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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江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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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又对四姑娘说,“四丫头,你回去再做两双,需要什么布料、什么金钱银线,尽管跟你母亲提。”
  “是,祖母。”
  二夫人纳闷地问:“这六十大寿,送两双鞋子似乎轻了点。”
  大夫人说:“弟妹不知道,那东平侯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伤着脚,对鞋子的要求最是高,太软太硬都不行,东平侯府的一干丫鬟婆子个个卯足劲想要做双好鞋子呢。再说大礼,老夫人早令我备下了,鞋子不过是个小礼。”
  这一副当家主母的口气,二夫人笑着说:“嫂子果然是人面熟络,连东平侯府丫鬟婆子的心思都了如指掌。”
  这话可不太好听,大夫人脸色微沉,欲要反驳,却又无从驳起。
  阮碧暗暗称奇,这个二夫人总是嘴角带笑,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可是说出话来却回回让大夫人吃憋,也是个妙人。
  三姑娘拉着四姑娘的手说:“四妹妹,得空你也教教我,让我也给母亲做好鞋子,免得她馋的不行了。”
  老夫人说:“三丫头确实也该学学了,到时候送给郭夫人一双,又孝心又体面。”
  三姑娘一听这话,顿时躁红了脸。她是订了婚的,就是扬州郭家的表哥。“祖母好坏,总拿小三来打趣。”
  屋子们的都笑了起来。
  请安至此才结束。
  二姑娘和大夫人一起回到院子里,丫鬟婆子们摆上早餐,刚刚吃完,小丫鬟进来禀告,阮四姑娘求见。二姑娘微微皱眉,说:“八成是来送鞋子。”
  大夫人想了想,说:“就说我还在吃早饭,先让她等着。”
  小丫鬟下去了。
  二姑娘不快地说:“娘,你还让她等着干吗?如今她巴结上祖母,早不将母亲看在眼里。直接打发她回去吧,谁稀罕她那双鞋子?”
  大夫人说:“那倒没必要,且凉她一下。”
  二姑娘不以为然地努努嘴。
  大夫人屏退左右,戳着她脑门说:“傻孩子,我若是赶了她走,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是我心眼儿小。我凉她一会儿,让她自个儿分个清楚明白,不好吗?再说,不过是个姨娘生的,能蹦踧到几时?”
  二姑娘想了想,说:“我听说这些天,父亲天天宿在林姨娘那里。”
  大夫人横眉瞪她。“那个下流胚子跟你说的这些,主子的事,倒让她操起心来了。”
  二姑娘拉着她的手。“母亲,是孩儿自个儿打听,孩儿是担心母亲……”
  “傻丫头,我有你姐姐、哥哥和你,有什么好担心。”王氏拍拍阮二姑娘的手,“你先进里屋去吧,我叫四丫头进来。”
  阮二姑娘进里屋,也不走远,在屏风后站着。
  一会儿,四姑娘带着丫鬟秋兰进来,果然奉上一双鞋子,湖蓝缎面绣金色雏菊。
  大夫人接过啧啧称赞:“瞧这菊花绣的跟真个一样,四丫头真是心灵手巧。”
  四姑娘恭谨地说:“母亲过奖了。”
  “只是这颜色太俏丽了一点,我是穿不出去。”
  四姑娘怔了怔,明明记得大夫人好几双这种湖蓝锻面的鞋子。
  大夫人把鞋子递给侍立一旁的大丫鬟。“宝珍,我记得你的脚跟我一般大小,这鞋子你拿去穿吧。”
  宝珍最清楚她的作派,也不推辞,笑嘻嘻地说:“谢谢大夫人,谢谢四姑娘。”
  四姑娘俏脸微白,想了想,说:“那母亲喜欢什么颜色什么花样,孩儿再给你做一双。”
  “好,只是我一时也没有个主意,还是小四你来想吧。对了,宝珍,你拿几双旧鞋子给四姑娘,让她参考一下。”
  “行,四姑娘,请跟我来吧。”
  四姑娘一走,二姑娘从屏风后走出来,说:“还是娘高明。”
  大夫人笑了笑。
  第一卷 蓼园春锁 第四章 陌上少年
  经过阮碧的细心观察,发现原主的一切都是独一份。比如说其他姑娘屋里都有一两个老成稳重的妈妈主持,而她屋子里只在三个不懂事丫鬟,便是最大的冬雪也只有十六岁。
  又比如说,其他姑娘平时都是有来有往的,三姑娘就常来找四姑娘一起做针线,四姑娘也时常去她院子里一起看书。偶而,这几个姑娘还会结伴出去看庙会。唯有她,从来没有人上门,也没有人邀请她串门。
  每日晨昏定省,老夫人、大夫人也是眼梢瞅一下她,从不过问她的情况,更别说嘘寒问暖。
  ……总而言之,原主就是悲剧的代名词,而更悲剧的是,阮碧接了她的班。
  忽忽两日,便是三月初三,上巳节。这个节日也称为女儿节,是屈指可数的几个女子可以到大街上嬉闹游玩的节日之一。
  一大早,冬雪去厨房里领了荠菜花,铺满阮碧的床,多余的便插在案头的花瓶里。又在阮碧的双鬟上插满莽菜花。阮碧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挺乡土的,想取下来,却被说了一顿,什么风俗、规矩,只得作罢。
  打扮妥当,到垂花门前候着,各个院子的主人携着丫鬟婆子,挤挤攘攘地站满小半个庭院。阮碧看到其中一个女子长得特别出众,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桃,气质娴静,跟阮四姑娘有几分相似,便猜是林姨娘。果然阮四姑娘过来的时候,向她行了半礼。另有一个女子也是二十五六岁左右,牵着四少爷阮家轲,衣着相比丫鬟婆子们要华丽很多,相貌不错,但略逊于林姨娘,应该就是阮侍郎的另一个姨娘孙氏。
  站了约摸半柱香,一干丫鬟婆子拥着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二姑娘、三姑娘、七姑娘过来了,众人纷纷行礼。阮二姑娘今日妆扮的煞是明艳,一件浅黄色的春衫,随风裙角翩跹。她只在鬓角不起眼的地方插了一朵莽菜花,两两相比,冬雪就后悔了,应该听阮碧的话,不要插满的花。
  人已到齐,老夫人当先,王氏和阮二姑娘左右虚扶着她,一大帮丫鬟婆子围着大小主子走出大门。门外已停着三辆镌着阮府标记的华丽马车,两辆镌着阮府标记的青幔马车,另有四辆牛车。老夫人上了当首的那辆马车,王氏带着二姑娘上了第二辆,二夫人带着三姑娘、七姑娘上了第三辆,四姑娘、六姑娘和阮碧上了第三辆的青幔马车,林姨娘和孙姨娘带着阮家轲坐了第四辆马车,牛车们则是给丫鬟婆子小厮们坐的。
  车子走的很慢,阮碧挑起窗帘看着,只见不少马辆和行人,都是往一个方向去的,街道两旁大都是平房,偶而会冒出四层高的小楼,看招牌应该是酒楼。沿路店铺林立,行人衣着整洁,神情平和。
  阮碧还待细看,六姑娘扬手“啪”的打在她手上,柳眉一横,说:“五姐姐,你可别又整出啥事,连累我跟四姐姐。”
  四姑娘也附和。“是呀,五妹妹,咱们难得出府,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阮碧微微一笑,松开手,帘子落下。“只是看一眼,四姐姐和六妹妹何至于此?”
  六姑娘不屑地笑了笑。“我倒是忘记了,五姐姐是不识‘目不邪视,耳不妄听’。”
  阮碧微笑,说:“彼此,彼此,六妹妹不是也不识‘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吗?”
  四姑娘一怔,细细看着阮碧。
  六姑娘冷笑一声,说:“不知道是哪个疙瘩角落来的,也配谈尊卑有别?”
  “便是知道哪个疙瘩角落又如何?还不是一样。”
  “呸,谁跟你一样。”
  阮碧笑嘻嘻地指指前面。“不是,便坐前面的马车去呀。”
  六姑娘涨红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四姑娘诧异地看着阮碧,这还是哪个笨嘴笨舌,懦弱怕事的五姑娘吗?几时变得如此人伶牙俐齿。而且自始而终,不愠不怒,脸带微笑。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一般的出身,何必还要去分个高下?”四姑娘笑着打圆场,别有深意的看阮碧一眼,“六妹妹年幼,五妹妹且让着她吧。”
  六姑娘不屑地哼了一声,说:“谁要她让,不过是个没皮没脸、伤风败俗之人,我费事跟她说话。”又拉起四姑娘的手,故作亲热地说:“四姐姐,我跟你说呀,前些日子母……孙姨娘给我寄了一匹苏绣……”
  阮碧扭头,来了一个“耳不妄听”。
  出城,行了约摸数里,车子停下。丫头婆子小厮们先下车,拉好帷幕后,女眷们才下车走进去。草地上辅着席子,放着矮几,摆着鲜果数样。刚安顿好,有个面生的小丫鬟走过来,问:“可是阮侍郎府上的?”
  阮家下人答“是”。
  那小丫鬟又问:“阮二姑娘可在?我家二姑娘有请?”
  阮家下人又问:“你家二姑娘何许人?”
  小丫鬟骄傲地说:“延平侯府谢二姑娘。”
  除了阮碧,帷幕的一干主子早猜到这位小丫鬟的来历。延平侯家的大姑娘年初为官家诞下皇长子,晋位皇贵妃,谢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在京城里炙手可热,一时风头无二。谢二姑娘来请,老夫人和大夫人自然乐意,分别嘱咐二姑娘几句话,又让下人备了一篮品种罕见的兰草给二姑娘带去当礼物。
  除了阮碧,其他几位姑娘看着二姑娘趾高气扬地走了,多多少少有点妒忌,区别只在于有的显露在脸,如三姑娘、六姑娘;有些人极力掩藏,如四姑娘。二姑娘走后没有多久,老夫人摆摆手,说:“今日上巳节,大家不必拘在这里,都去祓禊,祛除不祥吧。”
  听这个意思,就是自由活动了。
  阮碧心中一喜,闺阁生活对于习惯自由自在的人来说,就是一大铁笼子。
  三姑娘和七姑娘结伴走了,四姑娘和六姑娘结伴走了,阮碧又落了单。走到帷幕外面,看了看。沿着河流两岸,都是帷幕,有几家帷幕上还绣着大大的标志。出出入入的大多是妇人,偶而有几个男子,不是车夫便是青衣小厮打扮,看来这段河流,约定成俗是供官眷们洗祓的。
  今日天色晴好,阳光明媚,河水潺潺,杨柳青青。阮碧深深地吸口气,因为穿越入异世而带来的烦闷似乎也消去不少。冬雪拉拉她的衣袖说:“姑娘,先去祭高禼吧。”
  阮碧不知道什么是高禼,但大概猜出是与姻缘相关的,本来这就是女儿节嘛。“高禼在哪里?”
  冬雪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说:“就在那里。”
  阮碧诧异地看了一眼,只见柳树前有几个年轻华服女子正合什行礼,但是却看不到什么高禼。走到近处才发现,柳树下方有个三尺高的土翕,里面供着一个**的祼体女像,看来是母系氏族崇拜的遗风。
  冬雪低声说:“姑娘,等一下记得要跟高禼求一段好姻缘。”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一声嗤笑。
  阮碧回头一看,是二姑娘和另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带着三个丫鬟站在身后。二姑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那少女身着粉色春衫,容貌秀气,只是神色倨傲,嘴角还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想必此人就是延平侯家二姑娘谢明珠。
  阮碧懒的理她,向高禼行礼,转身就走。
  “站住。”谢明珠低喝一声。
  阮碧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自以为是的黄毛丫头,脚步不停,不过谢明珠的两个丫鬟拦在她面前。谢明珠缓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嘲笑着说:“瞧瞧你自己,这满头花插的,当自个儿是庄户人家出身?就你这模样,给我二哥提鞋都不够,居然还垂涎于他,真是丢人。”
  阮碧微笑着问:“请问,你二哥是谁呀?”
  谢明珠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顿时怔了,周围有其他官家女眷掩嘴笑着。谢明珠只当是别人笑自己,脸涨红,瞪着阮碧,正想说话。阮二姑娘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对阮碧说:“行了,五妹妹,谢二姑娘是敦厚人,比不得你口舌伶俐。”
  阮碧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原主呀原主呀,你究竟是怎么混成这个德性?在自家被人欺负,到外头被人欺负的时候,自家人还帮着外头人。她思忖片刻,知道自己绝对讨不到好处,于是笑嘻嘻地说:“二姐姐,我不过是跟谢二姑娘开个玩笑而已。”
  她的言语行为与从前差别太大了,二姑娘迷惑地看着她,一时间倒忘记扳回场子。阮碧行了个礼,赶紧带着冬雪走了。走出稍远,冬雪呼了口气,说:“姑娘,刚才可把我吓死了。”
  “她们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想不到向来懦弱的自家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冬雪怔了怔,说:“姑娘这样子真好。”
  阮碧转眸冲她一笑,自有一派明媚洒脱气息。
  冬雪看呆了,回过神,阮碧已经在水边冲她招手:“快来祓禊。”
  所谓祓禊,并不是真的在河边沐浴,只是用兰草洗洗手洗洗脚,图个好兆头。
  修祓完毕,阮碧带着冬雪四处闲逛,这一个多月关在小院子里,可把她给闷坏了。没走多久,看到前方一堤绿柳,绵延没有尽头,那绿色仿佛蒙着一层柔光,看得人心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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