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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没有失去,只是少了一份感情去期待而已了。
廖冬看着两个喝醉了靠在一起的醉鬼,烦躁地按了一下太阳穴。踢了踢孔文,“滚起来,不然把你丢出去。”孔文在梦里也听懂了,老老实实地缩了缩身体,躲避被暴打的可能。流弋顺着他的身体滑了下去,完全躺到了地板上。
躺在地板上的少年身体纤瘦柔软,如同铺开的锦缎,下颌到锁骨的线条很漂亮。
廖冬把人打横抱起来,丢进放好水的浴缸才去脱衣服。流弋只是喝醉而已,眼睛还睁着,廖冬伸手帮他脱衣服时意识不清地笑了笑。水雾朦胧的细长眼睛笑起来让空气一下子就变了味。
廖冬不太确定自己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是什么欲念,眼睛落在少年白皙的脸上,视线在顺着眼睛向下,秀挺的鼻子,然后是光洁的下巴和脖子,横成在凹窝下的锁骨长长地消失在衣领里。
意识之外,手掌已经跟着抚了上去。
手底的皮肤感觉很美妙,比女人的还要细致和光滑,被热水熏得炙热不堪,轻轻的触碰都能烫到一般。领口很容易就被挑开。习惯了女人身体的手掌很自然的就去寻找乳|尖。
廖冬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只是在帮他脱衣服,指尖夹着小巧的突起揉弄,忽然听到流弋一声浅浅的呻吟才蓦然清醒过来,倏地站了起来。
他自己的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急促了起来,血液奔腾集中的地方清晰地鼓胀着。他皱着眉低头去看浴缸里的人——流弋已经整个人都快滑进了水里。泡在水里衬衣大开着,露出有些发红的白皙胸膛,上面还残留着几块淤青,另类的春|色撩人。
视线黏腻着到达小腹,廖冬强迫自己调开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流弋毫无戒备地蜷在里面,大概觉得热水泡得很舒服,发出带着鼻音的呻吟声。
廖冬扶了下额头,一定是因为好久没发泄了,才会起反应。他无所谓男女,但这个人是流弋,他没想过一时冲动会是什么后果。
离开
喝酒虽然可以发泄,但是宿醉的感觉很难受,早上醒来脑子里还昏昏沉沉,胃里很空,饿太久的感觉。隐约记得有人帮他洗了澡,抱他上床,莫名其妙的居然以为是叶阡程,在梦里都难受了好一阵。
他想起小的时候,有段时间流苏酗酒很厉害,白天打麻将,晚上出去喝很醉地带着陌生男人回家,在客厅狭窄的沙发上就纠缠成一团。他不记得自己第一次目睹那样的场面是什么心情了,只是被满屋的酒味和淫|乱气息恶心得吐了。
那是种肝肠都要吐出来的感觉,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什么食物都不太有食欲。
喝醉的感觉,原来是这样么?抛弃身心,沉溺到底。
流苏其实没什么要抛弃的,只有精神稍微正常时她会醉得彻底,醒来后满脸迷茫,会喊他的名字,流弋,倒杯水给我。
客厅里还是昨晚留下的狼藉,孔文弯在沙发上睡的正好。流弋披着睡衣在房间里饶了一圈,没看到廖冬。洗脸时他几乎不想看自己的脸,似人非人,乱着头发有点像鬼。时间的流逝终于把他刻意掩埋的不在意挖掘了出来。他发现自己还是怕了,害怕冰冷,害怕监牢,害怕牵扯到未来的东西。
小时候别人都叫他“野种”、“婊|子养的”,哪一天说不定就换成了“杀人犯”。他可以不在意大多数人的眼光,但是承受力有限,他从没想活成一个异数。
在厨房里做早点,听到客厅里孔文在和谁说话,两人骂骂咧咧,说话的风格很像。流弋出去看到是一个陌生的男孩,二十左右的样子,很高大强壮,长相不太和善,下垂眼,给人的感觉有些凶恶。
“流弋,这是阿健,你上次应该也见过的,都是哥们儿。”孔文拍着男生的肩做介绍,他还没洗脸,眼睛下面一个黑眼圈,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两人站在一起,有点相得益彰——很像匪类。
其实也就是混混,在相同的环境里浸淫久了,有种相似的让人想避而远之的气质。
流弋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因为习惯,显得有些疏离。
男生只打量了他几眼,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然后才和孔文说,“最近鬼影子都见不到,还以为你死了。晚上乔田他们大概会过来,大家一起去吃饭,你请客。”
“去你大爷的!”孔文眼睛一眨就踹了出去,他人瘦,身手灵活,偷袭成功后就闪一边去,大模大样地说,“得了嘿,不准打击报复,老子最近霉运连连没兴趣陪你练。”
阿健没和孔文继续闹,见流弋站在一边安静地看他们才转回正题似的,“你那个事情我听冬哥说过了,你老呆在这里也不不能解决问题,学校那边也该有个交代是吧?”
“妈的你胡说什么呢,冬哥拿他当弟弟的,这些话也轮不到你来说。”孔文说完又有些紧张地看向流弋,“你别听他的,在这里安心住就是了。”
阿健有点不屑地撇了撇嘴,“都是提着脑袋混日子的,还指望谁罩着谁呢?别说的跟咱们很伟大似的,你要真能耐,怎么不把他的事撂平了?”
这算是很委婉的一种提示了,流弋虽然还在头疼也明白自己应该是给廖冬添麻烦了。
孔文很愤怒,两人吵的有点凶,流弋假装回厨房继续做早点还听见阿健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你也知道冬哥经常呆在一个地方很危险还跟着瞎掺合。那个流弋不是学生嘛,他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操,你当他那事是咱们捅人一刀那么简单啊?”
后面的没听,他只是脑子乱,还不至于理不清头绪。
下午打了电话给流苏,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好像只是想听听那个女人的声音。
流苏的声音有些疲惫,刚开口就问他是不是没钱用了。流弋握着话筒,路边的车很慢的经过,喷出来的烟雾卷起地上的尘埃。
流弋就在这边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想念流苏这种没心没肺的风格。
“妈……再见。”
挂了电话,流弋靠着电话亭站了很久,久到双腿都麻木了才离开。期间有好几个人过来打电话,普通话,地方方言,外省话,嬉笑怒骂,缩影了不知道谁的生活。
学校里意外的平静,好像那件事一点风波都没掀起。
仅仅只是被退学而已,流弋听到这个结果时没有特别的意外。学校领导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出了这样的事,能不曝光当然最好,既然当事人不追究,学校也不想多说。
所有人中受震动最大的是他的班主任,男人还是很狂放的姿态,当着校领导就郁闷地抽起了烟。
收拾了课本出学校时班主任把他送到了门口。流弋也知道这个老师从来不喜欢他,没被痛斥已然觉得幸运,男人却在他上车前拍着他的肩皱眉说了句,“以后好好学习,别把自己毁了。”
如果没理解错的话,这个男人是在道歉。他对流弋的讨厌从一开始是先入为主的外表的嫌恶,然后是怯懦性格的鄙夷,唯一让他满意的成绩好像也不能让男孩增色几分。等到出事了,才觉得自己疏漏得太厉害了。
流弋对这样的人情冷暖很敏感,察觉出来后就笑了笑,上车时回头对已然皱着眉愧疚的男人说了句,“老师,其实我也挺讨厌你的。”
人和人的讨厌总是相互的,只有求而不得的喜欢会让人觉得受伤,所以那些各种各样的讨厌其实从来没伤过他。流弋靠在车上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浅淡的眉在光线里舒展成直线。公交车沿着路边驶进一片又一片的阴影里,光线就被切成斑驳的一块块,落在他的脸颊和睫毛上,了无声息的温度。
叶阡程……再见啦……
这样的离开,果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新的生活
离开,甚至是消失的念头一旦生出来就像是生根发芽一般在心里茁壮起来,催生出的逃离想法和起初对叶阡程的迷恋一样无药可救。
他不过是习惯逆来顺受而已,内心还是无法彻底软弱和优柔寡断。
廖冬对这件事惯常地保持着他的沉默,他生性有些冷僻,不喜欢多管别人的事。假如把流弋换成别人,或许他都不多用一秒钟去关心。一个男人,应该是和脆弱沾不上边,也不该把情绪过多的表露在脸上,他瞧不起弱者。可是面前的人让他硬不起心肠来,似乎少年时被他依恋的习惯作祟,总会不由自主地去转换心意体谅他。
流弋在自己房间里坐了半个下午,窗帘遮得严实而厚重,让他的表情显得很暗沉和呆滞。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廖冬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脸,顺便递了瓶啤酒给他。
流弋对他的触摸有些条件反射的躲避,抬头看了寥冬一眼,“喝醉也很难受。”
廖冬无趣地收回手,有点拿小孩子无奈的感觉。他还没学会那套将心比心的感性思维,所能体味到的悲哀感也就成倍的低,“以后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打算……”他的语气多少有些无所谓的自暴自弃,“其实我挺讨厌学校的,那里也许不够残酷,很单纯,可就是什么都表现的太直接了。”
因为单纯,鄙视和轻蔑才会一目了然,伤害也更犀利。也只有学校这样的地方,伤害和被伤害之间不会有成人世界利益牵连的因果。换个说法,这样的盲目大概是被别人称□憎分明。
无缘无故,凭空被排挤和孤立,这种人从来都不缺乏。
流弋没觉得多不幸和委屈,只是很厌恶,连带着自己虚伪的笑脸。
寥冬自己灌了几口酒,忽然有点厌烦起这样的气氛,他很想暴力地抬起少年低垂着的脑袋问他到底想怎么样?杀人未遂,被学校退学而已,统统都不足以成为这种对什么都无比厌弃的理由
“那你想干什么,出去像我这么混?就你这细皮嫩肉的,做得了什么?”
“我又没说不上学。”
四月的时候流弋去见了流苏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去那套公寓。之前似乎都没有细想过流苏会过怎样的生活,因为缺乏该有的认知,所以他想象不出流苏像平常女子生活的样子。
而现实情况里流苏过的并不太好。流弋早该想到,她的性格,她的脾气,并非那么容易让人忍受。
他循着地址到那里时,在门外就听见了专属于流苏的尖细声音,娇媚又歇斯底里。来开门的是保姆。流苏还是那种艳光逼人的样子,斜倚在沙发上,冷眼看过来的表情高贵如女王。
只要不开口说话,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欺骗性。
“你怎么找来这里了,钱不够用啦?”
“没,我就是来看看你。”
想念的话他绝对说不出口,这样的心情,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无以言说的感觉。
明知道不可能得到什么安慰,还是寻求庇护似的靠了上来,不过是种相依为命的习惯而已。这个活得乱七八糟的女人给了他太多的第一认知,她就像一个糟糕的启蒙老师,让他复杂感情里最多的竟然是感激,以至于连怨恨都觉力不从心。
他记得小时候家附近还有一个小公园,每天流苏会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玩,等到快天黑才去接他。他总是很乖顺的坐在原地,惴惴不安,胆战心惊,那种害怕被遗弃的心情简直刻骨铭心。
那个冬季很短暂,寒冷之后是一个温暖的早春,流苏总是穿那种很薄的裙子,摇曳生姿地穿梭在脏乱的胡同小院里,牵着他的手往回走,骂骂咧咧,怨气深重,看他的眼神复杂难懂。
好像就是那一年,时光如同被拉长了一样生硬地让他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看待事情也不再是童真的眼光。不算是早慧,只是本能的觉悟,感受得到被缩小了的难过悲哀和黯淡压抑。
很久以后流弋觉得流苏之所以没能狠心丢掉他大概是因为他们长的太像了。看见他,流苏或许会想起血缘这种东西,还会于心不忍。
生养了他,却始终没有遗弃,不过是这样的感激而已。
如果这也算亲情和爱,他宁愿归结为羁绊。
“怎么好像比以前还瘦了?”流苏捏捏他的脸又捏捏手臂。
“我转了学校,临周县的一个高中,离这儿挺远的,一个月大概才能回来一次,来和你说一声。”流弋扯了下嘴角,不紧不慢地说。
流苏有些疲倦地闭眼靠过去,手指还死死地掐着他的手臂,素颜的脸上连细微的毛孔都一清二楚,然后忽然睁大眼睛吼道,“他们都说我是疯子,他们才是疯子,一天到晚的逼我吃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病?”桌上还堆着白色的药片,密密麻麻的英文说明书总是让人联想到绝症。
流苏脑子不清醒时可能很喜怒无常,却简单易哄,有些白痴。假若还有几分清醒,就会露出尖刻无情来。可惜,年岁太久,真真假假,他早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