眯地在她床边坐下,把着她手腕听脉一回,又看过脸色,笑呵呵道:“既醒来就无甚大事了,可觉得饿?”
    华苓点点头,老头儿一问她才发现肚子里空荡荡的,眼前发晕。丞公爹爹跟在老头儿后面,再后面居然是卫五,然后是金钏几个,一个个都面露欣喜。
    “觉着饿就不错。且与谢九整些清粥小菜来用着,过得三餐之后慢慢增些肉菜,只要想食就与她食,不必禁着。汤药方子也可以换了,新方子只用三日,餐后饮上几口便罢,若是不愿饮也不必强她。”
    侍婢们点头记着,心下却奇怪得很,好像从未见过像药叟老人家这样开方子的——病人病得五颜六色才刚醒来,身体虚弱着呢,病气也还未全褪,怎能任由病人选择饮不饮汤药?
    药叟满脸的皱纹,头发也是花白的,随意束成了个道髻子,歪歪插着一口木簪。看不出多少岁了,但说起话来有条有理的,动作也比普通人更敏捷。华苓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位老人家慈祥得很,很好亲近,朝他弯弯眼睛道谢:“多谢药叟救命之恩。”
    “哦?你竟听见了我们在厅堂里说的话?”药叟的吊梢儿眉吊得更高了,多看华苓两眼,呵呵笑:“是个心静孩子。嗓子干哑,且勿要说太多的话,道谢就不必了,到老头儿我行不动路的时候还得你看顾呢。徒儿,你看你小新妇儿已经醒了,还有甚好看的,到宽敞院子里去,为师该考较你的武艺了。”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跳起来,也不知怎地手里一拎,就将人高马大杵在房间里的卫羿带出去了。
    华苓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卫五的脸,其实卫五还是一贯的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野性难驯的褐眸里比往常是多了几分欣喜的。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卫羿寻来了他师父,治好了她!?心下不由感动,卫五这个人不会说好话,但是真的很可靠。
    药叟老人家让开了位置,谢丞公便在床头坐下来,摸摸华苓的头,接过侍婢取来的水碗喂华苓喝。华苓就着爹爹的手,把青釉瓷碗里的水都喝了,甘甜的水顺着喉咙一路下去,干燥的食道瞬间舒服了许多。
    “可还要水?”谢丞公问。
    “要。”
    谢丞公便又喂了华苓一碗水。身为家主,丞公大概也是极少照顾人的,动作比金瓯几个要粗鲁多了,倾碗太急,从碗沿溢出来的水一直流到了华苓脖子上,又手忙脚乱的取干布巾来擦。
    辛嬷嬷捧着小碗的稀粥等在旁边,满面都是欢喜。
    第一次得爹爹亲自照顾。看着丞公爹眼下深深的青黑,疲惫的神情,华苓就知道他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了,心下一酸,眼泪吧嗒叭嗒就流了下来。
    谢丞公好笑,给她擦擦眼泪问:“这是怎地了,小嘴瘪的跟八哥嘴似的。可是那里疼?”
    “不疼。多谢爹爹。”华苓才哭了不到两分钟,泪意就被老爹的取笑憋了回去,心想自己还真没有煽情的细胞,一口一口吃丞公爹给她喂的粥,看见外面天色很亮,问:“我睡了多久,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快正午了。”看着小女儿的精气神慢慢回来了,谢丞公心下松了口气,却板着脸道:“可知为了你这回的病,爹爹寻了全金陵的良医来切脉,都没能切出个好歹来。若不是恰好药叟在金陵左近,赶过来施以妙手,说不得你就好不起来了。如何竟这般能折腾。不可再有下回了。”
    明明是板着脸训话,华苓听到的却是浓浓的关爱,赶紧也收起笑容点头应了,心想丞公爹可真是别扭得很,说两句和软话儿能丢面子咩。
    喝完半碗粥,华苓感觉四肢都有力气了,对药叟的好奇心也上来了:“爹爹,药叟是卫五的师父么,一看就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
    “嗯,在药叟跟前要恭恭敬敬的,不可失礼。药叟医术之高,数十年前在我大丹就是遐迩能闻的,淡泊富贵,为人善心,行走民间救人无数。你康复之后须得大礼拜谢于他。”
    “女儿知道了。这么说,药叟除了医术高明之外,武艺也十分高超吧,只听说卫五武艺高强,没听说过他学过医术。”
    “确实如此,卫五师从药叟,只学了武术。还不曾听说药叟的医术有传人。”
    这小孩子病得五颜六色的让人烦,好了叽呱呱的其实也烦人得很。华苓东问问西问问的,谢丞公听着简直不耐烦,喂她吃完了一碗粥,放下碗道:“才好起来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好好歇着。药叟还会在府中居住数日,晚上金瓯再去请他来诊诊脉。若是还有大事,便遣人来前院说。”顿了顿又道:“你太太、兄弟姐妹各处都让小丫鬟去说一声,免得他们忧心。”
    “女儿晓得了。”
    谢丞公起身回前院去了,药叟拎着卫五在前院的校场考较武艺,竹园里只剩下了华苓和侍婢们,华苓这才得了空当,听辛嬷嬷把这两三天的事都说了一遍。
    辛嬷嬷说着还忍不住抹了抹眼泪:“我的九娘子哟,嬷嬷这两日吓得腿都软了,先前金陵城里那些个庸医商量来商量去的,竟还是给你诊错了症。在药叟来到之前,共给你熬了四服药喝下,竟都是不对症的,药叟说九娘子那时病情极险,幸好他医术高明,照旧治好了。”
    华苓摸着肚子一阵后怕,又觉得有点好笑,吃错药一次也就算了,她居然吃错了四次,幸好有药叟在,幸好有卫五在,幸好老天爷都帮着她。
    辛嬷嬷又赞了一通竹园里的诸位侍婢,不仅金瓯金瓶表现得十分淡定可靠,金箩几个和小丫鬟们表现也都十分好,虽然心里不安,却也没有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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