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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高挑,腰肢纤细,是一个正当年华的娉婷少女。
阮碧拿起信看了看,蹙眉问:“沈相的家人怎么会在泗州逗留这么久,不继续南下?”
“听说他们逃出京城时,来不及备船,走的陆路。原本是想到泗州搭船南下,不想沈老太爷年事已高,到泗州就一病不起,结果泗州城被围。后来城破时,沈老太爷急怒攻心过世,其他人落入北戎手里。”
“哦。”阮碧又仔细读一遍信说,“余庆,叫北戎把沈相家人名单列上。”
余庆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好,我这就写信。”
铺开纸,磨墨写信。
阮碧在旁边坐下,捧着茶垂眸沉思。
见她进屋后,自始而终目光不曾扫及自己,昨晚也是避而不见,顾小白心里有气,霍然起身说:“我去城头看看戎敌的动静。”不待大家回答,挑起帘子,大步走了出去。屋外安平与安顺抱着他的披风,正坐着闲聊,见他出来,忙站起来跟着,说:“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顾小白没好声色地说:“我一个人转转,别跟着。”他自小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向来都是自己给别人脸色看,几时受过这种闲气
安平与安顺面面相觑,虽然不放心,却不敢跟着。
顾小白迳直走到城墙这,抚着墙垛深深地呼出几口气,看着远处。昨晚落了霜,整个淮南平原铺满一层薄薄的细碎白霜,一直绵延到天边,与黎明清冷的天空相映成辉。晨风十分凛冽,吹在脸上犹如锐刀浅割。若没有不远处旌旗招展的北戎大营,这不过是一个普通而宁静的初冬早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轻轻脚步声由远及近。
其实顾小白从前并没有留心过她的脚步声,但不知道为何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甚至脑海里即刻浮现她款步过来衣袂飘飘的模样。记得她今日穿着素白的袄裙,除了袖口与裙角的绿色流云纹,再无其他装饰。
他没有回头,依然看着天边。然而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起,听着她的一举一动。听到她走到距离自己一个墙垛的位置站着,听到风吹着她衣袂的声音,听到她轻柔的呼吸声……
她的气息顺着风吹到他脸上,似乎寒风也一下子温柔了。
良久,听到她低声问:“小翠可还好?”
“不知道,离家时匆忙,都忘记嘱咐一声。多半是静宜在照看。”顿了顿,顾小白带着一丝嘲讽地说,“你居然还记着它?”
“当然记着。”顿了顿,她又说,“那么漂亮聪明的鸟,叫人打心眼里喜欢。”
顾小白心里咚的一声,一股说不出来道不明白的情愫在心里泛滥成灾,方才的气恼顿时便摧枯拉朽地败退了。半晌,才装出漫不经心的口气说:“既然喜欢,怎么又送还给我?”
她沉默很久,说:“只因为,太过美好,难以承受……”
声音很轻很轻,甫一出口,便被风吹散了。
顾小白没有再说话,扭头看着天边流云变幻,忽然间眼睛酸涩了。
第三十六章狡黠如狐
刘适之站在指挥室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赞叹地说:“顾少爷和五姑娘站在一块儿真是一对璧人。”
余庆瞪他一眼,开玩笑地说:“小心我告诉王爷。”说罢,也往外张望一眼,不得不承认,两人这么站着,太赏心悦目了。
“王爷心胸宽广,岂会因为一言而废我?”刘适之不以为然地说,“再说,我陪着五姑娘走南闯北,几番身处险境,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好,下回见到王爷,我替你讨赏。”
“那就多谢余大哥了,功名利禄,我不稀罕,就让王爷也给我选个媳妇儿。说起来真是不公平,同样跟着他这么多年,给你选了这么漂亮的嫂子,又把云英许给有德,单单把跟南丰拉下了。”顿了顿,刘适之嘻皮笑脸地问,“对了,余大哥,都说新婚燕儿。嫂子……好不好?”
提到冬雪,余庆脸皮微红,瞪他一眼。“好不好,与你有何干系?”
“就这么随口一问,余大哥,你恼羞什么?”
正说笑着,侍卫拿着一封信进来说:“报告都总管,北戎回信了。”
余庆连忙接过,拆开看完,递给刘适之。
他看完,一改嬉皮笑脸的神色,皱眉说:“果然没有沈姑娘。”
余庆说:“这原也是意料中事。”以沈媜的相貌,北戎一干将领怎么可能不垂涎三尺,又怎么可能放她回来?
“余大哥,其实沈姑娘不在名单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刘适之吞吞吐吐地说:“倒是……可以成全王爷和五姑娘……”
余庆严厉地看他一眼,正色说:“适之,你小看王爷和五姑娘了。”顿了顿又说,“不管如何,沈姑娘都是咱们大周的女儿,怎么能任由她被蛮族夷狄糟蹋?”
刘适之脸现赧色说:“小弟羞愧。”
余庆拍拍他的肩,不再多说,写了一封信叫侍卫用箭射入北戎大营。
蓟奴里收到信,看完后,冷笑一声说:“来人,把柔真郡主带过来。”
柔真郡主很快被带了过来,一宿提心吊胆,不曾合眼,她脸色灰暗,再无昨夜的高傲。蓟奴里一言不发地把信扔到她面前地上,她弯腰捡起,看完后既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濠州守将并不愚钝,提出沈相家人一个都不能少。担忧这种条件,蓟奴里必不会答应。
果然听他说:“郡主,信你也看到了。此事作罢,你就安心留下侍候我们卢旺将军吧。”
柔真郡主赶紧说:“我有办法让你们擒获阮五。”
“哦,什么办法?”蓟奴里饶有兴致地问。
“你可写信告诉余庆,要放回全部沈相家人,得要详细商谈条件。然后指定阮五姑娘来谈判,她不过一介弱女,你们大可趁谈判之时将她擒获。”
“你当阮五姑娘是傻子?”
“她不是傻子……”柔真郡主摇头说,“所以她必须得同意,否则便会落个见死不救的罪名。”
蓟奴里恍然大悟,以阮五姑娘与柴晞的关系,她要是不出面谈判,指定被认为有意置沈媜于死地,传扬出去,名声大坏,自然也不可能再嫁与柴晞。看着柔真郡主,颇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嘲弄地说:“你们汉人常说最毒妇人心,倒是一点儿也没有错。”
柔真郡主勃然大怒,瞪圆眼睛说:“我只是想救我女儿,有什么错?若不是她横刀夺爱,我女儿早就嫁给晋王。是她让我女儿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是她害我女儿沦落至斯,是她不仁义在先,如何能怪罪我?”
蓟奴里笑而不语,依她所言写了一封信,叫侍卫射入濠州城楼。
一会儿,濠州回信,说是同意谈判,地点就选在濠州城与北戎大营的中间,时间巳时正,双方各派四人,不可携带武器。
蓟奴里十分稀罕,他可不相信濠州城里那帮人是傻子。
柔真郡主暗吁一口气,说:“汗王不必惊讶,那阮五素来胆大包天,行事不同于常人。”她已经看出蓟奴里对阮碧非常好奇,因此趁机大肆夸奖,让他把注意力全转移到阮碧身上。
她没有使错力气,蓟奴里确实对阮碧心向往之。因此指定梅达与敦律成雄谈判,自己则装扮成侍卫跟随。骑马出大营时,濠州城门也开了,四骑驭风而出,当首一人身材婀娜,体态风流,风吹着她脸上的面纱、身上衣袂,似乎要随时乘风归去。
北戎女儿大多热情奔放,行事如同男儿一般不拘小节。少有这种气质如兰的大家闺秀,蓟奴里顿时移不开眼。阮碧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心生诧异,仔细打量着他。他看起来二十三四岁,身材魁梧,皮肤微黑,隆额直鼻,浓眉下面眼眶微陷,眼珠是冷淡的浅棕色,顾盼间颇有几分威严。
互相打量间,两列队伍到了中间,隔着一丈距离站定。
太阳已经出来了,斜照着霜原,熠熠发光。
梅达手贴胸口向阮碧行一礼说:“五姑娘,别来无恙。”
阮碧微微颔首说:“梅副使风采依然。”
梅达假惺惺地说:“没想到再见五姑娘居然会在这种场合这种时节,着实可叹。”
阮碧不耐烦陪他作戏,直截了当地说:“梅副使,你我从前只是一面之识,且极不愉快。今日又是敌我立场,何不舍弃客套直奔主题呢?”
梅达颇为尴尬,蓟奴里却是心里一乐。
“五姑娘,汗王派我转告你们,贵国沈相家人除沈姑娘以外,他愿意悉数送还,至于沈姑娘,他要纳为妃子……”
“如此说来,便是要执意扣留沈姑娘了?”
“扣留两字严重了,原本我们汗王便向贵国提过和亲,只是如今和亲对象由姑娘变成沈姑娘而已。”顿了顿,梅达不怀好意地说,“其实对姑娘来说,也是一桩好事。往后,姑娘与贵国晋王爷双宿一起飞时,勿要忘记我们汗王的成人之美。”
阮碧不悦地说:“梅副使,你当世间的人都同你一般蝇营狗苟?我实话告诉你,沈相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此事恐怕由不得姑娘。”梅达阴恻恻地说,“我们汗王说了,若是你们不答应,我们便剥光柔真郡主,绑在阵前,供我们将士享用。”
阮碧哈哈大笑,笑声如银铃,被风吹洒一地。
梅达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耐着性子,笑眯眯地问:“姑娘因何发笑?”
阮碧收敛笑容,冷冷地说:“既然梅副使说的这么直接,那我也明确告诉你们,沈相家人你们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否则我们便隔一个时辰杀一个俘虏,让北戎将士们看看,在他们汗王的心目里,自己子民抵不过一个异族的女子。”
蓟奴里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可惜她脸上的面纱颇厚,看不清楚五官,不过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着实漂亮,方才如同春水盈盈,这会儿凝着寒气,顿时变成一片冰霜。
梅达斜蓟奴里一眼,硬着头皮说:“我们北戎的将士早将身心交与汗王。”
“那还有什么好说呢?我担得起见死不救的罪名,就看你们汗王能否担得起众叛亲离的下场。”阮碧说完,拨转马头便走。
“且慢。”蓟奴里忍不住喊出声来,手里的套马索一挥,直奔阮碧的马头。
刘适之赶紧拦在阮碧前面,用马鞭将套马索击开,与此同时,从濠州城楼飞来一箭,直奔蓟奴里脸面。他赶紧后退一步,箭落在地上,箭尾兀自颤抖不已。蓟奴里不由地赞叹一声:“好箭法。”濠州城头离此近二百米,此人不仅臂力过人,而且眼力不弱。
阮碧看看城头上执弓伫立的顾小白,微微颔首,示意他不要担心。然后回头看蓟奴里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不是谈判吗?怎么动起手来了?蓟奴里汗王。”
对她认出自己,蓟奴里并不惊讶,反而心里有一丝窃喜,赤祼祼地说:“姑娘聪颖过人,难道不知道我心中图谋?我慕姑娘之名久矣。”
阮碧拨回马头,歪着头看着他说:“我听闻蓟奴里汗王是个英雄……”
蓟奴里心里又是一喜,却听她话锋一转:“不想,原来是个狗熊,没有真本事,破不了城,便使些鬼魅伎俩……”
“谁说我破不了城?”蓟奴里不快地打断她说,“七日之内,我必破濠州城。”
“好,我在城里等着你。”
先是激将法,然后又在言语下套子,梅达心知不妙,赶紧叫了一声:“汗王……”
话没有说完,听蓟奴里爽利地说:“好,你等着。”
阮碧眼波在他脸上盈盈一转,掠过一丝笑意,然后转身拍马离开。
看着她风驰电掣远去的身影,蓟奴里呆呆地立在原地,回味着她眼睛里的那丝笑意。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自己孤身入雪山,想捉一头白狐送给心爱的女子。在雪山循着白狐的踪迹追了六天七夜,干粮吃光,人也筋疲力尽,无奈之下只得折返营地。那头神出鬼没的白狐却突然冒了出来,站在雪峰的高处看着自己,眼里依稀就是这种笑意。
第三十七章生死之际
回到大营,蓟奴里即刻派人押送着沈相家人包括主子奴婢共十三口人到方才谈判的地点,余庆也派人押送北戎俘虏并细作共一百一十六人过来。双方亲点人数,交换了俘虏。
一进濠州城,柔真郡主顿时又成为冷艳高贵的宗室女儿,高昂着头,目光倨傲。濠州知州率着手下文官上前行礼,恭谨地说:“下官陈维直见过沈老夫人、柔真郡主。两位夫人一路辛苦了,下官已经叫人收拾好院落,请移驾到敝府下榻。”
见只有他来迎接,柔真郡主不快地说:“怎么不见都总管余大人?”
“北戎围城,军务繁忙,余都总管身先士卒,一直守在城头。郡主若是有要紧事,下官去请他过来。”
柔真郡主不置是否,冷淡地哼一声,弯身钻进轿子。到知州府邸,喝过茶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