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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是有个经常生病的女儿……”男人止了笑,但唇角仍挂着一丝苦涩,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又回忆起多年前的事。
月罂见他眉间黯然,眼里闪过的痛楚让她心底也随之疼痛,小声问道,
“后来呢?”
“后来,经过高人指点,我得到了救她的办法,可也间接地害了她。”
“怎么会害了呢?”
男人欲言又止,看了眼月罂,眼里满是愧色,摇了摇头说道,
“生生死死,因果轮回,谁又说得清楚,不提也罢……不过她现在仍活得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那她知道您生活在这里吗?为什么不与她住在一起?难道不想她吗?”
“有些事并不是想与不想就能解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那年若不是我强自改变,也不会落得今日的局面,一切都该顺其自然。”男人默默地叹了口气,俊儒的面庞略显落寞,他静静地靠在藤椅上,如同一幅静谧的画卷。
月罂摆弄着手中被啃得乱七八糟的苹果,也没心思再吃下去,也叹了口气,她自己的命运也乱得一塌糊涂。
过了半晌,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月儿今年……多大了?”
月罂算了算掉到悬崖的日子,忽然一愣,
“今天刚好十五。”
男人像是知道一样,欣慰地点了点头,已经十五了……他看着面前模样清秀的少女,心里一阵阵地发酸,又说,
“南月国女子及笄这天,都会由父亲亲手为女儿束发,意味着女儿已经成人,到了出嫁的年龄。”
月罂脸上一红,竟有些不好意思,可随之目光又黯沉下来,喃喃低语道,
“我爹已经去世了。”
“那伯伯代他给你束发可好?”
也许是被男人眼中期盼的目光所感动,月罂总觉得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如何也无法拒绝。而她心里一直想念着爹爹,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怎么也要有人束发才行。于是点了点头,
“伯伯对我像亲人一样,能为我束发,月儿求之不得。”说完飞快地跑进里屋,将梳妆台上的那把羊脂玉梳取来,又搬过一个小藤椅,坐在男人面前。
男人眼眶微涩,解开了她简单的发髻,用梳子轻柔地梳理,她发质极好,柔滑如缎,墨一般的长发在羊脂玉梳中滑过,黑白分明。他轻轻地摸过她的长发,眼角竟有些晶莹。
月罂仰头望着天,并没有看到男人怜惜的目光,但却能感受到他的小心,抿唇笑了笑,轻声道,
“伯伯,有个人也这么为我梳过头发,你看,这是他送我的簪子。”说完,她将手中的雪玉簪举过头顶,方便让男人看到。
男人视线扫过,微微一愣,如果没记错,这是那孩子小时候小心翼翼保存的东西,他还说过,这是他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可他竟然给了她……想到这,男人有些欣慰,若她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些视她为生命的人,自己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月儿可喜欢他?”
月罂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后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润,低头摆弄着雪玉簪,那上面的两朵清丽莲花仍然如往日一般傲然绽放,如他本人一样,清雅又不失贵气。
“世间最美好的事,就是两情相悦,月儿要好好珍惜才是。”
男人舒心一笑,灵活的双手在她头上盘了几下,接过那根雪玉簪斜斜地插上,看着少女清秀雅致的面庞,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笑说道,
“从今往后,月儿就可以嫁人了!”
月罂脸上通红,咬了咬唇,随后跑进屋子里去照镜子。她没想过这男人的手这么巧,简直不输给慕离,左照右照之后,顺着敞开的窗户向外喊道,
“伯伯,谢谢你!”
院中的男人轻轻一笑,淡雅如云,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峦,眉间却拢起一层忧郁,也许再过不久,就会有人找来了吧?到了那时,时隔多年的重聚又会分开……。
第244章 离别的伤感
第244章离别的伤感
月罂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已经少了初次回到这世间的稚嫩,尖尖的下颌勾勒出娇美的脸型,眼眸纯黑灵动,只是多了些沧桑的韵味。已经来这里快一个月了,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应该离开这里了。
可她在这里留的时间越久,越不想离开,不知是因为这温暖的环境,还是因为这个温和可亲的男人。她总是拖延着时间,只希望在这里多留一天,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但时间却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一旦人们想要放慢脚步,它必然会匆匆而过,不给人们留下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如果不是男人的提醒,她险些忘了今日是自己十五岁的生辰,也是南月国立少皇的日子,不知道这段时间她不在,园子里会闹出什么乱子。想到这,月罂心里一紧,即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回去了。
镜子中的少女清丽可人,不施粉黛却貌若桃花,她掉下悬崖时穿的那身衣袍已经被划坏,此时穿的是男人借给她的一套衣裳,他说是他过世的妻子穿过的。长过脚踝的雪色长裙,零散地绣着几株素雅兰花,微风吹过,摇曳多姿。她生怕这干净的裙角沾了地,一手轻提着裙摆,步伐轻快地跑了出去。
心里正想着从今天起要各处走走,看看有没有离开这里的小路,如果实在没有,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她轻盈地跳过门槛,觉得心莫名地跳开了,似乎是有预感一样,她慢慢地抬起头,正撞见门外那双黑如墨石般的狭长眼眸,他温润至极的脸上带着惊讶,继而长舒了一口气,化开暖暖笑容。
月罂眼圈一红,飞快地跑下台阶,扑到来人的怀中,阵阵竹香顿时涌进了心底。她搂着他的脖子,轻唤道,
“慕离……”
“嗯,我在。”
“慕离……”
“嗯,我在呢……”他柔声回答着,连日来的担心与纠结此时全部散去,只剩下浓浓的歉意与爱怜。那提着裙角小心翼翼跳过门槛的倩影,成了他这些日子见过的最美风景。
月罂退开了些,看着面前温润的面颊,似乎比离开前瘦了许多,眼圈发黑,显然一直不得安宁,心底隐隐一疼。抬手抚了抚他削瘦的面颊,咬了咬唇,说道,
“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了。”
慕离温和浅笑,却抹不掉神色间的疲倦,从那日她掉下悬崖开始,他就没日没夜地与暗卫穿梭在群山之间,只想着寻到通向崖底的小路。山涧云雾缭绕,他不知下面的情况如何,也不敢贸然跳下去,只能耐着性子一遍遍寻找。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不仅是为耽误的这些天而道歉,也是为那天没有看到她离开而道歉,若不是自己轻易被迷香迷昏了头脑,也不至于听不见她离开的声音。
月罂摇了摇头,正准备问问那天的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她回眸看去,正是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她忙放开了慕离,向他介绍,
“这是救了我的伯伯。”
慕离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忽然僵在了原地,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一身浅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一个名字险些脱口而出。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慢慢走到两人面前,摸了摸月罂的头发,和声道,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既然有人来接你,那就随他一同回去吧。”他见慕离仍难以置信地将自己看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
“这里四面环山,你竟然能找到通路,不简单啊!”说完温和一笑,眼里流露出的不仅仅是赞叹,还有阔别多年的感动。
慕离薄唇紧抿,强压下起伏的情绪,对月罂说道,
“月儿去收拾东西,随我一同回去吧。”
月罂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个男人,她不明白的是,虽然与人家非亲非故,可却有些依依不舍。看到他向自己微微一笑,也勉强笑了笑,转身跑回了屋子。
慕离见她走远,忽然一撩衣摆,单膝跪倒,声音有一丝颤抖,
“王夫。”
男人忙扶起了他,眼眶也有些湿润,看着面前温润稳重的男子,欣慰地感叹道,
“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慕离轻抿了抿唇,喉咙哽咽,握住了男人的手臂,低声问道,
“那年我亲眼看见您……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正是月罂的亲爹,轩辕宸枫,也是将全部医术交给慕离的恩师。当年为了救她,他耗尽了心血,在众人面前过世,可此时却奇迹般地站在了这里,即便性子再沉稳的人,也会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缓缓地摇了摇头,又轻叹了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正因为我那时的一意孤行,与天作对,才险些害了她。我侥幸逃生,又得高人指点,才隐姓埋名的留在了这里。”
慕离听他这一番话有些迷茫,看了眼不远处的小屋,月罂还没有出来,只得又低声问道,
“那王夫为何不与公主相认?您也知道,此时的女皇待她疏远,她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即便她不说,您总会知道她心里有多苦……”
“我自然知道……只是我还有一些事没做完,只能暂且瞒下她。”
慕离还想再开口说什么,可听到他果断的回答,终是忍下。想着那日与女皇的对话,又轻声说道,
“那天我将王夫过世的消息告诉了女皇,她……似乎很悲伤。”
提到那个女人,轩辕宸枫眼眸一黯,俊朗的双眉蹙起,
“悲伤?呵……她怕是因为被困在那里感到悲伤吧!”
慕离暗叹了口气,那日凄凄惨惨的哭声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只是当局者迷,既然他不想承认,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又问,
“当年王夫没留下任何话就离去,慕离不知该如何处置女皇的魂魄,只得将她留在那副躯壳里,现在要不要……”
“不可!”男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显然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深深地吸了口气,继而又低声说道,
“她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年若不是我骗过她,又怎么能将她囚禁?此时将她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慕离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他对过去的事虽然略知一二,却也只是个大概,不敢擅自做什么决定,此时才会征求王夫的意见。
男人看着十几年不见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千。还记得那时将他领进园子,这孩子眼中的小心谨慎与防备,都让人感到心疼。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心事重重的孩子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显然他已经在磨砺中成长与成熟,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微微感叹道,
“我知道你当年随我回园子是迫不得已,你的身世我也略知一二,此时我不能阻止你做什么,但无论怎样,请别伤害她……”
慕离目光闪烁,随后俯了俯身子,沉声应下。
月罂提着一个小巧的包袱从房间走了出来,里面是她随身的物品,以及男人给她的各种疗伤的药材。她走到两人面前,向男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眼里闪过不舍之情,低声说道,
“伯伯,我这就走了,您好好保重,等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您!”
男人轻点了点头,将她额角的发丝拢了拢,看着她穿着的衣裳有些单薄,轻声提醒,
“出了山,天就冷了,要多穿件厚衣裳,我这里没有太厚的棉衣,没办法给你带着。”
慕离忙在一旁轻声回道,
“车中已经备好了棉衣,您放心吧。”
男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底淌过一丝暖流,他当年没看错人……又嘱咐月罂按时吃药,那些药材足够她用到痊愈的时候;平时也要多留个心眼,别再这么糊里糊涂地就从山上掉下来。总之,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说了许多,让月罂眼睛又开始酸了,连忙笑说道,
“我知道了!倒是您,一把年纪了还不出去走走,看看锦绣的河山,天天窝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也不怕闷坏了!”
本有些伤感的场面,经她这么一说立刻变了味道,男人忍不住笑起来,捏着她的脸气说道,
“真不知你这牙尖嘴利的模样,哪个男人敢娶你!”
月罂捂着脸嘿嘿一笑,故意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让他笑一笑,冲散了离别的悲凉,
“您可不知道,外面排着队等着娶我的人多着呢,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两个男人无语地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又一同摇了摇头。
月罂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使劲地向男人招手,直到那个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的时候,她才坐回车中,竟有一丝难以言状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