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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江薇-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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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贵妃非但不回避她的眼神,反而得意地挺挺肚子。
  赵皇后象是被刀剑刺伤眼睛一样移开视线,说:“妹妹,我今日来,有一桩事要同你商量。”
  “姐姐请说。”
  “陛下昨日跟我说,想晋封阮修仪为昭仪,依你看如何是好?”昭仪与修仪同为九嫔之一,品秩相同,不过昭仪是九嫔之首。
  谢贵妃脸色微白,说:“陛下说什么,自然是什么了。只是昭仪与修仪同为正二品,何必多此一举,将来直接封妃不好吗?说起来四妃缺两位呢。”除了她,另一个妃子便是生下大公主的德妃。
  “妹妹你不知道,陛下还真想封她为淑妃,只是我说,她进宫才半年,尚未有所建树,一下子封妃,如何服众?他才又提出要晋封她为昭仪。”赵皇后看到谢贵妃的脸色又白几分,心里十分痛快。“还是年轻貌美的好使唤,这些年进宫的嫔妃不少,也有二三十人,哪个让官家如此上心了?我昨日回想了一下,也只有妹妹入宫那阵子可以相提并论。”
  即使谢贵妃再沉得住气,听到这里也是怫然变色。她与官家两情相悦,十年来一直亲密无间,卓尔不群,岂是一个刚刚进宫的阮修仪能够相提并论的?赵皇后见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又怕再说下去让她动了胎气,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于是笑着说:“妹妹且好生歇息着,我回宫了。”打定主意,过两日便将谢贵妃说的“昭仪与修仪品秩相同何必多此一举”转告官家。
  赵皇后一走,谢贵妃恼怒地大引枕摔在地上。
  万姑姑使个眼色,打发内侍和宫女下去,将地上的大引枕拣起来,拍拍灰,重新放回榻上,细声地说:“娘娘莫要恼怒。若是恼怒,便是中她的计了。她如此挑唆,不过是想让娘娘出手对付阮修仪。官家如今对阮修仪正在兴头上,听不进别人的话。若是贸然针对她,反而容易招来他的反感。”
  谢贵妃按着胸口,眼眸微垂,半是愤怒半是伤心,说:“姑姑,已经十二年了,那些话犹在耳边。”
  “娘娘。”万姑姑斟酌言词说,“我在宫里三十多年,见多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嫔妃,大部分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如今娘娘这般十二年如一日鲜少有之。这阵子陛下是宠爱阮修仪,但是各地进贡的时鲜水果、香粉胭脂、绫罗绸缎、金玉头饰……都是娘娘先挑,才轮得她。可见陛下心里,娘娘依然排在首位。对阮修仪不过是贪慕新鲜,一时移情。所以娘娘先安心生下孩子,养好身子,再徐徐图之也不迟。”
  这话甚合谢贵妃心意,脸色稍霁。
  万姑姑暗暗吁口气。这段时间,因为身子日重,又因为官家待她没有从前上心,谢贵妃动辄情绪起伏,不复从前的聪慧沉稳,而且听不进任何逆耳的话。前两日,她暗示她要向从前的瑞妃娘娘现在的太后学习,不要把帝王的宠爱放在心上,结果招来她一记白眼。
  红颜未老恩先绝,在后宫三十多年,她见过太多的沉浮起落,君王的宠爱鲜有从一而终的。远的不说,只说宣宗皇帝。当年瑞妃娘娘初入宫时,很得他欢心,宠冠一时,便是刮小风,也要派黄门提醒她添衣。不到一年,宫里新进一位美人,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宣宗皇帝即刻移了情,好在瑞妃怀上了官家。官家长到五岁,敏而好学,大儒称赞有加。宣宗皇帝才重新想起瑞妃,重新宠爱她。好景不长,晋王三岁时,地方又送来一位美女——便是后来生下七皇子的淑妃。宣宗一见,惊为天人,为她连罢半月早朝。有一回她信口说想随时看到漫天星斗,他便诏令全国工匠集聚京城,把她所住的琼华宫东殿屋顶设计成天穹模样,在边角视线不能触及地方点上灯笼,中间镶嵌着金银打造的星星,光芒闪烁,到真能以假乱真‘‘‘‘便是这般宠爱又如何,临终之时,还不是一纸圣旨遣她入了玉虚观修行……
  正思潮起伏,听殿外小黄门报:“娘娘,延平侯夫人在宫门外求见。”万姑姑怔了怔,昨日才是嫔妃见家人日,延平侯夫人带着谢明珠来过,怎么今日又来了?和谢贵妃相视一眼,她也是一脸惊讶。
  “速速请她进来。”
  过着小半个时辰,延平侯夫人匆匆走进来,神情凝重,低声说:“明珂,出事了。”
  “什么事?”谢贵妃坐直身子,纳闷地问。
  “濠州那边传回话来,说是初三那日半途伏击阮五丫头,没将她如何,倒误伤定国公府的大少爷。”
  怪不得惠文大长公主与顾夫人一早进了宫,谢贵妃恍然大悟,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问:“可有性命之虞?”
  “不知道。”延平侯夫人实施额头的汗水说,“听说他中的暗器抹着见血封喉的毒药,两个时辰就会夺人性命。倘若他死了,惠文大长公主、定国公如何肯罢休,定会闹个天翻地覆,可怎么办才好?”
  “娘,你不必着急,若是他几经死了,惠文大长公主还有精神进宫。”谢贵妃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转身看着延平侯夫人说。“娘,上回我不是跟你交待过,等晋王到交趾国后再动手,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呢?”
  “明珂,不是咱们动的手,是……”延平侯夫人指指西边,慈宁宫在皇宫西边。〃后来阮家五丫头落了单,咱们的人觉得有机可趁,才想浑水摸鱼,不想伤了顾少爷,真真是倒霉,鱼没吃到,沾了一身腥臭。”
  谢贵妃沉呤了片刻说:“既然是她动的手,咱们也不用担心,让父亲处置好相关人等即可。”
  “这个你放心,你父亲不曾出过面,都是渝林老宅刘管事出面的。今晨你父亲接到濠州来信,已叫你七叔回渝林妥善处置他,”说到最后四个字,延平侯夫人特别加重口气。
  谢贵妃放下心,坐回榻上,安抚地说:”娘,你不必担心,既然那边动的手,多半会不了了之。”
  “能吗?”延平侯夫人犹豫地问。
  “过一两日便见分晓。”谢贵妃笃定地说。
  都没用一两日,响午,便有消息传来,说是惠文长公主、定国公、姑老爷、顾夫人、顾静宜一家五口乘船南下,经泗州去濠州。至于顾小白遇刺一事,据说是泗州与濠州交界的青牛山草寇所为,官家大怒,勒令濠州与泗州两府都总管一个月内剿灭草寇,顽抗者,格杀勿论。
  若还有其他,便是在初八傍晚,征夷大军送了一封八百里加急信件,直呈太后。不知道信里写着什么,太后看了,揪着胸口半天。
  第二十一章 一记耳光
  濠州城最近极其不平静。自初四那日起,大街小巷全是一队一队带刀执枪的兵卒,见到稍微带点江湖气息的男女行旅,便二话不说地绑回衙门问话。还有坊正,每日挨家挨户走访,若是发现没有户籍的、来历不明的,不分男女老少,也一律带回衙门盘查。
  因此短短几日,衙门里的牢房已是人满为患。
  如此异常行径,自然引得一干平头百姓议论纷纷,不过说来说去,也只知道有位京城的贵人遇刺了。到初十那日,惠文大长公主的仪仗开进濠州城,才知道这位贵人是惠文大长公主与定国公的嫡长孙,太后的内侄,管家的表弟‘‘‘‘‘真正金贵到极点的世家少爷。
  正值初夏,毫州城里草木葳蕤,繁华烂漫。惠文大长公主却无心欣赏,直奔都总管府,看到故小白躺在床上,脸颊消瘦,双眸紧闭,眉宇间一团黑气,顿时眼泪就下来了。朴到床边,摸摸他的手,又摸摸他的脸,跺脚大骂:“哪个天杀的不长眼睛,我非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顾夫人也是泪流满面,抽抽噎噎地说:“他怎么还不醒来?这都七天了。”
  于庆说:“大长公主、顾夫人不必着急。白莲大师说,顾少爷并无大碍,只是余毒未清,待他施展针灸,再铺以良药,左右不过两日定然会醒。”
  大长公主怔了怔,问:“天清寺的白莲大师?他怎么会在这里?”
  “交趾国气候湿热,丛林深山,毒虫遍布,瘴气滋生。白莲大师原本是随王爷南下,为军中效力。听说顾少爷中毒了,王爷便将他派到濠州。”
  “好好好,早就听说他精通药理,特别擅解毒虫瘴气。”大长公主吁出一口气,看看左右,只有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和安平安顺在床前服侍,心里顿时一股火起,沉声问,“她呢?”
  于庆愣了愣,问:“谁?”
  “还能有谁?”大长公主没好声气地说“阮家五丫头。”
  余庆看她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说:“五姑娘在杏花巷住宅里。”
  〃好好好,我家小白为她连命都不要她都不在跟前侍候,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大长公主重重地一拍床,眼梢高高挑起说,“去,把她给我叫起来。”
  余庆犹豫片刻,说:“大长公主误会了,并非是五姑娘忘恩负义,只因为那日她也受了不少惊吓,回来后就一直卧病在床。顾少爷是为五姑娘挨的一镖,不过五姑娘也为他吸出体内的毒血,白莲大师说,若非她动作及时便是大罗金仙再世,也不能救回顾少爷‘‘‘”
  “你便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法改变小白救了她的事实。”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打断他,见他嘴唇嗫嚅,还要分辩,伸手阻止他“你不必再多说,我知你对匪阳忠心耿耿。将来见了匪阳,少不得替你夸几句。可你要明白,她跟你主子没个正经名份,将来能不能成都难说呢。”
  余庆大为尴尬,不再分辩,说:“大长公主且稍作,我这就派人去请她过来。”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又回眸端详故小白,越看越不是滋味,忍不住在他手背掐了一下,骂着:“你真是个傻孩子,她值得你用生命来换吗?下回若这样子,我便再不认你。”
  也不知道是小白听明白了,还是怎么着,眉毛忽然拧到一块儿,嘴巴也张张合合吐出几个字,只因为太过含糊,大家都没有听明白。大长公主又是心疼又是爱怜,左摸一下,右碰一下,一会儿想他真是瘦多了,一会儿想他真是不值得‘‘‘‘‘
  过着半个时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一转头,阮碧正好挑起帘子进来。一身浅绿碎花落衫,犹沾染着外面的阳光,新鲜娇嫩,如同刚长成的柳枝条,哪里有半分病气?大长公主看看她,又看看床上躺着面无人色的故小白,越发恼火,站起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空气都嗡嗡振动。
  紧随其后的余庆看阮碧雪白的脸颊泛起五个红红的手指印,直皱眉头。
  没想到见面就是个耳光,饶是阮碧向来沉得住气,也愣住了。
  大长公主恨恨地说;“果然是无情无义到极点。小白为了救你,生死未卜,你不守在床前,到打扮得花枝招展?从前我真是瞎了眼睛,居然觉得你知情识趣,还想将你许给小白。”
  阮碧微作沉吟,终于放弃辩解。其实顾小白回濠州一路都是她在照看,还跟着他进都总管府守了两宿,白莲大师过来后,说他已无性命之忧,她才返回杏花巷处理事务。饶是如此,每日里还是会过来看上一眼。
  大长公主见她不吱声,心里怒不可遏,再起扬起手。
  余庆连忙上前一步,拦在阮碧面前,这一记就打在他脸上。
  “大长公主息怒,五姑娘每日都会来看顾少爷的,只是到底男女有别,守在床前责于理不合。”出于替晋王维护的私心,他并不想告诉大长公主阮碧曾守过顾小白两宿。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坐回床边,低低说一声:“滚。”
  阮碧依然不恼不怒,屈膝一礼,退了出来。外面阳光灿烂,照着她半边脸颊的五个手指印分外显眼,寒星看了一眼,埋怨地说:“姑娘也真是的,为何不分辩?说什么顾少爷救了你,明明是他带你到斜坡的。要是早带你往前走,就不会遇到这群刺客了。”
  阮碧笑了笑,不吱一声。
  回到杏花巷,冬雪一见她脸颊,顿时哎唷唷地叫了起来。等知道原因,少不得将惠文大长公主咒骂一番,然后去厨房煮了鸡蛋。阮碧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任她拿着鸡蛋在脸颊滚来滚去,渐渐地生出睡意。
  冬雪推她一把,说:“这会儿都响午了,你若是睡了,晚上定然会睡不着。”
  “先让我睡会儿吧,昨晚我本来就睡得晚。”
  听她说话含糊了,冬雪知道她确实困了。“我听寒星说姑娘昨晚画图到三更,究竟画的什么?”
  “是个粮仓,防火防潮。”
  “要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放稻谷用。”“姑娘叫周柱子去附近州县收粮,就是要放在粮仓里?”
  阮碧低低地“嗯”了一声,生意睡意渐浓。
  “姑娘,咱们才几个人,收这么多稻谷来有什么用呀?”冬雪纳闷地问。
  “今年雨水很少,早稻多半要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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