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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同心,这也是人之常情。”李美人稳稳的捏住针,极快的将线穿进了针眼,开始刺绣,“公主大可不必为他们生气,保重身体要紧。”
长公主听得很是受用,微微点了点头:“萧后虽死,却还有个寒照。”
“那且不说。皇上并没有废了太子之位。说不定是对萧后还有一丝顾念。”李美人低声道。
“顾念?”长公主面露不屑,眼中掠过一抹了然。她对那个尊贵无比的皇帝弟弟了解得很,除了当年那个女史,恐怕这世上再没有哪个女子能让他顾念的。
不废太子是因为师出无名。萧后既然自缢,太子与萧家就再无干系。废他也就没有了理由。何况这些皇子们一直以来明争暗斗,她的那个弟弟可能都看在了眼里,自然不会选这个时机这么做来乱了朝纲社稷。当然,这些她是不会费心向李美人解释的。
“你说的不错。太子还在位上,这也是个问题。”长公主撇去自己的沉思,开口道。“不过,若是只惦着要让那个位子先空出来,只怕到头来会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李美人轻轻一笑,说不尽的温柔平顺:“公主放心,我虽然常常绣些花儿草儿,做衣裳倒是不擅长的。”
两人会意一笑,各自站起身来。
“那个雍大人,你可问过他的态度了么?”长公主不经意的问道。
“左右不过这几天罢了。”
“雍家是世袭的大司空,明年这位雍大人便够了世袭之龄,可以世袭司空之位,成为朝中的‘三公’之一。盟儿若能得他相助……”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美人心领神会的微笑点头:“公主说的极是。”
第二十六章 天路幽险难追攀(中)
何谓君心难测,礼部的杜尚书现在体会最深。
殿上的龙颜虽然模糊不清,但是那穿透旒珠直射到他身上的视线却真切得让他不寒而栗,在那样饱含怒气的目光下,他已经颤抖起来。不敢抬头,不敢移动,努力保持着刚才出列奏本的位置,甚至是低头躬身的姿势,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他想镇定下来,不禁去回想自己刚才究竟奏了什么能使得殿上气氛骤变,风雨欲来。
出列,奏本,奏请陛下重新立后。
即使将事情重新在脑中又过了一遍,他还是对事态出乎意料的变化摸不着头脑。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自己想除去萧家,并且已经除去了;而他区区一个小臣,只不过是上体圣意,下忠己职,在小心揣摩又得到了可靠的消息之后,本着后位不宜空悬之古训才上奏请求重新立后。
这么一件水到渠成的事居然会让殿上的气氛顷刻大变,这可是他上奏之前做梦也没想到的。礼仪册命本就是他礼部的职责,立后乃国家大事,不可荒废,何况他本以为这正和陛下的心意,怎料得到——
“杜宗元,那依你看来当立宫中何人为后啊?”半晌,头上传来天成帝不置可否的话语。
杜尚书战战兢兢,背上冷汗直冒,机械的背诵自己奏本上的内容:“微臣以为……以微臣的愚见,宫中的韩贵妃和尹淑妃两位娘娘,俱是宽厚贤德之人,名位又仅次于皇后……”他停了停,正在七上八下的心突然一横,决心力谏皇上。想法一定,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明鉴,皇后是六宫之首,其位委实不应空悬无主啊,陛下!”
“众位卿家,你们以为呢?”天成帝扫了一眼堂下的群臣。
群臣不着痕迹的交换着眼色,陆续有人出列支持礼部尚书的奏请,只不过人选更加集中,大多人都支持三皇子的生母尹淑妃。
天成帝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这个情况正在他的意料之中。平叛乱、安黎民,看来这接连两次大功的确是让寒照在朝中威望日盛啊。莫测高深的眼中浮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萧后被废,太子不稳。这个时候提议立后,就等于是在刺探着太子的归属。
这些人,未免太大胆了。
戏已看得够了,天成帝不耐烦的皱起眉,这会是谁的指使:尹淑妃?还是寒照?
“杜宗元!此乃朕的家事,就不劳爱卿操心了!”他提高了声音,严厉得如同刀刃。脑中仍在一刻不停的转着念头:不会,寒照还不至于这么愚蠢的明目张胆。
或者,是他那位姐姐做的手脚?为了她的女儿能有一位真正的乘龙快婿?
也不一定,也许真是寒照,毕竟他已经连立两个大功,满朝都看到了他的能力。也许他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也说不定……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旋不休,就像悬崖上盘旋不去的秃鹫,而他本人就是这些秃鹫眼中行将就木的死人。天成帝的脸色更差了。
“臣等愚昧!臣等知罪!请皇上恕罪!”刚刚出列的大臣都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头如捣蒜。始作俑者杜尚书更是面如土色,几乎要在这雷霆之怒下瘫倒。
“杜宗元,你不安本分,竟敢擅议皇家之事!拖下去杖一百,其余人等,不识大局,各杖二十,以儆效尤。”冷酷的皇命一句句从殿上发下,立刻有侍卫上前拖走了浑身瘫软的杜尚书,接着是其他上奏的大臣。顷刻间殿上的人几乎少了一半。
缓缓环视一周,每一个视线接触到的臣子都低下了头。他轻轻扯动嘴角,笑了。
“记住,朕的家事不容外人置喙。”
昏暗的房内,一位女子正在床头抽泣。床上的人俯卧在被褥上,昏迷不醒,气若游息。
良久,那些上好的金疮药发挥了作用,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床头泪眼朦胧的妻子,不觉长叹了口气:“夫人,别哭了。”
“老爷!你终于醒了!”女子抹去眼泪,惊喜的望着夫君已经睁开的眼睛,“老爷,你觉得怎样?郎中就在门外。”
杜尚书在枕上费力的摇了摇头:“不妨事……不要声张……你……你也……别哭了。我今天获罪……于陛下……你若是恣意悲痛……万一被说是……心生怨懑,岂不是……又有事端?”
这番话说得他颇费力气,说完就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背上臀上的杖伤纵横交错,像火一样烧灼,疼痛难当。整整一百杖,他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了。没想到还能留下一条命,也算是那些行刑的内侍杖下留情了。
“今天,是你偷偷出去告诉那些内侍杖下留情的吧。”天成帝坐在案后,看着过来为烛火笼上灯纱的小顺子,出其不意的问道。
小顺子正在安放灯纱的手抖了一抖,触到火焰上,猛地一缩。他当即跪了下去:“陛下圣明,的确是奴才出去说的。奴才擅自做主,还请陛下治罪。”
天成帝挥挥手让他起身:“罢了。今天你能看出朕并不真心罚他,也不枉你在朕身边当差这么久,总算能替朕分些忧虑。朕又怎么会罚你呢。”
他知道这不会是杜宗元一个人的主意,所以并不真的想让杜宗元就此殒命。廷杖只不过是一个警告,被警告的人看了自然会知道。
“老爷,皇上今天怎么会对你发这么大的火呢?”杜夫人极力压抑着抽泣说道。
“这你就不要问了。朝中之事,说了你也不懂。”杜宗元截住妻子的话头,自己心里久久难以平静,思绪又回到了昨夜,那个秘密来访的女子。
就算她换了打扮,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个宫女。自己平日虽与三皇子过从甚密,却也并非任何一派,正在纳闷她的身份来意,她却盈盈一笑,说自己是天女身边的侍女。他稍作试探,发现此女对宫中情况了如指掌,还有幽泉宫的宫牌,那正是怜月郡主居住的宫殿。至此他才信以为真,问起了她的来意。
“姑娘深夜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也无大事。只是我家小姐有些疑惑,还请大人解惑。”
“不敢当。姑娘请讲。”
“尚书大人执掌礼部,难道不觉得眼下宫中就有一件迫在眉睫之事吗?”
这迫在眉睫的大事就是立后。杜宗元顿觉恍然大悟,初时还有些迟疑,越听越觉得她言之有理,皇上迟迟不提此事,想必是因为碍于太子之面不好提及,如果有臣子奏请,自然就可顺水推舟。
没想到——
“唉……”他再次长叹一声,思来想去,他还是不知道,究竟是那位天女的失策,还是她有心陷害他?
让杜宗元遭受无妄之灾的绝谷天女,也就是刚刚被赐婚给二皇子的怜月郡主绝颜,此时正在她这位未婚夫的宫中,等着那位前去通报迟迟不回的宫女。
“颜儿,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看我。”寒诀微笑着走进门来,“贵客临门,今日的未诀宫可谓蓬荜生辉了。”
“二殿下这么说,绝颜怎么敢当呢?”绝颜微微一笑,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位宫女,没有忽略她眼中的不甘和敌意,“只怕这未诀宫里未必人人都如二殿下这般好客呢。”
寒诀立刻领会到了她的话中所指,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丝毫也没有显露出来。他满面笑容的走上前来,状似亲昵的问道:“颜儿是在怪我来迟了么?”
“绝颜不敢。”她有些不耐的扫了一眼门口的侍女,又看了看寒诀。
后者会心一笑:“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颜儿两个人说说话,谁都不许来打扰。”说着语调忽然一转,望向门口的眼神也变得严厉,“以后颜儿来宫里找我无需通报,她可以去这宫里任何地方,见她就如见我,记着了吗?”
没有了门口的障碍,世界重又恢复了平静。绝颜知道以他的威势,这个宫里不会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而以他的精明,想必这里也没有人能进来监视。尽管如此,她还是问了一句,就像寒照在她房里问的一样:
“这儿可以说话吗?”
“颜儿想说什么?”寒诀眼中含着笑意,“不管颜儿想说什么,我都洗耳恭听。”
滤去他那可疑的笑容,也就是说这里可以交谈了。
“是你让杜尚书奏请立后的?”她单刀直入。
寒诀挑了挑眉,神色不动如山:“你说呢?”
“这件事寒照绝对不会去做,即使去做也不会瞒着我。至于五皇子,他会冒这种非此即彼的嫌疑吗?”她低低的说完,随即抬眼看着他。
寒诀笑着拍了拍手:“很好。分析得不可谓不周全。”绝颜警惕的盯着他,他却恍如不见,伸出手端起茶盏,“不过,如果我说这是你做的,理由也很周全呢。”
第二十七章 天路幽险难追攀(下)
绝颜惊疑不定的看着寒诀,体味着他话中的含义。
“你是说……你竟然——”她没有说完,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若非如此,我怎知杜尚书他原来对颜儿你如此言听计从呢。”寒诀浅笑道,“有这样的威望在手,颜儿你真该高兴才是。”
绝颜不怒反笑:“二殿下怎知他不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呢?”
“现在看来,这两者不是一回事吗?”寒诀一语带过,微微皱起了眉头,“颜儿,怎么你对我还是这么生分,还不肯叫我的名字?”
绝颜略略迟疑,面上表情凛冽起来:“二殿下身份尊贵,绝颜实在不敢逾矩。”
就在这瞬息之间,她已经想到了今后面对他的法子。
既然他已经胜了一局,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做过的事情,那她不妨就任由自己不满的情绪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就让他感觉到自己已经看透了她。她的愤怒、不甘、困惑、不安……所有的情绪统统可以表现出来,只除了一样——真正的感情。看到这些,也许他就不会再有兴趣深入的探究自己的内心,也不会对她防备太深。
毕竟,一个已经被看透的输家,一个不再喜怒不形于色的对手,也就不能再称之为对手。
所以,她本可以柔顺的戴上面具,直呼他的名字。但她不。
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本性,所以掩饰反而会激发他的戒心。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也许还可以令他松懈一些。
寒诀果然没有因她的拒绝而动怒,只是笑容里多了些苦恼,仿佛因她的拒绝而沮丧。
“颜儿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绝颜见好就收,也露出了笑容。适度的流露情绪可以令他松懈,可要是一直用真实的情绪对他,那却和她的性格不符,反会令他生疑、弄巧成拙。
所以,分寸才会永远是最难把握的。
“我想,我还是先告辞了。”绝颜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寒诀温和的唤住她,绝颜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二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寒诀的笑容凝在嘴角:“我明白现在你心里是怎么看我的,不过,已经决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他的眼睛注视着绝颜,“譬如,我和你的关系。”
看着绝颜�