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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到身后有人注视,竟转过身来。
绝世有谁识。何必嫣然一笑,已倾国倾城。
不笑时已然如此,展颜后更是令他惊叹。只一眼,他就知道面前人乃是一个陌生人,更惊讶宫中何时有了一个这样绝世的人物而自己还不知道。
“郡主……”他的话有些迟疑,“认得我么?”
绝颜略略低下头:“一年多前在宫中有幸和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所谓的一面之缘,不过是她初进宫时远远见过这位风流倜傥的六殿下一面,之后就听闻他被皇上差遣到了江、陆两州巡视盐务,也是在平叛后才回的京城。像艳儿说起的收小莲入承阁宫,就是他回宫后没几天的事吧。
寒阁素来人称风流,此刻在一个心向往之的美人面前却有些发窘,只因对方说是曾有过一面之缘,而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起来。事实上他确信,自己若是真的见过一位像她这样的女子,他是绝不会忘的。听罗衣称她为郡主,他却想不起来宫中除了平乐郡主之外还有什么人物,只除了一个最近震动朝野的——
“怜月郡主。”他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牵人情思的女子赫然就是那个名动朝野的绝谷天女,一时不由得有些张口结舌,险些连不下去,“郡主也是要赴宴去么?”
“正是。”绝颜言语平和,“无意经过,打扰了殿下赏梅的雅兴,还望见谅。”
“哪里,能在此与郡主相逢乃是在下三生有幸,岂有打扰一说?”寒阁目不转睛的看着绝颜,“在下方才也并非赏梅,不过——”
一旁的罗衣突然接过话头低低开口,让绝颜暗暗吃了一惊。她既敢擅自开口打断六皇子的话,可见她在承阁宫里地位不低。艳儿说过的话在她脑中闪过,莫非这个罗衣就是那个承阁宫里宠爱不衰、地位超然的侍妾?
“是婢子一时任性,看这梅花开得好,就想要折上几枝回去供瓶,小婢无知,附庸风雅,倒教郡主见笑了。”她虽然擅自开口,声音却柔婉动人,语气里自有一分娇羞揉进话中,寒阁纵然对她开口有些不满,却也不忍呵斥。绝颜既已猜到她的身份,当下也不言破,暗暗观察起来。
听她所说,想来是寒阁为了她的意愿才会出现在这小丘的梅林中折梅赠美。看来这位风流皇子果然名不虚传,绝颜心内暗笑,也难怪小莲入了承阁宫后还会郁郁难平。
“郡主怎么孤身一人赴宴?”寒阁有意邀绝颜同行。
“哦,姨母一早就去了尚阳宫,说是要和李娘娘同去赴宴。不过我也并非孤身一人——”绝颜领会到寒阁话中之意,本想说菱儿回宫去取手炉,片刻就回,没想到身后却多出了一个声音:
“郡主是和我一起的。”
这声音柔和动听,似乎可以消弭冰雪万物回春,绝颜听到这久违的声音,心里不知是何感觉,仍是对着寒阁没有转身,拢着披风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寒诀一身淡青衣袍,从容走到绝颜身边,对着她淡淡一笑:“明明看你走得缓慢,没想到只是折枝梅花,你就走到这里了。”说着手里递过一枝白梅,“这枝梅开得最高,所以费了些时候。你喜欢么?”
第二十二章 一枝春雪冻梅花(下)
“二皇兄。”寒阁有些诧异,二皇兄虽然待人温和,却一向不喜和人太过接近,更别说去为哪位女子折梅了。看来他不在宫中这段日子里,宫中发生了很多耐人寻味的事啊。
绝颜镇定下来,无视寒阁眼中渐渐浮起的恍悟之色,接过梅花,微笑道:“多谢二殿下,我很喜欢。”
表里不一的人她也算上一个,就算他就是那个神秘人又有何妨?她已经看破了他的伪装,比起先前更不应该有什么畏惧。
寒诀看出她初见自己的不安,也看到她抬起眼后更加夺目的笑意,不过须臾之间,她心里却好像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他不觉加深了微笑:“你喜欢就好。”
为了赏雪观梅,宫宴就设在御花园里的斜芳殿。斜芳殿只为观景而建造,并不住人,所以只是一间开阔的殿堂,并没有前后殿之隔。
绝颜到了那里就看到殿前的亭阁内坐着一班乐师,殿内摆开几十桌筵席,因着萧后之事,并没有太多锦绣装饰,但是殿角斗彩龙凤纹梅瓶里供的几枝红梅也为这场宴会增添了几分喜气。除了皇上的御座高高在上之外,其余的桌席都是平平铺开,因为没有外人,中间也就没有悬挂珠帘,看起来倒是有些家宴的样子。
待得人到齐后,家宴就开始了。绝颜悄悄朝御座上瞥了一眼,萧家的事仿佛并没有对天成帝有什么影响,他看上去依旧威严难犯。随着筵席的进行,他也会和身边的嫔妃谈笑风生,偶尔还开怀大笑。满堂的皇子嫔妃似乎也因此轻松起来,推杯换盏,说笑不停,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很有一家老小聚在一堂共享天伦的氛围。
寒阁坐在寒诀身旁,酒过三巡,兴致正酣,他举起酒杯,看了看不远处女眷席上的绝颜,又斜眼看着寒诀,借着酒意笑道:“二哥果然好眼光。”
寒诀饮尽了杯中的余酒,自己斟了一杯:“何意?”
“那位怜月郡主,的确是个绝色。难怪连二哥你也动了心。”寒阁斜眼看向绝颜,眼中有了些醉意,“宫中钟情二哥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二哥却一直无动于衷,我只道二哥生性冷清,原来是眼界太高的缘故。”他笑了起来,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眼睛犹自盯着绝颜,口中低声吟道,“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
寒诀眉目不动,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枝春雪冻梅花’”,他向绝颜的方向望了一眼,“不错,拟得贴切。”转首对上寒阁的醉眼,语气依旧很平静,“她的确是我钟情的女子。”
寒阁惊了一下,他对绝颜一见起意,欣慕于绝颜的姿容,却发现寒诀对她多有维护之情,所以他才想借酒试探,没想到寒诀竟承认得如此干脆。他话里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言语间却似有一股压力可让人却步。看来这次自己只能放弃了。
“以二哥的人品才貌,当真只有这样绝世的人儿才配得上。”寒阁继续嘻嘻笑着,将这番心事掩饰了过去,眼中却有些黯淡。
筵席进行到一半,该到赋诗作词的时候了,天成帝像是兴致颇佳,看着众人说道:
“好一场大雪!今日就以这场雪来为题吧。”
绝颜已经习惯这里宴会的规矩,没有鸡尾酒没有华尔兹,在这里出席宴会的关键是要会吟诗作词,或者,她看了看那班乐师,会弹琴奏乐也行。
“寒照,你有好句了么?”天成帝若不经意般点了寒照的名字。
“孩儿才思驽钝,并无佳句。不过已经想好一首,愿以此来抛砖引玉。” 被点到名的寒照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态度谦恭,言谈得体。
“洁野凝晨曜,装墀带夕晖。集条分树玉,拂浪影泉玑。
色洒妆台粉,花飘绮席衣。入扇萦离匣,点素皎残机。”
中规中矩,平稳工整,绝颜暗暗思忖,胜而不骄,谨慎如此,寒照这人当真也小看不得。她看了寒照一眼,两人的目光恰在席间交汇,又匆匆错开。在这交错之间绝颜已经看清了寒照眼中的深沉,他果然因着天女的身份注意到自己了。
天成帝看来也很是满意,拈须点了点头,“不错。”眼神一转,看到与寒照同席的寒盟,却没有点名,寒盟站起身来,朗声道:“孩儿也得了一首,在父皇面前,孩儿是班门弄斧了。”说完便作了一首:
“禁园凝朔气,瑞雪掩晨曦。花明栖凤阁,珠散影娥池。
飘素迎歌上,翻光向舞移。幸因千里映,还绕万年枝。”
绝颜听得微微笑了,看到对面的平乐郡主露出自得之色,心中笑意不禁更浓。两位皇子在前,其余的人为讨天成帝的欢心,也争先恐后作起诗来。偏偏天成帝还记着她这位挂名郡主,也点到了她的名字。
绝颜虽然无可奈何,好在也早有准备,开口背了一首词:
“雪 悠悠飏飏,做尽轻模样。半夜萧萧窗外响,多在梅边竹上。朱楼向晓帘开,六花片片飞来。无奈熏炉烟雾,腾腾扶上金钗。”
“嗯,虽有些闺阁气浓,但是胜在笔姿活泼,熨贴入微。”天成帝点头赞道。
“皇上说的哪里话,女儿家写词自然难免有些闺阁气。”凌太后嗔怪了一句,接着对绝颜笑了笑,竟开始逐句细细评点,“悠飏写其轻盈;萧萧言其压竹欺梅之声;下片写向晓开帘,雪花飘入室内,化作熏炉雾气,笼罩在金钗头上。嗯,可谓是尽态极妍了。”
凌太后如此一说,众人也立刻开始交口称赞起来,绝颜状若羞怯,心里却有些不胜其烦。
“怜月郡主真是才华出众啊。“平乐郡主笑得和蔼万分,“卿意妹妹,你说是不是?”
凌卿意坐在平乐郡主身旁,也在绝颜的对面,在席上这一个时辰里,她的眼睛却总是避着绝颜坐的方向,此刻听到问话,方才抬头看了绝颜一眼。
含怨带恨。
“怜月郡主作的词,自然是极好的。”她飞快的调开视线。
又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绝颜不以为意,她以为寒诀对自己有情,却不知道那不过都是表面文章罢了。
“叮”的一声,是一旁的段锦瑟放下了瓷勺,勺子触到碗边,发出了清脆的一声。这也是段锦瑟今天发出的唯一一个音节。从入席开始,她就沉默至今。
“太子妃。”绝颜扭过头,看见她美丽的面容有些憔悴,眼中也有些失神。
“绝颜。”她的嘴边扯起一个笑容,消失的却比浮现的更快。她连忙低下头,像是想掩饰自己现在的憔悴,“我们出去走走吧。”
这个提议不错,作诗一向是筵席已经结束,可以自由活动的信号。与其坐在这里和这些贵妇们言不及义口是心非的互相吹捧,还不如出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御花园里的积雪更深,两人放慢脚步,在梅林里行走。谁都没有说话,段锦瑟心事重重,绝颜则是尽情享受着没有酒香暖薰的空气。深深吸一口气,清冷的感觉穿透胸腔,一直刺到有些微醉的头脑里,她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绝颜,我真的不知道,母后她竟然如此害过你。”段锦瑟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竟是这么一句。她直直看着绝颜,没有退避之意。
“我明白。”绝颜安慰的拉住她的手,心里更明白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动作,而她的忧愁也不是自己能抚平的。
“谢谢你绝颜,”段锦瑟忽然一笑,哀伤中含着讽刺,“恐怕现在在这宫里,也只有你一个人肯和我说话了。”
绝颜默不作声,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太子妃的日子当然也不会好过。不过,以他夫妇二人的深情而言,比起众人的冷眼,更令她痛苦的恐怕还是太子所受的打击吧。
“太子他……还好吗?”绝颜试探着问道。
“好。”段锦瑟轻轻吐出一个“好”字,心中伤痛难当,眼中一涩,几乎要流出泪来。她微微仰起头,抑住将要流下的泪水,一股湿意晕湿了眼眶,声音也随之有些颤抖,“他……很好。”
“原来你在这里。”一个声音打破了她们两人之间的寂静,段锦瑟回首一望,寒诀正站在不远处。她心知寒诀找绝颜必有缘故,便托词匆匆离去,林间只剩了他和绝颜两人。
绝颜早有预感他会来寻自己,当下微微一笑:“二殿下找我有事么?”
“你要嫁给九弟么?”
绝颜吃了一惊,脸上也失去了笑容。她盯着寒诀,寒诀脸上却并无异色,仍是一派闲适。
“你怎么知道?”她不再回避。
“这件事我日后再告诉你。”寒诀神色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今天我倒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你更想知道的事。”
“什么事?”绝颜扬起眉,有些嘲讽的问道。
“去年的水神祭上,你并没有去曲陵江边的笼月庵进香,而是被一个神秘人掳走了。”寒诀悠悠说完,看见绝颜眼中愈发露骨的嘲讽,笑得更加温柔,“你以为那个人是我,对不对?”
绝颜也笑了起来:“莫非你今天要说的秘密就是这个?说你不是那个人?”脸上虽然在笑,心底却起了一种感觉,他说的话是真的。她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崖顶,脚下是不可测的深渊,而那感觉就像山谷里生出的迷雾,渐渐向自己逼近,笼罩,令自己迷失无踪。
“不是。”寒诀的眼中似有了一分怜惜,“我不是那个人。”
绝颜的身体忍不住有些颤抖,她明白寒诀不会作这种无谓的否认,如果他的话是真的,那也就是说监视自己、出卖自己的神秘人另有其人。心里霎时一阵森寒,一个最怕的名字袭上心头,脸上的笑容仿佛也被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