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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江薇-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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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茂豫摇摇头说:“我与匪阳相识这么多年,如何不知你性情,若沈相果然有营私舞弊,你定然也会令他主动归去。我只是担心……匪阳,沈相为首的新帝党与韩王为首旧皇党一直在较劲,若是你再加入,岂不是让官家误会你另有所图?”
  晋王默然片刻,说:“我知道,做得秘密些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许茂豫只好点点头。
  晋王专心写信,片刻写好两封信,用手捏着纸的一角,走到窗边,让风吹干。这才叫进侍卫:“把这封信送到阮府交给云英,这封交给天工绣房何四娘子。”
  然后又叫了府丞进来,吩咐:“拿我名贴去玉虚观交给紫英真人,就说本王邀请她对弈一局,时间由她来定。”
  府丞应命而去。
  许茂豫诧异地问:“匪阳这是何意?”
  “后位之争,我原想置身事外,但如今她身处局中,我自然不能再放任不管。若我支持赵氏,紫英真人定然乐意之至。”
  闻弦歌而知雅意,徐茂豫点点头说:“紫英真人是五姑娘的师傅,在太后面前还能说上话,让她在太后面前吹吹风,倒也不错。”
  忙完这些杂事,晋王忍不住打个哈欠。
  “匪阳,我先告退,你且休息会儿。”
  晋王看看漏钟,说:“没时间了,我换身衣服就出去。”见许茂豫诧异,又说,“我只在城里转转,茂公今日就不用同我出去了。余庆的亲事,晚点回来,我再同你细说。”说罢,进里间,换上一身普通的玄色织绵长袍出来,叫余庆、有德等人换上平常衣服,从王府后门出去,坐上两辆普通的青幔马车,绕了一段路,才到繁华大街,又走一段路,到天工绣房的后门。
  与此同时,阮府的两辆马车也停在天工绣房的大门口。
  云英第一个下车,看到鱼贯而出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和阮碧,头疼得厉害。今日她接到晋王的信,便跟老夫人请求,说要到天工绣房看看同乡的姐妹。她是晋王送给阮弛的侍妾,进府后一直规规矩矩,老夫人自然不好刁难。她便又请求,想让五姑娘陪着一块儿去,老夫人这阵子看阮碧如同看一朵花,千好万好,自然也准了。
  不想二姑娘跳了出来,说是想拜访从前教刺绣的师傅——天工绣房的徐娘子。老夫人一想,几位姑娘的刺绣都是她教的,便叫几位姑娘一起备了礼过来。云英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天工绣房定制成衣,又兼外聘师傅,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迎宾的很有眼色,认出阮府的标志,忙迎人进去,端上茶水糕点,细声询问来意。听说是找徐师傅,说:“可不巧,徐师傅这两日家里有事,请了假。”又小声地问,“哪一位是阮二姑娘?”
  二姑娘诧异,说:“是我。”
  迎宾仔细打量她一眼,颇为激动地说:“果然是一身气派,怪不得绣出的绣品连太后都称赞有加。”
  二姑娘顿时觉得脸有光彩,挺直了背,矜持地笑着。随即想起,四姑娘与阮碧都在,有点尴尬,用眼光余光看她们,一个喝着茶,一个低着头,好象都没有听到一样,心里稍定。
  这时,从外头跑进一个小丫头,好奇地看诸位姑娘一眼,凑到迎宾耳边低声叽咕几句。迎宾点点头,又对二姑娘说:“阮二姑娘,我们这里的师傅听说你来了,很是激动,都想请教一二。姑娘,可愿意去作坊一坐?”
  二姑娘这阵子在家里钻研黄梅挑花,颇有点心得,心里跃跃欲试,只是有点忌惮阮碧与四姑娘。
  阮碧放下茶杯说:“盛情难却,二姐姐去吧。”
  二姑娘不好意思一个人过去,想了想,拉起三姑娘说:“三妹妹,你陪我一起吧。”
  天工绣房是京城最出名的绣房,四姑娘爱好刺绣,早就心向往之,顾不得与二姑娘的恩怨,对阮碧说:“五妹妹,我们也去看看。”
  “姐姐去吧,我对刺绣不感兴趣。”
  四姑娘自然知道,也不勉强,随着三姑娘后面走了。
  片刻,屋里只剩下迎宾、云英、阮碧。
  迎宾收敛方才的讨好笑容,脸容一肃,打开通向天井的小门,说:“请。”
  云英也不说话,拉着阮碧往里走,见她神色异样,笑着说:“姑娘不必奇怪,何四娘子是王爷奶娘的女儿,天工绣房本来就是晋王府的产业,只是外头的人不知道而已。”
  其实阮碧并不是惊讶,晋王的性格她还是略有了解的,心思缜密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在西北的七年,肯定不会忘记在京城的经营。她是在想,他居然把这些地方都暴露给她了,这是何等的信任。也可见他有多想见自己,心绪不免荡漾起来。
  沿着游廊没走多久,便到一间房前,云英停住脚步,笑盈盈地说:“姑娘请,王爷就在里面。”
  阮碧暗吸口气,伸手推门。
  门刚开一条缝,一只手从里面探了出来,迅速地拉着她进去。动作之快,恰如电石火光。云英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就消失了,门也严丝无缝地关上了。表情顿时僵处了,片刻失笑,心里生了好奇,侧耳听了听,没有说话声,只有微微的喘息声,顿时心跳耳热起来。如被毒蝎子蜇了一般,一跳三步闪到天井里。
  抬头看天空,云影淡淡,不胜美好。
  她便又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第78章 共叙衷肠(改后)
  刚笑了一声,头顶忽然挨了一记。云英一愣,摸摸脑袋,摸下一块小木头。抬头一看,只见罗有德从屋檐梁上探出头来,冲她扮个鬼脸。
  在西北兴平城时,云英就是晋王书房里侍候,自然跟这些侍卫很熟,白他一眼,走到石矶边坐下,笑眯眯地看着花圃里一丛绽放的白菊。有德从屋檐梁上跃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走到她旁边坐下,问:“云英,你方才傻笑什么?”
  云英紧张地看看左右,板着脸说:“你下来做什么?快回去,别让人看到了。”
  有德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咱们的地盘呀,看到又如何?”
  “你不能离开王爷三丈,忘记了?”
  有德眯着一只眼睛瞄了瞄距离,说:“现在也没到三丈,再说余庆还在屋檐下藏着呢,不会有事的。”
  云英推推他说:“那也不行,快去屋檐下藏着。”
  有德摇摇头,说:“不去,才不想听王爷跟五姑娘腻歪。”
  云英吓得几乎跳起来,瞪着他说:“你居然敢偷听?”
  有德眼神无辜地说:“哪有偷听呀?都是直接跑我耳朵里来的,你以为我想听呀,就是不想听,所以才跳下来的。”
  听到这话,云英有点好奇,瞅瞅严丝无缝的房门。
  “唉,云英,想不想知道王爷和五姑娘说什么了?”
  云英板着脸,白他一眼说:“我没你这么无聊。”
  “就是无聊,自从回到京城,这日子他妈的太无聊了。不能骑马,不能打架,不能喝酒……王爷见一回五姑娘,还得千方百计,要是在兴平,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谁敢说三道四, 我罗有德第一个上去结果他。”有德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挥着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
  “兴平是边城,百姓杂居,自然跟京城不同。再说,这里有王爷的家,不回来怎么行?”
  罗有德深深叹口气,顺手扯过旁边的一根草杆,放在嘴巴里嚼着。一会儿,用肩膀碰碰云英,说:“唉,你真不想知道方才王爷与五姑娘说了什么吗?”
  云英连迭摇头,眼睛却又斜睨着厢房,掩饰不住的好奇。
  罗有德凑到她耳朵,低声说:“我告诉你,方才五姑娘跟王爷说……”看她眼珠停滞,侧耳聆听的模样,轻笑一声,学着阮碧的口气说,“什么也没有说。”
  云英知道他骗自己,又气又怒地瞪他一眼,跳起来走到屋檐下站着。
  有德张狂地哈哈大笑,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台阶上,双手枕着头,仰头看着蔚蓝天空。“云英,你知道吗?昨晚王爷说要指门亲事给余庆。”
  云英心里好似漏跳一拍,半晌,声音有点不自然地问:“王爷要给余庆大哥指婚呀?指的是谁家的姑娘?”
  “不知道,王爷没说。”见她声音异样,罗有德问,“云英你是不是喜欢余庆呀?”
  云英拉下脸,啐了一口。“呸,你别胡说八道,我就这么随口一问。”
  “别狡辩了,在兴平城的时候,余庆的衣服破了,全是你缝的。你要是不喜欢他,见鬼了。”
  “兴平城时,咱们人手不够,他又是我同乡,给他补几件衣衫怎么了?”云英见罗有德还要说话的样子,怕藏在屋檐下的余庆听到,彼此难堪,赶紧上前几步,蹲到他身边,低声说,“ 罗有德,你给我闭嘴。”
  有德装出害怕的样子,不过,还是闭上嘴了。
  云英吁出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角余光顺着屋檐方向找了找,就是找不到余庆藏身的方位。
  “他在第三根梁那里躲着。”
  云英赶紧收回眼神说:“要你多事。”
  罗有德斜她一眼,说:“真是喜欢,就跟王爷说一声,王爷最是通情达理,体恤下属。”
  诚然,云英心底有点小想法,但是她接受的训练第一条便是忠心不贰,主人说向西绝不向东。所以晋王把她送给阮弛当假侍妾,她也一声不吭,毫无怨言。“你别胡说八道,我是要侍候 王爷一辈子的。”到底心里有点失落,说话便带着一股赌气味道。
  “得了,你见过有二十岁以上的丫鬟吗?你都十八岁了,早晚得嫁人。”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云英不高兴地说:“罗有德,你今天做什么总要说我,是不是王爷没有给你指婚,你心里不爽呀?”
  罗有德挑挑眉说:“你说对了。”
  “那就去跟王爷要一个?”
  罗有德斜睨着她,戏谑地说:“那我让王爷把你指给我怎么样?”
  云英恼怒,踢他一脚,转身走到屋檐下坐着,打定注意再不跟他说话。
  罗有德声头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笑声传到房间里,阮碧惊醒,只觉得头晕眼花,虚弱地说:“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晋王低低“嗯”了一声,却依然不松手。
  “那个有德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他不敢的,我明令禁止过,说你坏话二十军棍。”
  阮碧吃吃地笑了一会儿。“上回的军棍他领了没有?”
  “哪一回?”
  “就你砸我马车那一回。”
  晋王闷闷地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
  “那回你倔强得我想掐死你。”声音低沉喑哑,带着暧昧不明的味道,手也移到她脖子上轻轻地掐着。阮碧只觉得脖子痒痒的,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心里扑通扑通,脑海闹哄哄的, 顿时无暇去追究有德到底有没有挨过那二十军棍。
  “那时我在想,要是你真不喜欢我,没有办法,只能直接带回王府了。”
  阮碧勉强镇定,咕哝一句:“你是高风亮节的晋王,怎么可以强抢民女?”
  “对,我高风亮节,所以看到你马车被砸,站在路边不知所措,于是停下马车载你一程。”
  这番近乎无赖的话居然是从向来庄重肃穆的他嘴巴里冒出来的,阮碧有点不敢相信,仰头看他。只见他也低头看着自己,目光明亮,笑意盈盈。平日的精明强悍、锐利骄傲、高高在上荡 然无存,只剩下眉宇间的柔情万千。这哪里还是让人高山景仰的晋王?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陷入爱河的青年男子。阮碧的心顿时如同阳光普照下的冰河,冰水消融,春绿两岸,情不自禁地冲 他莞尔一笑。
  他也咧嘴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阮碧还是第一回见他笑得如此没有无遮无拦,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两人相视傻笑一会儿。
  他低头看着她的裙子,问:“这便是上回新做的石榴裙吗?”
  “嗯,好看吗?”
  “好看,骑在马上散开会更好看。”顿了顿,他感慨地说,“真想把你带到兴平城去。”
  “那里有什么?”
  “什么都有,咱们每天可以一起到草原上骑马,然后看落日。天黑了,就搭个帐篷,烧个篝火,看星星。只有我们两个,再也没有任何人打扰。”晋王眼神悠远,不胜向往地说着,“昨 晚我想象着你穿着石榴裙骑在马上,裙裾在风中飞扬的样子,一宿都没睡……”
  “一宿没睡?”
  晋王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低沉暧昧,眼神陡然炙热。
  阮碧不说话,低下头笑着。
  然后他也笑了。
  笑罢,握着她的手,正色说:“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带到兴平城的。”
  听他说得郑重其事,阮碧微微诧异,抬头看着他。他目光炯炯,眉眼坚毅,深藏骨子里的骄傲锐利、精明强悍、高高在上又回来了。他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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