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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端华颔首,尔后缓步在琴前坐下,稍稍调试几声。“铮”,一记突如其来的高亢之音,揭开了该曲的序幕。不同于刚才的婉转轻柔,这弦弦拨动之中是无尽的畅然快意,豪迈奔放。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嘈嘈切切错杂弹,那转轴拨弦的女子这样扬眉高歌。
说不尽的酣畅淋漓,道不尽的广厦千万。
原来,这就是凤端华。不似她想象中的较弱贵气,而是在风云惊变之时,也可笑傲众生的女子。她有一种光芒,这种光芒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就连一脸淡然的慕容萧,也露出了激赏的表情。
也包括,她。
一直到酒宴散去,初染还在回响刚才的情境。
“靖宁王爷请留步。”
很熟悉而圆润的声音。初染转身,却见凤端华站在不远的树下。
慕容萧点头回礼:“公主有何见教?”
凤端华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初染,然后抿唇笑道:“端华有一事不明,还请王爷解惑?”
“请说。”
“王爷何以知晓端华身份?”刚才大殿之上,在所有的赞叹声里,唯有他的目光一片宁静。究竟那日,她是哪里让他看出了端倪?
闻言,慕容萧笑答:“是眼睛,一个有些这样眼睛的人,不会只是婢女。”
“哦?”凤端华讶然,“这倒是个奇怪的理由。”
“‘莲塘西风吹香散’,若我记得不错,这‘吹香’二字是公主亲笔?”
“不错。”凤端华点头。
“‘吹香’二字看似香艳,实则暗藏乾坤,解法不同,意思也就不同。”慕容萧缓缓道来,“秋相此说本是不错的,可偏偏这里不是柒澜,也不是曦凰。——栖梧四季如春,荷花是开不艳的,所以公主那时候才笑了。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呵呵。”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凤端华眸光骤亮:“想不到,竟只有王爷一人解得此语。——其实这里的香,指的是大丽花。”说着,她折下圃中一朵托在掌心。“只有这般美丽的花,才会在宫城里艳冠群芳,王爷以为呢?”
“天下女子,端华无双”,够胆说出此话的女子,断不是泛泛之辈。
慕容萧一笑,作揖告辞。
待二人身影走远,凤钦沅这才从不远的亭中走出:“皇儿,这几个人你也都见了,觉得如何?”秋慕云、纳兰煌、慕容萧,这三个是拔尖的人物。
“纳兰煌过傲,秋慕云太淡,慕容萧过冷。”
“这么说,皇儿是一个没瞧上?”凤钦沅无奈。
“也不是。”凤端华看着慕容萧离去的方向,不由笑起来。纳兰煌是出众,但这个男人过于自我;秋慕云是优雅,但他的眼睛里她看不到温度和一丝感情。
见状,凤钦沅会意地眯起眼睛,嘴角轻扬:“这么说你是有主意了?——皇儿,我早就说过他是最好的,你偏不信。怎样,现在知道父皇没有骗你了吧?”
“自己的夫婿当然要瞧仔细了,以后可是我嫁,又不是父皇嫁。”凤端华拽着凤钦沅的手臂娇笑,眼中有着率真可爱。
“不过,他对你的确有些冷淡。”凤钦沅想起那个捉摸不透的男人,有着一丝隐忧,“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对那个女人挺上心。”
“怎么,父皇对女儿没信心么?”凤端华不依了,“他纵是喜欢她又怎样,父皇说过的,慕容萧是个权利欲极强的男人,只要他在庙堂一天,他就不得不选择我。——父皇,我凤端华之所以为第一公主,并非因为美貌。天底下漂亮的女子何其多,但她们永远不可能与我比肩。我自小苦学的一切,还有显赫的名誉地位,父皇,我几乎拥有了一切,我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得不到?!”
[第五卷 沉浮:双姝(三)]
“哈哈哈。”凤钦沅听了大笑起来,那双满是赞许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精光,“真不愧是朕一手调教的好女儿,端华,你要记住,只有你配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更没有人可以超越你!”
“是吗?”一声似笑非笑的感叹,凤端华微扬起头看天,“父皇,可我就是再好,母后还是不会喜欢我。。。。。。父皇,究竟为什么呢。。。。。。姐姐是她的女儿,我也是她的女儿。。。。。。”
凤兮,这两个字像梦魇一样缠了她整整十八年。
优秀完美如她,原来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你母后得了疯病,这你是知道的。”凤钦沅声音一冷。
“今天早上她去了西园。”忆起那双冷漠而疏离的眼睛,凤端华嘲讽地笑了开来,“父皇,姐姐她是不是真的很好?为什么这么多年,母后还是忘不了她。。。。。。今天是我生辰啊。。。。。。”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父皇,我恨她,好恨。。。。。。父皇,我很傻是不是?”她喃喃着,就像小时候那样,窝进凤钦沅怀里,然后紧紧拥住。“我总是做梦,梦到有一天,姐姐回来了。。。。。。父皇,我怕。。。。。。”明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惧,仿佛有一天,那个叫做“凤兮”女子真的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凤钦沅揉搓着她的长发,轻笑道:“傻丫头,净胡思乱想!你姐姐死了,早就死了,一个死人,她怎么和你比?!——皇儿,朕一直都在你身边啊。你母后,不过是没有想明白,总有一天,她也会为你骄傲的。你看——”边说,凤钦沅边从袖中取出一支碧玉云纹簪,端端正正地插入她新绾的高髻。
“这是。。。。。。”凤端华有些迟疑。若她记得不错,这发簪该是母后从不离身之物。“父皇?”
上上下下细瞧了一遍,凤钦沅这才满意地点头:“你母后是说会合你的,你看这模样,真是多一分不得,少一分不得。难怪朕的宝贝女儿只那么一站,就把人家都比了下去。”
虽是玩笑话,不过凤端华却心情大好,拧眉假意嗔了几句,她忍不住试探着问:“母后。。。。。。真是这样说的?”
“同一个娘胎里带的,你母后再偏心,也不至于忘了你的生辰。”凤钦沅笑道,“皇儿,过去的都过去了,就算她回来,栖梧的嫡长公主,也不会改变。——所以,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不会的,父皇。”
她仰头望进他的眼睛,眸光里灿然一片。
福礼,敛裾,然后优雅地转身,仪态万千。
处处点点滴滴,是无可挑剔的皇家风范。
凤钦沅看着那一身骄傲,久久没有动作,仿佛是自言自语,他有些得意地喃喃:“皇后,你看见了吗,这才是最完美的第一公主,朕的女儿。”
“是吗?”黑暗里的人影嘲讽地笑起来,“臣妾竟不知道皇上还是一个慈父。”
“皇后何必咄咄逼人。”凤钦沅像是习惯了她尖刻的话语,丝毫不以为意,“咱们两个不过是彼此彼此。端华今日及笄,你这做母后的可是连句话都没有,若朕不拿你的发簪,她能安心么?——皇后,朕辛苦十八年调教的人,不能因为你而毁于一旦。”
“这么说,皇上是责臣妾的不是了?——皇上啊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戏,你不累么?!端华不是傻子,若她发现她尊敬的父皇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她会怎么样?”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朕不说,皇后不说,她又如何会知道?!”凤钦沅凑近她,摇头蹙眉,“皇后,你太执着!”
“执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那黑暗中的身影竟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凤钦沅,你看看你的手,上面还淌着我儿的血,难道夜晚,你都不会做噩梦么?!”女子一步步走出来,一张姣好的面孔被仇恨扭曲地有些可怖。“你说我是个疯子,那你呢,一个为了权力连亲生女儿都杀的刽子手!——你会遭报应的,凤钦沅!”
“报应?!”凤钦沅朗笑,“好啊,我倒要看看这报应几时会来!皇后,一个三年不会开口说话的傻子,就算她活着又有什么用,这样的第一公主,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你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女子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什么祸水什么不详,都是他凤钦枬的谣言,可是你,为了私欲竟眼睁睁地看着凤兮去死。——凤钦沅,你不要忘了,当初若不是我颜家,你当的上这个皇帝么?!”
“够了!”凤钦沅冷冷地推开她,满脸怒容,“颜舜华,你不要得寸进尺!是,当初朕是靠了你,但那又怎么样?!你已是尊贵无比的皇后,你们颜家也权倾两国,难道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或许等你死了,我就满意了。。。。。。”女子忽的咧嘴笑了,“皇上,难道你没看见慕容萧身边的女子么,她的脸上开着桃花呢。。。。。。”
闻言,凤钦沅果真一怔,刚才乍见初染的惊讶与不安又重新涌了上来。是她么?不,不会!当年他得知皇后将人掉包后,就立刻派人暗中察访,可整整一年只找到那个带走她的宫女,而凤兮,竟一点消息也无,仿佛消失了一般。十八年了,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那朵桃花,不过是巧合吧。
“皇上,她不是当年那个女娃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她会讨回这一切的,替我,还有她自己。”
“哼,你以为凭你一两句话,别人就会信你么?你以为捅出了这一切,就可以威胁朕今时今日的地位么?皇后,你别太天真了!”凤钦沅嗤之以鼻,“她是也好,不是也罢,朕认定的女儿,都只有端华一个。”
“呵呵,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会的。。。。。。”颜舜华笑得舒然,“皇上记不记得,大婚那日臣妾说过什么?臣妾说:妾心如磐,生死以之。臣妾要好好地活着,活着看所有人背叛你,活着看你一无所有!等你入了黄土,我便来与你同穴。”
………
这个是昨天的
[第五卷 沉浮:高下(一)]
“王爷,你看这画可好?”别馆的陶然亭中,凤端华敛袖收笔,笑吟吟地看着慕容萧,眼神里透着征询的神色。
慕容萧近前细看,却见漫天飞雪纷纷扬扬,隐约有竹韵青青,小桥水色。他霎时抿唇笑了:“公主画得倒是有趣。”明明是春景,却平白落下雪来,因而有些不伦不类。
凤端华闻言也“咯咯”地笑起来,拿起画轴细细看了,继而摇头苦恼道:“栖梧从来不下雪,我也不晓得这冬天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小时候读诗,有一句说: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我看着好,所以凭着臆想瞎画了一通,倒是让王爷看笑话了。”
“哪里。公主若想看雪,大可来曦凰,虽无缘得见‘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致,不过到底还是不错。”
面对慕容萧的邀约,凤端华自是欢喜非常。“这咏雪诗里,有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端华以为极好。”
慕容萧点头表示赞同:“《柳花赋》曾言:扬零花而雪飞,或风回而游薄,或雾乱而飙零,野净秽而同降,物均色而齐明。谢道韫此说,堪称契合无间。如此才情,果真难得了。”
“看来端华与王爷甚有共通之处,知己难求,若你我能时常小坐闲话,也是乐事一件。王爷以为呢?”
凤端华试探,慕容萧则淡笑不语。
“对了,今日怎不见那位姑娘?”凤端华逡巡一圈未见到人,因而有些奇怪。“可是因为端华的缘故,让她觉得不自在,如此,那便是我的过错了。”
慕容萧笑了笑:“她还窝在房里睡觉,我就不吵她了。”
“哦——”凤端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见慕容萧眼底泛起的一抹温柔,心里多少有些疙瘩。“那姑娘品貌端庄,想必也是大家小姐?”
“她呀。。。。。。”慕容萧笑意更浓,“公主过奖了。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你是没有看到,哪里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哪。”
大约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夸”,凤端华讶异之余不禁有些嫉妒,因为这个礼貌温文的男人只有提到她的时候,才会显出不一样的表情,口气里,有着他人难以觉察的宠溺。
“那姑娘可真是好福气呢,有王爷如此关护,惹得端华也好生羡慕。”
“公主金枝玉叶,岂是夭儿可比。”慕容萧一句话,云淡风轻,负手立于树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