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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昨天她才立誓要少吃点的。
杜鹃不以为然的道:“反正你又不胖,只是食量大得惊人而已,除了府里的人,又没人知道,何必那么在意,吃吧。”
“可是……”喜儿痛苦的挣扎著。
这桂花糕看起来好好吃哦,她最喜欢甜食了,凡是甜的东西,她都抗拒不了……呃,其实咸的也一样啦,总之,她就是抗拒不了食物的诱惑,纵然她根本不饿,但看到食物摆在眼前,她就饿了。
想来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和吃脱离关系了,但是她还是幻想了一百次,幻想自己是个脱俗飘逸、不食人间烟火的沉静美女。
可是瞧她,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这跟美人两字根本扯不上边嘛,更别说她有个比男人还男人的胃了,像无底洞似的,永远吃不饱,连自己也不禁厌恶自己的食量为什么跟只牛没两样,如果她胖些还好,偏偏她的身材很袖珍,让外人常以惊讶的眼光看她。
“吃吧,不然晚上你会作恶梦。”杜鹃拿起一块桂花糕直接塞进喜儿的嘴里,不但不像个丫鬟,反倒像是主子。
“天哪,好好吃哦!真的好好吃哦!”
既然都吃了一块,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整碟桂花糕都吃完吧。
“小姐!”有个人儿冲了进来。
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了喜儿好大一跳,她喷出口中的桂花糕,整个人弹直起来,小脸上满是惊恐。
“怎么了?小姐怎么了?”冲进房来的婵娟看著她那惊惶不定的眼神,很不解地问。
喜儿的表情很茫然,“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婵娟忽然冲进房来叫得那么大声,吓得她胆都破了,现在心还卜通卜通的直跳著。
婵娟不安的眨了眨眼。“难道小姐是被我吓到的?”
“那些都不重要,说重点好吗?”一旁的杜鹃忍不住插嘴,不然她们这对天兵主仆会说到明天还在说。
婵娟马上言归正传,“管事叫我来问小姐,老爷昨天出门前是不是交代小姐今早要上姑奶奶家去拜寿?”
喜儿想了想,“嗯,好像有。”婵娟不提,她都忘了,不过幸好婵娟现在提了,她会好好的、用心的记住的。
“那,小姐你为何现在还坐在这里?”婵娟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著小姐,柔声地问。
“天哪——”喜儿捣住自己的嘴,杏眸睁大了。“我……我忘了。”
她自小丧母,姑母——也就是她爹的姊姊金大红,就跟她的亲娘没两样,今天是姑母的五十大寿,她居然忘了,天哪,她好不孝。
“唉。”杜鹃叹了口气。事情会这样她不意外啦,这很像她家小姐的作风,永远的没记性、永远的迷糊。
说到她们小姐,她是老爷的独生爱女、掌上明珠,不过她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不但胆小如鼠,而且迷糊,永远叫人放心不下,今年都芳龄十七了,却还没出阁,只因老爷不放心将她嫁出去,怕她迷糊的性子不讨婆家欢心,会受到委曲。
“怎么办?现在去还来得及吗?”喜儿急著想弥补自己的失误。她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做不好。
“来不及了。”杜鹃冷静的接口。“小姐忘了吗?姑奶奶一家计画过寿之後,要在今天下午搬到表少爷任职的幽州去,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他们搬走了?”喜儿打击更大了。
怎么会这样?那她以後不就见不到姑母了?虽然她知道姑母他们要搬到幽州去,可是她一直以为是很久以後的事,没想到她完全想错了。
“不只这样,往後小姐有好长一段日子见不到小玲珑了。”杜鹃补充道。
小玲珑是只可爱逗趣的小兔子,小姐已经养了两年,一人一兔之间有深厚的感情。
“为什么?”喜儿又是一脸的茫然,不懂姑母搬到幽州跟她的小玲珑有何干系?
精明丫鬟杜鹃的嘴角一勾,“小姐忘了吗?你把小玲珑借给表小姐玩,原说好今天去拜寿时把小玲珑接回来的,可是你没去,这会儿小玲珑肯定跟著表小姐在前往幽州的路上了。”
她早就知道小姐绝对不会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块儿,或许是被老爷保护得太好吧,小姐的世界很简单,她从不想太复杂的事,也没必要想,因为衔著金汤匙出生的她,早已注定富贵终生。
“什么?!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喜儿一脸的惶恐。
她想起一个多月前,她表姊上门来玩,对小玲珑一见如故,硬是把她给借走了,她说不赢表姊,只好含泪目送小玲珑离去,原打算趁拜寿之日讨回来,现在一切全成泡影。
“小姐——”婵娟轻声叫唤,可是迳自神离中的喜儿还是吓了好大一跳。
“做、做什么?”她拍著胸口,惊魂不定的看著婵娟。
婵娟哭笑不得的看著反应总是过大的小姐,她柔柔地道:“我是说,你别难过了,等老爷回来,让老爷给姑奶奶写封信去,到时再派人去幽州将小玲珑给接回来不就成了吗?”
喜儿黯然的垂下眸子。“也只能这样了。”
想到小玲珑还在她那“性本恶”的可怕表姊手里,她就有说不尽的担忧,生怕下回再见到小玲珑时,它已成了一锅炖兔汤。
“别再想了,我们出去逛花市。”杜鹃一手拉起喜儿,兴匆匆地说。
想到花市的热闹,可是比待在府里有趣多了,喜儿立即绽出一记灿烂的笑容。“也好。”
主仆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金府,开开心心地来到人山人海的市集,杜鹃紧紧拉著喜儿的手,不是怕走散,而是怕她这个没心眼的千金小姐会被人骗,因为她实在太好骗了。
“小姐,行行好,赏我几锭碎银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有个乞妇眼光神准,一看到喜儿衣饰名贵就拉住她衣袖不放。
喜儿定定地看著衣衫褴褛的乞妇,悲怜之心油然而生。“好可怜……”
杜鹃立即大声地打断她的同情心,“那是骗人的啦,这些乞丐都有帮派组织,咱们一文钱也不能给!”她说得斩钉截铁,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她才是小姐哩。
“可是……”喜儿犹自心软。
真的是骗人的吗?可是不像呵,她衣衫那么破旧,身上脓胞一堆,头发乾得像稻草一样。
“没有可是。”杜鹃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说不行就不行,不然我们就打道回府,不逛了。”
总是要有个人扮黑脸,不然她们身上的银两光施舍就不够了还逛什么。小姐就是这样,超好骗的,而且那“好骗”两字就写在她那张白净无邪的上小脸上,所以一路上她们遇到的乞儿才会那么多。
“好好,都听你的,我不给她钱,这样行了吧?”喜儿对丫鬟陪著笑脸,就怕杜鹃说要打道回府。整天待在府里无所事事,闲得让人发慌啊。
她生性胆小,据说跟她过世的娘一样,她娘是给雨天的雷声吓死的,不是打雷劈死的哦,是吓死的,而且还是在暖暖的棉被里,丈夫厚实的胸膛中,可是一整夜不断的雷声还是把她给吓死了。
所以,府里自小看著她长大的嬷嬷家仆们,唯恐她跟她娘落得一样的下场,常想训练她的胆量,比如出其不意的放只可爱的小羊在她面前;比如用膳用到一半,有人忽然站起来大喝一声,不妙的是,他们这些善意的帮忙却让她更加胆小了,因为她常提心吊胆臆测著谁会突然吓她,防卫心太重的结果是整天心里七上八下的,情况比她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叫人忧心哪。
“走吧,咱们上绵绣坊去,老爷吩咐要给小姐多做几套漂亮衣裳。”逛完花市,杜鹃立即宣布她们下一个目的地。
绵绣坊是京城货色最齐全,却也是价格最昂贵的一间布庄,喜儿的衣裳全是在这里订做的,这里的师傅手巧工细,常可化腐朽为神奇……也就是说,胖的人穿了会看起来瘦,瘦的人穿了会显得穠纤合度,因此许多身材走样的官家千金都喜欢在这里做衣裳。
看了一会儿,喜儿喜孜孜地挑了银白色的一疋布,银白布上亮晶晶的,真是太美了……不过,却无情的被杜鹃给打了回票。
“小姐,别作梦了。”她抽走她手中的布。“我知道你的梦想是当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可是这种颜色太飘逸了,真的不适合你,我看小姐你还是穿桃红色或者橘红色比较讨喜。”
喜儿认命的“挑了”杜鹃选的那两疋布,至於样式嘛,当然也是杜鹃决定的娇俏款式,杜鹃说她不适合穿裙摆飘飘的衣裳,因为她常跌倒。
呃……话是没错,可是她真的好向往古书里那些出尘侠女的装束哦,她们冰雪聪明,只要含颗糖就够一天的活动量,哪像她,往往要吃了小山似的一堆东西才觉得饱,真是一点气质都没有。
多年前,她曾亲眼见过一名侠女,那是她爹友人的友人,跟随她爹友人一起路过京城,便在金府吃了顿便饭。
那侠女有个美极了的名字,名叫柳如仙,就见她在席间只吃了片腌渍的小黄瓜,喝了杯茶便算是一餐,使得她目瞪口呆,稚气的眸光久久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充满了艳羡与激赏。
当下她便立誓,自己长大了也要成为那样飘飘若仙的一位侠女,也唯有那样出尘的侠女,才配得上她身边那钦磊不羁的侠士。
可惜呀可惜,事与愿违,她不但没有机会成为侠女,就连成为少女都有其困难度,因为她发育不良,且言行举止都比较像个少年郎。
一定是老天爷为了补偿她爹只有她这个独生女,才会让她一点女孩家该有的娟秀之气都没有,她常这样安慰自己,却还是不免遗憾。
她都已经十七岁了,却常让人误以为她只有十三、四岁,唉,什么时候她才能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侠女呢?
她经常作著这样的美梦,并且热切地期待著那一天的来临,让她一圆美梦。
第二章
这一天,跟往常的每一天没有两样,夏阳依然暖暖洒落在简家庄种满奇花异树、亭台曲折的豪华居庭里,三胞胎照例在乖了一阵子後将她们胞弟的诫言抛到九霄云外去,她们喜孜孜的出一趟门之後,买回了许多令人咋舌的奢侈品,跟著出门的丫鬟、车夫都苦著一张脸,唯恐少主知道了会行连坐处罚。
“你们总算回来了!”
马车一回到简家庄,张管事就急急迎上来,率先下马车的简昭君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她提心吊胆地问:“是不是翼弟他……他知道我们又出门了?”
珍珠荷包、翡翠如意、东海明珠、十几件丝锣绸缎……她努力回想著自己今天买了些什么,然後放心的吁了口气。
幸好她不是买最多的那一个,三个人各乘一辆马车出去,老二今天最失控,买得最多,如果翼弟要算帐,她也不会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幸好她没把那座有半个真人大小的玉观音给买下来,不然肯定会被骂死。
“大姑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张管事满眼的担忧。“事情不好了,少主他昏迷不醒……”
“你说什么?翼弟昏迷不醒?!”听到张管事的话,简貂蝉也不等丫鬟掀帘便从马车上跳下来,她提著裙角,一脸的急切。
“怎么会这样?早上不是还好端端的吗?”简西施水汪汪的眼,已经飙出泪花。
“我应该阻止的……唉。”张管事满是懊恼地说:“早上少主到林里骑马,谁知道那匹马竟然发了失心疯,硬生生将少主给摔下马背,虽然当时如箭和归燕也在场,但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他们没能阻止,等他们看到时,少主已经昏迷不醒了。”
闻言,在炙热的骄阳下,简家三姊妹竟同时打了记寒栗。她们没忘记她们的爹娘是如何死的,难道同样的恶运又要发生在他们简家唯一的男嗣身上吗?
不不,老天不会这样残忍的……简昭君晈著朱唇,泪水夺眶而出。
“那现在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想到翼弟生死未卜的躺在床上,她们姊妹三人却在大肆挥霍,她就心如刀割……
她发誓,如果翼弟能逃过这一劫,她简昭君从此戒除挥霍恶习,然後找个好人家嫁了,不再让翼弟为了她们三个不像样的姊姊而烦恼。
“大夫说还要再观察,他也不能保证少主会不会醒过来。”
“哇……”直肠子的简貂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三姊妹狂奔回府,当她们在床榻之前看到面无血色的弟弟时,三人的泪水又流个不停。
“翼弟,你快点醒过来,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不听你的话又跑出去乱买东西,我们再也不敢了,你快点醒过来……”
然而再惨切的呼唤都只是多余,床上的简翼一动也不动的躺著,他阖著眼眸,长睫幽然静默,往日俊挺的唇上有一丝丝的乾裂,除此之外,没有其余外伤。
“三位姑娘请节哀顺便,依老夫诊视的结果,翼少主这种情况最为危险,外表毫发无伤,五脏六腑却是恐怕全都出血了,醒不来也就算了,如果醒来,怕也是废人了,老夫有个病人也是和翼少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