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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激你。”苍玄出声劝阻。
“我知道,可我给你这个机会。”初染蹲下身来,现在的他,双腿被废,双手已残,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而且想必他也知道,他不能近她的身,否则只是自寻死路。
“你再靠过来一点,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朱常晏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苍玄,直至初染依言,他才轻声开口说了几个字。仿佛是意料之中,他看见初染眼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趁她闪神,他悄悄将手挪到身后,登时带出一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刺去。
苍玄来不及防备,匆忙之下只得拿手替她挡了这刀。
“你走开。”初染大喊一声,夺下他手里的刀,锋势一转,直直地扎在朱常晏身上。血污了衣衫,可她浑然未觉,仍旧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你怎么了?”苍玄慌了,忙伸手去摇她,“别吓我,他已经死了,你醒醒。”
“死了。。。。。。”初染喃喃着蜷起身子,然后发了疯地去搓身上的血渍。
他死了,是被她亲手杀的。
“你究竟怎么了?是他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深呼一口气,初染挤出一个苍白的笑脸,“真的没什么,我不过。。。。。。”话没说完,就听见浅漠的传报声。初染回头,却见他绑着一个满面血污的女子走上殿来,看上去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衣衫已被刀剑划破了几道口子,白嫩的皮肉被深深勒进了绳子里。许是不服气,见了初染,那张小脸依旧仰得高高的,眼里尽是嘲讽。
“她是谁?”初染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那双发亮的眸子却莫名地吸引了她的视线。
“不知道,是在朱常晏逃跑的余部里发现的。”
“哦?”这倒看不出来,看她的模样,该是恨极了她,想不到,像朱常晏这样的人,也有人这般护着。
“请问宫主如何处置?”浅漠问道。
“其他人呢?”
“除了几个逃跑的,其他全部诛杀,另外,就是她了。”
“哦。”初染只是点了点头,又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
“看什么看,你们要杀便杀。”那女子很是嫌恶初染的目光。
“你为什么帮他?”初染很是奇怪,“这种人,值得你为他这样做么?”
“呸,你有什么资格侮辱我哥哥!”那女子怒目而视,眼睛里是生生的恨意,忽而又笑得悲凉,“反正哥哥死了,倒不如随他去了,也好作伴。”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竟格外柔和,初染也仿佛忆起了多年以前,那个不顾一切缠着哥哥撒娇的日子,那个在桃花林里娇笑的女子,看着自己满是血腥的手,她笑得自嘲,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已经隔了好远。。。。。。
“罢了,让她走吧。”初染疲惫地挥了挥手,浅漠一脸讶异,而苍玄,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无言。
“为什么?!”那女子听后也是全然不相信,眼睛里满是防备,“你有什么阴谋?!”
“阴谋?”初染倒是笑了,取剑割断了束缚她的绳子,“我当然有阴谋了——那你有没有胆子走呢?”
“即使你不杀我,我也不会感激你!”
“天底下恨我入骨之人不少,感激我的倒真是没有。我不介意多你一个。”
[第二卷 逝水:南柯]
是夜,星光黯然,冷风微袭。
倾雪园西边的“两生崖”,崖上花朵绽放,溪涧缭绕。坐在崖边那块凌空突起的石头上,初染依稀可以瞧见远处农家于那叠叠翠翠中的若隐若现,鳞次栉比。
初染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呼吸也愈渐沉重。胸口,像是有一只振翅欲飞的火鸟,不停地啄裂着她的心房,嘴里浓重的血腥让她不禁纠住了眉。
她脸上的那朵桃花,记不清什么时候竟已全开。也许是前世定下的劫,有谁能想到,如此妖艳的桃花竟成了夺她性命的东西。年少时,这样的痛每年只会有几次,可而今,每月十五她都要忍受那样的折磨。
意识,一点点迷离起来,眼前的东西也开始变得模糊。她蜷起身子,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崖边那分白色的身影。
血,有血的味道。
她拧了拧眉。谁,是谁?
“夭儿,来,喝下去。”
好强势的声音,初染下意识想要反抗,可下巴早被牢牢地擒住,粘稠血腥的液体顺着她的喉缓缓而下。这味道,很熟悉。
“不,不要。”挥着无力的手,初染拼命地想要逃开。
哥哥,是你吗?
哥哥,不要这样。
哥哥,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你的血!
朦胧间,她疲惫地睡了过去。
淡淡的月光下,那个男人,就这么抱着她一动不动。唇边,挂着浅笑。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两生崖’吗?”那一年,他那样问她。
“因为有彼岸花。”
听说,那是唯一开在黄泉路上的花,火红灼烈,妖娆旖旎。
“夭儿,相信来生吗?”
“不知道。”她摇摇头,“不过如果有的话,投胎之前,我一定不喝孟婆汤。”
“为什么?”他好笑地看着她。
“笨哥哥,喝了孟婆汤,我就会忘了前世的事了,到时候,就见不到哥哥了。”
“没关系,那就换我来找你。”
“万一我们隔得很远很远,万一我变了另一副模样,哥哥找不到我怎么办?”
“那我就在你身上做个记号,这样,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一眼认出来。”
“那就一言为定了,我们拉勾好不好?”她天真地伸出手指。
“真是傻瓜一个,人哪有什么来生。”他猛敲她的脑袋,大笑起来,“我说什么你还真信什么。”
那时候他骗了她,其实,人,是有来生的。
看着眼前的人儿,风烬心中感慨万分。
不知过了多久,初染醒了过来。
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笑容,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安定。
“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亦如十八年前,那个懵懂羞涩的女孩。
“怎么了,看到我不高兴么?”风烬抱着她的手紧了一紧。
初染怔怔地没有说话,蓦的,她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襟,放声大哭,口中含糊不清地哽咽着:“坏哥哥,坏哥哥,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怎么可以不管我。。。。。。”
风烬任由她哭闹,待她安静些了才拿衣袖为她拭泪:“好了好了,你看,把脸都哭花了。”
初染仍是不依,风烬没法,只好讨饶。
未果,他忽然伸手指着远处道:“你看那是什么?”
初染半信半疑地回过头去看,忽见天际火树银花,斑斑驳驳。
焰火!
那一刻,她似乎又有了力气,兴奋地跑进那一地星光里。
“你弄的?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神仙的本事,自然不能让凡人小瞧了去。”风烬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初染用胳膊肘捅了他一记,继而双手合十许起愿来。“你要不要也许一个?”
“那你许了什么?”风烬好奇道。
“我说,我想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初染笑靥如花,迫不及待,“你呢你呢?哥哥是不是也想和夭儿永远在一起?”
“不告诉你。”风烬孩子气地笑笑。
“哪有人这样的,太小气了,我都告诉你了。”初染不服气,非要问个所以然。
“秘密!”
“哎呀,说嘛说嘛。”
“不要。”
“哥哥最好了。”
“以后再告诉你。”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啊?”
“以后就是以后嘛。”
。。。。。。
睁开眼睛,天已蒙蒙亮。揉揉发涩的双眸,初染支着手臂从地上坐起来。
怎么睡着了?
哥哥呢?
初染急切地搜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梦么?
初染的脑中刹时一片空白,她拼命地跑起来。
哥哥,你在哪里呢,不要再捉迷藏了好不好?因为每回捉迷藏,我都找不到你。
“哥哥,我在这里,别躲了,咱们不玩了好不好。。。。。。”初染瘫倒下来,却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扶住。“哥哥!”她惊喜地脱口而出,抬头,笑却僵在嘴角,一张脸又迅速垮了下去。
“怎么了?”苍玄听她叫哥哥,不由四下张望起来,“宫主回来了吗?”
三年前不告而别,他也很是疑惑。
“是,是哥哥回来了。”初染说得很急,抵不过激动的心情,她又重重咳了几声,“苍,我昨天真的见到他了,他还放烟花给我看的。”拽过他的手,她指着远远一隅道,“你看,那里明明还有。。。。。。”
话,突然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她停下来,楞楞地看着,地上竟是空荡荡的一片。
怎么会。。。。。。
“昨天那么大的烟花,你应该也看到的!”初染急道。
“说实话!”
“没有,我没有看到。”苍玄把头撇过一边。
“没有吗?”初染的眸光黯淡下来,看着苍玄满是愧色的脸,她的语气缓了一缓,轻声道歉,“你看,我又冲你发脾气了。明知道是假,却还是那样。。。。。。”
不甘心!
泪,缓缓地流了下来。苍玄的手,举起,终又放下,轻叹一声,他只是直直地站着,任她将脸埋在肩头。“苍,突然想跳舞,我跳给你看好不好?”初染孩子气地在他衣服上蹭掉眼泪。
衣袂飞扬,她一个回旋退开几步,双袖高举,宛如纤雪飘扬,又像蓬草迎风而舞。那一身白色,素雅如雪,淡然若风。
这是她第三次跳舞。
第一次,她八岁,那天,她满心欢喜地换上最美的衣裙,乐呵呵地跑到哥哥跟前,那时候,她尚不擅跳舞,会的也不过是些皮毛。但是,哥哥却生气了,从来没在她面前皱过眉的他居然生气了。
她看到他微微颤动的双手,还有铁青铁青的脸:“哥?”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不是。。。。。。”
“乖。”看到她的眼泪,他蹲下身来,用袖子轻轻地擦着她的小脸,“哥哥不生气,只是,以后不要再跳了,知道吗?”
所以自那天起,她就再没有在他面前跳过。
哥哥说,她这一跳,倾国倾城。
第二次,她十八岁,也是在这两生崖。
“夭儿,跳舞给我看,可好?”
闻言,她着实楞了楞。
“就是想看了。怎么,不愿意?”他笑得戏谑。
“才不是。哥哥喜欢,我天天跳都可以。到时候,哥哥老了,我也老了,我们都老了,我也跳给你看。”她说得很认真。如果,如果她可以活到那个时候。。。。。。
“傻瓜,我哪能永远在你身边呢。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的。”
“真是个死心眼的丫头。”
“夭儿,好好活着。”
一如她初见他的时候,漫天旖旎的桃瓣纷飞下,他所说的话。
“哥,我跳得好不好看?”
“好看。”
“哥,我是不是很漂亮?”
“天下无双。”他浅笑盈盈,“夭儿,若我有一天不在了,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夭儿,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风吹来,漫天的桃花潋滟旖旎,摇曳生姿。那一抹纯净的白色,在姹紫嫣红里明媚耀眼,流光异彩。浓郁的栀子花芳香流连,馥郁宜人。
他依旧是温柔的笑,身边,飞舞着妖艳的曼珠沙华。当一切归于平静,无数纷飞的花瓣垂垂落地,面前,却只剩下她孤单的背影和寂寂月光。
她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除了那个名字,她发现对于哥哥,她竟一无所知。
那日之后,初染又住回了倾雪园,有时候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天未全暗,初染已懒懒地窝在藤椅上睡着了。朦胧里,有刀剑的交接声,乒乒乓乓。
乱:喧嚣的乱,嘈杂的乱,混沌的乱,心惊的乱;
红:触目的红,凌乱的红,可怕的红,妖艳的红。
那些人,杀得早失了理智,剑,举起,又重重跌落。
然后,一个满是血污的男人抬起头来,手还牢牢地握在胸口的短刀上,诡异地看着她笑,嘴里轻轻吐着那三个字:姬苍玄!
啊?!
初染惊得蓦的睁开眼睛,身边,是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