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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宫门已锁,公主怕是会碰钉子。”秋慕云显然没有让步的意思,幽深的双眸大有看穿一切之感。
莫非他知道了什么,还是他根本只是试探?凤端华飞快地转着脑子。“我看秋相是误会了。端华虽愚钝,却也知晓分寸,再说,我一无通天彻的本事,二不像秋相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若没有皇上允诺,我又怎能大大方方出的宫来。你若不信,大可以去向皇上求证。”听说君相不和,她就不信秋慕云真会去问。
见他不说话,凤端华更加确定自己所想:“你若再不信,喏,这个东西你总该见过吧?”说着,她取出初染给她的血玉,“这是皇上命姬统领给我的。”
“是吗?”秋慕云眯了眯眼睛,“我是听说前几天这血玉易了主,不过却不是公主你。所以在下想请问公主,这令牌究竟是何时何地得来?”
“这个,不需要向秋相报备。”凤端华强自镇定,语气里不由有了一丝恼意,“秋相最好搞清楚,本公主将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秋相这般,可是以下犯上!”
“公主教训,在下铭记于心。”秋慕云不为所动,“今日之事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公主交出这血玉的主人。”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只要公主罢手,我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会外泄半句,人也自会替你料理妥当。否则——”秋慕云目光炯炯,“后果你是知道的,公主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栖梧想一想。”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威胁我?!”凤端华冷笑。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那就是真正的凤端华早在十八年前就香消玉殒了,而她,不过是个连爹娘都不知道的野种。
“我是为了你好,那两个人,你得罪不起。”秋慕云见她强硬,口气略略缓了一缓。若他有心,早派禁军大张旗鼓地拿人了,又怎会如此掩人耳目。
“想不到秋相堂堂男儿,竟如此胆怯!”凤端华嗤道,“我就是讨厌她挤兑她,我就是气她不过,你能拿我怎么样?这件事我既敢做,便不会怕了他们!”
凭什么她处处与她抢,凭什么人人都宠她护她,凭什么她可以这样好命!凤端华红了眼睛,情绪愈加激动:“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别想!慕容萧我动不了,可她,我偏要毁!——你要帮她是不是?告诉你,晚了!”
“你什么意思?”他有不好的预感,声音顿时一沉,“舒莲,这怎么回事?”
“相爷。。。。。。”舒莲矛盾了,双手绞着衣角半天没出来一句。她在秋慕云身边虽然不长,但也知道此刻他是动了怒,若不说,日后他必定心生芥蒂,若说了,她又有何颜面去见冤死的哥哥。
见她动摇,凤端华不由道:“莲儿,你可想清楚,弑兄之仇不共戴天,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舒莲一颤,是啊,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机会,她凭什么要放弃?!血债血偿,她没错,她没错啊!
“舒莲,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是不是?这才几天,你竟也不听我的话了。”秋慕云摇头,他费心经营的一颗棋子竟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他眼中的失望与痛心,刀子一般扎进她的胸膛,心中好不容易筑起的壁垒,轰然倒塌。“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急切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顷刻,竟泪盈于睫。
秋慕云一怔,记忆里的她一直很倔强,别说眼泪,总是一丝抱怨也未曾有过,而今却。。。。。。将心比心,的确是难为她了,可这回她胆子未免忒大了些,竟学得了阳奉阴违,将他的话当耳旁风。
“我在问你话。”秋慕云重复了一遍,如今非常时期,人命要紧。
舒莲见他气极,当即下跪请罪,但仍瑟缩着没有松口。秋慕云心一软,亲手扶了她起来,并拿手巾替她抹泪。那温和俊逸的面孔,叫舒莲一时看得痴了,记得当时受伤醒来,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如沐春风的脸,仿佛戈壁中迷途的旅人,在又昏又渴之时看见了绿洲,欢欣非常。
“告诉我,她在哪里?”
“在。。。。。。前头玉池巷。。。。。。”
话未说完,秋慕云落在她肩头的手就骤然松开。
“走!”
身侧四人点头会意,余下一人护主,其余三人已先行运功离开。
“你干的好事!”凤端华愤愤甩袖,继而疾步尾随而去。
舒莲怔怔地看着秋慕云消失的方向,心里莫名有些酸涩,那攥着手巾的五指已然发白。手巾?!忽的想到什么,她也急急撒腿往前跑。
秋慕云手下三人皆是近卫队中好手,没多久便摸到了初染被困的四合院,守门的几个汉子才发现不对,便已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秋慕云推门而入,许是走得过急,他脚步微微有些踉跄,幸而手顺势扶住了墙壁,这才得以稳下。里头的人听见响动,纷纷操家伙围了过来,一时间,拔剑弩张。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领头的男人显然见过些世面,知道来人非富即贵,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故而先礼后兵,借机打探一番。
“我来要人。”
对于他略含不屑的答非所问,男人有些动怒:“这里都是自家兄弟,公子怕是走错门了。”
“哦?可我明明瞧见我家丫头进了来。”秋慕云一脸淡漠,半分不让,“既然如此,不如让我的人找一找,若真没有,我便再上别处寻去。”
男人横刀把人拦下:“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莫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纵是真有,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冷眼打量渐渐缩紧的包围圈,秋慕云也懒得废话:“要命的就老老实实让开,否则——”
[第六卷 千年:诛颜(四)]
“狂妄!”
男人彻底恼了,一个鹞子翻身提剑刺来,哪知才近身就被人一掌逼退五步。众人见他不敌,顿时一拥而上。
“都住手!”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清亮焦急的女音,院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舒莲匆匆跑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秋慕云一番,眼中难掩忧色:“主子没事吧?”
男人顿时愣住,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这唱得是哪出,敢情还是一家的。
不着痕迹地松开舒莲的手,秋慕云冷声道:“人呢?”
“那里。”舒莲指了指方位。见他无事,她心安不少,再说时辰也差不离,事情成不成的怕也已有结论。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屋,这些年生意也接了不少,可这样的还真是头一遭。资历浅些的耐不住好奇,最终被男人一句“闭嘴”堵了回去。
秋慕云推开房门,原本默然的脸愈加阴鹜。烛台已熄,孤伶伶躺在角落里,桌椅凌乱,茶盅三三两两摔了几盏。床上的纱幔垂了半截,地上横着一片被扯裂的白色布料,上头隐约透出些许血迹。
此情此景,想也知道发生过什么!
“人呢?!”秋慕云握着舒莲的手渐渐收紧,胸口仿佛被什么灼烧过一样,浑身难受。恼怒之际,他反手就是一个耳刮子:“你竟对她做这等龌龊事!”
舒莲被他打得连退数步,一是由于心存愧疚没有闪躲,二是秋慕云实在气极而下了狠手。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你要她以后如何自处?!你——”见她垂首不语,秋慕云更气,“糊涂!”
高傲如她,如何能忍受这奇耻大辱?凤端华这般做,分明是要她的命啊!
“她人在哪里?!”秋慕云缓了缓心绪。
“不知道,兴许,兴许。。。。。。跑了。”舒莲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
“跑了?”秋慕云显然不信,“你们这么些人,难道全是摆设吗?!——舒莲,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
“我是真不知道。”舒莲的神情有些闪躲,踟蹰半晌方道,“可能姬苍玄。。。。。。”
“什么?!”秋慕云一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竟扯上了他!”
姬苍玄是毓缡的心腹,莫说初染,光是一个他也能掀起几层浪。等到天明,这么大的事如何瞒得住。
“公主,你欺人太甚!”
凤端华不以为然,方才进门没看到人,她也着实吓了一跳,可与此同时,心竟莫名其妙松快不少,不过秋慕云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秋相不也讨厌她吗,如今人不见了,怎么倒急了?”
“我从没想过要她死。”
“可是害她的人里面,也有你一份。”凤端华笑了,“反正被你逮到了,大不了,我把命赔给她罢了。”
秋慕云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马上带人去找,记得放仔细了。另外马上派人去将军府,叫他带人把好城门,一个可疑的都不许放!至于公主——天色已晚,秋某送公主回宫!”
……
暮色深沉,闹腾了一夜的街市终于淡去了喧嚣,黯去了灯影。罗帷帐里,初染尚在浅睡。
灼烈的彼岸花烂漫在侧,奈何桥上的老妪伸着微微颤颤的手,说:地府中有两条河,一条叫做忘川,一条叫做记川。饮一口忘川水,前尘旧事俱湮灭,无悲无喜,无牵无挂;饮一口记川水,苦辣酸甜永留心,思无尽,痛不绝。——忘川与记川,姑娘,你选哪一个?
“我想要一半忘川,一半记川,忘记想忘的,记住该记的。”
“可你没有选择。”
“如此,那便忘了吧,忘记了,就再不会痛了。”她微笑着端起忘川一饮而尽。回过头,她看见镣铐缠身缓步而来的红衣少年,嘴边是一如既往桀骜不驯的狂放。
“这一世我忘了你,下一世你选择忘记我,女人,咱们扯平了。”被鬼差强灌下忘川,他笑吟吟压低声音,“你等着,我定要偷喝一口记川,然后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缠着你。——女人,遇到我之前,你千万不能喜欢别人。”
梦中的少年妖冶而纯真,一半明媚一半哀伤,一边高洁如神,一边邪恶似魔。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她却看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
浑浑噩噩,她眼睛一花,发现自己又站在倾雪园的桃花林。
落英缤纷,蓝衣翻飞,剑舞长空。
忽的,他身子一歪,种种摔在地上。殷红的血源源不断从胸口涌出,浸透了整件袍子,也模糊了她的眼睛。
“初染,初染。。。。。。”他捉住她的手,一声声低喃着她的名字,欢喜而满足。
苍!初染陡然惊醒。
摇曳的烛火,她惶惶起身,下意识拉高被褥将自己缩进床角,神情戒备。
“你醒了。”秋慕云收回伸至一半的手,“你,觉得好些了吗?”
“她已经走了,这里没别人。”他搜索枯肠,想要缓解这僵持的气氛,“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他起身去倒,可茶壶里只剩了些许混着茶叶梗子的残渍,颇为尴尬地回头看她,仍是一脸防备和冷漠。
“你和他其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秋慕云面有讪色。
闻言,初染木然的双眸陡然一颤,鞋也不穿就往外跑去,幸而秋慕云眼疾手快将她拽住。
“放手!他人呢,我要见他,告诉我他在哪里!”初染拼命地想要挣开他的束缚,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手,冷得没有一丝热度,即使隔着夏衣,他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寒。她的力道很大,抓在他身上泛着隐隐的疼。
“他死了!”
“说谎!”
“他死了。”秋慕云说得很慢,他迫使她面对自己,“你听着,他死了,姬苍玄死了。”被发现的时候,她的脸上满是血污,而他则横在一边,刀没入腹,口中有半截断舌。
“那不是你的错。”他想要找话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只是如此无关痛痒的一句。想替她拭泪,奈何无从下手。
大约是哭累了,初染慢慢安静下来:“他人呢?带我去见他。”
秋慕云点头应允,继而取过一件长衫披在她身上。
偏头,初染看见镜中苍白萎靡的面孔,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她低声道谢。以手作梳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初染强自打起一个笑容。
苍玄的尸体就安置在西院的一间屋子。想来是有人打理过,他的衣衫尽数换了干净的,头发也齐齐整整地被束好。
初染轻手轻脚在床边坐下,细细摩挲着他的脸颊,指尖顺着额头一直滑至那微翘的嘴角。依旧是那剑眉英目,薄唇方颊,那安静的神色,看起来仿佛只是睡着。
“不知道小姐长什么样子,真想看一看呢,一定很好看,比所有人都要好看,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